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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5章

乱清-第7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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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一顿,声音更大了,“多少祸国殃民的恶例,不也是‘第一次’?都叫做‘应时而变’?都叫做‘与时俱变’?都能够‘异日便为成例’、‘为后世子孙之祖制’?你……这……何其谬也!何其谬也!”

    这一段话,倒是颇见气势,于醇王的理路、口齿而言,算是很不容易的了,果然是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呀。

    宝廷立即说道:“王爷所言极是!所以,新兴之例,何必去管他‘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又何必去给它扣一顶‘祖制之有无’的帽子?只论它是否‘贴切’就好了!‘贴切’,就做得;不‘贴切’,就做不得!”

    绕了一圈,醇王发现,自己还是落在了宝廷挖的坑里,没跳出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憋得无比难受,又张了张嘴,用近乎嘶吼的声音说道:“不贴切!不贴切!做不得!做不得!”

    “请教王爷,”宝廷好整以暇,“到底哪里不‘贴切’了!”

    “你那份折子,”醇王厉声说道,“流毒于外!物议沸腾,人心动摇!人们都说……国本动摇,诚恐天下解体,亡无日矣!”

    顿了一顿,“民气如风,为政者敢不惕栗?”

    “流毒于外”、“物议沸腾,人心动摇”、“诚恐天下解体,亡无日矣”,基本都是醇王自己的“那份折子”里的话。

    “民气如风?”宝廷一声冷笑,“只怕,这是醇郡王一个人的‘风’吧?我看到的,可是‘人心欣悦’,听到的,都说‘天下乂安’呢!”

    “人心欣悦”、“天下乂安”,也是醇王的折子里的话,宝廷如是说,反讽的意味极强。

    醇王终于失控了。

    “就是不贴切!就是做不得!”他咆哮道,“别的不说,什么‘仁、宣一系实在寻不出合适的嗣皇帝的人选’,就不对!载澄、载滢,难道是死人?”

    下面“轰”的一下,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醇王激怒之下,“死人”二字,脱口而出,实在是太难听了!这儿不是私邸晤谈,这儿是内阁大堂,是决定国家最重要的统嗣大事的“王大臣会议”啊。

    这也罢了,关键是,醇王终于耐不住,把载澄、载滢给抛了了出来,这个场子,可怎么收拾啊?

    一片嘈杂声中,恭王掸了掸袍子,站起身来。

    一见他起身,议论声立即低了下去。

    “几个月前,”恭王的声音很平静,“我在内务府,见到了宣宗成皇帝赐给文宗章皇帝的‘宝锷宣威’,还有赐给我的‘棣华协力’——这一对刀枪的来历,知之者甚众,我就不再赘述了。”

    顿了一顿,“当时,往事历历,涌上心头,宣宗成皇帝和文宗章皇帝二圣的御容,有如生人,我涕泗交流,情不可尽,心神俱迷,惘知所措。回到家中,身战心摇,如痴如梦,致触犯旧有肝病等宿疾,一时委顿成废。”

    内阁大堂之中,安静极了,竖起耳朵,可以听到到人们粗细不一的呼吸声。

    “这些情形,”恭王继续说道,“我都说给‘上头’听了——”

    说到这儿,淡淡一笑,“我说,‘唯有哀恳我皇太后恩施格外,洞照无遗,曲赐于全,许乞骸骨,为天地容一虚靡爵位之人,为宣宗成皇帝留一庸钝无才之子。’”

    微微一顿,“我又说,‘臣受帡幪于此日,正丘首于他年,则生生世世,感戴高厚鸿施于无既矣。’”

    婉转哀鸣,真正是……闻者落泪啊。

    “我一再陈情,”恭王虚虚的拱了拱手,“‘上头’终于许我退归藩邸,悠游林下,嗯,天恩浩荡,我感激涕零。”

    “我,已是废人一个。”

    内阁大堂在座之人,几乎都心头一震,恭王的声音,却听不出一丝感情色彩:“本来,这种场合——”

    他的手指,向地面指了一指,“从退归藩邸那一日起,我就不该再踏足的,不晓得,为什么还是放我不过?”

    人们的心头,又颤了一颤。

    “我的肝疾,”恭王摇了摇头,微微苦笑,“愈来愈重,现在——”

    他用手轻轻的扪了扪心口,“眼见是又要发作的了……”

    咦,心口……这儿,似乎不是肝什么的呀……

    好吧,不必太较真儿了,就是这么个意思啦。

    “我是不能再支持下去的了,”恭王说道,“恕我……先行告退了。”

    说罢,点了点头,抬起脚来,就向大堂外面走去。

    内阁大堂里,又是“轰”的一下,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好,大行皇帝驾崩那天,亲贵重臣集议军机处,恭王福晋“闯宫”、恭王拂袖而去的场景,再次重演了。

    两位主持人,文祥面色铁青,关卓凡则面无表情,不过,谁都没有开口挽留、阻止恭王。

    当然,脸色最难看的那个,还是醇王,忽红、忽青、忽白,甚为可观。

    他眼见着恭王跨过了内阁大堂的门槛,牙齿缝中,终于挤出话来:“载澄、载滢,都姓爱新觉罗!既然顶了这个姓氏,就不是某一人可以得而专之的!”

    这个话,不晓得恭王听见了没有?不过,恭王的脚步不停,一路去了。

    许多人心里都在说:亲生兄弟,何以相逼至此?唉!

    “棣华协力”,宣宗以之期许文宗、恭王兄弟,结果文宗和恭王……现在,眼见着又轮到了恭王和醇王兄弟了!

    “棣华协力”?

    嘿嘿。

    “诸公!”

    说话的是宝廷,“醇郡王说的不错——载澄、载滢,都姓爱新觉罗,既然顶了这个姓氏,就不是某一人可以得而专之,可是……”

    大伙儿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

    宝廷轻轻冷笑了一声,“有的人,不顾恭王府上,会否人伦惨变,那也叫没有法子的事情……”

    醇王瞪圆了眼睛:“你!……”

    宝廷不搭理他,继续说道:“可是,即便如此,载澄、载滢两个,还是不能入继大统、登基为帝!”

    “为什么?!”

    醇王的眼睛都红了。

    “为什么?”宝廷又是一声冷笑,“古往今来,有被捆送宗人府的皇帝么?这样的皇帝,践祚之后,你叫他如何牧育万民、君临四海?”

    这是极有力量的理由。之前,睿王、关卓凡说的什么“小孩子胡闹”,根本摆不上台面——如果载澄只是在恭王府里挨鞭子,还可以说是“小孩子胡闹”,可是,既然“捆送”了宗人府,性质就全然不同了——哪怕睿王并没有正式受理这单案子。

    “那……载滢呢?!”

    醇王的眼睛,更红了。

    “载滢?”宝廷冷冷说道,“载澄是嫡子、长子,载滢是庶子、次子,庶子、次子越过嫡子、长子,做了皇帝,我是不晓得该算什么了!”

    “你!……”

    憋了又憋,醇王总算找到了理由,“本朝的祖宗家法,大统之归,以贤以能,并非……以嫡以长……”

    话音未落,宝廷便大声说道:“‘以贤以能’?好,请教王爷,载滢小小人儿,何贤、何能?”

    醇王语塞。

    “再者说了,”宝廷提高了声音,“诸公请想一想,本朝开国两百年,十圣相继,有没有嫡子在,却叫庶子继位的?”

    “十圣”,自太祖至大行皇帝,一共十位皇帝。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真是没有——如果一定说有,就是康熙朝废太子一事了。但无论如何,胤礽是在做了多年的太子之后才被废的,载澄现在不过一个普通的宗室,二者无法相提并论;且废太子事出无奈,绝不能作为以庶凌长的例子。

    有人心想,其实胤礽和载澄的情形,倒是有点儿像——两人都是嫡子,胤礽失德被废,丢掉了太子的宝座,引来九王夺嫡;载澄也是因为“失德”,被“捆送”宗人府,失去了做嗣皇帝的资格,如此说来,载滢岂非……

    不过,这个话,一说出口,就是站在了醇王一边,和“上头”做了死对头;还有,拿胤礽和载澄放到一起,毕竟不伦不类,人家要反驳,其实也很容易,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内阁大堂之内,再次静默下来。

    针尖对麦芒,眼见局面是拧成了死结了。

    表面上看,这场辩论,宝廷占着上风,可是,大伙儿都能够感觉的到,醇王的怒火,正在迅速聚集。

    醇王毕竟是宣宗亲子,仁、宣一系之中,在台面上,他是目下最有影响力的成员,如果真的撕破了脸,立女帝一事,真的能够成事吗?

    巨大的压力,像沉重的石块,搁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打破沉默的是户部尚书阎敬铭。

    “有一个事情,”阎敬铭翻着大小眼,捋着稀疏的花白胡子,“我想,倒是要琢磨、琢磨。”

    大伙儿不由都松了口气,一齐看向了阎丹初。

    *(未完待续。)

第二三八章 乾坤方圆,非规矩之功() 
“如果——我是说如果,”阎敬铭慢吞吞的说道,“荣安公主践祚,继统、承嗣,那么,臣下或者民间,遇到类似的情形——”

    顿了一顿,“呃,这个说法不对,人臣不可拟于君上,没有什么‘类似的情形’可言,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家子,女儿已经出阁了,这家子,若没有儿子也就罢了——”

    又顿一顿,“若是有儿子,那么——”

    阎敬铭语速很慢,话还没有说全,醇王已经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对,对!丹翁所言甚是!若是这家的女儿,回来要分家产,如之奈何?人家可是理直气壮的——皇帝都可以由女人来做!偌大江山都可以由女人来坐!”

    顿了一顿,“哼!如此,岂非……天下大乱?”

    说罢,不由得眉飞色舞。

    醇王以为阎敬铭站在他这一边,不过,在场有那心思通透的,却暗道醇王不会听话:阎丹初先说一句“这家子,若没有儿子也就罢了”,言下之意,“这家子”若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家产便该归女儿所有——这个情形,才更像目下的局面:文宗一子一女,儿子——大行皇帝龙驭上宾,只剩女儿——荣安公主了。

    宝廷微微一笑,说道:“有一句话,丹翁说的极好——‘人臣不可拟于君上’!荣安公主之继统、承嗣,岂是臣下、民间可以胡乱攀比的?臣下、民间,原先什么样子,自然还是什么样子,若有人以‘皇帝都可以由女人来做,偌大江山都可以由女人来坐’为由,有所需索,那……就是‘僭越’了!”

    就是说,立女帝,不涉及、不影响、不改变臣下和民间的继承权的现状。

    阎敬铭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在场的不少人,也都暗暗的松了口气。

    不晓得有多少人,都在担心这个问题?这下子,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啦。

    醇王还没有转过弯儿来,微微愕然:“人臣不可拟于君上?”

    “当然,”宝廷说道,“举个例子,人臣之丧,守制三年;国丧——一百天,如何可以比拟?”

    顿了一顿,“又譬如——就以荣安公主‘釐降’为例好了,她和轩亲王,自然是夫妻,可是,也是君臣!五伦之中,同时占着君臣、夫妻二伦!夫为妻纲,可是,同时,君为臣纲!请教醇郡王,他们夫妻二人,这个位置,到底孰高孰低啊?”

    醇王呆了一呆,隐约感觉自己又踏进了宝廷的一个坑里面,可是,在势不能不答:“自然是……荣安公主高。”

    “这就是了!”宝廷说道,“各位都晓得的,道光朝之前,公主‘釐降’,额驸及其父母,见公主俱屈膝叩安,有赉赐必叩首——臣下、民间,能如此么?”

    顿了顿,“这个规矩,道光二十一年,才改了过来。嗯,‘额驸见公主植立申敬,公主立答之,舅、姑见公主正立致敬,公主亦如之。如餽物,俱植立,免屈膝。’——虽然彼此对等了些,可是,终究不免君臣分际!这,亦非臣下、民间可行的吧?”

    说到这儿,笑了一笑,“对了,公主‘釐降’,‘额驸及其父母,见公主俱屈膝叩安,有赉赐必叩首’——这可也是‘祖制’呢!”

    宝廷的话中,带着一丝讥讽,可是,醇王无法反驳。

    “所以,”宝廷说道,“人臣不可拟于君上!所以——”

    说到这儿,微微一哂,“王爷‘天下大乱’之谓,实乃杞忧,是大可不必的!”

    醇王无言以对。

    “我以为,”宝廷继续说道,“人臣不可拟于君上,有两层意思——第一,便是咱们方才说的,君上垂范天下,但是,并非一切行径,人臣都得模拟,更不得以之为藉口,遂一已之私!”

    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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