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第4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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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亮便道:“朝廷派我来此,就有敲打陈止的意思,但并没有要根除他的根基,只是要拿军功的事,让他知道厉害,但堂上诸公却没有想过,王浚不好对付,那能够抵挡住王浚攻势的陈止,难道就好相与了?一个控制不好,又是一个王浚!所以这次,当根除后患!”
“嗯?”张央听了这话,猛然一惊,旋即又是一喜,“御史的意思,莫非是?”
正当这时,不等庾亮回话,这车厢就被人敲起,说是段部的人过来拜访——
“使君,前面就是代郡境内,有一小镇,先作歇息,那段部的人听闻,就说要来拜访。”
“如此也好,正好见见段部的人,这次同行,怎么都是缘分,见一见,也好说话。”庾亮便就给了回应。
这支车队的构成,本就是经过王浚的居中联络,结合了朝廷的使节和段部派来的使者。
张央当即抱怨起来:“这段部的人倒是真不见外,这两天不到的时间,愣是拜访了足足三次,算上这次,那可就是四次了!”张央的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他也不想想,这朝廷的使者,是随随便便、想见就能见到的么?就算是他陈止,也得摆好阵仗迎接,哪里这般随心所欲的来拜访的,这些胡人,果然不通礼数。”
“这倒是没什么,毕竟有王浚在其中作保,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庾亮却微微一笑,显得风度翩翩,“这次北上,能见王浚一面,也算是有了收获,过去只是听朝中诸公、身边友人谈及此人,尚不觉得如何,一见其人,才发觉确实非同一般,虽做北地大盗,但也是易捷人杰!那个段匹磾'di'是他引荐的,又给了不低的评价,想来也不是庸才。”
这时候再说王浚,张央显然也回忆起他们再入了幽州境内,先去拜访王浚的情景,回忆起那位大将军的英姿,也不免在心里暗暗点头。
若不是王浚的威望,那么张央根本不会同意这个要求,但即便如此,这一路过来,两边看起来同行,其实泾渭分明,那位段部的使者必须要提前询问,才能如愿拜访。
就算这样,张央还是越发不满起来。
但庾亮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很快就在那修整的镇子上,再次见到了那位段部使者。
段匹磾。
此人的来历,王浚第一时间就告知了庾亮,同样也是段部正支,为段疾陆眷的弟子,段文鸯的兄长。
他过来拜访庾亮,却也算是礼数周到,与人交谈起来,显得见多识广,而且言语中多有汉家言论,一看就是在帝都留过学的。
所以说了几句之后,张央并不怎么抵触,反而是打开了话匣子,指着这略显贫瘠的小阵,问道:“段兄,你看这代郡气象如何?”
段匹磾游目四望,忽然笑道:“我看着代郡,却是虚有其表。”
“哦?”张央顿时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段匹磾看着这位张家子弟,心里划过有关他的一些情报,知道此人颇为高傲,其实看不起他人,更看不起自己,只不过一旦提起对陈止不好的事,其人就会很有兴趣。
有鉴于此,段匹磾倒是投其所好,更何况,如今整个段部上下,对陈止都是恨得牙根痒痒。
“只是看这个小镇,就知道代郡贫乏,民生困顿,当下的强势不过只是一时的。”
段匹磾一开口,就让在旁倾听的庾亮就有了带你兴趣。
张央就爱听这种唱衰陈止的调调,当即问道:“愿闻其详,其实我在都城的时候,就曾不止一次的听人吹捧陈止,说他运筹帷幄,又有杨家的两员猛将,乃是崛起之势,为何在段兄嘴里,居然只是一时?莫非他眼下的局面,只是昙花一现?”
段匹磾顺势就道:“我这里可以断言,陈氏强势不可持续,崩溃就在眼前。”
这“陈氏崩溃论”对张央来说,可谓是大对胃口,立刻就来了兴趣,不过他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敷衍的,就说了一句:“这怕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或者说一厢情愿吧,毕竟那陈止可是斩杀了你的兄弟!听说这消息传到你们段部,可是让上下皆怒,愤而兴兵!”
“这消息不假,”段匹磾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这个血仇我们是一定会报的!这次出使,也是为了让陈止明白这一点,同时将我那兄弟的遗体带回去,我听说他现在还被……”
说着,他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随即话锋一转:“但我不是因为仇恨,而刻意贬低他陈止,而是有着切实的根据的,其中一个关键,就是代郡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实在不利,加上他人口又少,又能有什么作为?这些可不是所谓天火能解决的。”
说到这“天火”两字,段匹磾的嘴里明显有着讽刺之意。
倒是张央很感兴趣的问道:“这‘天火’之说,我一踏入幽州地界,就听不少人在传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以张君的聪明才智,难道还会被这样的传闻迷惑?”段匹磾却显得不屑一顾,“这样的无屏之说,分明只是个代指,在我看来,或许只是以讹传讹罢了,此事关系到的,是一件不得了的器物!”
“器物?”
这下子,连神色从容的庾亮,都不由露出了一点关注之色。
注意到庾亮的神色变化,段匹磾终于心中大定,他之所以要与朝廷使臣同行,之所以要厚着脸皮反复拜访,可以说,为的都是这个目的。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于是压下念头,用平常的语气说道:“在下可是知道的,这中原有百家学说的传承,其中有一家乃是墨家,擅长机关造物,时常有惊人之举,当年先秦之时,就曾有墨子以器守城之说,可见是这墨家守城器械,是早有传统的。”
“你的意思是说?”张央眼中一亮。
段匹磾含笑道:“我还听说一个秘闻,那陈止前阵子四处搜罗墨家传人!”
第六百六十四章 鲜卑都觉得你胡说()
♂!
“这个消息,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不等段匹磾再说,庾亮就神色肃穆的询问起来。
“这个消息,虽然是听说的,但却是夹杂着军情一起传来的,”段匹磾嘿嘿一笑,冲着庾亮拱拱手,“阁下乃是御史,更是大族传人,那也该知晓这些消息才对,我等对于天火器械之说,根本就不相信,但对于那器械的看法又有不同!”
他说话间,目光扫过周围。
这里只是一座小镇,但因为地处交通要道,要从幽州其他地方进入代郡,要有一半的人经过这条官道,所以这镇子虽然小,却也有客栈、酒馆。
此刻,这支车队就是在三老等人的陪同下,停靠在一座酒馆的边上,而段匹磾他们几人,就在这酒馆之中,里里外外都是护卫,连那小二哥要来送一碗茶水,都得经过层层盘查,反复询问。
所以段匹磾的这一扫视,根本不会看到有什么隐患,便压低声音道:“咱们幽州上下,连同那东北的平州,甚至我听说连并州的匈奴,都在探寻那所谓器械,这但凡机关器械,有几个不和墨家联系在一起的?于是就层层盘查,发现当年马钧的一系墨者传承,在前些时候正好被陈止给收编了,算算时间,正好就在代郡之战前面,两位君子,你们说这里面是不是有着关联?”
“陈止招募墨者,这个消息为什么朝廷没有得到?”庾亮眉头一皱,直接朝张央看了过去,语气里含有不悦。
张央不由觉得一阵冤枉,朝廷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些御史啊,一个一个都是时时刻刻用审视旁人的眼光在看待问题啊!
想是这么想,但肯定不敢就这么说出来,于是张央只能干笑一声,随后不动声色的道:“或许这般事情,在朝廷看来都是小事吧。”
“这对中土朝廷来首是小事,对我们这些个部族,可就是大事了。”段匹磾则是咧嘴笑着,“自来我部、我族,乃至东北与草原之地,都格外重视这些新生之械、锻铁之器,相信以二位的身份地位,对这些个事,也是心知肚明的。”
听他这么一说,庾亮和张央的脸色,那是越来越复杂了。
正像这段匹磾所言一般,北方的部族对这种技术上的问题,确实非常重视,但凡有点冶铁突破、战争兵器的改良,他们跑的比谁都快,想方设法的也要得到技术内容,然后加以模仿。
自从东汉末年,军阀割据,北方战乱,人口大减,不少工匠为了生存,四处逃难,其中就有不少或者主动,后者被动的被草原部族所得,造成了中原方面的技术流失。
这也是如今鲜卑诸部、匈奴部族对朝廷威胁重大的原因。
但知道归知道,被人当面这么说出来,庾亮等人还是难免尴尬,尤其是对方还隐隐点出了两边的问题所在——
鲜卑诸部重视这些,而中原的士族却偏偏认为工匠底下,可关键时刻又不得不倚重,这种矛盾的认知,在中原内部只是笑谈,偶尔有人拿出来自嘲,但从异族口中说出来,这感触就截然不同了,让人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段匹磾似乎没有感受到这些,他依旧笑着,继续说道:“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将探子派去了代县和当城,有些人甚至有心将那天火器械,对,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名称,我们部族中,都是以天火器械来称呼那件七五,有些人试图将这天火器械整个的偷窃出来,当然,更多的人是想要将那背后的配方得到,但现在更多的人意识到,这些器械不会凭空诞生,而是……”
“而是出自墨家的遗赠!”张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懊恼,“为什么他陈止这么好运!连这种事都能碰上!早就听说墨家的墨者,有很多家里有传家的方圆图,记载了先秦上古时期的机关造物,但像这么厉害的造物,那可不是常有的,怎么他陈止就能找到!”
“注意点地方!”庾亮瞪了张央一眼,让后者悚然一惊,意识到自己不该表现的这么明显。
“段君,你的这些消息,恐怕也都是道听途说,若是墨者有这般利器,早就该拿出来的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庾亮看着段匹磾淡淡一笑,“你们段部和陈止是有大仇的,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要挑拨朝廷和他的关系,借刀杀人罢了,我等此次过去,虽是为了巡查,但一切秉公行事,并无私人恩怨掺杂其中,该是他陈止的功,不会有人抹杀,该是他陈止的过,无人包庇。”
“这是当然,庾君子的大名,我北地也早已如雷贯耳,只是……”段匹磾笑着,话锋一转,“陈太守的几篇文章,无一不是惊人之言,如今更是两战破敌,举世皆惊,论名声、名望、威望,可是超出常人太多了,就怕您带着朝廷的律令过去,也压不住此人啊!”
“放肆!”
张央听到这里,勃然色变,终于是停不下去了,再一次一巴掌拍到了桌上!
“我等乃是朝廷天使,领命而来,你一部族使者,论位格如何能比,让你的车队同行,都是看在王浚的面在上,结果你还不知道进退,反复求见,我等看在段部对朝廷的忠心上,又看你几次三番的请求,这才同意相见,结果你却不知尊卑,出言挑拨,如今更是藐视朝廷权威,是何居心?”
段匹磾顺势起身,拱手回道:“还望两位恕罪,实在是番邦外臣,不知礼数,还望朝廷看在我段部的拳拳之心上,能饶恕这次。”
“既如此,速速退去!”张央看了庾亮一眼,见后者神色不变,面容肃然,就重重说着。
段匹磾收敛笑容,躬身离去。
等人一走,庾亮冷哼一声,淡然说道:“此人却也是个耍弄小聪明的。”
张央点头附和,冷笑道:“这人确实狂妄,他段部自己与陈止有仇,却因故难以报复,于是就想要借刀杀人,但着实不知进退,朝廷威严何等肃穆,岂是他这等山野胡种能利用的?不知死活!不懂礼数!”
“这等人,无需再多言了,”庾亮摇摇头,起身一挥袖子,对身边从属书记官道:“事后此人再来求见,就婉言拒绝了吧,也没有必要再听他来言语了。”
“不错,不错,这等人的险恶用心,那是再也不要去听了!”张央也在旁边强调起来,“一定要记住,此人不能再让他过来了!”
………………
“庾亮、张央,这两个人沽名钓誉,顾忌经此一事之后,是不会再让我去拜见了,你也让下面的人收敛一些,固然同行,却也不用和那朝廷的人牵扯太深。”
另一边,段匹磾离了那小酒馆,立刻找来副官吩咐起来。
那副官顿时有些不解:“咱们不是要借其之力,来对付陈止么?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