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第6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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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此一来,北地、乃至天下的局势,便要更加复杂,也不知是汉廷的幸还是不幸。
沉默之后,刘琨便没有多少兴致再问,加上疲乏困顿,很快出言告辞,回去休息了。
他一路逃遁,还有轻伤,确实困乏,需要好好休息。
等刘琨一走,就有个大汉从旁边窜出来。
这人满脸油光,却是那李头,几年下来,身子壮了、腰围也粗了。
“老大,怎么和这人说这些个?”看着刘琨离去的背影,李头有些不解,“此人可不是咱们自己人,现在就说这些,是违反规矩的。”
陈午却笑:“这人有些威名,不少人为了打压咱们幽州,时常拿他和将军比……”
“他和配将军比?”李头哈哈大笑,“将军何等人物?战无不胜,天人一般!此人乃败军之将,被匈奴人追得落荒而逃,也配与将军相提并论?”
陈午也笑了起来:“你要知道,那些世家士人评价一人,不是看他势力多强、文韬武略,而是看重名望,这刘琨名望不小,他在并州破败之后坚守不退,被誉为美谈,很受推崇!”
李头撇了撇嘴:“打不退匈奴,破不了胡人,死战不退有何用?还不是要来求咱们?再说了,南边的士人既然推崇此人,何不带兵来援?以至让他沦落至此?对了,你还没说为何透露消息。”
“那些消息瞒不住,”陈午轻笑一声,“刘琨不是简单人物,他在幽州转上一圈,就能看出许多,我先透露,这不算什么,他名声不小,说不定存着其他心思,先杀杀他的威风,敲打一番,好让他知道和将军之间的差距!”
李头却不以为然:“等他在幽州走一圈,自然就老实了,也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何必多做此事!”
陈午一想也是,但被李头指出,却觉不快,便道:“某家看你现在是有些壮了,口气也大了,词是用的越来越溜了,演武学堂果然有用,还要送你去几次才行,用将军的话来说,就是多多深造!”
李头一听,却是面色苍白,连连告罪,然后找个借口,便就开溜。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边塞镇,老农不与外乡言()
三日后,经过修整和治疗,刘琨父子和一干亲兵恢复了体力,便由刘琨找过去,准备告辞离去,前往蓟县。
这里虽是军中驻地,但环境不错,但终究是在密林之中,居住者还是以兵士为主,哪怕玄甲军有相应的卫生条例,可因为兵马太多,加上诸多禽畜,难免有些异味之类的。
刘琨这些年打游击,自是习惯了,可他的儿子却忍受的颇为艰难,与陈午告别之后,刘群马上就长舒了一口气。
过去几年,陈群虽在刘琨身旁帮衬,但长时间待在军营里面情况不多,主要处理文事公务。
另一方面,也是玄甲军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仿佛连呼吸都沉重许多,偏偏刘琨还给他安排了几个任务,让这位世家公子不得不与浑身散发汗臭味的兵丁待在一起,暗暗打探情报,这可就让他有些难以忍受了。
现在告辞离开,情况就不同了,刘群顿时就身心轻松,觉得是解脱了。
“若能再待上几日,或许可以得知更多玄甲军的情报,他们与匈奴人交手的时候,不仅训练有素、胆识过人,身上的战甲亦颇为坚韧,似乎还不影响行动,手中兵器也锋利异常,不知是否出自代郡的工坊。”
相比之下,刘琨就有些可惜了,坐在马车上,还不由叹息,明显是还想在哨所再待几日,只不过他也知道,得尽快见到陈止才行,其他的事都得往后面放放。
刘群却道:“待在这也没有什么结果的,孩儿与那些兵卒厮混一起,喝酒吃肉,打探情报,这才知道,别看幽州军被外界称为黑甲军,一个个兵卒通体都是黑甲,其实里面有许多分别,有什么金脊铁甲、素甲、浑铜甲、黑漆皮甲之分,各有不同,就比如最后擒拿了陈逞、靳康二人的那些人,就是穿的轻便的皮甲!”
“还有这许多区别?”刘琨先是点头,继而眉头皱起,“既然你都探得消息了,为何不赶紧告知于为父,要拖到现在再说?”
刘群缩了一下脖子,强答道:“这不是想将消息打听清楚,整理一下,免得有虚假之事。”这当然是推托之词,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刘群知道,若尽快回报,刘琨生出兴趣,说不定还要强行停留几天,那他刘群可就要受罪了。
这事,换成从前,刘群不会为之,但随着脱离险境,又见了幽州军的强横,他的心态就变了,虽然玄甲军的强横带给他沉重压力,可也滋生了安全感,让刘群少了紧迫感,连原本的心思都淡了见识了幽州军的战力,那一点依托于父亲的野心熄灭了许多,慢慢酝酿出另外一个模糊的念头。
在这个念头的催促下,他越发想要离开边境哨所,前往幽州的权力中心。
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刘琨摇摇头,也不说破,只是道:“陈午的意思,是想让我等与押送刘逞的车马一同走的,也好有个护卫,但为父打算在幽州境内走一走,看一看,瞧瞧这边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与我当年见过的有何不同。”
刘群却道:“恐怕没有太大差别了,父亲不是六七年前来的么,便是他陈氏秉政,但能强军事,别的方面必然要为兵家让道、迁就,百业不因此凋零就算不错了,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奋进。”他可不想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
刘琨却摇摇头道:“可不见得如此,自见到陈午时起,我这几日与他交谈,能听出此人话中隐藏不满,对将军府的文臣怨气不小,原因就在于当前幽州乃是文臣主导,行商贾事、重农桑策,更推崇百家匠造,以至忽略了兵家,若这么看起来,幽州也许还未全力支持兵事……”
“绝对是故作此言!”刘群摇摇头,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结论,“匈奴兵马何等凶横?碰上玄甲军立刻溃不成军,可见幽州兵强,若这般战力还不是全力支持的结果,反而还受到文官打压,那岂不是说一旦幽州全力备战,周围势力都不堪一击?这绝不可能,如有这般战力,哪个还会窝着不动?莫非在幽州军眼中,还有比出兵平叛更重要的事?”
刘琨沉默以对,本心中同意儿子的判断,因为这才符合常识,可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却让他的种种常识、认知开始动摇。
“这事到底如何,只要在幽州游历一番,自然清楚,瞒不了人,”刘琨说着,见儿子又要开口,便摇摇头道,“为父也急着要见陈将军,可见面之后呢?总归要想办法安顿下来,因此要做些准备,咱们也不多走,就是沿途走走、看看、转转,观察幽州的风土人情,自能从中发现陈将军的心思,到时见了面,也有话说。”
父子二人这边对话,他们乘坐的马车则一路前行,亲兵相随,周围有不少陈午派来护卫的兵卒,只是这些人没有穿上黑甲,只是寻常的兵卒打扮。
很快就过去一个多时辰。
等父子二人的对话告一段落,赶车之人的声音便随着响起
“府君,前面有一处小镇,咱们是不是停下来,休息休息?”
这个赶车之人,也是刘琨的亲兵之一,知道自家主上的心思,话中含义,就是想问问,是不是停车,探查当地情况。
刘琨却有些意外:“这就抵达一处村镇了?一路未免太过平坦了,莫非幽州修建的道路,每日都有人加以修补?”
越是边疆道路,越有兵马行走,道路的损毁率就越大,可刚才一路行驶,车马平稳,刘氏父子在车中交谈,几乎没有颠簸之感,被提醒抵达了一处村镇,才恍然惊觉,刘琨因此惊异。
刘群却没有想这么多,催促道:“不用停了,赶在太阳落山前,得找个县城住下才行,这里……”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琨制止。
“车马和兵卒就在此处休息,我带几个人,去那镇子中看看。”
“诺!”
刘琨的命令一下,尽管老大不情愿,刘群还是不得不陪着父亲走进去。
远处的镇子确实很小,地处偏僻,距离边境不远,只是镇里面却十分热闹,一走进去,就能看到不少商贾叫卖。
“没想到此处这般热闹,不知是何缘故。”
刘琨疑惑着,看着来往之人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怪,刘群游目四望,在街角找了个乘凉的老翁,看着就是老农,便过去询问。
未料那老农看了几人一眼,笑道:“这位先生,你们是想要打探咱幽州的虚实吧,对不住了,请回吧,老头子人老了,可还不蠢,不会把咱们这的消息告知外人!”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书生宣,粗汉亦可谈大势()
这话,将刘家父子给说得愣住了,再看那老儿,一身布衣打扮,裤子上还有补丁,不过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结合其人所言,顿时让人生出高深莫测之感。
刘琨走上前来,拱手道:“冒犯了老先生,我等乃是自并州逃难过来的,不是什么恶人。”
“甭客气,”老人哈哈一笑,“咱不是什么老先生,就是一老农,别说我了,你去街上找个其他人问问,八成都是一般说法,您啊,请回吧!”
“这是何故?”刘琨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虽也是名士,但在北地多年,和中原腹地那些崇尚清谈的士人不同,早就意识到了寻常百姓,并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多数都是文盲,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怎么能看上一眼,就都察觉了自家的目的呢?
要知道,寻常百姓错过了幼年蒙学的机会,想在成年后教导他们形成一些认知,可谓千难万难,一个两个或许不是问题,但如果这老人说的属实,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过来,就能看出自己等人的来意,那可着实不容易。
老人还是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也不回答,径直走了。
刘群就抱怨道:“这老儿,好生无礼!”
刘琨却眉头紧锁,前行几步,继续观察沿途情况。
走着走着,忽见不远处有一堆人聚在一起,似乎正在闲谈,他便凑了上去。
走进人群,却见着被众人围在最里面的赫然是一名书生,看那书生年龄不大,只是看那脸上皮肤黝黑、粗糙,明显不是世家出身,衣着朴素,却很干净。
这人正口若悬河的说着,说出来的话,却让刘琨眼皮子一跳。
“当下,咱们幽州周围强敌环伺,除了南边的石贼,还有东边侵入平州的群胡,以及那西边的匈奴伪国!但要是算起来,北边也有不小的威胁……”
这人说着,人群里就有个声音喊叫起来:“俺知道,那北地草原上,有几个鲜卑大部!”
围观的众人、连同刘琨等人,都循着声音看过去,入目的乃是一个**着上半身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刚从田中回来的庄稼汉,手上还拿着农具,却兀自津津有味的听着。
“一个农人,也能知道草原上的部族争霸之势?”刘琨、刘群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是意外,要知道,便是中原地界的世家公子,很多都只是知道自家城镇一亩三分地的事,出了城、过了郡,可能就不知晓大势了。
结果来到此处,一个偏僻村镇中,一个书生宣讲周边局势,居然有农人脱口而出,点出关键,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蓦地,刘琨想到刚才那名老农,隐隐有了猜测。
那边,书生则点头应了那庄稼汉的话,继续道:“正是几大部族,不过严格来算,当下这北边草原,可以分为四大势力,这四家几乎将整个草原分割、划分完毕,各占一部分,彼此之间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看起来相安无事,其实暗潮汹涌。”
刚才插话的庄稼汉,显然还不过瘾,又喊叫起来:“四家?莫非是那四大鲜卑族群?”
书生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你的这话啊,只说对了一半。”
“怎么就一半了?”庄稼汉嘿嘿一笑,也不着恼,“那你这小书生就说道说道,也让俺们再长长见识。”
其他人也纷纷起哄。
刘琨混在人群之中,却是越发惊讶起来,目光落在那书生身上,心思泛着思量。
那个书生倒不推辞,侃侃而谈
“这四家里面,名义上地盘最大的,乃是草原北方的‘北匈奴’,诸位可曾听说?”
“我知道!”这次说话的,是个看上去身子瘦削的小厮,穿着青衣,应该是哪家的仆从,“就是那个匈奴的刘曜建立的部族,这人好像和匈奴国主不对付,说是两家要打仗呢。”
刘琨听着心里泛酸,这两家说要打仗,结果把自己给打了。
那书生则点点头,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