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第10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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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铎?”
“是,”孚王说道,“你晓不晓得,世铎拟了个折子,准备给朝廷献上一条奇计,说是可叫法国人‘首尾难顾,一战而溃’?”
钟王倒有些好奇了,“不晓得——奇计?什么奇计?”
“世铎不晓得从哪里打听出来,”孚王说道,“印度并不都是英国人的,法国人在印度也有一块地盘,他的‘奇计’就是,拿一支兵,去打印度的法国人,叫法国人越南、印度两头顾不着,此所谓‘首尾难顾’也。”
“打印度?怎么去,走海路吗?”
“不是!”孚王笑道,“好玩儿就好玩儿在这里了——世铎说,应该行唐朝王玄策故事,从廓尔喀或是西藏进印度,此谓‘拊敌之背’,法国人再也想不到,头顶掉下这样一支兵来,,必‘一战而溃’!”
“啊?行得通吗?我不熟悉那边儿的地理,法国人在印度的地盘……和廓尔喀或西藏接壤吗?”
“当然不接壤了。”
“那怎么‘拊敌之背’呢?”
“向英国人借道啊!”孚王说道,“世铎说,咱们跟英国人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目下,就有两位英国公主在咱们这儿呢!”
“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可不是!”孚王说道,“先不说英国人肯不肯借这个道,单说从廓尔喀或西藏进印度——那得绕多大一个圈儿啊!”
“是啊,西藏那个地方——那是能累死马的!”
“反正,大伙儿都等着看笑话!”孚王说道,“世铎自个儿,倒是起劲儿的很,到处找些‘知兵’的人替他参谋呢!”
听到“知兵”二字,钟王目光微微一跳。
“之前,”孚王继续说道,“世铎不就替今上拟了个什么‘熙乾’的年号么?结果,没一个人搭理他!这一回,耐不住寂寞,又跳出来了!”
顿了顿,“八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上头’像防贼似的防着亲贵,世铎这么瞎折腾,会不会……触霉头啊?”
钟王默然片刻,“应该不至于吧——他到底是好心。”
顿了顿,“还有,就像大伙儿都觉得的——他到底是‘可笑’,既然‘可笑’,‘上头’就应该一笑置之,不会生出什么戒心;如果他的‘奇计’真有些道理的话,‘上头’反倒难办了——”
说到这儿,打住了。
“咦,八哥,你这个看法,倒是……别具一格啊!”
钟王淡淡一笑。
“得,不说世铎了,”孚王笑嘻嘻的,“八哥,你给我讲一讲轩军到底怎么个吓人法儿吧!反正,我没亲眼见着,再怎么吓人,也吓不坏我……”
*
第一五八章 伊克桑的苦恼()
京津线天津至北京方向,一列火车,吞云吐雾,穿行在广袤的田野中。
伊克桑从包厢的窗户望出去,出发的时候,还是春光明媚的,可是,现在起了风沙,窗外风卷黄沙,一片迷茫,新萌的草木,变得绿不绿、黄不黄,一片又一片,看上去都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
他厌恶的皱了皱眉,收回了视线。
勤务兵过来请示:茶还是咖啡?
伊克桑摆了摆手,“都不用,你让我一个人安静呆会儿!”
勤务兵晓得伊军门的心情不好,没再说什么,悄悄的退了下去。
伊克桑的心情确实不好。
昨天,上谕明发,“张勇、丁汝昌、姜德督办桂、越军务。”
嗯,一口气出来三位钦差大人。
整篇上谕,不过寥寥三、四句话,却有三大“毒点”:
第一,迄今为止,对法国人的“最后通牒”,朝廷未给出任何直接的回复,这道上谕,可以视为某种间接的回复了——
你要战,便作战!
第二,桂是广西,越是越南,桂为后方,越为前线,两者之中,越才是重点,但桂、越并列,越还排在桂之后,隐含着这样的一层意思——
属土也好,藩属也好,对中国来说,都一码事儿,反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于“越”,俺们拥有和“桂”同样的权利。
第三,是轩军内部的事儿,也是伊克桑最关注的——
他认为,上谕本该这么写的,“张勇、丁汝昌、伊克桑督办桂、越军务”。
结果——
唉!
越南战场陆上一线,最高指挥官以张勇为正、姜德副之的决定,不是昨天才做出的,伊克桑也不是昨天才晓得的,不过,上谕发布,才算真正尘埃落定。
张勇为正,伊克桑没有意见,克山是副军团长嘛!可是,姜德副之——凭什么?!
在伊克桑看来,张勇副手的位置,实实在在,应该是自己的。
论资历,自己远在姜德之上——轩军诸将之中,自己的资历,仅次于丁世杰和张勇,可以说,丁、张、伊三个,是最早跟着王爷打天下的三个,那个时候,他姜德还在哪里混着呢?
论战功,自己较之姜德,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自己是轩军诸将之中,唯一一个有独立执行“战略任务”经验的——
西藏生乱,波及川边瞻对、理塘,自己受命入川平叛,由天津而川边,辗转近万里,那是一次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战略级”的行动。
未曾想,在“督办桂、越军务”的竞争中,自己川边藏区平叛的资历,竟然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负资产”——
有人半开玩笑的说,功劳不能都让你伊子山一个人占了呀,也要让一点给别人嘛!上一回去川边,是你伊子山;这一回去越南,就换个人吧!
操!这叫什么话?
上一回,这一回——能比吗?!
上一回川边平乱,轩军的作用,其实主要是“威慑”,兵锋尚未伸入瞻对,叛军头目贡布朗杰父子就“自缚请降”了。
其后“改土归流”,情形亦仿佛:色达土司勒兵观望,轩军即向色达挺近,先锋团进至打箭炉的时候,色达土司手下的一个头人,杀掉了自己的主子,向朝廷投诚。
由始至终,一枪未发。
究其竟,双方实力相差太远,叛军自知无力与抗,不投降的话,只有“玉石俱焚”、“老少无遗”一条路可走了。
因为成功太易,功劳也就有限。
这一回可就不同了!
法国人的战力,较之瞻对叛军,天壤有别,打败法国人,那是“不世之功”!
之前,平美国南逆,平日本长逆,以及平洪、捻、回,都要相形见绌了!
什么叫“功劳不能都让你伊子山一个人占了”?这不啻说,来来来,这一粒芝麻你拿好,那颗西瓜,你就不要去想啦!
焉有是理?
这也罢了,最关键的是,对法之战后,轩军的格局,将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调整,若不能成为对法之战的领军人选,在这次即将到来的大调整中,就可能被摆到一个很不如意的位置。
王爷那儿,已经有了初步的决定,对法之战后,轩军将拆分为两到三个军团,原来的“松江军团”的番号,可能作古,或者只作为一个“别号”保留下来。
轩军现在的军团,即松江军团,既不是最大的战术单位——轩军最大的战术单位是师,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略单位,严格说起来,仅仅是一个管理和协调的机构;拆分之后的新军团,有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战略单位,不过,这一层并没有定下来,因为有不少人觉得,如是者,军团长的权力就未免太大了。
当然,有一点,还是有基本共识的:军团迟早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战略单位,只不过,应该在轩军进一步扩军——至少扩多一倍,也就是说,在至少能够组成五到六个军团的情形下,再来推行这个“改革”,更加的稳妥一些。
新军团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略单位”,还是暂仍其旧,只是作为一个管理和协调机构,并不是伊克桑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是,军团长以及副军团长的人选。
松江军团如果一分为二,两个军团长,一个自然还是华尔,另一个,自然就是张勇,这都是不消说的。
副军团长呢?
华尔是美裔,他的副手,绝不能还是美裔,一定是一个华人;张勇的副手就不好说了,可能是华人,也可能是美裔。
两个美裔师长,福瑞斯特憨厚有余,白齐文则气量太狭,似乎都不是将来要独当方面的军团长的合适人选。
还有一点,大伙儿——包括福瑞斯特和白齐文本人在内——都是心知肚明的:
华尔是一个特例,到了军团长这样级别的位置,华人一定比美裔的机会更大一些,所以,张勇的副手,华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至于炮兵师师长安德森和军团参谋长施罗德,尚未入籍,不在考虑之列。
几位华人师长,伊克桑和姜德的资历、战功,皆远超同侪,副军团长如果是华人,就只能从他们两位中选择了。
如果两个军团长都是华人,那是最理想的,不必争抢,伊某人一个,姜某人一个,皆大欢喜。
可是,如果张勇的副手是福、白二人之一呢?——无论可能性是大是小,这种选择,总是不能完全排除的,毕竟,轩军的情形很特殊,“华、洋搭配,干活不累”,未必不是王爷的考量之一。
如是,伊、姜二人,就只好去争华尔副手的位子了。
松江军团如果一分为三——
那就更刺激了。
三个军团长,华尔一个,张勇一个,第三个——军团长不比副军团长,出现第二个美裔军团长的可能性极低,则松江军团若真的一分为三,几乎可以肯定,这第三个军团长,一定要在伊克桑和姜德中二择其一了。
一想到“军团长”三个字,伊克桑的心,就“怦怦”的跳了起来。
说到这儿,我们就可以完全理解伊军门的心情何以如此灰恶了:
打完法国人,立下“不世之功”,姜德累积的战功,将远超伊克桑,伊克桑有限的资历的优势,将完全被姜德的战功的优势盖过,则不争则已,一争,不论是争军团长还是争副军团长,伊克桑必然都要败下阵来。
现在,伊克桑只能够祈祷松江军团一分为二而非一分为三,而且,张勇的副手,一定要是个华人。
唉!
不晓得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对那个姓姜的,愈来愈好?
*
第一五九章 何以解忧?()
姜德的亲事,是王爷亲手撮合的,而且,明发懿旨“指婚”,这份风光,是一般人包括自己比不得的。
这也罢了,最关键的是,那位未过门的姜夫人的身份——玉儿本人的出身虽然有限,却是圣母皇太后的贴身侍女,而王爷和圣母皇太后的“特殊关系”,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则他们两位替姜德和玉儿“拴”的这门婚事,就连瞎子都看的出来,是对当事人的极刻意的笼络。
还有,玉儿是旗女,姜德是汉男,为了“拴”成这门婚事,圣母皇太后和王爷连旗汉之别也不顾了,姜德的婚事,就由此拥有了一层“破除旗汉樊篱”的重大意义,愈加显得金光闪闪了。
可是,在婚事上头,认真说起来,自己其实也并不逊色于姜德啊!
自己的婚事,也是王爷亲手撮合的;而且,夫人的祖父,是慈丽皇太后的父亲庆海的大舅子,即是说,夫人是庆海的内侄孙女,自己呢,是庆海的内侄孙女婿,也即是说,自己同慈丽皇太后,非但同为他他拉氏一族,还是正正经经的亲戚!
由是,自己和王爷、皇上两夫妻,也就是正正经经的亲戚了啊!
姜德和他还未过门的老婆,再怎么攀扯,也不能同王爷以及圣母皇太后攀上亲戚啊!
还有,圣母皇太后到底已经“撤帘”了,现在住在紫禁城里的,可是慈丽皇太后!姜德这门婚事的分量,应该没有之前那么重了才对啊!
此消彼长,更上层楼的那一个,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怎么会——
唉!怎么想,怎么不忿气!
伊克桑隐隐有一个感觉,因为在冯姓班长殴伤李姓士兵以及马进忠偷出营房两案上,自己站错了队,“小站会议”之后,王爷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两个案子,回头去看,伊克桑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的。
两个案子的案由,事儿都没有多大,可是,伊克桑后来想明白了,案子虽然不算大,但如何处置冯姓班长和马进忠,却代表了王爷治军的大方向、大原则,在这种事情上同王爷拧着干,那是——
自寻死路。
不过,他的“感觉”,也仅仅是“感觉”,并没有任何实在的证据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