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第136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不是?得,该说的,都说了,我得告辞了还有好几家子要跑呢!记住明儿个早到!”
“放心!嗯,晓得你忙,我就不虚留你了,不过,略等一等有一样顶好玩儿的物事,我替你留着呢!”
“哦?好!好!我开开眼!我开开眼!”
琦佑去了,不多时回转了来,手里捧着一件物事一个七、八寸见方的小木房子,屋瓦、窗棂皆备,十分精致。
成堂笑道,“这是什么?‘烫样’吗?”
琦佑将小房子摆在桌面上,“也算是吧不过,内有乾坤!喏,你看,四面都有窗户,每一扇都是可以打开的你随便打开一扇,往里头瞧瞧!哦,小心着点儿,可别把窗户卸下来了!”
成堂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扇小窗户,对着光线,往里细觑,看清楚了,不由浑身发热。
里头是一张大床,床上两对男女,都光溜溜的,一对男上女下,一对女上男下,皆纤毫毕现,至于在做什么,自然是……嗯,“不可描述”啦。
成堂眉花眼笑,“琦大!这个玩意儿,可太有意思了!谢了!谢了!哎,我得给你请个安!”
说着,一个千儿打了下去。
琦佑赶紧还礼,“不敢当!不敢当!”
起身后,“这几个小人儿,是无锡泥人,用细红绳固定在床上也可以解了开来的;还有,这个屋顶,是可以整个儿拆下来的”
顿一顿,“如是,自然看的更清爽些;不过,到底没有透过窗子看……有趣不是?”
“对!对!透过窗子,那是偷……哈哈!哈哈!”
成堂捧着小房子,如获至宝的去了,琦佑送到二门,待成堂的背影转过了照壁,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轻轻冷笑一声:
“‘热烈庆祝山阳大捷’?嘿嘿!有趣!有趣!”
*
第二七八章 吾家千里驹,奋蹄在今朝()
朝内北小街是四九城最特别的一条街巷口、巷尾,都设有岗哨都是轩军。
这是上回轩亲王“遇刺”闹出来的;朝内北小街并不算长,轩亲王府和孚郡王府两个大户,已占了半条街,其余住户,哨兵也都是熟悉的,除此之外,一切访客上自亲王,下至白身,都要拦了下来,先敬一个军礼,问一句,“什么人?哪里去?”得到答案了,再敬一个军礼,“请吧!”
如果形迹可疑,就要仔细搜查当然,这种情形并不多见。
琦佑自然也被拦了下来,他一边儿对着哨兵陪笑脸,一边儿在肚子里暗暗咒骂:“且由得你们神气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猖狂几天?”
过了岗亭,远远儿的便看见,孚王府前,车水马龙,舆从鼎盛。不过,车子也好,轿子也好,都贴着王府高大的水磨砖墙,一溜儿排开,齐齐整整的;仆人、车夫、轿夫,虽也彼此交头接耳,可没有人高声说笑喧哗并非因为这儿是孚郡王府,而是因为不远处就是辅政王府啦,彼处关防之重,远过巷口、巷尾,气象森严,望之生畏。
因为“外头”安静,“里头”的热闹,就隐约可闻了金石丝竹盈耳,咿咿呀呀的皮黄调子,也能大致分辨的出来。
琦佑不由有些奇怪:已经开戏了?我可是一下值就过来了,一丁点儿也没有耽搁啊!
一进大门,眼前一花,迎面竟是一座大大的扎花牌坊,上头八个大字,“热烈庆贺山阳大捷”。
这个……嘿!
不晓得说啥好了。
琦佑就在门房的耳房里,换上了随身携带的便袍孚王面前,他既然以“家奴”自居,那么奔走之际,就不大好穿朝服了。
孚王府有一个专门的戏台子,建在后花园的“鹂笙水榭”,演员、观众隔水而对,十分别致;琦佑循声觅踪,一进后花园月洞门,果然,已经开戏了遥遥看去,台上,一刀马旦、一大武生,正在翻翻滚滚,花式纠缠。
这出戏,嗯,应该是……《穆柯寨》吧?
扮穆桂英的,好像是……筱紫云?咦,他不是专擅闺门旦的吗?怎么串起了刀马旦?
不过,这个穆桂英扮了起来,这个身段儿、这个“做”、这个“打”……啧啧!这个飒呀!没曾想,筱老板竟是……文武双全?啧啧!不得了!了不得!
琦佑不错眼的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醒过来哎哟,得先给主人请安啊!
他赶紧往观众里头看去大多都是宗室子弟,也基本都是熟面孔包括他自个儿的“本主”,老惠亲王的第五子、俗称“心泉贝子”的奕谟。
奕谟是“子弟书”大家,“子弟书”分“东城”、“西城”二派,奕谟是公认的“西城”一派的翘楚,这一类堂会,当然绝不会缺席的。
可是,没见着孚王。
不过,他的目光,还是微微一跳他看见宝了。
嗯?这么根废柴,九爷居然也
宝是宝的母弟,其言行事迹,详见本书第十一卷《大王之风》第一百二十三章《不速之客》至一百二十九章《上天入地》。
就在这时,旁边儿有人喊了声,“琦大!”
琦佑一扭头,“哟!成二哥!”
“看呆了吧?”成堂笑嘻嘻的,“筱老板这身段儿啧啧!哎,你看,杨宗保快撑不住了!就要被穆桂英拿下喽!”
琦佑一笑,“是看呆了!”
略一顿,“倒没想到,筱紫云的武戏,竟也是这么溜!这出《穆柯寨》,这个穆桂英……好!真正是好!”
“下头还有呢!”成堂说道,“《七星庙》的佘赛花、《棋盘山》的窦仙童,《樊江关》的樊梨花都是筱紫云的!今儿个,你可是有眼福了!”
琦佑略一怔,奇道,“怎么?今儿个,筱紫云的戏……都是武戏?”
“都是武戏!”成堂说道,“不单筱紫云,别的角儿,基本上,也都是武戏杨月楼的《长坂坡》、《安天会》、《恶虎村》,徐小香的《群英会》、《镇潭州》、《取南郡》,孙菊仙的《雍凉关》、《李陵碑》、《搜孤救孤》……你瞅瞅!”
“呃……这是为了什么?”
“应景嘛!不是‘热烈庆祝山阳大捷’吗?这个……‘铺厉武功’什么的嘛!”
“呃……原来如此……九爷还真是……别有心思啊!”
“可不是?”
琦佑定一定神,向观众席努一努嘴,“怎么?‘假宝玉’也来了?”
这说的是宝。
因为行二,外头的人,都叫宝“宝二爷”;又因为“”、“玉”同音,私下底,人们替他取了一个极有趣的雅号,叫做“假宝玉”。
此“假”非彼“贾”,这块“宝玉”的形容,以及内里的货色,较之《红楼梦》中的那块“宝玉”,天差地远,“贾”不“假”,“假”亦不“贾”,“假宝玉”之“假”,倒是货真价实。
琦佑话音刚落,观众席那边儿,轰然大彩,叫的最起劲儿的那位,就是“假宝玉”。
成堂扭头瞄一眼,一哂,“!不过是看在他老哥的面子上罢了!”
顿一顿,“宝大人虽是内务府大臣,可是,不同于明大人,这个……自重身份嘛!这一类的堂会,不大肯过来朝廷有‘亲贵不得交通大臣’的规矩嘛!为免他做难,九爷也没给他下帖子,把‘假宝玉’请了过来,那个意思……也就算交代到啦!”
“明大人”指的是另一位内务府大臣明善。“不同于”的意思是,明善是专职的内务府大臣,身上没有其他的兼职;而宝虽为内务府首席大臣,却是兼职的他的身上,还有一个“内大臣”的头衔。习惯上,兼职的内务府大臣,被视作“朝廷大臣”;专职的内务府大臣,则只被视作皇帝的“私人”。
“明大人来了吗?”
“来了呀!哦,他不在这儿他正陪着九爷呐!”
琦佑点一点头,“我晓得了”
略一顿,“这个戏,正在‘戏肉’上,贝子爷正看得入神,我现在过去,叫做没眼色我先去给九爷请安吧!九爷现在哪儿呀?”
这个“贝子爷”,当然是指他的“本主”奕谟了。
“在箭圃那儿正在‘较射’呢!”
“‘较射’?”这一回,琦佑的反应快多了,笑一笑,“是不是也是‘应景’……呃,我是说,‘铺厉武功’什么的?”
“‘铺厉武功’是不错的,”成堂说道,“不过,就不好说什么‘应景’了!九爷说,本朝马上得天下,骑射功夫,做子孙的,不能搁下;当然了,现在打仗,都用洋枪洋炮,用不着弓箭了,不过,‘较射’是个‘尚武’的意思咱总不能在园子里放枪放炮吧?”
“对!对!”琦佑说道,“是我失言!是我失言!那……我这就过去给九爷请安?”
“好!我就不陪你了我得在这边儿照应着;反正,路径你都熟。”
琦佑来到箭圃,还没走近,便看清楚了:真正下场“较射”的,都是王府的侍卫,孚王和客人,站在场边,作壁上观;场边设了一个案几,上头摆着一个明晃晃的大金元宝足有五十两重的样子,应该是“彩头”了。
不过,吸引琦佑目光的,并不是这个金元宝,而是孚王身边的客人。
客人不多,只有三个人,一个是礼亲王世铎,一个是明善很明显,较之筱紫云的《穆柯寨》,真正对“较射”感兴趣的宗室子弟,少之又少;礼亲王和明善两个,琦佑都是极熟悉的,真正引起他注目的,是第三位客人。
这个客人,年纪很轻,剑眉星目,一脸英气,一开始,琦佑还以为是哪个角儿,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个判断这个客人的身量,虽比孚王还要略高些,但仔细看,脸上稚气未尽脱,年纪不过十三、四甚至十二、三岁的样子哪儿有这般年轻的“角儿”呢?
这还不是重点。
关键是,礼王站在孚王的左手边,这个少年站在孚王的右手边,明善站在他们的侧后方就是说,于孚王来说,这个少年的地位,可以比拟亲王,正二品的内务府总管大臣都要往后退!
少年负手而立,身板儿挺的笔直,年纪虽轻,但已隐然有昂首天外之概这个气派,就更不是点头哈腰、满脸谄笑的“角儿”能有的了。
看他的服饰,干净齐整,虽不算寒素,可也并不如何奢华。
奇了!这是哪家王公子弟?脸儿生啊!
来不及多想了孚王已经看见了琦佑,向他招了招手。
琦佑赶紧上前,先对着礼王,一个极漂亮的千儿打了下去,“给礼亲王请安!”站起来后,再对着孚王,又一个千儿打了下去,“给九爷请安!”
起身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在那个少年脸上一绕,少年目如寒星,四目一对,琦佑赶紧移开了目光。
好家伙!……好犀利的眼神儿啊!
孚王拿手指虚点了点琦佑,“琦佑内务府营造司员外郎,一等一的能员!”这个话,是说给那个少年听的。
接着,手向少年一让话就是对着琦佑说的了:“琦佑,我给你介绍这一位,姓马,表字千里”
琦佑正在转着念头,“‘马千里’是哪个?”孚王略一顿,已做出“补充说明”了,“大号呢,一个‘骥’字。”
琦佑心头猛然一震:我晓得他是哪个了!
*
第二七九章 少年英雄,当仁不让()
一瞬间,琦佑脑子里转过了好几个念头,但也只是略略一怔,脸上便堆出了极自然的谄笑,“原来是千里公子!我给千里公子请安!”随即屈膝,一个极边式的千儿打了下去。
称呼马骥“千里公子”是很合适的,可是,这个礼,就行的莫名其妙了!
这个马骥,虽然有一个势焰熏天的“义叔”,可是,他本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白身,而琦佑是正经的从五品朝廷命官,再如何“尊其叔,敬其侄”,平礼相见也到头儿了即拱拱手、做个揖就好了。
打千儿从何说起?!
对于琦佑的逾格之礼,马骥明显也很意外,朗声说一句“不敢当!”即伸手相扶;手刚刚伸了出去,自觉不妥,打住,略一踌躇,即改了方向,去撩袍襟这是要屈膝还礼的意思。
谁知刚刚将袍襟撩了起来,便被孚王一把扯住了,“!你这是做什么?他是咱们的奴才!行此礼理所当然!”
略一顿,“他是惠五叔过世的老惠亲王的家生子儿!”
孚王的逻辑,其实是说不通的。
琦佑于仁宗一系,确可算是“奴才”;算作整个爱新觉罗氏的“奴才”,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马骥那位势焰熏天的“义叔”虽也是宗室,但这个“异姓宗室”的资格,仅止于关三之一支,不及关氏之其余,何况,马氏、关氏并无血缘关系?
除非,像白芸那样,特蒙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