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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战国之平手物语-第4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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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不明白。”平手汎秀抬手打断了他:“要求完全‘据实以载’或许有些过于困难了,毕竟谁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佛,但还是应该尽量客观谨慎一些,尤其涉及指责一位征夷大将军的时候,必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适当遵循‘为尊者讳’的规矩,这样才行。”

    这下子,秀吉无法再淡定了。

    难道咱们平手中纳言大人,并不打算将所有的黑锅丢到合适的人身上去,反而要尽力保住“落跑公方”的颜面吗?

    这是什么道理呢?

    秀吉试探性地提问:“但毕竟是……毕竟是公方大人,与织田弹正二人的交锋啊。如果要避讳前者的过失,岂不是显得后者的罪责会很严重……”

    平手汎秀皱眉道:“我的意思,就是要尽量中立客观,不要想着什么谁正谁邪,谁过谁失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如果让我满意的话,或许会考虑免除你的一死,换成终身的流放。”

    木下秀吉愣住了。

    他顿时明白了两件事情:

    第一,平手中纳言的眼光和格局,似乎比想象中更要厉害,原以为投其所好的东西结果收到的反馈并不算好。

    第二,自己好像并不是完全不怕死。听到有希望活命的时候,心脏依旧在猛烈地跳个不停。

    于是慌忙施礼领命。

    ……

    为了接见木下秀吉,平手汎秀把正在做客的武田胜赖晾了两天。

    后者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他在京都逗留一个月,始终就是反复用各种姿势讲同一件事情:“武田家坚决服从中纳言大人的命令,并且非常愿意在北陆、关东乃至奥羽的平定过程中尽一点微薄力量。”

    翻来覆去这么讲,当然不止是要给平手汎秀本人听——否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而是要给不同时间,不同场合的在场者,比如公卿、僧侣、艺人、商贾、以及中纳言中将大人麾下的诸位重臣们,要让他们都有这个印象。

    要让人人都知道,武田家是在足利义昭落跑之后,第一个站出来,坚决站在“正义”这一边的仁人志士。

    其他的什么德川、织田、荒木、筒井、京极、武田(若狭)等,要么是迫于形势才倒向平手家,要么干脆就是弱小的附属势力,不值一提。

    唯有武田胜赖,承袭了父祖的威名,是天底下公认数得着的猛人,他选边站台,价值俨然不一样了。

    内藤昌丰在他临行出发前,花了一个晚上筹划发言技巧,力图营造出一出“让中纳言中将不好意思不大力嘉奖的气氛”。

    其实还交代了,想办法把甲斐那几位长相还不错的大小姐,给平手汎秀或者义光塞过去。

    但武田胜赖还是要脸的,实在不愿意主动送自家妹妹侄女去当侧室。稍微侧面提了两句,没有得到积极回应,就不再说了。

    当然这没有影响整体的交涉效果。

    不管怎么说,“首善”这事容不得你不重视。

    不过,见完了木下秀吉之后,平手汎秀不知道哪里不对,忽然说话直率了起来,第二日直接向武田胜赖说到:“大膳(继承其父官职)的表忠足够了,该看到的人,都已经看到,可以开始谈谈,你想要的东西了。”

    武田胜赖目瞪口呆,满头大汗,伏地唯唯诺诺,期期艾艾。

    也不知道是真的惶恐不安,还是装的。

    平手汎秀不去管他,继续自顾自道:“堂堂源氏名门武田家,如此识时务知大体的态度,自然宜赏不宜罚。但是,令祖令尊,在甲信一带威名甚著,倘若所领安堵的话,只怕……始终都会是独立天下,京都派过去的奉行完全不足打开局面。”

    说到这应该惶恐的话,武田胜赖反而不惶恐了,他微微抬起了头,展示出满脸的疑惑不解,以及一丁点微弱的自豪。

    接着平手汎秀终于到了正题,抬手指着东边的方向,缓缓道:“所以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了,就让你和今川治部(氏真)一起,去劝劝关东的北条相模(氏政),让他也亲自来京都一趟,如何呢?我想多半是不能成功的,那倒也是正好。”

    “不能成功正好……”武田胜赖伏在地上喃喃重复着,全身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子。

    他下意识庆幸于听从了内藤昌丰的建议。

    回过头来又羞愧于这种庆幸。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种意义上的新时代() 
武田胜赖既然亲自来到了京都,还献上亲族作为人质,骏河事务上面就不再存在任何阻碍了。

    葛山信贞、穴山信君等辈依然要为个人利益呐喊抵抗一阵,但显然已经无法对抗大局,只能在私底下寻求补偿了。

    今川氏真名义上恢复了骏河守护的职役,回到了阔别五六年的故乡骏府城,重新见到了儿时的记忆,一时激动的老泪纵横。

    可惜的是,这并非自己实力达成,而是仰人鼻息。

    他回到骏府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郑重宣布了让年近七岁的女儿同平手家六岁的“梅若丸”公子定下姻亲,将家名传承下去。

    而亲生的儿子会以诗文名家,高门清贵的身份存在。

    这个决定,让大家都挺满意的。

    今川家的最后几个忠臣,以及骏河国内多少还念及旧情的土豪地侍们,虽然不免有些伤感,但大体都觉得如此才是保全地位的最佳方式,纷纷夸奖氏真“通达明志”。

    连那个被剥夺了继承权的,唤作“龙王丸”的幼子,听到消息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一点恼怒失望都不存在。

    大概是跟随父亲颠沛多年期间,对武家的生活已经渐渐产生抗拒和畏惧,反而寄托情怀于远离权势的诗文歌曲当中了。

    唯一最难受的可能只有今川氏真本人了。

    毕竟他的父亲是因为平手汎秀的诈降计策而战死,后面又遭受了德川家康的反叛才会恶化到不可收拾。现在要向这两个人屈膝真的很难受。

    一个快四十岁又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中年,不管心情如何,表现的功夫总得过得去。他索性将国政委托给了众家臣和京都派来的“与力”,自己带着亲生儿子,全意投入到文化和艺术当中。

    不仅可以排遣抑郁之情,也能彻底展示恭顺姿态,一举两得。

    平手汎秀安排了井伊直虎带着她的亲生儿子梅若丸同时到骏府城,作为母亲担任监督辅佐的职责是理所当然,也就等若是给骏河安排了一位“女国主”。

    话说这对于今川家而言也不是第一次。前代主君义元的母亲“寿桂尼”夫人就曾经长期掌握政局,而且成果相当不错。

    于是接受另一位女性领导人,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另一方面,相当于平手汎秀在远离正室夫人的视野之外,构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行宫外宅,真可谓天下男人都羡慕的事。

    可惜,能有本事担当国政的女子并不多。

    ……

    北陆的上杉谦信对武田胜赖的臣服表示出强烈不满,痛骂他是“无胆鼠辈”,似乎全然忘却了去年发生的种种情形。

    越后军花一段时间平定了东边的隐患,镇压了扬北众的野心,随即在春季进攻越中不克后,又在七月初发兵,攻打能登。水陆并进,使用了虚实结合、声东击西之策,有效分割了平手军。

    结果,岛清兴虽然面临孤立无援,以寡敌众的情形,却以仅千人规模的守兵勉力支撑了一个半月之久,等到了河田长亲、本多忠胜凑出来的援兵,令入侵之敌无功而返。

    这已经是上杉谦信连续三次西进未果,势头似乎开始渐渐衰弱。

    另一方面,北条氏政对武田胜赖好像也很不以为然。

    面对要求他也上洛朝见的邀请,迅速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一封措辞恭谨但又显露出高度自信的函书,被送到了京都,抬头处以显眼的字迹写着“关八州之主北条相模,敬呈近畿之主平手中纳言中将”。

    显然,是将双方摆在大致对等的位子上。

    然后还说“由于安房、下野、常陆等地盗贼丰起,事尚未毕,一时无法抽身来京参拜朝廷,还请见谅。”

    只说“参拜朝廷”而不是“觐见中纳言”,其意昭然。

    见此,武田胜赖表面上怒不可遏,连连呵斥北条家“井底之蛙妄自尊大,一叶障目形如夜郎”,实际乐开了花,赶紧偷偷做好征战的准备。

    不过同时指望平手家出兵的大名还有很多,能先轮到谁可不一定。

    别的不提,就说九州大友宗麟,表忠心的速度和程度其实是不亚于武田的,仅仅因为路途遥远才显得没那么突出。

    人家是老家都快被打爆了,急切地需求援兵,比武田胜赖惨得多。

    还有一个备前的宇喜多直家,也是陷入毛利和浅井,乃至丹波、丹后国人众的围剿之中。

    按说平手家与他没有什么旧交情,是否援助没有定说的。

    但宇喜多家的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卡在整个关西地带的中枢咽喉,天然便是一颗好用的钉子,轻易放弃未免可惜。

    另外,四国岛上,伊予北部的河野家,属于毛利的势力范围,一旦变为敌对状态,就会对平手家核心的濑户内海商业区造成战略压力,也是必须处理的。

    ……

    到处都需要用兵,京都亦十分热闹。

    最后一任的幕府执权细川藤孝,带领剩下的所有足利家臣,公开转仕了平手家,这几乎可以认作是宣告室町时代的结束。

    以他的地位和能力当然有资格得到优待,当即被授予一万石知行,列入重臣名册,其他的幕臣则尽数算作其陪臣。

    足利义昭留下的那个三岁孩子也由他教导。

    细川藤孝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彻底清查山城国的土地所有权,力求让公卿们和寺社们的合法领地完璧归赵,物还原主。

    此事终于兑现,加之武田臣服带来的冲击,朝廷的工作效率突然加快了。

    六月二十六,进平手汎秀,由“正四位上,权中纳言,左近卫中将”为“从三位,权大纳言”。

    七月十五,敕命“兼左近卫大将”。

    七月二十七,又进“正三位,权大纳言兼左近卫大将如原”。

    如此便追平了落跑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昭,成为天下列国之中,官位最高的两名武士之一,足以分庭抗议。

    之所以没有破例直接升到“从二位内大臣”上面去,不是朝廷不许——事实上有不少公卿觉得可行的,而是平手汎秀自己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他更重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

    改元!

    当今天子正亲町天皇,不惑之年才登基践祚,现在虽然已经接近花甲,身子倒还十分健朗,显然是难得的长寿之相。

    但他在位二十年中,却已经用过了四个年号,全部是因为武家政权的更替造成的。特别是“弘治”与“永禄”的区分,一度是三好长庆与足利义辉争执不下的关键点,为此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足利义昭复位之后,就采用了“元龟”来记事,其中由于经费和凶吉等一些问题,幕府跟朝廷之间发生了持续的冲突,皇室与公卿们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年号。

    现在,恰巧咱们公方大人主动跑出了京都,威望大跌,留下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又不能理事,机会难得。

    若说主动推行改元,以平手汎秀的声威可能还差了一丁点。

    但顺应人心,趁势而为,却是正好。

    没花多少功夫,京都就达成了“改元天正”的共识。

    各种意义上的新时代,来临了。

第一章 王冠之重() 
元龟九年,用南蛮人的话说,即是公元一千五百七十六年,八月一日正式改元,亦称之为,天正元年。

    大部分的民众,不管是基层武士,小商贩,还是町人百姓,农人匠户等等,其实都无法准确地描述出这件事情背后的政治因素,但所有人都公认,平手家这下子肯定是非常非常厉害了。

    厉害到了一个大家都很难去类比的程度。

    织田信长、三好长庆乃至更远一些的大内义兴、细川政元都似乎不够,再往前找的话,就不得不去提出足利义满、足利尊氏乃至源赖朝才行了。

    那又似乎……不够谨慎。

    总而言之,时代肯定是变了,只是一般人恐怕说不出变成了什么样子。

    即便是平手氏的重臣大将,也未必敢说看懂了风向。

    “正三位权大纳言兼左近卫大将”与“正四位上权中纳言兼左近卫中将”之间的区别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仅仅上升了一两个台阶,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改元更只是朝廷和皇室的事务所在,又与武家政权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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