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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2章

乱清-第9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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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亚特伍德说道,“就是四天前的事儿——那个时候,你还在船上。”

    当下大略说了政变的经过,然后说道,“伊莎贝拉二世和阿方索亲王流亡法国,不过,还不晓得是否已经进入了法境。”

    顿了顿,“来码头之前,刚刚收到了消息,西班牙那头儿已经透出信儿来,说是摄政团有意奉迎巴伐利亚的利奥波德王子,做西班牙的新国王!”

    阿礼国的目光,又是猛地一跳,“霍亨索伦家族的?这么说来……西班牙的这次政变,是普鲁士人在后头搞鬼了?”

    “十有八九!”

    顿了顿,亚特伍德微微压低了声音,“还有,很有可能,花旗洋行以某种形式参与了这次政变!——为叛军提供资金和军火的,很可能就是花旗洋行!”

    “啊!……”

    花旗洋行的背景,英国政府内部,并不是什么人都清楚,可是,对于阿礼国、亚特伍德、狄克多几个人来说,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因为,他们几个,同花旗洋行,都有非常密切的“合作”。

    阿礼国不消说了,作为英国驻华公使,中、英之间,以及关卓凡本人和英国政府之间的各种大小秘密交易,他都有分参与,一桩也没有落下,其中不少还是以他为主导、由他代表英国政府完成谈判的,花旗洋行是个什么货色,整个英国,再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加清楚的了。

    亚特伍德是殖民地大臣,殖民地部管辖女王陛下政府除印度和保护国之外的所有海外领地,包括负责经营南非的开普殖民地。中、英双方达成的在南非彼此支持的密约,就是他和阿礼国两个人的手笔,而中国在南非的势力的核心,便是花旗洋行旗下的“花旗矿业公司”,则花旗洋行的背景,亚特伍德大臣阁下岂有不知之理?

    对了,“巧”的很,“花旗矿业公司”的总经理拉克鲁斯先生,“正好”是亚特伍德大臣阁下的外甥呢!

    狄克多也不消说了,作为第一海务大臣——大英帝国海军武职的第一人,他主导了中、英两国大规模的海军合作和舰船交易,在这些合作和交易中,花旗洋行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花旗洋行欧洲分行总经理卢卡斯,可算是狄克多海军上将的老熟人,卢先生的后台老板是哪一位,狄大臣是清清楚楚的。

    哦,对了,某方面,狄大臣和亚大臣有些相像——亚大臣的外甥做了“花旗矿业公司”总经理,狄大臣的侄子小狄克多,则官拜中国海军“助理总教习”。

    *

第六章 所以,那件事情,更加要办了!() 
阿礼国急速的转着念头,“花旗洋行……消息确实吗?”

    “还在进一步求证,”亚特伍德说道,“不过,属实的可能性很大!事实上,花旗洋行自己,对这件事情,也并不是十分的隐晦——狄克多给卢卡斯拍了封私电,卢的回电,并没有直接否认花旗洋行资助了西班牙的反对派。”

    “啊!”阿礼国失声说道,“这就是了!”

    顿了一顿,“这么说来,中国人的手——或者说,关亲王的手——居然伸进了西班牙!而且,这件事情,是中、普两家勾起手来做的!”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儿。”

    “插手西班牙的内政——”阿礼国眉头紧锁,“普鲁士也罢了,中国人——为的什么呢?”

    “这个,”亚特伍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我也在疑惑……”

    阿礼国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瞿然开目,“我明白了!——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亚特伍德微愕,“什么?”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阿礼国说道,“这是中国的一句俗语,‘沛公’是中国古代的一位皇帝,‘项庄’,是他的一位老朋友,不过,不是为他工作,而是为他的竞争对手工作,这句话的意思是——”

    呃,要把这个典故解释清楚,太麻烦了。

    顿了顿,阿礼国说道,“哎,我这么说你就明白了——中国人和普鲁士人插手的,是西班牙的内政,可是,这一巴掌,却打在了西班牙南边儿的那位邻居的脸上!”

    “法国?”

    “对!”

    “啊!”亚特伍德轻轻惊叹了一声,“这么说来,中国和普鲁士,是刻意在欧洲挑起纷争——嗯,应该这么说,刻意在欧洲挑起损害法国利益的纷争,以求……激怒法国?”

    “不错!”

    亚特伍德微微的倒吸一口冷气,“看来,普鲁士和法国,真的难免一战了!”

    顿了顿,“普鲁士也罢了,可中国——”

    说到这儿,那口冷气缓缓的吐了出来,“关亲王这个人,可真的是——”

    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微微摇了摇头。

    阿礼国神色凝重,“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的的确确——不是寻常之辈!”

    “我们一直以来的那个怀疑——”阿礼国说道,“中、普之间,有一个针对法国的密约——经此一役,可以坐实了!”

    “这……是!”

    阿礼国看着亚特伍德,语气异常郑重,“所以,那件事情,更加要办了!”

    “我同意!不过——”

    “怎么,有什么人表示反对吗?”

    “倒没什么人明确表示过反对,”亚特伍德说道,“可是,也没有更多的人表示赞成。”

    “古丹雷怎么说?”

    “他很圆滑,”亚特伍德说道,“不肯就此事明确表示意见。”

    阿礼国一声冷笑,“他可是外交大臣!哼,他这个外交大臣,当的还真是——”

    下头的话,自觉失于刻薄,打住了。

    “他也有他的难处,”亚特伍德说道,“不过,也不必过于重视古丹雷的支持——他虽然是外交大臣,但在政府里,他的意见并不是最重要的——他只要不反对就好了。”

    “嗯,最重要的,当然是首相——德比伯爵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亚特伍德说道,“一跟他提这件事情,他就跟你打哈哈,‘我已经是一个风中残烛的老人了,随时准备去见上帝了’,诸如此类。”

    阿礼国皱了皱眉,过了片刻,叹了口气,“也不稀奇——德比伯爵可是第三回出任首相了!前前后后,做了三任首相,又是一把行将就木的年纪,还能剩下多少激情和壮志?”

    “可不是嘛!”

    “迪斯雷利呢?”阿礼国说道,“他是保守党的核心人物,某种意义上,他这个财政大臣的分量,比起首相来还要重一些——他怎么说?”

    “迪斯雷利倒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亚特伍德说道,“也有足够的魄力——不然,托利党也不能在他手上,脱胎换骨成保守党。”

    略略一顿,“我感觉,迪斯雷利其实是赞同我们的想法的,可是——”

    说到这儿,微微压低了声音,“德比伯爵的身子骨儿,确实是不行了!迪斯雷利正不错眼的盯着首相的位子呢!这种时候,他是不肯就如此敏感的事件明确表态的。”

    “我明白了——”阿礼国说道,“迪斯雷利是怕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抓他的小辫子,影响了他荣登首相宝座的大计。”

    “不错,”亚特伍德说道,“迪斯雷利就是在打这样子的算盘。”

    顿了顿,“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没有人明确表示反对就好了!咱们几个——你,我,狄克多,再加上劳伦斯爵士——分量其实够了!”

    “这件事成功与否,”阿礼国说道,“我和狄克多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还是在你和劳伦斯——你的南非,劳伦斯的印度,是我们最重要的牌!”

    “劳伦斯更加重要些——”亚特伍德说道,“南非毕竟刚刚起步,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跟印度相提并论,我相信,只要劳伦斯将印度的安危得失,切切实实的说给女王陛下听,她不会不动心的。”

    “不!”阿礼国微微摇头,“印度是过去和现在,南非是未来!南非的重要性,不在印度之下!”

    “这……也是。”

    “当然,”阿礼国说道,“就目下来说,最能打动女王陛下的,还是印度——大英帝国的版图上,英伦三岛之外,印度还是排第一位的;不过,南非也要做足够的渲染!”

    “我明白。”

    “劳伦斯爵士已经到埠了吗?”

    “到埠了,”亚特伍德说道,“就是昨天的事儿——比你早了一天。今天晚上,咱们就在他家聚会,好好儿的议一议这件事情,然后,明天请求觐见女王陛下。”

    “明天……”阿礼国沉吟了一下,“参加觐见的,都有谁呢?”

    “自然是首相带队,”亚特伍德说道,“然后……咱们两个,再加上劳伦斯爵士。”

    “狄克多不参加?”

    “不参加了,”亚特伍德摇了摇头,“我和狄克多商量过了,人数太多,会给女王陛下形成压迫感,三个人——德比伯爵不算,已经非常之多了,再多的话,怕会产生不必要的副作用。”

    顿了顿,“再者说了,海军和中国之间的情形,女王陛下都十分清楚,狄克多那儿,并没有新的下情上禀,他参加觐见,缺乏一个合适的由头,女王陛下会觉得……他参加觐见,纯粹是来帮腔、甚至……来施加压力的。”

    “这个嘛……”

    “南非和印度不同——南非的未来、印度的隐忧,这两点,还没有人替女王陛下做过全面、深入的分析。”

    阿礼国终于点了点头,“也是,中亚形势之复杂诡谲,对印度可能产生之影响,莫说女王陛下,只怕就连首相,也未必真正明了!至于南非——”

    顿了顿,“《狄克多法案》送交上、下两院审议的时候,刚刚好撞上阿尔伯特亲王病逝,女王陛下哀毁逾甚,根本无心详细了解法案的前因后果,便草草御署了——南非对于大英帝国的重大意义,陛下确实未必——”

    说到这儿,轻轻“咦”了一声,“可是,‘狄克多法案’——呃,这个法案,就是以狄克多的名义草拟的呀!明天的觐见,他不在场,这个——”

    《狄克多法案》的主要内容:一旦中国和第三国发生战争,中国海军中的现役皇家海军军人,即转为预备役或退出现役;一俟战争结束,自动恢复为现役。另外,战争持续时段,计入其皇家海军的海上服役年资。

    这项法案,扫清了英国顾问参加中国对第三国战争的障碍——中国和第三国发生战争的时候,英国政府必须保持中立,而现役军人必须跟随本国政府立场,如果没有这项法案,中国海军的英国顾问,就不能参加中国对第三国的作战了。

    中国的回报,或者说,关亲王的回报,是“花旗矿业公司”支持大英帝国对南非法尔河以南、布隆方丹以西地区的主权要求——这一地区,即所谓“金佰利地区”,是“花旗矿业公司”旗下金佰利钻矿、金矿之所在地。

    表面上,《狄克多法案》完全是海军自己的事情,没有出现“南非”或任何同“南非”相关的字眼,但是,这个法案和“南非的未来”,其实密切相关。

    “没关系,”亚特伍德说道,“咱们可以建议女王陛下单独召见狄克多——你不觉得,这样子做,效果更好些吗?”

    阿礼国沉思片刻,“不错,这样做,效果确实更好些!”

    微微透了口气,“女王陛下……现在怎么样了呢?”

    亚特伍德的脸色黯淡下来了,摇了摇头,“不大好。”

    “哦?”阿礼国目光一跳,“怎么个……不好法儿?”

    “就是你方才说的——‘哀毁逾甚’。”

    “女王陛下……还没有从阿尔伯特亲王逝世的哀痛中走出来?”

    “何止没有走出来?”亚特伍德眉头紧锁,“简直是……愈陷愈深了!”

    *

第七章 窒息() 
“愈陷愈深?”

    “阿尔伯特亲王一去世,”亚特伍德说道,“女王陛下就搬离了白金汉宫,先是搬到了温莎堡,没过多久,又搬到了怀特岛的奥斯本宫——迄今为止,女王陛下一直住在奥斯本宫,极少回到伦敦来。”

    顿了顿,“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你和劳伦斯爵士一起回国述职,并且明确提出了觐见的要求——一位印度总督,一位驻华公使,加在一起,资格足够老了,分量足够重了,且又是去国万里——如果不是你们二位,女王陛下还是不会回到伦敦来的。”

    阿礼国愕然,过了片刻,“其实,我和劳伦斯爵士——我是说,咱们几个,去怀特岛觐见,也是可以的……”

    亚特伍德摆了摆手,“不可能!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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