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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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对武田作战的报酬问题吗?”
将称谓由“长宗我部大人”“冈丰城殿”改为“元亲殿”,一方面是显得亲近友善不拘小节,另一方面,也隐约有种居高临下的意思,聊作试探。
闻言长宗我部元亲眼中寒芒微微一闪,瞬间低头遮住表情,佯作羞愧局促状,道“实在不好意思,让刑部大人一眼看透了!其实鄙人也知道,今年的作战中并未立下太多功绩,可是家臣们毕竟都努力整整一年了……”
他故意装出贪图小利又抹不开面子的姿态,不知是为了掩饰什么。
听了这话,平手汎秀也假作看不透对方心思,呵呵一笑,捋须道“来之前就有不少人向我提出建议了,阿波、赞岐那两块地方,实在是有太多心怀叵测的宵小之辈了,与其相信他们,倒不如把土地空出来,赏赐给更值得嘉奖的人!比如说……土佐的长宗我部氏。”
“啊,这个……”长宗我部元亲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个喜不自胜,眉开眼笑,竭力想忍又忍不住的形象,伏身道谢“无论刑部大人如何决断,在下一定替您守好四国的领土,不至于有损‘南海探题’的威名……”
“哈哈,别高兴太早。”平手汎秀坏笑了一下,打断道“虽然有这个建议,但是,我并没有说,我就采纳了这个建议啊!”
“呃……”长宗我部元亲顿时一愣,变成一副茫然不解,略带埋怨的脸,闷声回应“不管怎样处理,全赖刑部大人决断,在下不敢置喙。”
这语气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委屈哀怨。
跟他这“姬若子”的容貌和气质倒也是挺般配的。
平手汎秀饶有兴致地欣赏了对方的演技,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确实,我现在身为南海探题,将阿波、赞岐一些懒得管理的穷乡僻壤,清理出来交给你,看上去是惠而不费的。但这个建议我断然拒绝了。你知道是为何吗?”
“……”长宗我部元亲不敢胡乱猜度,默不作声,
接着平手汎秀收敛了笑容,缓缓起身,正色宏声道“因为那些东西,只够喂食家犬而已。而猎鹰,是不能用喂食家犬的方式对待的。否则既是一种可耻的浪费,也很容易遭到反噬啊。”
长宗我部元亲骤然一惊,身子颤抖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来,脸上卸除了一切伪装出的神情,郑重与平手汎秀对视了一眼,沉声道“能被刑部大人视作猎鹰而非家犬,在下十分荣幸,日后一定再接再厉。”
“很好,就是如此。”平手汎秀严肃地点点头,接着说到“所以,这次我不会给你任何土地与金钱,只会给你一个机会。当然,若是家犬一般的人物,只会把这当作是艰巨的任务,甚至刁难。”
“艰巨的任务……”长宗我部元亲用力抓着脑门想了想,片刻之后不自觉向西望去,“莫非是……”
“没错!讨伐大友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平手汎秀淡定地吐出信息量巨大的字眼,“新九郎(河田长亲)会继续坐镇四国,给予你一切必要的后勤支持。理论上阿波、赞岐甚至伊予各地的兵力你都可以动用,当然,实际能不能叫得动就看本事了。到九州岛之后,但凡攻占下的地域,皆归属长宗我部元亲家所有。”
“嘶——”话音落地,长宗我部元亲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无奈苦笑“刑部大人,真是擅长设饵啊!”
平手汎秀笑而不语。
由于大友家一贯不太恭敬,而毛利家一贯非常恭敬,足利义昭为了争取后者在“南海探题”一事上让步,就发出讨伐命令,给予进军北九州的名分。
于是平手汎秀知道,便顺水推舟,提出号召四国豪族一道参战。
足利义昭和毛利辉元,大概都只当是笑话。
但其实这并不是笑话。
常人觉得,大友义镇虽然在今山之战失足惨败,毕竟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然不能算好对付的软柿子。
平手汎秀却知道,原本历史上,大友家就是从这段时间开始,露出外强中干的一面来,被岛津、龙造寺、秋月等后起之秀轮番折辱,若非得到丰臣政权的及时协助就灭亡了。
现在就是考察长宗我部元亲眼光和决心的时候了。
不管怎么发展,反正自己都是不亏,所以平手汎秀十分淡定安然。
而长宗我部元亲则是瞬间出了满头大汗,陷入激烈的心理斗争。
他当然想做猎鹰。
只要是有的选,谁又情愿做家犬呢?
但猎鹰要与凶恶的猎物搏斗,九死一生才能吃到新鲜的肉,而家犬只要摇摇尾巴,就能安全地得到剩饭残羹。
少年意气时总以为自己可以肋生双翼,翱翔天际睥睨群山,来去自如所向披靡。总是在碰壁之后才不得不学会跪伏于地,舔着骨头棒子汪汪叫唤供人取乐。
长宗我部元亲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
。
第一百零四章 剑指九州()
花了一刻钟的功夫,长宗我部元亲在踌躇了许久之后,终于是下定决心,慷慨接受了“讨伐大友家”的命令。
一切都在平手汎秀意料之中。
真正的豪勇卓越之士,不会将这种任务视为险途,只会当作是大展身手的绝好机会。
倘若换了是织田信长处于此等环境,恐怕是会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
而长宗我部元亲,是犹豫了一刻钟之后,才做出肯定的答复,由此相较而言,土佐的姬若子虽然也堪称“豪勇”,却并未达到“卓越”的程度。
正因此,平手汎秀才认为他是可以驯服的猎鹰,而非无法管束的猛虎。
假如心性和器量达到了猛虎的层级,那无论如何就只能提前扑杀,以绝后患了。
……
如今的北九州大友家,以丰后国府内城为核心,领土广阔,田地肥沃,兼有海贸、渔盐之利,乃是盘踞六国的庞然大物。虽然自今山合战惨败后处于下滑期,仍旧保持着百万石以上的规模,随时可以征召起五万大军,依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强藩。
而土佐的长宗我部元亲,极限动员力只有千而已。考虑到跨海作战的补给问题,实际能到前线的就更少了。就算是河田长亲整合四国之力提供各方面协助,最终可用的战斗力恐怕也不会多与一万。
以一万攻五万,听上去实在是丧心病狂的事。
而且四周也不一定能找到什么特别值得依靠的盟友。
关西的毛利辉元年纪太小,继位以后一直处于祖父和两个叔叔的光环之下,又要应付尼子残党的骚扰及领内国人众的纠纷,似乎是很费力的。鉴于毛利家往日在北九州战绩平平,此番他就算通过利益交换得到幕府的大义名分,也并不被人看好。
毛利元就去世之后的两年期间,毛利家由于无暇直接进兵入侵北九州,就改为了扶植筑前的有力国人秋月种实来牵制大友家。秋月种实在毛利的支援下,保持了军事和财政的高度独立性,但尚未有勇气公然与大友家对抗。
另一方面是肥前之熊龙造寺隆信,纵然曾经在今山合战以少胜多取得大捷,毕竟本钱只有肥前半国,并不能趁着胜势高歌猛进,而是与大友家签订了划分势力范围的和平条约,然后专注于闷声发大财,低调积蓄实力。
至于南九州的岛津家,也还没到真正崛起之时,他们的势力目前仅限于萨摩、大隅而已,甚至大隅还没完全统一。日向国的伊东义佑是大友家半从属半盟友的状态,而岛津与伊东正在激战不休各有胜负,鹿死谁手好像一时半会还很难说。
总之就是一个难字。
不过,再怎么难,平手汎秀也不打算轻易开口,既然全权交代长宗我部元亲办这件事,索性完全不加干涉,看看能做到什么程度再说。
但长宗我部元亲却不能如此轻松,而是紧张得很,当场便向平手汎秀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说“正如刑部大人您所言,龙造寺、秋月在肥前、筑前积蓄实力,大友家却未能有效制止,岛津攻打日向伊东,大友家亦未派兵协助防守。由此可见,府内城中一定是处于政令不通,管理混乱的局面……但若不能有人居中联络,说服各方豪杰一道起兵反抗,恐怕大友家的虚弱之处并不易展露出来。这项任务恐怕不是鄙人可以完成的。”
听了这话平手汎秀点头表示赞同“不错,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这的确是动兵前该想到的事。九州诸势力,多半尊崇曹洞宗,而曹洞宗与临济宗的关系一向还算不错。这样吧,我让临济宗高僧虎哉宗乙做中介,派本多正信为说客,到各处试试看。不过毛利家大概也会做这种事,就算人家肯参与联合,也不定认哪个盟主的。”
长宗我部元亲道“北九州的反大友势力,恐怕都与毛利氏有些关联,但南九州的岛津家,至少从地理距离上,应该是与我们更为接近的。所以在下认为,应当先以幕府大义名分谴责作为大友家一翼的伊东氏,以此为契机,与岛津家合谋日向为上。如果直取丰后的话,恐怕会引发敌人的全力抵抗,反倒便宜了毛利家。”
平手汎秀状似无意地挥了挥手道“这些你可以自行决定。对了,有件事情不得告诉你,一条权中纳言(兼定)已经逃出了京都,前往丰后国府内城,可能是希望借大友家的力量谋图起复,这或许可以作为你团结土佐和南伊予国人的口实。”
长宗我部元亲连忙伏拜道“多谢刑部大人指点!其实在下还有另外一事不解,想请您老人家解惑的——话说我一直以为大友金吾(大友宗麟现任左卫门督)乃是智勇兼备的名将,一手创下北九州六国基业,今日听了您的讲解才知道已经今非昔比,不知……”
平手汎秀闻言大笑“大友金吾当年确实英姿勃发,励精图治,今日沦落至此,确实是造化弄人。你可知,丰后国,府内城,乃是南蛮人切支丹登陆扶桑的重要入口之一?”
长宗我部元亲点头道“确有耳闻。听说与南蛮人的商贸生意利润极高,还有可能获得火器——当然,想必大友家获得的火器是不能与刑部大人相提并论的。”
平手汎秀摇头道“大友金吾可不止于此。他与南蛮人交往过密,竟然笃信了人家的切支丹教义,逐步抛弃了对神佛的祭拜。也不知他这物欲旺盛,耽于女色的性格,是怎么跟人家切支丹谈得拢的。总之,大友家的中枢近臣们也大多因此改变信仰,但地方上的实力派家臣却仍然尊崇神佛,如此就形成割裂。”
长宗我部元亲恍然道“原来如此!无论是何种宗门,都该让门徒信众为我所用才是,何必纠结于教义区别呢?大友金吾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看来他的器量,终究还是差了一筹。或许正是自身无法克服物欲与美色的诱惑,才希望从旁处得到依托吧。”
平手汎秀闻言笑曰“那就麻烦你把这个器量差了一筹的家伙,抓到京都谢罪吧!”
……
仅仅停留两日,与长宗我部元亲短暂交流之后,平手汎秀继续向西,探望了坐镇中村城的河田长亲。
河田长亲最近两年的工作成果相当可观,在一条、宇都宫两家的残垣基础上,以“一条家后见役”的身份,成功拉拢和慑服幡多、喜多两郡的国人豪族,掌握了六七万石土地,建立起一个虽然松散但又不容忽视的小势力。
并且几乎没有消耗任何兵力与金钱,纯粹是靠扯着“平手刑部”的大旗唬人。
如今有了“南海探题”之名,那么河田长亲作为“名代”,执掌四国岛上诸般事务也就更名正言顺了。
当然,北伊予的河野家有小早川隆景做后盾,人家的墙角暂时没那么容易挖。而掌握了宇和郡的西园寺公广,也是若即若离,态度暧昧,不好对付。
在河田长亲的报告书是这么写的“河野氏幼主当政,全赖毛利扶植,不足为虑。西园寺公广文武兼资,甚有韬略,在我家与毛利氏之间左右逢源,滴水不漏。以求独立地位,实乃伊予国中,乃至四国岛上最大隐患。”
这种逆历史潮流,抵制集权化,一门心思当土财主山大王的传统地方势力,还真是不好对付,除了彻底拔除以外没有其他处理办法。但在盘根错节的四国岛,动用武力总得有个让大众能接受的名头才行,否则就会大大折损难得积攒起来的威名。
平手汎秀通过互派使者交流,与毛利辉元隔空达成了无言的默契——你承认我“南海探题”的职役,我也承认你在伊予的势力范围。出于这点默契,暂时对西园寺公广不准备花心思安排,只是记在心里,等待秋后算账。
不过,阿波、赞岐两国的毛病,倒是可以好好诊治一下。
通过反复征讨筱原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