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第3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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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阵’,里里外外,布防森严,过去也是自投罗网。”
众人继续小鸡啄米,张勇愈加得意,他嗓门本来就大,这下子声音愈加洪亮:“第三,也不大可能往东去。京都的东边是江户,虽然京都距江户的路程还远着,但愈往东走,愈接近江户,幕府的力量愈强。贼子想来亦不会行此飞蛾扑火之举。”
众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向京都北边看去,张勇开始做总结性发言:“不错,这班人只能往北去,入琵琶湖,待机而动!”
琵琶湖是日本的第一大湖,位于京都以北,北宽南窄,形似琵琶,故此得名。
琵琶湖位处日本中部,在陆路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其水路往来,为东西南北交通之要津,在日本历史上,算是兵家必争之地。战国时代,织田信长、武田信玄、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人,围绕琵琶湖,兵兵乓乓,颇为精彩。织田信长所筑之安土城、丰臣秀吉所筑之长滨城,都在湖边。
琵琶湖四周多山——湖水的来源就是诸山上的众多河川。山上有许多寺庙。这些寺庙几乎都有介入政治的传统,各有各的支持对象,有的寺庙本身就是不可小觑的政治势力,拥有数量庞大的僧兵,对周围村庄也有相当的号召力。
因为历史和地理的渊源,这些寺庙有不少是亲皇室的。天皇一行人藏身于某间寺庙,匿迹于深山密林,完全是可能的。
如果陆地上呆不住,往烟波浩淼的大湖里面一躲,猫在哪个小岛上;或者由此岸而彼岸,湖岸曲折,地形复杂,找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琵琶湖地区还有一个特点:几乎“自古以来”,湖边的村民便亦耕、亦渔、亦猎、亦匪,一个村子,便是一个匪窝。这些村民,乘着小船,在湖上向来往客商、行者勒索“过路费”;如果觉得对方比较有油水,便一拥而上,杀人越货。
这些村民凶悍异常,下手不分对象。普通商人固然不放过,寺庙的和尚、大名的武士,也照抢、照杀不误。
当然,也有不少村子会奉某寺庙、某大名的号令的,只是,这不是一种固定的藩属关系。
千余年来,琵琶湖周边的村民“不服王化”,很让历代统治者头疼。
幸好,各村之间,只有松散的联系,有时互相之间还抢来杀去,从未结成过统一的、坚固的联盟,不然麻烦就大了。
说到琵琶湖,幕府的几位要人,几乎都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班又臭又硬的土著。板仓胜静说道:“如果贼人匿迹于琵琶湖一带,官兵大举搜索,只怕……”说道这里,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该如何措辞。
小栗忠顺接口向张勇说道:“张爵爷可能有所不知,琵琶湖周边,有一班土著,亦民亦匪,杀人越货,千百年来,不服王化,板仓大人的意思,是担心官兵会和他们发生冲突。”
张勇呵呵一笑,说道:“两位大人说的,不就是坚田的那帮村民吗?这帮人,黑眼珠只认得白银子,什么‘尊王’、‘攘夷’、‘佐幕’、‘倒幕’,不关他们一个铜板的事。幕府只要高悬赏格,有觅得贼踪、通传消息者,许以重赏——这些钱,只怕他们抢一辈子也抢不来!如此,他们难道还会和官军为难?这班人是琵琶湖的地主,消息最是灵通,有他们的帮忙,贼子何处容身?”
幕府诸人对张勇都是又惊又佩,小栗忠顺大为兴奋,说道:“爵爷高见!我们想得左了!”
徐四霖心道:从此之后,真是要对张提督刮目相看了。
张勇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官兵搜索之时,如果骚扰地方,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幕府诸人颇为尴尬,小栗忠顺干笑道:“当然要严明纪律!当然要严明纪律!”
张勇的意思,这个搜索,并不求快,而是一定要细,不可以有什么遗漏,要由南而北,一点点将藏匿着的天皇一行人“挤出来”,最终“挤出”琵琶湖地区,挤到琵琶湖北边的越前藩去。
张勇说道:“我晓得越前藩是幕府亲藩,应该十分得力,在越前藩境预先设下防线,贼子便插翅难飞了!”
然而,幕府诸公却没有人接张勇的话头,一时间会议出现了尴尬的沉默。
越前藩是亲藩不假,但藩主松平庆永的政治取态,却是**的。
松平庆永字春岳,这位“春岳公”素有“开明”的名声。在幕末,有这种名声的人,几乎都是倒幕派的同情者,松平庆永亦不例外。比如说,胜海舟办的那个“神户海军操练所”的启动资金,就是坂本龙马向松平庆永拉来的“赞助”。
松平庆永和胜海舟很像,本人并不倒幕,但总在有意无意地挖“幕藩体制”的墙角,算是“幕藩体制”的又一位大“公知”。
但松平庆永和胜海舟不同的地方在于,胜海舟同情倒幕派,更多是出于超前的认知和个人的理想,而身为幕臣,又不能违背基本的政治伦理,背叛主家,只好变成“公知”;松平庆永的“开明”,更多是两面下注,以求在乱世之中自保。
无论如何,松平庆永虽然也同宗家幕府合作,但作为地方大名中“公武合体派”的代表,他向来以“天皇的支持者”而著名,由他出手,把天皇拦下来,交给幕府,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武装大游行()
但松平庆永这个“底细”,因为他的亲藩身份,板仓胜静和小栗忠顺两人,身为幕臣,不好当着德川庆喜的面,对张勇明说;而松平容保和松平庆永是“一样的人”,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指责自己的亲族。
于是,这三人只好沉默。
德川庆喜不能不说话了,他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张军门算无遗策。只是越前藩藩主未必了解中御门氏、中山氏等贼子悖逆的实情,岩仓氏又素有蛊惑人心之能,若是越前藩一时犹疑,这班人竟觑空过了防线,如何是好?”
张勇点了点头,说道:“我晓得庆喜大人的意思了。也不相干的——过了越前藩是什么地方?是大海啊。这班人莫不成要蹈海么?真要如此,也没法子,中国有句老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得他们去吧。”
这几句话大有玄机!
幕府诸公,脑子转得快的,已经想到了中美联军强大的海军力量。陆地上,中、幕合军,兵力再多,火力再强,逃亡者也有辗转腾挪的空间;但到了海上,一旦被中美舰队发现,便立时上天无地、入地无门了!
当下再无异议,也无人追问中国大军进一步的安排是什么,几个人便开始讨论、制定大搜索的策略,并一一分派相关人手。
会议在二条城举行,这里是幕府将军在京都的行辕,乃是真正的“城中之城”,四面由高大坚实的城墙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城墙外还挖了护城河,设防之固,百倍于天皇居住的“御所”。
德川庆喜把自己原先的住处——东本愿寺,让了出来,给张军门做驻节之所,自己则搬到了二条城里——平时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毕竟还没当上将军,如此行事未免有僭越之嫌,现在不管这么多了。
会议结束,张勇和徐四霖辞别幕府诸公,出了二条城。
在上百名卫兵的护卫下,二人并辔而行,徐四霖叹道:“张军门,今天我算服了你!”
张勇狡黠地看了徐四霖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说道:“子绥,你别捧我了,我今天的这些道道,全部是临上路前,贝子爷的面授机宜!”
徐四霖愕然。
“东进支队”上路的时候,还没有火烧“御所”啊,当然也就没有天皇逃亡这回事,贝子爷如何能够未卜先知,研判局面,安排对策?
张勇看着徐四霖惊讶的表情,“嘿嘿”一笑,说道:“贝子爷神机妙算,诸葛亮再世,刘伯温复生,也比不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死心塌地去做就是了,想那么多干吗?”
徐四霖点了点头,微微舒了口气,心道:这个张勇,说得还真对。
*
*
山口城的关卓凡,在得到火烧“御所”、天皇出逃的消息后,立即发动了对艺州口伊藤博文、井上馨部的攻击。
最大的那条鱼既已上钩——虽然还没有摆到案板上,但鱼饵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这些日子,艺州口的长州军真的是度日如年。
长州藩的决策层也知道,对中国大军来说,在军事层面,这区区千把人已不足道。但轩军进入山口城后的动作迷惑了长州人,包括高杉晋作在内,都以为是存在着妥协的可能的,只是讨价还价的问题。而艺州口一撤,幕府的军队必趁虚而入,那就没办法和中国人讨价还价了。
伊藤博文和井上馨,只好按照藩厅的命令,硬着头皮,呆在原地不动,天天过着如芒在背的日子。
好啦,这种日子终于到了头了。
轩军以第四师第十七团、第十八团执行艺州口战役,战役指挥为第四师副师长刘玉林。
刘玉林和原属第五师的十七团、十八团,都是没有到过美国的,在轩军的体系中,自然而然,成为“乙等部队”。本来就在兄弟部队面前矮一头,现在爵帅把这个轻巧活交给俺们——如果办得不够利落、漂亮,回国之后,那是再也不用抬头做人了。
如果一不小心没办下来,那就连国也不用回了。
长州藩艺州口部队发现中国人大举来攻,立即向中国山地方向急退。但他们晚了一步,担负正面攻击任务的是十七团,而十八团则已提前迂回到长州人的退路上。
当长州人看到大量穿着蓝色军装的中国士兵出现在去路上,这支已经被绝望和恐惧折磨了多日的部队迅速崩溃了,绝大多数人举手做了轩军的俘虏。从始至终,并未发生过于激烈的战斗,刘玉林的这个差使,办得意料之外的顺当。
井上馨切腹自尽,可是没有找到伊藤博文。
不仅如此,点算人数,俘虏的加战死的,这支部队只有不到八百人。在十七团、十八团的夹击下,能够逃逸的应该很少,就是说,大概少了两百人左右。
审问俘虏,原来伊藤博文数日前便奉藩命,率一小部精锐,离开了驻地,去了萩城。
这个情况,山口的轩军事先并没有发现。
战果报到山口城,关卓凡心想:高杉晋作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啊。不过,对于“最后的结局”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关卓凡下令,第三师配属炮兵团,越过中国山地,进军萩城。
同时,派人给马关送去密令,接受者包括中美联合舰队司令官杜立德、轩军海军提督丁汝昌、中国海军总教习乔百伦、“杜里奥号”管带小爱德华。
第三师进军萩城的策略,和艺州口战役“一战灭此朝食”的策略完全不同,一路上大张旗鼓,并保持着一个“合适”的速度。
轩军到达萩城的时候,小城显得异常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蝉鸣鼓噪。
没有任何人过来和轩军打任何交道,或者像马关和山口那样,以不同的形式“迎接”这批中国人。
轩军搜索前进,很快便控制了整个小城,并确定:长州藩汇集在此的残余力量,意料中地统统“蹈海”去了。
藩厅空空荡荡,该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来的基本上算是井井有条,并不杂乱,显示撤退是早有计划、时间充裕、从从容容的。
庆长九年,即1604年,为表示恭顺韬晦之意,毛利辉元在偏僻的日本海沿岸手建萩城,接着将长州藩藩治从山口迁到了萩城。两百多年下来,算上藩治的行政、军事人员在内,萩城的全部人口亦不过二、三万之数。文久三年,即1863年,长州藩腰杆既硬,偷偷地将藩治从萩城迁回山口,萩城为之一空。现在,长州藩举藩“蹈海”,萩城再次“空城”了。
没有花太大的力气,就从海边的居民那里,搞清楚了长州藩撤退的大致情形:四艘船,包括长州藩自己的“丙寅号”、“癸亥号”、“落英号”——前两艘是蒸汽船,后一艘是西式帆船;还有一艘,应该是龟山商社的“庚申号”,蒸汽船。
“落英号”原本就在萩城,“庚申号”则一直弄不清楚下落,但“丙寅号”和“癸亥号”两船,情报显示一直在濑户内海沿岸活动。从濑户内海航行到日本海沿岸的萩城,又不能走被中美联合舰队控制得严严实实的马关海峡,这个圈子兜得可够大的。
船队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但不用说,当然是“北上”了。
第三师第十一团留驻萩城,余部班师山口城。这趟活计,一枪未放,纯属“武装大游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