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孤竹君-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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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渐离看了眼身后的有些不堪的侠客们,点点头,伸出手“那么就借大将军的虎符一用。”
公孙戈皱眉,有些犹豫。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将军此时就不要举棋不定了,莫要赴春申君之后尘。”高渐离淡笑着说道。
公孙戈咧嘴一笑“高先生说的没错,毕竟高先生都能在辽阳城中藏匿两千余侠士,辽阳城确实千疮百孔,以孤木难支。”
说完公孙戈江燕国虎符和玄鸟令,以及一枚公孙氏的家主令,还有一个装着粟廉头颅的木匣都交给了高渐离,拱手道“有劳高先生了。”
高渐离结果后颔首示意,用鞭子抽了下乐叔“走了,丢人。”
乐叔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虚弱的爬上马,跟着高渐离两个走,走向血海。
背着剑匣的剧亢倒是面不改色,俨然一副见多不怪的模样,纵马在侠士群中巡视照看了一圈后,到了公孙戈身边“你的军队对上秦军,必败无疑。”
“这些秦军就不是人,全是一群野兽!”公孙戈啐骂道,声音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畏惧“他们竟然在割人头!”
“敌人的头颅,对于秦军就是钱粮爵位,所以跟屠夫眼中的猪狗,狗头,羊头牛头没有任何区别。”剧亢满脸无畏的耸了耸肩。
“即便是蛮夷!那也是人头!死都死了,为何要虐尸?此乃禽兽之举!”公孙戈愤愤的说道。
“你不是也割下了粟廉的头?”剧亢疑惑的看着公孙戈。
“粟廉乱臣贼子,我取之头颅合乎礼义!但是这些屠夫单纯是将割首当成是乐趣,你看,他们还将头颅摆在地上?还排列的如此整齐!这是要做什么?种瓜?!”公孙戈看到远处有一些秦军已经将战场尸体清理了出来,但是却将头颅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顿时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起来。
“商鞅将此称之为‘暴首’,打扫战场时,将敌人头颅阁下分列在战场上,由军官辨认核实,然后为战士纪录功勋,当然,也有磨砺军士素质,和震慑敌人之意,你看你的军队,不就被吓坏了嘛?”剧亢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公孙戈哑口无言,转头看了看身后精神萎靡的士兵,深深的叹了口气“秦之强,当世不可与其争锋芒,六国之悲哀,黎民之苦难。”
感叹完之后又好奇的打量着剧亢“你似乎对这种炼狱场景见怪不怪。”
“这有什么,十年前王翦攻克井陉时,血流漂杵,我爹带着我在血泊尸体堆了藏躲半年,才得以逃脱。”剧亢撇了撇嘴,仿佛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一般。
公孙戈倒吸一口冷气,井陉他自然听说过,那是一场真正的硬仗,王翦与李牧僵持了一年的主战场,听说当时惨烈程度不比屠城之难弱。
用公孙戈仅有的想象力,无法想象剧亢父子的到底是如何在那种可能比易子而食还有艰苦的环境中,如何存活的。
但是公孙戈再看向剧亢那张有些稚气甚至天真的小脸时,莫名的不寒而栗起来。
这可能,是一个从小吃着人肉,喝着人血活下来的怪物!
公孙戈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我不是一个把杀人当做爱好的怪物。”剧亢轻笑着瞥了他一眼“而且我也不喜欢杀人,但是燕王喜,我必杀,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可以欠你一个人情。”
公孙戈眸子一亮。
“只要不违背道义,不论你想杀谁,就算是秦王我也会去。”剧亢咧嘴笑道。
“燕王喜还不能死。”公孙戈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放心吧,他活不到被你送到秦王面前邀功,就算我不杀,他也会杀。”剧亢笑眯眯的扬了扬下巴。
公孙戈一惊,看向已经隐没在血海风霜中的高渐离。
第149章 诸家猎玄鸟(求全订!)()
第一百四十七章诸家猎玄鸟(求全订!)
几十万人的战场上,闯入两个不速之客,并不会引起骚乱。
毕竟不是演义小说中那种,千军万马中窜出一位银袍白马小将,手持龙胆枪左突右刺,如入无人之境。
通常这种银袍小将,如果出现酣战中的战场上,估计被一轮抛射直接射成肉泥了。
如果出现在已经结束的战场上,顶多就是被打扫战场的军士抓住问话。
高渐离和乐叔踏过警戒线的时候,十几匹战马以及马背上的黑甲骑兵就已经包围了他们,领头的将军一身铠甲,头戴鹖冠身上还披着毛皮披风的一看就是高阶将领。
至少三级爵位簪袅才能佩甲带冠。
奔来时隔着十几米手中短弩箭射向高渐离马蹄前,阻止了他继续向前。
乐叔动作娴熟的将背后的剑插入地上,举起手表示自己是个良民。
高渐离瞥了他一眼,手举着玄鸟令。
秦军将领走近看到玄鸟令微微一怔,勒马大喝“秦人?”
“奉秦王命行密令,求见大将军!”高渐离气沉丹田,中气十足的喊道。
将领走过来绕着高渐离走了一圈笑道“那燕军是你带来的?所为何事?”
“求见大将军。”高渐离面不改色的说道。
“大胆!竟然冒充王上使者!”将领大喝一声,腰间长剑出鞘刺向高渐离。
乐叔脸色一白。
高渐离倒是神色从容,也不抽剑反抗,而是直接用手中玄鸟令去硬抗将领的长剑。
将领手一抖,长剑换了个角度没有砍在令牌上,因为惯性勒着战马原地转了两圈后才泻力,满脸涨红的笑道“冒犯了,还请贵人恕罪。”
“劳烦将军通报大将军一声,将此物呈给大将军。”高渐离将装着粟廉头颅的木匣递给那名将军。
“贵人请跟我来。”将领接过木匣,招呼了一声手下开路。
乐叔擦擦额头的冷汗,拎起裂石剑凑近高渐离低声道“高啊。”
“君子坦荡荡,你这样贼眉鼠眼行踪诡异的模样,就算是真的,也会被别人当成是假的。”高渐离轻嗤道“平时骗吃骗喝的技巧去哪儿了?”
乐叔脸色苍白的瞥了眼两边血泊中,挥舞着长刀劈砍首级头颅如同切排骨一样的秦军,已经吐空的胃再次开始绞痛起来“骗吃骗喝的技巧在这群屠夫面前管用?”
“他们,只是普通军士。”高渐离垂下眼睑,轻轻叹了口气。
乐叔微微挑眉,也闭上了嘴。
秦军将领带着高渐离和乐叔进了军寨之后,看着来往有条不紊执行自身任务的秦军,还有那些看着比辽阳城内住房都坚固的军营,再次感叹了一下秦军的强大。
本来以为燕军至少还有一战之力,但是从军容军备上来看,燕军就是土鸡瓦狗。
“是你带着令牌来的?”就在高渐离观察着秦军营帐时,一个温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高渐离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穿轻甲的儒雅男子,微微一怔。
“小高?”儒雅男子也愣了下。
“师兄?!”高渐离眨了眨眼,面露讶异有些不确认的问道。
“怎么会是你?”王怀满脸惊愕。
“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王师兄。”高渐离也露出笑容“不过咱们还是先处理正事儿吧。”
王怀吞了吞口水,皱着眉点点头“跟我来。”
穿过重重密防的营寨,到达最里面的军营大帐,高近百尺的瞭望塔象征着整座军营中心的位置。
王怀也没通报,直接带着高渐离进了大帐。
大帐内的温度与外面明显不一样,一座虎形炭炉将整个大帐烘烤的暖洋洋的,高渐离看到一个身穿重铠的伟岸男子正盘膝坐在桌案前,聚精会神的看着竹简,身边是堆成小山的竹简,而粟廉的头颅就摆在桌案上,旁边就是几碟小菜。
重铠男子的手只要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抓错。
“将军,使者来了。”王怀恭声说道。
王贲点点头,放下竹简起身整理了下衣冠,跪坐着作揖行礼“臣王贲,恭迎圣驾。”
王怀也跟着跪下行礼。
乐叔倒吸一口冷气,也跟着跪了下来。
只有高渐离一个人有些傻愣愣的站着,眨了眨眼后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带话的,你们的规矩我不太懂。”
王怀一怔,再次讶异的看着高渐离。
高渐离走到桌案前,将玄鸟令和虎符,还有公孙戈的令牌都放在桌案上“在下只是受卢生所托,尽人事,请大将军过目。”
王贲抬头看了眼高渐离,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久闻燕地有豪侠,如今一见果然如此,不知阁下姓名。”
“在下高渐离。”高渐离微微躬身行礼。
“怪不得见我有杀意,原来是你。”王贲微微一笑。
高渐离身子一僵,眯起眼,眸子中闪烁着精光。
王怀和乐叔也瞬间紧张起来。
乐叔手摸上了裂石剑的剑柄,王怀则冷冷的盯着乐叔。
一瞬间原本暖烘烘的大帐内,渐渐生起剑拔弩张的冷意。
“放轻松,我知道你不想杀我,只是控制不住杀意。”王贲轻笑着摆摆手。
“而且在下也杀不了大将军。”高渐离松了口气,有些冷漠的说道。
“屠檀跟我提起过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来找我?”王贲把玩着玄鸟令和虎符,轻笑着问道。
“求人不如求己。”高渐离往回退了两步。
王怀起身站在桌案前,皱眉盯着高渐离。
“殷商大帝,你知道多少?”王贲抬眼看着高渐离问道。
高渐离微微皱起眉,摇摇头“一无所知。”
“怪哉。”王贲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这么说屠檀做了什么你也一无所知?”
“孤竹国国君倒是与我有旧,至于那位殷商大帝,屠檀并没有多说,如果大将军想问孤竹国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说一点。”高渐离皱眉道。
“孤竹国在那儿?”王贲问道。
“辽阳城就是在孤竹国国都基础上建立的。”高渐离说道“至于现在在那儿,在下也不知道,屠檀只说,等时机成熟,他会来接我们。”
“‘诸猎玄鸟’计划是不是还没有结束?”王贲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了几分,越发磁性。
“故友身死,天下归秦。”高渐离眸子黯淡下来。
“诸子百家余孽谋划几十年,不可能就此结束。”王贲冷哼一声“你们这些游侠真的是贼心不死啊,对黎民既无颗粒之功,对社稷却有万般之害,舍身取义这件事用在你们游侠身上,就变得恶俗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高渐离神色不变,摇头道“大将军不如谈谈正事儿。”
“粟廉的头颅在此,燕国的虎符在此,这功劳怎么算?”王贲扶着额笑的有些无奈。
“那都是将军与卢生的事情了,卢生只让我们把这件事情做了。”高渐离耸了耸肩。
“酬劳呢?”王贲眯着眼问道。
“燕王喜的头颅,以祭故友。”高渐离眸子一寒,咬牙切齿的说道。
“刺王杀驾,罪不容诛。”王贲摇摇头“即便是一个已经灭了国的诸侯,也不是你一介黔首游侠可以弑杀的,卢生不会这么蠢。”
所谓狐死兔悲,这个典故更适用于阶级,即便春秋战国各个诸侯国互相讨伐,攻打,但是平民或者属臣弑君,是一条所有君王都不可忍耐的底线。
一旦出现弑君的现象,必然会处以极刑,绝不姑息。
因为这是触及了王权的底线。
当这种弑君刺杀风气不被扼制,会造成更大的礼乐崩塌,造成整个社会体系的崩溃。
也正是因为这种给社会体系的重要性,所以后来儒家,才会被王权重用。
玄鸟令是秦王亲自颁发的密令,见令同君亲临,所以把燕王喜的人头当做报酬,一定不是秦王下的令。
“只要大将军接手了虎符,那么等秦军入城受降燕国之日,就是燕王喜身死之时,即便大将军在此将我斩杀。”高渐离扬起嘴角,笑意中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王贲皱起眉“一群疯子,你们的性命就如此不值钱?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
“在下的父母,在燕王喜十二年的时候,燕赵之战中遇难了,在下是孤儿。”高渐离抿了抿唇,声音无悲无喜。
王贲皱起眉“既然如此,你更应该知道战争的恐怖与痛苦,更应该期待世间和平。”
“我期待。”高渐离认真的点点头“但是我不喜欢这个世间,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世间。”
王贲叹了口气“一群吃饱了撑到脑子的家伙,就应该让你们吃不饱饭,没有力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也饿过肚子,只是运气好,遇见了恩师,让我比其他人早吃饱了几年。”高渐离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