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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战国之平手物语-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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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很享受躺着听能剧的日子,也不怎么在意胸口的伤痛了。

    整体气色,比上次看到的时候好了太多。

    平手汎秀心中难得地油然升起真诚的敬佩之情——这幅胸襟,可真不是凡人能比的。

    然而,德川家康却是第一次见到被刺伤后的信长,忍不住轻轻“噫”了一声,表达内心的复杂感慨。

    但他作为一个传统的东国武士,并未多做纠结,而是立即问到正题:“目前畿内众人联合起来讨伐朝仓,正为了布阵而争执不休,既然织田弹正已经担任幕府管领,于是我们就需要前来询问一下您的看法了。”

    德川这番话略有点弯绕,为尊者讳,没有说的很明白,但信长眼珠一转,就立即明白过来,轻舒了口气,反问到:“奇妙……奇妙丸……被排挤了吗?”

    作为一个胸肺受损的伤员,信长说话很短促,发音时明显还有一些不适,但已经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不住地咳嗽了,也许是病情转好?

    “全都瞒不过您啊!”德川家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公方大人目前似乎十分看重浅井家,同时还拉拢柴田、泷川两位,暗示会让他们担任先锋,提供建功立业的机会,却丝毫不给织田左近(信忠)留个位置……德川家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跟武田敌对,此时尾张的平静对于我三河实在很重要,所以在下无法坐视不管。”

    德川家康的说法很聪明。并没讲什么官话大话,而是从自身利益出发,所以就显得更为可信。

    平手汎秀亦补充道:“如今织田家的稳定与否,关系到许多大人物的安危,只是其中某一部分人认识不到这一点……或是过高估计了自身化解危机的能力。”

    他说的又要更高明一筹了,话语中其实是在隐喻当年三好三人众弑杀足利义辉之事。

    两人各自的立场有所区别,语言风格也不同,意思却很统一,就是暗示说要站出来维护足利与织田之间的平衡,不至于让情况失控。

    德川的想法且不论,平手汎秀过去几年能从一个知行万石的家臣蹿升为守护淡路、和泉两国,领土十几万石的诸侯,固然是依靠自我奋斗,也是因为能在两边左右逢源。其他丹羽、柴田、泷川各自也有了势力范围但缺乏足够的名分,而幕府的家臣空具名分却并无足以维护实权的兵力。

    否则,岩成友通、安宅信康这等人物是那么好收服的吗?长宗我部元亲又怎么会甘为马前卒?

    短期之内,平手汎秀依然需要把这个左右逢源的生意做下去。

    其实这个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昔年织田信长占优,常要劝阻他行事需缓。信长虽然暴躁但很理智,总能听取合理劝谏。现在足利义昭,看似温和,其实相处起来发现并没有那么理智……

    不管怎么说,今天已经同德川家康一起走到这里来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足利义昭依靠“管领”的职位,名正言顺地幽禁了织田信长,但同时也不得不给予相应的尊重才是。历史上呼风唤雨的管领可实在太多了,甚至经常能把将军给架空的。

    只要信长能在中枢稍微说上几句话,织田信忠再争点气,总不至于被人欺负得太狠。

    可是——

    帘子后面的织田信长闭着眼睛思索了半天,并不答话。

    不仅不答话,反而是摇了摇头。

    “弹正大人……”德川家康有点慌神,作势要继续向前走。

    信长这才睁开双目,没精打采地挥手拦住,面无表情地轻声开口了:

    “子孙……若贤,今日失去,早晚夺回;子孙若……不肖,今日保住,早晚……失去。我所——所能做的,无非——拖延而已。”

    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抚着胸口深深呼吸了几下。

    身旁的贴身杂役连忙起身,一路小跑去后面的房间倒茶。

    就算是拖延,总也聊胜于无啊……

    ——平手汎秀正想这么说,突然又看到前方有了举止。

    信长轻轻招了招手,让两人走上前去。

    随即低声耳语道:

    “令奇妙丸以……以我之名,赐刀于柴……柴田、泷……咳咳咳”

    这句话说得急,越发不流畅了,最终忍不住重重咳嗽起来。

    德川家康眼前一亮:“这倒真是……”

    但他话未曾说完,便只见信长闭上眼睛无力躺倒,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同时挥手示意两人离去。

    同时,门外的医师急匆匆赶来过来。

    “又开始咳嗽了吗?两位大人,看来今日的交谈无法继续下去了。”

    曲直濑玄朔的语气依然还是那么不容置疑。

    好在正事也算谈完了,平手汎秀和德川家康老老实实起身告辞。

    行至门口,出了御所,德川家康舒了口气:“不愧是弹正大人!身在病榻也能给出妙计,先按此施行,搞得宏大一点,应该可以稳定织田家的人心。”

    平手汎秀不置可否:“希望如此吧……唉,今日可能要被公方大人记恨上了。”

    德川家康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说:“有些无知之辈,说平手中务趁织田家危难之际,转仕到幕府去,对此我是嗤之以鼻的。我十分能理解您的选择!事实上这个时候,您对织田家显得越忠诚,织田家反而会越危险。”

    “现在已经很危险了……”在德川家康这个“至诚君子”面前,总是很难说些玄乎的场面话,平手汎秀干脆也开诚布公,“虽然答应了公方大人的要求,但这段时间的作为难免让他起疑,也许该趁着这个机会……”

第三十五章 赐刀(下)() 
    “令左京进、御奉公众柴田胜家,领南近江国众八千,为先锋出阵;近江武人浅井长政,领播磨、摄津国众一万五千,为次锋列阵;尾张武人泷川一益,领北伊势国众五千,为别动队,自琵琶湖西攻伐若狭、敦贺……”

    这是大军出发之前的京都。

    五月下旬,气温正式最高的时候,尽管在琵琶湖南岸,依然酷热难忍。

    负责宣读军令布置的,是细川藤孝。他保持着响亮的嗓音,在当空的烈日下喊了半天,早已是口干舌燥,汗流浃背了,往日的儒雅风流气质是全然消失。

    饶是如此,他却只能越发集中精神,如临大敌,一丝不苟地执行工作,连伸手擦一下汗水也不敢,声音更是听不出丝毫的颤抖。

    足利义昭特意找了细川藤孝来担任这个职责。这是一个敏感的政治信号,表示念及旧谊,对他内通织田的既往不咎,但也同时警告他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还真是辛苦啊……”平手汎秀不自觉感叹了一下,虽然完全没有打抱不平的意思。

    “也只有您能体恤我们了……”站在一边的伊势贞兴垂头丧气。其实他的罪名仅仅是“软弱绥靖”而已,比起“暗中投敌”的细川藤孝要轻很多,更及不上“公开叛变”的明智光秀,但从手握实权的政所执事变成被排挤的闲人,落差太大,难以接受。

    足利义昭现在貌似是处在春风得意的阶段,所以刻薄寡恩的一面开始越来越明显了。

    对此平手汎秀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而后突然想到一事,忙问到:“不知明智大人到哪里去了?他不是刚刚在讨伐三好长逸的合战中立下功绩吗?怎么不见褒奖?”

    “唉……可别提啦……”听了这话,伊势贞兴本来就黯淡的脸色又更黯淡了几分,隔着三尺元都能感受到凄苦,“这次我跟明智大人一道回到幕府之后,公方大人对他说:光秀殿真是文武双全啊,劳烦能者多劳,大军讨伐朝仓的时候,安定河内南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平手汎秀闻言目瞪口呆,愕然不知如何应答。

    看来足利义昭对明智光秀的仇恨是真的很深啊!

    河内国南部,原本是畠山昭高所有,但此人才具平庸,早被架空,一月前被家老游佐信教弑杀。而后游佐信教领兵进军摄津呼应三好长逸,夹击柴田胜家,取得大捷,但旋即又遭到织田家迅速打击,死于平手军之手。

    目前那一块区域理应属于混乱无主的状态,其邻居又都来到了京都而无暇关注地方细节,肯定是一时无法无天的。明智光秀手下虽有猛将,但凭他那点私兵,怎么可能压制得下来呢?

    “明智大人……已经启程了吗?”想来想去平手汎秀只能这么反问了一句废话。

    伊势贞兴扼腕垂叹:“其实我觉得,当时只要他服个软,忍受几句风凉话,公方大人也不会坚持要做出这么不讲道理的安排……然而明智大人向来是志向高远,宁折不弯,反而是果断接受了命令……我看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

    “实在是……”平手汎秀不知该如何评论。

    正在这时,细川藤孝已经念完了诸般列阵安排,足利义昭接过话头,唤柴田胜家与泷川一益两人上前,像是要做一番动员与勉励。

    作为先锋和别动队,这两个位置是最容易立功的,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这个环境下柴田和泷川都有点尴尬。后者还算淡定,前者是明显的坐立不安满脸窘迫了。

    因为现在是直接从幕府将军那里获得了指示,织田信忠完全被绕过了!这并不是大多数人的本意,纯粹是足利义昭一意孤行,余者不得不配合。

    德川家康为此还打抱不平,同平手汎秀一道去询问“织田管领”的看法,可谁知道信长竟然并未提出质疑,完全接受了这个安排。

    也难怪足利义昭如此意气风发了。

    他大概是觉得信长已经认命投降了吧?

    “柴田左京殿,泷川殿,二位请起,不必多礼了!”足利义昭尽量装出礼贤下士求才若渴的样子,但同时也免不了习惯性开始长篇大论起来,“数年前我尚在四野流浪时,就听说过两位的大名了……”

    “永禄十年上洛的时候,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两位在观音寺城下奋战的英姿啊……”

    “十一年的时候……”

    “去年觐见陛下之日……”

    “最近虽然……但是……总之……我们只要……就一定……”

    “此次战胜归来,定要……朝廷……幕府……绝不会亏待功臣……”

    絮絮叨叨了接近两刻钟的时间,零零总总把认识以来的所有事情都大致过了一遍,足利义昭自己也唇焦舌敝了,方才停止下来,说了收尾的台词:“总之,就拜托你们了!”

    “……必不负公方大人所托。”柴田与泷川对视一眼,十分勉强地下拜施礼,双双退下。

    这时候织田信忠突然手捧着被布盖住的长条状物体站了起来。

    “在下有一件事情,要替家父去完成,请公方大人成全。”

    “呃……”足利义昭一时没反应过来。

    织田信忠却不等他批准,而是径自走向柴田、泷川二人。

    “少……不,是主公……”

    柴田面有愧色,不敢相见。

    信忠没有接话。

    少年稚嫩的脸庞尚且冷静,但四肢却在颤抖。

    颤动不安地右手,猛地掀开幕布。

    左手提着的是两柄中等长度的打刀。

    “喂喂,织田左近,为何要在御前擅动刀剑!”

    某个不知道名字的幕府家臣赶紧呼唤卫兵们保护将军大人。

    对此织田信忠恍如未闻,只是单手握住两柄打刀之一,递向一脸惶恐和莫名的柴田胜家。

    “柴田左京大人,此刀铭文‘长谷部国重’,异名‘压切’,是家父十四岁所得,一直随身转战,您应该认得出吧!而今他老人家因病幽居,再也无法用上了,于是便让我赠予给您,希望不要堕了此刀往日的风光……”

    织田信忠竭力做出坚毅果决的样子,但话说到后面也不免露出一点怯意。

    万一柴田不肯接下来,推说什么“不敢当”之类的,那可该怎么办?

    然而他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柴田胜家这个年过不惑的糙汉子,泪流成河,满目潮红。

    “主公贴身的佩刀啊!今日要赏给我柴田权六吗?”

    柴田胜家立马跪伏于地,把脑袋埋得极低,双手颤抖着,恭恭敬敬、小心翼翼从织田信忠手里接过刀鞘,仿佛是在传递一件宝贵的易碎品一样。

    “我……我……”柴田的嘴唇连续动了两下,好像激动到说不出话,半天才接稳了刀,抹了抹眼泪,斩钉截铁地下拜大喊:“末将胜家,愿为织田家出生入死,赴汤蹈火!”

    织田信忠悄悄舒了口气,转个身面对泷川:

    “这另一柄,本事今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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