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第6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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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徒弟却是看的准,闻言就说:“因为那三千人的援军,并非是要支援在战场上,而是直接作用在局势上!”
说着,他不等自家师傅询问,就干脆的解释起来:“这三千人并非代郡武卒,因而不是精锐,甚至连一半兵马都不如,其实是俘虏整编而来,战力想来有限,也就是比流民军强一些,但当下大帅麾下兵马,都是经过操练的,战力上要强过流民,对上这三千人,肯定不会吃亏。”
佛法简却更加不解了,直接问道:“既是如此,那为何这三千人一来,局势就变了?”
“因为这三千人表明了幽州那位的态度,”聂道仁叹息一声,“难怪前两天那张宾拉着我下了一局棋,我还道是他要缓和两边关系,现在回想起来,其人棋盘上的落子,不就是这时的时局么?”
经这一番提醒,佛法简亦明白过来,声音不要小了几分,说着:“莫非是那河间王畏惧陈君,于是不敢逼迫太过?”
“正是如此,”聂道仁点点头,“单看冀州局势,最强的乃是大帅,其次就是江都王,河间王归来之时,曾在江都王的地盘逗留,双方必然有约定,于是有了江都王支持的河间王,到了河间国就要争夺主导,他有大义,又是宗室,过去更是地位尊崇,不乏忠诚追随与同情之人,于是与祖逖各占一方,虽是后来,却也不落下风,才有之前分崩离析的征兆,可是越过冀州,北边的幽州却是大势力,那三千兵马被郭芝带来,就表明了陈府君支持祖逖,那他河间王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敢不敢得罪幽州。”
佛法简叹了口气,说道:“他自然是不敢的,不仅不敢,恐怕还想要结交、交善,因为外援。”
聂道仁苦笑道:“不错,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消息,河间王已经派出使者北上幽州了。”
“这便是大势啊,”佛法简还是叹气,话中有一种难言的情绪,“这一点也是为师耽误了你,若是当初听你的,如今即便被打压,但幽州广阔,可以驰骋,佛门亦可逐渐扎根,更重要的,是陈府君怎么说,也是有着朝廷名义啊……”
来到石勒此地,乃是先后权衡,最后因为意外,被强行劫持过来。
当初石勒尚未崛起,就敢强行劫持张宾,又怎么会将佛法简师徒放过?于是在将人带过来之后,他们别无选择,加上一番比较,也就勉强出仕了。
但现在陈止大胜王浚,夺取了幽州,势力一下子从一个郡膨胀到一个州,和石勒有了天壤之别,便是佛法简也无法按捺心中遗憾。
毕竟看着陈止只是派出三千降兵,就直接撬动局势,把石勒的如意算盘破坏,这种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的能耐,足以体现出其人的权柄威严。
佛法简自是有些不甘心,同时感觉对不起退敌,毕竟当初聂道仁,从一开始就是有心出仕陈止。
倒是聂道仁,一副颇为释然的样子说道:“这些毕竟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佛在此地彰显,光辉普度,已然扎根,相比起来,那幽州之地却有诸多变数,总归是有得有失,无需多言。”
虽然知道自家徒弟是在安慰自己,但佛法简的心里却好受了许多,他略过此事,直接道:“不过,这次河间王派人联络陈君,不知二人会有何等约定,恐怕很快就有结果了。”
“这倒未必。”聂道仁却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让佛法简意外的消息:“因为,陈府君如今亲自领兵,北上边疆之地,说是要抵御入寇的鲜卑人,也就是慕容部!”
“慕容部?”佛法简眉头皱起,“为师记得,那慕容部与陈府君的关系亲近,怎么突然就闹僵了?是了,是之前幽州有战,王浚当权,那慕容部大概是觉得有理可循,于是悍然出兵,结果没有料到胜负突现,以至于没有来得及应对,倒是和陈府君对上了。”
“正是如此。”聂道仁过去就给老师分析过,这时听得对方判断,也不感到意外。
佛法简跟着又问:“只是,那慕容部也是善战,先前能破四方联军,现在又收拢了诸多部族,即便是那位府君过去,一时之间也是分不出胜负的话,这岂不是说,他还没来得及整合幽州,又要在北疆被牵制住,岂非与之前局面相同,这对石帅而言,似乎是好事。”
师徒二人之前曾在慕容部停留,更是考察一番,甚至都有留在那里的心思,所以对慕容的情况颇为了解,方才有此判断,只是老和尚这话说完,却发现自家弟子却是眉头紧锁,不由问起原因。
“若是从常理来看,自当如此,只是……”眉头紧锁,聂道仁缓缓说着,“若是真按着常理来看,王大将军又岂能这般容易便被击败,甚至还被生擒?这本就有些不可思议,现在这个敌人换成了慕容部,却不知这次慕容部能抵抗多久。”
“这两边不好比吧?”佛法简一听,也是皱起眉,有些不确定了,“先前一战,陈府君也是筹谋许久,然后突然爆发,相比之下,这慕容部算是临时冲突,而且鲜卑人交战起来,理应更为灵活,即便讨不到便宜,大概也不会败得太快吧。”
聂道仁点头称是,说此乃正理,但冀州上下,乃至周遭知晓此事的势力,却都是踌躇难定。
就连石勒本人,都按兵不动,有人过来请示,是否要抓住机会,攻伐河间,都被石勒压住,这位羯人枭雄闭门思考了三日,终于做出决定。
“无论如何,这次他陈守一是北上去打匈奴人,局面更加复杂,或许真能被牵制住,我等不说趁机攻幽,但至少能败河间!”
只是这边命令还没有正式下达,那边就有回报——
陈止出上谷,大败慕容,灭敌五万,胜!
第九百四十七章 传闻多离奇()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陈守一,是如何在几天之内,就攻破慕容仁的?他不是接连增兵,屯兵近两万么?而且双方还是野战!况且,这个破敌五万是怎么来的?”
宽敞的厅堂,主宾分明,石勒高坐于上,俯视众人,淡淡说着,自有一番威严。
在他的面前,文武分列,倒也颇具规模,不似一般的草台班子,而文官这边为首之人,赫然就是张宾。
面对石勒的询问,也是张宾主动站出来,说道:“时间太短,暂时还没法弄清楚情况,不光是北边交战的时间短,咱们确定情报的时间也短,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得到准确的结论,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就直接送来了,这里面必然还结合了慕容部送来的情报,想来五万之说也是源自于此。”
这边张宾话音落下,身后就有一个人站出来,居然是聂道仁,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展开就道:“启禀大帅,在下这里倒是有些情报。”说着便要递交上去,他也是知道的,虽然石勒当下开始试着识字了,但到底年龄大了,效果不怎么样,还是要让旁人念的,这封情报送上去,肯定要交给石勒身边的侍从,让这侍从轻声念出来。
于是这递上去之后,便后退两步,在原地等待。
倒是周围不少人看着前面的张宾,再看看后面的聂道仁,都品味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来,更有几名明显是白肤羯人的将领,用玩味的目光来回审视两人,笑而不语。
其实在场的众人,至少有一半人都能猜出来,为何这聂道仁能拿出来张宾不知道的情报,这根子还在佛寺,那幽州还是有佛寺的,哪怕是对佛寺、道观都颇为排斥的代郡,一样也没有禁止传教,只不过需要报备,受到诸多压制和管制罢了。
更不要说幽州其他地方还有很多寺院了。
陈止现在破了王浚,占了范阳、燕国两郡,开始梳理人脉,安插人手,转移卷宗,同时又要亲自帅军北战,诸事繁杂,自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人手可以清理宗教方面的问题,于是整个幽州,大部分的寺庙组织还维持着原样,自是可以传递消息。
不过,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无论是聂道仁还是张宾,都仿佛没有半点察觉,只是等着上面的石勒听完消息。
按着原本的例子,一般这时候,石勒会让侍从而耳边轻声读几句,了解个大概就行,但这次他却反常的摆摆手,直接到:“不用避讳什么,就念出来,让诸君都听听。”
石勒边上的侍卫闻言,愣了愣,旋即称诺,当众念道:“三日前,陈君出塞,领兵五千而去,多为步卒,于上谷之外,撒部草原之上,遭遇慕容仁麾下兵马,双方交战,部分胜负,后慕容仁兵马且战且退,陈部兵马一路追击,期间遭遇七八次,各有交战,不分胜负”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都打起精神来,感觉到一点不对的味道,就连张宾也不例外,也就是把消息带过来的聂道仁,显然是事先就看过了其中内容,这时候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静静等着。
不过,这屋子里有不少带兵打仗的、也有很多运筹帷幄的,对于战场上的局势都颇为了解,只是听这描述,就知道所谓的且战且退,其实是一步一步的将敌人引入包围圈中,所以才能不断的“不分胜负”,甚至众人都能想得到,在很多时候,恐怕那慕容仁的兵马,还要损失不少、吃很多亏,以此来当做鱼饵,放松敌人的警惕,一步步将敌人引过去的。
否则的话,几次之后,如果双方损失接近,几次之后,陈止权衡过后,就会有所警惕,觉得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停下进军步伐。
“不过,那陈守一肯定是擅长兵家之法,否则不至于自从他出身太守以来,屡战屡胜,未尝败家,而且都是大胜,结果惊人,哪里会看不出这是个诱饵陷阱,为何不停步?更惊人的是,此战结果,可是慕容仁大败,莫非中间又有什么变故?莫非是那陈守一将计就计?”
众人心里想着,连石勒都露出疑惑之色,随后便都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后面的内容——
“激战一日,陈部踏入慕容仁部的包围圈中,双方交战,共计兵力两万许,慕容部大败,慕容仁重伤,溃败逃窜,为陈部追击,入草原深处,不知详情。”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愕然,继而啼笑皆非,看着聂道仁的目光可谓哭笑不得。
你这透露过来的消息,和我等知晓的,也差不了多少啊,最多是加了些前提条件,说清楚了战前配置,但除此之外,这双方如何交战?陈部怎么获胜的?为何会获胜?为什么慕容部明明都布下了层层陷阱,步步诱导,最终还是惨败?还有,说好的五万人呢?
这些答案,一个都没有解答,连石勒都有些恼怒,狠狠的看了聂道仁一眼。
后者倒是不慌不忙,只是说道:“诸位,后面还有。”
果然,那侍卫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接下来所说的,却不是陈止追击慕容仁部的内容,转而说起了一些零散的传闻和推测——
“据说,双方交战地点,乃是在一处陂上,慕容部事先埋伏,居高临下的冲锋,而陈部多步卒,只有少数骑兵,根本难以阻挡,但却有人说那陈止亲自登坛施法,引天雷而落,直接击破慕容部兵马,使其损伤惨重,瞬间溃不成军,几道天雷过后,便难以为继,四散奔逃,慕容主帅慕容仁,亦被天雷扫中,深受重伤,直接跌落马背,使得慕容部群龙无首,做作鸟兽散,再无反击之力。”
读到这里,满堂之人面面相觑,连张宾都满脸愕然,显是事先有诸多推算、猜测,结果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止获胜,居然是天雷相助。
“一派胡言!”就连石勒都眉头紧锁,直接对着聂道仁斥责道:“两军交战,靠的是妙算指挥,拼的是兵家手段,靠的是刀枪兵马,怎么还要靠着天雷?简直荒唐!”
这个时候的人,固然多数都有些神鬼思想,但涉及到兵家沙场的征伐,却还是本能的排斥,而且石勒行军多年,经历大小战无数,满身旧伤,什么阵势没见过,就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阵前引天雷炸裂的!
聂道仁却上前拱手说道:“其实并非荒唐,而需细细思量,大帅莫非忘了那单梢砲?”
第九百四十八章 惊中乃思先动手?()
聂道仁的这句话,一下子让众人惊醒过来,隐隐都有些明白了。
代郡的单梢砲,如今可谓是声名在外,周围的诸多势力,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不仅都知道,还都想得到。
正常点的,如那江都王、祖逖等人,因为与陈止在名义上都属于朝廷序列,于是便经常派人过去求购;
至于原本的王浚,因为和陈止明明白白的发生过冲突的敌对势力,则是靠着派出探子去探究单梢砲,一边试图偷窃,一边试图拉拢造砲的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