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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乱清-第4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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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打好惇王的这份工,董河山是很花了些心思的。

    首先,董河山并没有向惇王隐瞒“从捻”的经历。他的判断是对的:惇王全然不以为意,反觉得他对主子忠诚可靠,更加地信任他了。

    其次,经过这么些年的蹉跌,他深知,若不改改自己的坏脾气,只怕永远也成不了“大器”。嗯,这个,单靠“以力压人”是不够的,还得“以德服人”呀。

    这一点,他进京的时候,就已经想定了。

    “踢馆”一役,他之所以先对张金榜手下留情,后对查拳门、通臂拳门那两位“点到即止”,没让他俩出什么大丑,缘故就在这里——他叫张金榜出了丑,是因为张是第一个下场和他放对的,这是他进京后扬名立万的第一战,必须给在场人士、特别是“五王爷”足够的震撼,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董河山当了头儿,对下边儿的武师,刻意摆出一副“虚己以听”的姿态;有时候,惇王给他一个人的赏赐,董河山还会主动分润一点子给其他的武师们。虽然他的火爆脾气,时不时的会露出马脚,但大体上来说,武师们对他还是服气的。至少,分配差使的时候,没有什么大的异议,更不会像他对“大张机”那样子,大吵大闹。

    董河山是真心实意地想打好这份工的:“五王爷”可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可不是捻子、长毛那班“草头王”能比的!这样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想起当初“逃捻”,和之后中了圈套险些丧命,他甚至庆幸自己是“因祸得福”了:

    如果还留在捻子里面,就算当上了什么“义”、甚至什么“王”,又如何?还不是给那个姓关的剿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袁甲三那边的人,没设那个圈套,自己真投了官军,又会如何呢?董河山后来已经想明白了:自个儿光棍儿一条,人家绝不可能给他什么游击做的,连千总都难,多半是给个把总当当罢了。

    从把总开始,打生打死地向上爬,又能爬到哪儿去呢?如果跟着的,是曾国藩、关卓凡、李鸿章这种大佬,还好说——出头的机会还比较多;袁甲三?哼,他自个儿都保不住自个儿!

    再说,刀枪无眼,自己功夫再好,不定什么时候,一颗子药飞来,立马就挂掉了!

    现在,自己跟着的,可是亲王!就算曾国藩、关卓凡、李鸿章几个,也比不了!

    还有,现在办的,也不是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枪林箭雨里钻来钻去的差使了。

    唉,这么有前途的一份工作,去哪儿找啊?

    虽然,惇王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明示、暗示过类似的意思,但董河山总在幻想:哪一天“五王爷”坐上了金銮宝殿,我可就是“从龙之士”,可就是“开国元勋”了!

    因此,董河山对“聚贤馆”的差使,非常上心,每一次都是精心筹划,小心行事,虽然也失过手,但事先都做了预案,准备充分,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在惇王送了他一所宅子之后——宅子里还安置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董河山干得更加起劲了。

    粘贴揭帖这个活儿,董河山原先只当做小事一桩,他不太明白对于这桩差事,立管家何以如此之慎重、紧张。

    *(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你小子羡慕不来了() 
这个差使,立海做的预案是:如果不小心办砸了,董河山要立即藏匿起来,一有机会——也就是说,城门一开,就在惇王府侍卫的护送下,出城远遁。

    去哪儿呢?天津,紫竹林租界。

    天津是轩军的大本营,但正因为如此,“那边儿”的人,才想不到董大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进了租界,“那边儿”的手再长,也只好鞭长莫及了。

    等到风头过了,再说。

    以前做“湿活”,如果不小心失了手,“预案”之中,从没有叫董河山立即藏起来,更加不会要他远远儿地躲到外地去。

    董河山是认字的,也明白揭帖上写的那些东东是啥意思——在这点上,董河山比母后皇太后还略胜半筹。董河山的“文化水平”并不比母后皇太后更高,可慈安原本全然没有慈禧和关卓凡有染的想法,一时念不及此;董河山身处市井阛阓之中,类似的流言,却听到过不止一次了。

    不过,董河山虽然年纪不小,也算鬼门关打过转的人了,可毕竟“起点”太低,其见识不足以让他判断出:这个揭帖放出去了,到底会惹出多大的风波来?

    无所谓,这些本来也不是该他考虑的,他一个武师,只管办差就是了。

    至于失手——操,怎么可能?

    但,万万想不到的是,居然真就失手了!

    真是见了鬼了!

    只好按计划中的预案,先躲,再逃。

    还好,出城的时候十分顺利,接着一路向东,也没遇上什么阻滞。

    只是到了武清县东马圈的时候,出了点状况。原本的打算,是今儿晚上就在东马圈投宿,明儿一早上路,中午就能进天津城了。但到了东马圈,发现这儿关防极严——参与关防的,居然还有轩军!

    一问人,才知道关贝勒奉圣母皇太后天津阅兵,东马圈是路上的“尖站”之一,去天津的时候,圣母皇太后就在这儿驻跸过;回北京的时候,銮驾依旧得打这儿过。所以,这里不但关防严密、警跸森严,而且,都是由轩军来主持的。

    按照轩军的定规,圣母皇太后回銮之前,东马圈镇凡有外人入宿,访亲探友也好,公务行商也罢,都要向官府报备,董河山、额勒保一行四骑,劲装骏马,形状惹眼,如果在此地投宿,非被人盯上不可。

    只好穿过东马圈,继续东行。待到了前面一个叫做“豆张庄”的镇子时,已经是快交子初了。

    这个地方董河山没有来过,并不熟悉,他担心时辰太晚了,怕是不易找得到投宿的客栈。孙大徵却说无妨,说他以前办差,经过这里,认识这儿最好的一家客栈,就算已经满客了,惇王府的侍卫要住,老板自己一家子搬到院子里,也得给腾出两间上房来。

    董河山微一犹豫,说道:“既是熟人,彼此认识,咱们的行踪,可不就暴露了吗?”

    孙大徵阴阴地一笑,说道:“董老师望安,我给老板打个招呼,刀子架到脖子上,他也不敢胡说八道的——一家子的性命要紧!如果不是熟人,到时候‘那边儿’的人问起来,才会有啥说啥呢。”

    说罢,吊梢眉抖了抖,斜得更加厉害了。

    董河山仔细一想,果然是这么个道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寻到这间“裕昌客栈”,敲开了大门,来开门的是个伙计,举着灯,觑了一觑,张嘴说道:“小店已经客满,几位爷……”

    孙大徵根本不和他废话,肩膀一拱,将他拱到一边,抬腿就进了院子。董河山、额勒保、海山三个,一个个跟了进来。

    “哎,哎,几位爷,我说了,小店已经客满,招呼不来……”

    老板还没有睡,正在柜台后面盘账,听见喧嚷,走了出来。院子里虽然灯光昏暗,但孙大徵身材瘦长、面相特异,他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立即满脸堆出笑容,小跑着迎上前来:“哟,这不是孙大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孙大徵“嘿嘿”一笑,说道:“给王爷办差,错过了宿头,没法子,老周,只好厚着面皮,过来请你收留一宿啦。”

    周老板听他这么说,立即垂手请了个安,抬起头来,身子还是半躬着的,脸上神色变得诚惶诚恐:“孙大爷,您这么说,我怎么当得起?伙计新来的,不晓得是你老人家,不会说话,你老可千万别见怪!”

    转向伙计,说道:“赶紧的,给四位爷收拾两间干净上房!别跟我说什么没地儿!客人不肯腾,就叫我老婆孩子腾!”

    看他乔张作势、话里带话的,董河山在心底“哼”了一声:娘的,这也是个混蛋!

    不过,碍着孙大徵,就当啥也没听见了。

    那伙计诺诺连声,转头去办了。周老板又喊了人,过来照料四匹坐骑,这才前面带路,引着四人,进了客栈的大堂。

    说是“大堂”,其实不过摆了七、八张桌子,眼下的光景,一个客人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周老板晓得孙大徵不是打头儿的,但孙大徵既不介绍其他的人,他也不多问,还是拿孙大徵接头:“孙大爷,您看,四位爷是就这么安置了呢,还是先用一点子夜宵?”

    孙大徵看向董河山,董河山微一踌躇,额勒保开口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咱们已经四、五个时辰没填肚子了,用点子夜宵,睡得也踏实些!”

    额勒保这么说,董河山自无异议,再说他也确实是饿了。

    四人围着一张方桌子坐定,董河山坐了上首,额勒保、孙大徵打横,海山坐在下首。

    周老板看出,红脸大汉的位份,犹在孙大徵之上,但这个瘦瘦小小的老头子,居然还压着红脸大汉一头,不由就多看了几眼。正好,小老头的眼风扫了过来,一对鹰眼,精光四射,周老板吓了一跳,赶忙低下了头,心里边怦怦直跳。

    不多时饭菜上来,还烫了一壶酒。

    虽然大堂里没有第二拨客人,但他们是在逃亡,身上担着天大的干系,也不能随意聊天——毕竟店家还在场。于是,只好闷着头,一味吃菜喝酒。

    见董河山阴沉着脸,额勒保低声说道:“董老师且请放宽了心,这个世上,哪有王爷摆不平的事情?这趟往东边去,董老师就当开开眼、散散心了!我估摸着,顶多过三个月,你老就可以打道回京了!”

    董河山点点头,心里虽然郁闷,但额勒保这番话,他还是相信的。

    额勒保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哪有那么多烦心事?这一次,小金翠虽然不能跟了你老过去,天……嗯,那边的妞儿,也不比北京的差什么,正好,换换口味!说不定,还能弄个洋婆子玩玩儿!”

    “小金翠”,就是惇王放在董山河宅子的那个女人,原是八大胡同的一个半红不黑的姐儿,惇王府向堂子买了过来,送给董河山“暖床”。

    董河山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海山也上来凑趣:“董老师这一回,就当出了趟差,唉,可惜我们到了那边儿,立马就得往回赶,不然,在那边儿多玩儿几天,也算沾了董老师一回光!”

    额勒保举起了酒杯,笑道:“你小子羡慕不来了——行,不多说了,咱们喝酒!”

    四人举杯一碰,仰起脖,都一口干了。

    菜肴很快就风卷残云了,酒壶里也见了底儿,海山还要加酒,被董河山止住了,说道:“明儿一早还要赶路,酒喝多了不好。”

    他微微地有点头昏,心中苦笑:不过就是熬了个通宵,又走了百十里路,就有点子吃不消了!唉,毕竟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和年轻的时候,真正是比不了喽!

    *(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天亡我也() 
用过夜宵,就各自回房安置,两间上房连在一起,董河山和海山一间房,额勒保和孙大徵一间房。

    海山手底下的功夫,远不如额勒保和孙大徵,但他为人十分机灵,也很“外场”,出门在外,有时候能派上特别的用场,因此这趟差使,算了他一个。董河山年纪大了,安排他和董老师一间房,多少也有在起居上面,叫他照应前辈的意思。

    不过,都是极倦的人,和衣而卧,头一沾枕,不多时,海山倒先扯起了鼾。董河山上了年纪的人,困头浅,心里面又有事,翻了两个身,才朦胧睡了过去。他的鼻鼾低沉细长,远不是海山那般扯得山响的样子。

    大约是快交丑初的时候,海山的鼾声突然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只听海山轻轻喊了一声:“董老师!”

    房内一片漆黑,董河山毫无反应。

    过了片刻,海山稍稍提高了音量,又喊了声:“董老师!”

    董河山的鼾声依旧低沉细长。

    窸窸窣窣的,海山小心翼翼地下床、穿鞋,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开门出房,来到隔壁房间门外,举手敲门,两短、一长、两短。

    门马上开了,门内的额勒保、孙大徵劲装扎束——他们俩根本就没有睡过。

    当然,海山也没有睡过,他扯的鼾,是拿来骗董河山的。

    海山点点头,做了个手势,额勒保、孙大徵闪身而出,孙大徵晃亮了火折,三人来到董、海房间门口,海山伸手,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

    门轴“吱呀”一声,静夜之中,尤其刺耳,三人都吓了一跳,海山立即住手,三人侧耳细听,房内董河山的鼾声不变,这才放下心来。

    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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