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第6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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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关卓凡这么说,大多数的亲贵,都附和的笑了起来,军机处的气氛,立时宽松了不少。
呃,方才……确实是挺尴尬的。
“博川说的,”关卓凡继续说道,“‘新疆的事情,大局已定了’,还有,琢如说的,‘左季高可以进疆了’,想来,各位不是都明白怎么回事儿,嗯,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大伙儿说说好了!”
啊?
啊,好!大伙儿都是精神一振。
“博川,你看呢?”
文祥心中微动,点了点头,说道:“好!”
想了一想,说道:“琢如的本职是兵部,我看,就请琢如说说吧!”
曹毓瑛看向关卓凡,关卓凡点了点头。
“白彦虎丢掉了乌鲁木齐,”曹毓瑛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南逃至吐鲁番、托克逊一线,这达坂城,乃是吐鲁番、托克逊的北面门户,我军欲追歼白匪,就要先把达坂城打了下来。”
“玛纳斯大捷,我军后路已靖,可以从容南下了,不过,到底该‘缓进’还是‘急进’,却有不同的意见。”
顿了一顿,曹毓瑛继续说道:“主张‘急进’的,以为白彦虎手上,只有一点残兵败将,援兵未集,立足未稳,一鼓可下。主张‘缓进’的,则以为,目下粮路已经拉的很长了,乌鲁木齐、玛纳斯两番大战,粮饷子药耗费甚钜,亟需补充,粮路畅通之前,不宜冒进。”
说到这儿,文祥插口说道:“当时,我就是主张‘急进’的。我想,彼时粮饷虽不十分充裕,但叛匪大股援兵未至,两害相权取其轻,早些动手,固然略嫌行险,但仗比较好打,待叛匪主力猬集,这个仗,就不好打了。”
微微一顿,“谁知王爷说,我就是要等他的援兵,等他的主力!”
众亲贵心中都是微微一震。
曹毓瑛微笑说道:“这就是王爷高瞻远瞩、人所不及之处了!王爷说,咱们进疆平叛,一城一地之得失,其实并不紧要,最关键的,是要灭此朝食!”
“我军急攻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未必打不下来,可是,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一失,还在半路上的叛匪援军——那是叛匪的主力,自然掉头而去,人家走了,咱们可不敢追——打下了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我军必已弹尽粮绝了,在新疆那种地方,不好好休整、补充一番,是绝不敢再往前走一步的了!”
“如此,”曹毓瑛说道,“眼见着就要煮熟了的鸭子,岂非就从嘴边儿飞走了?”
说到这儿,亲贵之中,头脑比较灵活的,已隐约明白了,何以文祥会说,打下了达坂城,“新疆的事情,大局已定了”?
“琢如说得好!”文祥说道,“还有,王爷说,就算咱们休整过来了,饷路也畅通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是没法子进军南疆的。因为七、八月份,正是新疆最热的时候,那个天时,流火烁金,不是咱们坐在北京城里,能够想象出来的!这种时候,大军南下,长途跋涉,不用打,热也热垮了,渴也渴垮了!——我念不及此,惭愧!”
许庚身插口说道:“若在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一线,和叛匪决战,长途跋涉的,就变成了叛匪,我军其实是以逸待劳!主客之势,就调了个个儿了!”
曹毓瑛点头说道:“星叔说的没错,如果能够在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一线,一举歼灭叛匪主力,九月秋凉之后,西征大军士腾马饱,以泰山压顶之势,南下南疆,库尔勒、和田、喀什噶尔等地,虽然方域辽阔,却也就是势如破竹了!”
顿了一顿,“王爷‘欲快先慢’的这个‘慢’字,慢的好!既指我军之进攻,张弛有度,也指骄慢了叛匪之心!我军放出风去,说,玛纳斯之役后,粮饷不继,子药匮乏,士卒疲惫,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达坂城扼南北要冲,倚天山之险,易守难攻,急切难下,只能待秋凉之后,再做打算了。”
“叛匪不虞有他,从容布置,尽集精锐于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一线,领兵的将领,有阿古柏的亲信大将玉努斯江;有他的‘大通哈’——就是宰相,叫做爱伊得尔呼里的;还有他的次子海古拉;当然,还有白彦虎。兵力总计三万三千余人——阿古柏算是把他的老本儿都拿出了!”
“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三地,托克逊的城池,最为坚固,但是,最重要的,却是达坂城,达坂城一失,托克逊、吐鲁番即无险可据,迟早为我军攻陷,这个情形,叛匪也是很清楚的,因此,最精锐的兵力,都放在了达坂城,由爱伊得尔呼里亲统,自信固若金汤,朝廷大军就算插上翅膀,也是飞不过去的,结果——”
曹毓瑛讥嘲的笑了一笑,说道:“达坂城大捷的详情,我就不啰嗦了,总之,几无一贼逸出,那个爱伊得尔呼里,伪‘洪福汗国’的宰相,也被生擒了!”
一众亲贵,欣然色喜,发出了一阵低低的赞叹之声。
“达坂城既下,托克逊、吐鲁番,就是我军的囊中之物,叛匪受此重创,元气大伤,秋凉之后,我军南下,必成破竹之势,博公所言,‘新疆的事情,大局已定了’,就是这个意思了!”
一众亲贵,连连赞叹,纷纷点头。
曹毓瑛看了关卓凡一眼,说道:“达坂城之役,王爷坐镇中枢,万里之外,有如亲见,擘画指挥,效验如神,博公‘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之谓,是一点儿也不夸张的,甚至,这个‘千里’,该改成‘万里’才好。”
关卓凡连连摆手:“琢如,连你也这么说——我的脸,是真的红了!”
曹毓瑛的话,吹捧固然是吹捧,却不能说是阿谀,因为真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一众亲贵,不论远支近支,都不能不服气,有人看关卓凡的眼光,满是崇敬,较之粉丝看偶像,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军机处的气氛,和之前的尴尬沉重,大大不一样了。
“至于左季高进疆还是不进疆——”曹毓瑛说道,“西征大军入疆之前,王爷和左季高便有共识,粮秣不乏,子药不匮,转运不绝,实为胜负之第一要务,其紧要之处,犹在临敌设变、亲冒弹矢之上,左季高这位‘督办陕甘新军务钦差大臣’,应该留在后方,全盘统筹粮运军需,前方的作战,委托给‘总理各营营务’的展克庵就好。”
顿了顿,“此前,不进疆,是为了这个;现在,进疆,也是为了这个!因为,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既克,接下来进军南疆,我军的后方,就不是甘肃了,而是北疆了!所以,左季高的钦差大臣行辕,就要移到乌鲁木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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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 从天而降,遁地而来()
曹毓瑛说,“达坂城大捷的详情,我就不啰嗦了”,一是因为时间有限——外面的雨,已经开始小了——不容也不必详述;二来呢,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强调关卓凡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万里之外”,不想用其他的话头,分薄了亲贵们的这个印象,所以一句话就轻轻带过了,反正,战役的详情,迟一点也会公之于众的。
不过,军机处里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达坂城之役的具体过程,其实还是很有可以说道之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传奇的。
本来,叛匪方面,上自阿古柏、下至白彦虎,都是有自信可以守住托克逊、吐鲁番一线的。
这个信心,首先来自于天险。
托克逊在西、吐鲁番在东,互为犄角,它们距乌鲁木齐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算远,但是,东西走向的天山山脉,刚刚好横亘在乌鲁木齐和托克逊—吐鲁番之间,而托克逊—吐鲁番的北面门户达坂城,正正好扼住了乌鲁木齐南下托克逊—吐鲁番的天山隘口。
欲攻取托克逊—吐鲁番,就先得翻越天山山脉,攻取易守难攻的达坂城,舍此之外,再无他途。
事实上,达坂城不但是托克逊—吐鲁番的北向门户——不从这个门进,就到不了托克逊—吐鲁番,同时,也是北疆进入南疆的必经之路,除非你绕道西面的伊犁——问题是,这个时候,伊犁不在朝廷手上。
除了“山险”,达坂城还有“水险”。
达坂城附近有一大片草泽,地势较低,阿古柏的“大通哈”——宰相爱伊得尔呼里到任达坂城之后,视察周围地形,忽发奇想,派出大队人马,开掘壕沟,将附近的湖水引入泽中,形成了一道宽达数十丈的沼泽,从北、西、东三个方向,围住了大半个达坂城。
对于这道“超级护城河”,爱伊得尔呼里大为得意,认为小股人马或能通过,但大队人马是不可能通过的,最关键的是,无论如何,大炮过不来——朝廷的军队,不就是靠了洋炮,才能够占俺们的便宜吗?
还有,官军若真要“强渡”,不说会不会陷在沼泽中不可自拔,就说这个距离——还没到沼泽中央,就进入了我军的枪炮的射程,哼,到时候,什么“轩军”不“轩军”的,不就是一堆靶子么?
这片沼泽地,实在是真主降福,赐给伟大的“埃米尔”的!
除非官军有本事把沼泽里的水排干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官军做到了,那也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再者说了,真排干了,也没有什么所谓——俺们可以再放水啊!
其次,阿古柏在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一线,厚集兵力,实实在在,是把自己的老本儿都拿了出来了。
阿古柏已经认识到,朝廷这次进军新疆,是来真的,是下定了决心,要规复整个新疆的,如果不能够利用天山天险,将官军截住,南疆地势相对平坦,官军闯了进来,器械精良,非己所及,这个仗,可就不好打了。
所以,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无论如何,要把官军堵在天山以北!
阿古柏派出的第一支援军,大多在古牧地之役中覆灭,不过,损失虽然不小,可没有伤筋动骨,他的主力,还在后面,源源不绝。
主力援军,分为两批,第一批步兵六千五百、骑兵三千五百,合计一万人,由他的亲信大将玉努斯江率领,先行出发。
这位玉努斯江,就是领着七千浩罕残兵,进入新疆,帮着阿古柏打平了叶尔羌、和田、库车,统一了南疆的那一位。
第二批援军的数字,翻了一番,一共两万人。这支兵马,本来是由阿古柏亲统的,可是,南疆新平,人心未附,朝廷大军入疆之后,更是浮言四起,阿古柏生怕自己离开喀什噶尔大本营之后,后院起火,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由次子海古拉和“大通哈”爱伊得尔呼里领军,自己和长子伯克胡里,坐镇喀什噶尔,“指挥机宜”。
加上白彦虎收拢起来的三千残兵败将,叛匪在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三千人,算是非常雄厚了。
古牧地之役,叛匪虽然拥有一万六千的兵力,也不算少,可是,其中的一半,是妥得璘的降人,不但毫无战意,白彦虎还得抽出人手,防着这批降人反水,所谓一万六千的兵力,其实得打个对折。
这三万三千人就不同了,大部分都是喀什噶尔的兵,战力如何先不说,至少,不会出现红庙子一役时的荒唐局面:枪声一响,掉头便跑,彼此冲撞,乱作一团。
爱伊得尔呼里、玉努斯江、海古拉、白彦虎四人,如此分工:爱伊得尔呼里驻防达坂城;海古拉驻防托克逊;玉努斯江和白彦虎,驻防吐鲁番。
如此这般的布置下来,阿古柏以下,包括白彦虎,都认为,天山防线凭险设防,兵力雄厚,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这个念头一起,便有恃无恐了。
乌鲁木齐那边儿传过来的消息,更加叫叛匪的头目们放下了心。
据说是那个“总理各营营务”的展东禄说的,“玛纳斯之役过后,粮饷不继,子药匮乏,士卒疲惫,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达坂城扼南北要冲,恃天山之险,易守难攻,急切难下,只能待秋凉之后,再做打算。”
咦,这番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嘛。
包括最狡猾的白彦虎,都对展东禄的“表态”信以为真——没有人想的到,这番言论,不过是官军的“慢敌之计”。
于是,叛匪放心放到了这种程度:居然没有分出一兵一卒,把守沿途的天山隘口。
第一线的兵力,全部集中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