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第5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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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花马池,一个回匪也没有,撤得干干净净。北路军一枪未放,就占领了马化龙的这个大财源。想来,花马池距金积堡较远,马化龙自知无力维持,于是主动撤退了。
花马池至灵州的路上,一路畅通,没遇到任何回匪的游骑的袭扰——这种事儿,本来是回匪最爱干的。
接着到了灵州,咦,居然也是一座空城!
灵州不同花马池,花马池是一个盐池,无险可据,灵州却是城深垒高,打起来,比花马池难多了。可是,北路军又一定要打它下来,不然,攻打金积堡的时候,必后路不靖,粮道堪虞。
且灵州距金积堡较近,彼此能够相互照应,在此,马化龙不是没有一战的能力,就这么放弃了,打的是什么算盘?
北路军克复灵州之后,马化龙的使者,带着马化龙的亲笔信,来到了督办西北军务钦差大臣的行辕,干什么呢?
“求抚”。
马化龙在信上说,他“世受国恩”,从不敢自外于朝廷的,只是“阴差阳错,三人成虎”,误会才愈来愈深。今圣朝宽恩厚典,远迈前代;大帅英明睿智,人中龙凤,必能体察下走之枉曲,最终干戈化为玉帛。
嗯,花马池、灵州,可是俺主动放弃的,这个,充分显示了俺们无意抗拒天兵的诚意啊。
还有,为示效顺之诚,俺已经易名为“马朝清”啦——看,俺的忠心,可昭日月!
希望抚局早日达成,止戈息兵,俺“马朝清”一族,将永为朝廷西北屏藩,子子孙孙,世世不渝。
看过马化龙的信,左宗棠大为得意:宵小伎俩,都在本大帅算中!
“单单这‘屏藩’二字,”左宗棠冷笑说道,“马逆就该死上十遍了!贼子野心,曝露无遗!什么‘子子孙孙,世世不渝’——你也配!”
官军对马化龙“求抚”的回应是:不论中路军、北路军,都继续推进。其中,北路军自灵州出发,直指金积堡东面门户吴忠堡;同时,派一支奇兵,袭占了永宁洞。
马化龙这才发现,今日不同往昔,苦肉计毫无效用,非大打出手不可了。
那就打吧。
灵州至吴忠堡,花马池至灵州,突然冒出无数回匪,北路军的前路和后路,同时烽烟四起。
灵州至吴忠堡,一路上的回民堡寨,傍堡列队,开枪放炮,呼杀官军。安宁堡、同心城的回匪,亦赶来助战,不断袭扰官军,北路军前进的阻力立即大增。
这也罢了,最要命的是,花马池至灵州一带,回匪游骑四出,袭烧官军辎重,北路军推进过快,战线短时间内拉得过长,后路不免空虚,粮道很快便吃不住劲儿了。
不久,更坏的消息传来了:灵州又失守了!
北路军绝大部分进军金积堡,灵州城内只留很少的兵力驻守,回匪趁虚而入,夺回了灵州。
北路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境。
金积堡的南边,中路军也开始接敌了。
受到北线形势的鼓舞,马化龙决定主动出击,派马万春率金积堡回匪一部,前往预望城一带,阻击中路官军。和马万春同行的,乃董志原一役中,掩护“辎重家口”先行撤向金积堡的白彦虎,以及陕回中百死余生的有限的青壮。
白彦虎的想法,和马化龙并不完全一致,但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只好暂时服从了马化龙的安排。
这种形势下,官军调整了部署,北路军暂缓进军吴忠堡,部队一分为二,一部负责守住已落入手中的永宁洞,其余大部回师,再次进攻灵州,务求彻底拔掉这根插在后背上的钉子,再次进军吴忠堡之时,庶几无后顾之忧。
可是,有一点,单靠自身的力量,北路军力有不逮,这就是花马池至灵州的粮路,如果北路军再次分兵去保护粮路,进攻灵州的兵力就嫌不足了。
中路军召开会议,展东禄自告奋勇,派所部骑兵营北上,替北路军扫清后路。
关卓凡“借兵”给左宗棠的时候,一共两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再加一个工兵营,并无成建制的骑兵部队。西北作战,步、骑、炮相互配合,效果更好,陕西的回匪是关卓凡打平的,这一点,他当然深知。不过,当时关卓凡以为,楚军、湘军和陕西当地的马队足敷使用,他自个儿呢,又多少有点儿舍不得他的美国马,就没有给展东禄配备成建制的骑兵部队。
但是,在实战中,轩军发现,楚军、湘军以及陕西当地部队,能力和效率,明显比轩军低一头,友军的马队,总是不大配合得上轩军的步、炮,于是,进军金积堡之前,关卓凡又给展东禄追加了两个骑兵营。
展东禄自请分友军之忧,左宗棠不由大慰,立即批准了他的要求和计划。
轩军的骑兵,人手一支“马枪版”斯潘塞连珠枪,回匪游骑,大半还用着土枪和弓箭,根本无力与抗,每次略一接触,便丢下几十具尸体,四散而逃。到了后来,回匪一远远地见到马上的蓝色身影,便呼啸远遁。
北路军的粮道,很快重新畅通起来。
粮道无虞,北路军军心大定,士气高涨,一鼓作气,攻下了灵州城。
北路军再次分兵,一部驻守灵州城,一部继续回师,和轩军骑兵相互配合,将花马池至灵州之间的回匪,一一扫清。至此,北路军的后路,才算是真正“靖定”了。
北路军攻打灵州城的时候,中路军和马万春、白彦虎两支回匪,也正打得热闹。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急转直下()
战前,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马万春和白彦虎吵了起来。
白彦虎力主凭堡坚守,同时派出游骑,袭扰官军后方粮道。马化龙财力雄厚,经营日久,金积堡及周边堡寨,远比陕回的堡寨高大坚固,应该能够在官军猛烈的炮火下支持更长的时间。官军远道而来,辎重转输困难,如果粮道不畅,时日久了,无以为继,自会被迫退兵,金积堡之围就可以解了。
马万春却大不以为然。
从北边的战况看,官军不过如此!之前,陕回种种说辞,把官军特别是那个什么轩军吹得天将下凡一般,明显言大而夸,说白了,是在为自己的不中用寻开脱嘛!
他决定,开堡迎敌,正面对阵,给官军“迎头痛击”;并且,要白彦虎、于得彦等陕回替他打先锋。
白彦虎大急,说北边打得好,正是避敌锋芒、扰敌后路之功,你怎么反其道而行之?你这么干,预望城是保不住的了!预望城一失,黑城子、李旺堡也必不保,金积堡南面门户就洞开了!
马万春冷笑说道:“你若怕死,就明说!扯这些有的、没的,管什么用?”
白彦虎气得目瞪口呆,手不由自主摸上了刀柄。
于得彦见不是事,赶忙站出来打圆场,说他愿意率队打先锋,正面对阵,由白彦虎率其余陕回,从侧后袭扰官军。
马万春的手,本来也按上了刀柄,他斜睨了二人半天,终于松开了手,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也罢了——就这么着吧。”
于得彦是抱了必死之心,他的想法,是拿自己的性命,换来白彦虎可以将大部分陕回生力带出预望城,若战况不利,就不回金积堡了——这寄人篱下的日子没法过!
至于离开金积堡之后,去哪儿,视情况而定。可以试着向西南走,看看能不能和河州、狄道的马占鳌部汇合。如果走不通,就只好一路向西,穿过整条河西走廊,去和肃州的马文禄部汇合了。
当晚,于、白二人议计已定,执手流泪而别。
第二天,官军逼近预望城,探马报给左大帅:回匪大开堡门,列阵以待。
初初的时候,左宗棠、展东禄、雷正绾、陶茂林几个,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诸将簇拥着大帅,出帐登上一个小土坡,极目远眺,果然,预望城前,黑压压一大片。
千里镜里看得更加清楚:回匪密密麻麻,虽不如何齐整,但确实是“列阵以待”。
这是吃了什么药吗?
不管回匪有没有吃药,既然已经送上门来,那就不必客气了。
轩军炮兵营一字列开,十二磅拿破仑炮怒吼起来。
实心弹冲破浓烈的白烟,拖着一条又一条长长的灰色的烟迹,落入对面的人群中,犁开一道又一道血肉模糊的“路”来。
回匪为抵挡官军的枪子、炮子,事先已准备了几十具“大盾牌”:三、四层湿棉被叠在一起,覆盖门板,外裹以数层牛皮,竖立于双轮小车之上,推行在队伍最前端——可是,这种可以有效抵挡土枪、土炮的“大盾牌”,于官军的洋炮,却是毫无效用!
一颗炮子正面击中了一具“大盾牌”,“大盾牌”立即四分五裂,炮子穿过碎裂的“大盾牌”,速度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大盾牌”后推车的回回被拦腰截成两段,炮子落地,一路跳跃着向前滚进,后面又有三个回回被它带到了,一个被撕下了一条胳膊,一个被扯下了一条腿,还有一个摔倒在地的,炮子滚过之后,脑袋不见了。
列阵的回匪刚刚起步,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还没来得及发动正式的冲锋,就彻底崩溃了。
官军呐喊着发动了攻击。
预望城外列阵的回匪,四散奔逃,大半都来不及撤回堡内;寨墙上观战的守军,则被遍地的残肢和哀嚎打消了斗志,预望城一战而下。
于得彦战死,马万春拼命杀出重围,逃回了金积堡。
官军马不停蹄,继续推进,预望城之后,黑城子、李旺堡,没花什么大气力就拿了下来,几乎算是“传檄而定”——完全在白彦虎预料之中。
白彦虎还没来得及对官军“侧后袭扰”,马万春便一败涂地了。白彦虎派了人,偷偷地在预望城的战场上转了一圈,却寻不着于得彦的遗体,他长叹一声,滴下泪来,然后怀着满腔仇恨,调头西去。
金积堡南面的门户打开了。
官军得势不饶人,展东禄部一个步兵团,袭占峡口,中路军、北路军对金积堡南北夹击的大包围态势形成了。
形势急转直下,马化龙发慌了。
特别是永宁洞、峡口两处要害,先后落入官军手中,马化龙立时觉得,一只大手在东,一只大手在西,同时合捏,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别的不说,官军高兴起来,随时可以开闸放水,虽然,金积堡未必会遭灭顶之灾,但大伙儿整天泡在泥汤里是免不了的,那个滋味,必定是很不好受的!
展东禄的判断是对的:开战之前,马化龙并没有充分认识到峡口和永宁洞的战略价值,防备不严,乃先后被官军轻易攻取。
不过,现在马化龙醒过神儿来了,看得清楚:要打破官军的包围,第一紧要的,就是夺回峡口和永宁洞。
峡口是进水口,马化龙决定,先打峡口。
马化龙一方枭雄,到底不是平庸之辈,鉴于预望城之失,他清醒地认识到,己方火力远不如官军,守峡口的又是官军中最强悍的轩军,强攻必定劳而无功,欲收复峡口,只有出之以奇袭一途。
回匪毕竟是地主,熟稔地形、水文,乃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金积堡位于黄河以东,马化龙派出一队精锐,在金积堡以北数里的地方,渡过黄河。到了西岸后,悄悄地运动到了和峡口夹河相对的位置。入夜后,这队回匪在夜色的掩护下,乘坐羊皮筏子,再悄悄地渡河而东。
上了岸,一路急行,摸到了峡口。
带队的首领一声令下,一众回匪齐齐暴吼,呼啸着扑了上去。
这个时候,峡口的守军,大半都在熟睡之中。
*(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男儿报国,此其时矣!()
几乎就在回匪发动攻击的同时,峡口官军的阵地上,响起了枪声。
开始的时候,枪声是疏落的,但很快,枪声频密起来,而且,愈来愈是密集,不过一、两盏茶的功夫,已是密如连珠,由南而北,一片爆响。
黑暗中,回匪犹如冲进了一个子弹编织的大网,纷纷摔倒在地。
带队的回匪惊疑不定:难道这次奇袭早被探知,官军早就做好了准备?
事实上,守备峡口的轩军确实“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具体情形却不是回匪首领猜测的“这次奇袭早被探知”——在回匪暴吼如雷前的一秒钟,守军还不知道,有一支敌军已经运动到自己的阵地前面了。
可是,轩军确实“早就做好了准备”。
轩军一占领了峡口,便立即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挖掘战壕,修筑防御工事——南向是友军,其实是非常安全的,但依据条例,依然要修筑防御工事,决不能偷工减料,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