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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乱清-第4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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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次“相亲”,吴建瀛连人都不在天津,关卓凡似乎也未为此做任何特别的安排,证明吴某人根本就没有进入关卓凡的“候选名单”。

    至于伊克桑,慈禧中意他的原因很简单,还是那个:他是旗人。

    玉儿既是旗人,也是圣母皇太后的人,指给伊克桑,锦上添花,不论对于培厚八旗的元气,还对伊克桑本人日后发展,都大有助益。而圣母皇太后由此将伊克桑收为自己的私人,水到渠成,顺理成章——至少,比玉儿嫁一个汉人要容易得多。

    玉儿的夫婿,既然要在轩军将领中选择,之前,慈禧已经打定主意由关卓凡做主,但关于伊克桑,她还是试探过关卓凡的口气的。不过,关卓凡这么说:“听说,伊克桑的家里正在给他说亲呢。”

    “正在说亲”,不是虚言,伊克桑出身贫寒,发迹之后,来提亲的媒人早就踏破了门槛。但按理这个并不能影响什么——既然“正在说亲”,就是还没有说定,太后指婚,就完全没有问题。

    事实上,圣母皇太后心想:就算说定了,又如何?

    原时空,慈禧晚年的时候,做过这样一件事情:将荣禄的独生女儿,指给袭了醇亲王爵的载沣——就是溥仪他老爸,后来的摄政王。

    荣禄是慈禧的第一号亲信,亦是当朝的第一号人物;载沣则是世袭罔替的亲王,同时,于老佛爷,既是侄子,又是外甥。这桩婚事,外人来看,真是再门当户对没有了。

    然而,载沣的生母、老醇王的侧福晋刘佳氏,却不能答应!

    其时,老醇王的嫡福晋、也即慈禧的胞妹叶赫那拉。婉贞,早已过世,刘佳氏便是醇王府的主母。这位主母跑去求慈禧“收回成命”,因为:载沣已经订了亲了!而且,男家已经“放了大定”——前文有过介绍,这于满洲人而言,相当于到民政局扯了证,就差摆酒了。

    但慈禧指这个婚,是有重大政治图谋的。

    第一,要笼络和庸酬荣禄。

    第二,当时,列强对载沣这位皇帝的胞弟,颇假辞色,其中尤以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为起劲。其时,庚子之乱刚刚消停,洋人打的主意,是被幽禁的德宗,万一不讳,就赞成“兄终弟及”,拥护载沣继位。这样,国有长君,慈禧就不能再赖着垂帘“训政”了。

    对于洋鬼子的险恶用心,老佛爷岂能不早为之备?她的对策,是用一个厉害的自己人,去“管住”载沣。这个“厉害的自己人”,就是荣禄的独生女儿。这一招,和吕氏的事情出来后,两宫皇太后想用一位公主去“管住”关卓凡,如出一辙。

    第三,慈禧更进一步的谋划是,希望瓜尔佳氏和载沣能生个儿子——荣禄姓瓜尔佳,和关贝勒倒是本家——德宗或废或薨,就由这个小东西继位。如此,皇帝亲政之前,自己还有大把时间“训政”。而载沣是最没有本事主见的一个,给个“摄政王”的名义,拿来当傀儡使,好用不过。

    既有此偌大图谋,又怎肯“收回成命”?

    于是,荣禄的娇女,终于还是指给了载沣。载沣原先已成定局的婚事,被生生拆散。

    这件事,以后如何先不说,消息传出,立马就发生两个重大后果:一,载沣那位未过门的未婚妻服毒自杀;二,刘佳氏内疚神明,忽忽成狂——精神从此不正常了。

    这种事情,本时空,圣母皇太后还来不及做,但“锋芒已露”。这是玉儿为什么急于把自己嫁出去的重要原因——这方面,圣母皇太后实在“天威难测”,令人畏惮。

    言归正传。

    慈禧心里面那句“说定了,又如何”,当然不能说出嘴来。关卓凡的话,虽然委婉,但意思是很清晰的:这个事儿,他的夹袋中,没放伊克桑。

    于是,就只剩下姜德了。

    关卓凡对姜德,何以青眼有加呢?

    姜德不是关卓凡的嫡系,是他到了上海之后,从当时李恒嵩的绿营中转投过来的。但正因为姜德不是城南马队的老底子,没有老交情可套,又感于关卓凡的知遇之恩,所以每遇战事,分外出力,一心一意,忠诚不二。

    尤其是美国查塔努加战役,在最关键的攻打传教士主峰的战斗中,姜德领着他的德字团,身先士卒,冒着南军密集的炮火,一遍又一遍发动冲锋,不但真正是“舍生忘死”,还没有一点“保存实力”的念头——战斗结束,他的德字团的老班底,彻底地打残了。其中最后一次冲锋,姜德实在是抱了必死之心,终于第一个冲上了传教士主峰高地。细说因由,姜德实居查塔努加之役的首功。

    查塔努加战役,轩军所受火力的密度和力度,从所未遇,可以说,是当时轩军这支“半近代化军队”,第一次真正接受近代化战争的洗礼。之前,德字团没来得及打奇克莫加战役,基本没有真正的近代化战争的实战经验,面对铺天盖地的铁与火雨,如果主官稍有动摇,必撑不下来。由此全团崩溃而致战局逆转,乃至影响整个赴美大计,都不稀奇。

    当时,伊克桑打传教士高地南军左翼的瞭望峰,攻上去之后,遭受来自主峰的炮火的猛烈打击,支持不住,一度向司令部请示,要不要先撤了下来?伊克桑跟随关卓凡出生入死,绝非畏战之辈,但和姜德一比,毕竟有了微妙的差异。

    还有,关卓凡不愿意伊克桑娶玉儿,理由和慈禧想把玉儿指给他,道理其实是一样的:伊克桑是旗人。

    旗人的偶像,就我关卓凡一个人好了,再弄一个出来分俺的风头,管他是一克桑,还是二克桑,都是不合适的。还有,如果说伊克桑是谁的私人的话,那必须是我关卓凡的私人,而不能是其他任何人、包括我亲爱的御姐的私人。

    关卓凡并非不信任或者不看重伊克桑,相反,他还要继续笼络伊克桑。不过,这个事,不用拿玉儿来办。关贝勒另有手段。

    伊克桑姓他他拉氏,这个姓,在满洲人里边,不算大姓,不过,同宗里边,还是有一位著名人物的——丽贵太妃。那么,伊克桑应该“走谁的路子”,不就清清楚楚了吗?如果真让他娶了玉儿,反倒会产生某种冲突——圣母皇太后和丽贵太妃之间……咳咳。这样,必然会削弱关卓凡利用“他他拉”这个姓氏做文章的功效。

    至于吴建瀛,他对关卓凡个人的忠诚,不在姜德之下,但二人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满汉不通婚?() 
这两个人的区别,主要是对于玉儿而言的。

    吴建瀛对关卓凡的忠诚,并不输姜德,不然不可能被关卓凡授以拱卫京师的重任——那是“心腹之寄”。在美国的时候,他大难不死,返回军中,见到关卓凡后,说的那句“我的命,是爵帅的,除了爵帅,谁也拿不走”,不算是拍关卓凡的马屁。

    但是,吴建瀛为人,阴鸷而暴烈,是个对人狠对己也狠的角色。平日一张焦黄面皮,看不出喜怒,实则除了关卓凡,别人都不在他话下——当然也包括女人。他虽未婚娶,但经过手的女人可不少。当年做长毛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强掳民女一类的事情。女人于他,不过一件衣服罢了。

    所以,关卓凡认为,玉儿嫁给吴建瀛,夫妻俩不会真正和睦。如果一不小心成了怨偶,追本溯源,账不免都算到自己的头上,岂非好心办了坏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大的不自在?如此一来,所谋于玉儿之种种,其成效也必大打折扣。嗯,这可不是生意经啊。

    反观姜德,急公好义的脾气,耿正清直的性子;对于女人,在上海的时候,就连堂子里的相好,也说他是个“知冷识热”的。玉儿嫁给他,可望夫妻恩爱,鱼水和谐。如此,两公婆都会深深感激自己这个大媒。嗯,算盘应该这么打才对啊。

    还有一点,姜德身材魁梧,相貌端正,比之吴建瀛精悍瘦小的身材,阴沉干瘪的黄面皮,在女孩子眼中,“颜值”神马的,可要高得多啦。

    既然关卓凡对玉儿有所图,介绍的老公,总得人家满意吧。

    所以,就是姜德了。吴建瀛的老婆,自个儿去找吧,俺就不参合了。

    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慈禧也没有更多的异议。当然,暂时不必和玉儿说明,等到天津之行的正事办得差不多了,再先由关卓凡跟她打个底儿,然后,圣母皇太后指婚。

    不过,关于这桩婚事的一个重要的“技术问题”,慈禧和关卓凡两个,在那张大大的四柱床上,鱼水合欢之余,浓情惬意之际,倒是有过一番“热烈的讨论”。

    话头是慈禧挑起来的。

    “姜德是汉人,玉儿指给了他,就得给他抬旗,你倒看看,抬到哪儿好一点?”

    姜德是汉人,“抬旗”就是抬成“汉军”。“抬到哪儿”,说的是“抬进”哪一旗——当然是镶白、正蓝、镶蓝、正红、镶红这“下五旗”中的某一旗;正黄、镶黄、正白这“正三旗”,暂时是轮不到他的。

    这个事,慈禧心里其实已有定案,想来关卓凡要说一句“自然要请太后做主”,那么就顺理成章说出自己的安排。谁做玉儿的老公听你的,她老公抬到哪一旗,可得听我的了!

    关卓凡沉吟片刻,说出的话,却大大出乎慈禧的意料。

    “臣有一个想头,也不晓得合不合适?臣以为,这个‘旗’,竟可以不抬!”

    慈禧愕然:“满汉不通婚,不给姜德‘抬旗’,这头婚事,怎么‘拴’在一块儿啊?你……难道变了主意了?”

    “指婚”又称“拴婚”。“上头”一手男家,一手女家,拉拢过来,“拴”在一起——这“拴婚”二字,倒是形象得很。

    关卓凡说道:“太后误会了。臣指的,是‘满汉不通婚’这个规矩。”

    慈禧怔了一怔,说道:“你想动这个规矩?卓凡,这是祖制,轻易不好动的!再说,又有什么这样做的必要呢?”

    听得“卓凡”二字,关卓凡手上用力,将御姐光洁柔滑的身子,往自己的怀里搂了一搂。

    慈禧轻轻地“嘤咛”了一声。

    “太后厪念,臣心感得很。不过,‘满汉不通婚’这个规矩,说是‘祖制’,大约是个误会。”

    聪明的御姐被他弄糊涂了:“误会?怎么会呢?”

    关卓凡郑重说道:“臣查过典籍文档,‘满汉不通婚’,《大清律例》里面是没有的;这五个字,也从未在任何一份上谕中出现过。非但如此,顺治五年,世祖还曾谕礼部:‘方今天下一家,满汉官民皆朕赤子,欲其各相亲睦,莫若使之缔结婚姻。自后满汉官民,有欲联姻好者,听之。’”

    典籍文档神马的,圣母皇太后是很不熟悉的,听了关卓凡这番话,愕然不知所对。关卓凡当然不可能胡编乱造,可是——

    过了好一会儿,慈禧方才说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呢?大伙儿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关卓凡说道:“只好说是‘约定俗成’了。臣的印象里,开国以来,朝廷的法度,只有过两次,明确规制满汉通婚。一次是乾隆五十七年,定宗室觉罗不得与汉人结亲——请太后留意,宗室觉罗之外的旗人,是不在禁制之中的。”

    “第二次,是道光二年,《户部则例》卷一《旗人嫁娶门》定,‘在京旗人之女,不准嫁于民人为妻’——‘民人’就是汉人——如果一定要嫁,该女子就要‘出旗’。太后请留意,这儿的规定,仅限于在京旗人,并不包括京外的旗人。还有,‘出旗’的规定,只及出嫁女子一身,不关她父母兄弟的事情。而且,太后也晓得的,对于贫苦旗人来说,‘出旗’也实在算不得什么严厉的处分——有的人说不定正中下怀呢。”

    慈禧“嗯”了一声。

    “有意思的是,这个《户部则例》,同时还规定,‘若民人之女与旗人联姻者,该族长佐领详查呈报,一体给予恩赏银两。如有谎报冒领,查出从重治罪。’就是说,如果汉女嫁给旗男,不但不禁止,还要给予奖励。”

    慈禧轻轻地“哟”了一声,想了一想,笑道:“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了。不过,如果‘肥水’从外边流进自家田地,那是很乐意的。”

    关卓凡笑道:“太后圣明!况且,《户部则例》云云,是每年都要修订的——这是个笔帖式就能干的活,实在连‘法条’都够不上,怎么能够算是‘祖制’?”

    慈禧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在‘指婚’的懿旨上面,加一句话,玉儿不必‘出旗’?嗯,算是给她一个特别的恩典?”

    关卓凡暗赞御姐聪明,说道:“太后圣明!”

    慈禧说道:“可是,同样是做人情,做给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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