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无声-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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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内的气氛同样的热烈,张议潮等人频频起身与长公主举杯相庆,就连索福这一晚也放开了大喝了起来。宴会刚进入到最高潮的时候,一名斥候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当着众人的面,他大声的说道:“禀长公主殿下,大帅,夜血堂的人从前方加急送回来了一个消息,说尚恐热和忽律又增派了五万大军开赴鄯州,誓要一举拿下鄯州。”
这个消息让正在兴头上的众人就像被浇了冷水一样,瞬间便从狂喜转向了沉重。吴安正皱着眉头说道:“尚破奴本就有兵十几万,现在再加上新增派的五万人,那淮深和拓跋怀光恐怕很难抵挡的住。”
“是啊,”索福也担忧的说道,“看来这回尚恐热真是下定了决心要拿下鄯州了,绝对实力上来说我们与他可是差远了。”
“议潮,我们是不是再从肃州和甘州调派一些兵力火速赶去鄯州?”李远藤紧张的问道。
张议潮看了看长公主,随后又一个人踱着步思索了许久后才幽幽的说道:“目前看也只能这样了,不知长公主意下如何?”
长公主轻笑了一下后说道:“议潮,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战事方面的部署,我听从你的吩咐。”
张议潮躬了躬身子,然后说道:“这样的话,立即传书给索勋和李明达,让他们率领所有能集中的兵马立即赶赴鄯州,不得有误!”
斥候听到后大声的应承了一下,随后便转身要走。这时洪辩大师突然喊住了他。洪辩大师这时看了看众人后含笑道:“议潮,你不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吗?”
“奇怪?大师何出此言?”
“贫僧总是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阴谋,所以想跟诸位再细细分析一下。”
“大师何须客气,直说便是。”
“如今尚延心和淮深已经联手攻下了兰州,这对于凉州来说就相当于背上扎进去了一个刺。这个时候尚恐热和忽律没有先派军攻击兰州,而是直接从凉州又增援了五万人马过去,也许起目的正是想把我们在肃州和甘州的最后一点兵力都投入到鄯州城下去,这样就方便了他们与我们决战了。敌人兵力远在我们之上,此次决战着实不易啊。”
“大师这双慧眼果然犀利无比,一下子便看透了尚恐热和忽律的心思。”张议潮微笑着说道。
李远藤听后试着问道:“以大师之见,我们就不派兵去增援了?可这样以来,也许反而会让尚恐热有机会将我们各个击破,到最后我们的境遇可能会更加凶险。”
洪辩大师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远藤不要多想,贫僧只是想到了哪里就说到了哪里。再者,既然已经是决战了,尚恐热和忽律为什么还能稳坐钓鱼台而不亲自领兵去援呢?”
“大师的意思是……”
“议潮,贫僧只是觉得这次的增兵之事十分的蹊跷,所以才不得不提醒一下诸位。军事上的事情,还是要靠各位来定夺。”
张议潮看了看李远藤,又看了看吴安正,反复思量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无论如何鄯州不能丢,尚婢婢和拓跋怀光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我们只能冒险一试了。”
李远藤也跟着说道:“是啊,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斥候这才转身走了出去,但厅内自此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原本庆功的酒宴此时已经变了味道。长公主明白众人身上的担子,于是便要来了一张琴亲自抚了起来。琴声时而激昂时而悠长,在座的每个人听到最后都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力量。他们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看到这里长公主才微笑着停了下来。
陀思乐紧赶慢赶来到鄯州城外的大营里,看见尚破奴却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跟传令兵所说的完全不符,所以刚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聊了一会之后他才判断尚破奴的借酒消愁显然是假装出来的,据此他料定这次被叫过来一定是有要事相商。
果然,没一会儿尚破奴便直接说道:“我们立大功的时刻到了,陀思乐,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干吗?”
陀思乐想都没想便跪地说道:“三公子,我一直跟随与你,怎么今日你却说起这种话来?三公子想我怎么做直接吩咐便是,我莫敢不从。”
“真的吗?”尚破奴直盯盯的问道。
“这是自然,三公子难道连我也信不过吗?”陀思乐被这么一问,心中颇有些打鼓。
“按理说我应该相信你,但自从你派人暗地里杀害了我大哥之后,我对你就不得不防着点了。”
听到这句话陀思乐两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他下意识的辩解道:“三公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我,我怎么赶去暗害大公子?这都是谁在你的面前胡乱嚼舌头!”
“这么说的话,你没有派人暗害我大哥?”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请三公子明察!”
尚破奴端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即笑着说道:“又或者没有我自然知道,既然我敢在这里说出来,那就说明我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陀思乐,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沙狐,又或者你是加入沙狐后才被派到我府上的?没关系,只要你如实告诉我,我不会难为你,反而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陀思乐的额头上已经被汗水布满,他感到了尚破奴灼热的目光。同时他的大脑也在飞快的运转着,只用了最短的时间他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双膝跪地,头磕的如捣蒜般,放声大哭道:“三公子救救我,三公子救救我。我也是被逼的,我真的没有刻意害过三公子你,请三公子明察。”
尚破奴显得得意极了,他淡淡的说道:“是师傅派你来我身边的?”
陀思乐点了点头。
“暗害大哥也是他让你做的?”
陀思乐又一次点了点头。
“你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陷害我,让别人都以为大哥是被我派人暗害的,是吗?”
陀思乐再一次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忽律大人觉得你好像不再那么听他的话了,而且大帅对他似乎也没有了以前的信任。”
“我明白了,”尚破奴轻描淡写的说道,“所以凉州没有派五万人前来增援我们,对吧?”
陀思乐点了点头,说道:“没有,这只不过是忽律大人早就设下的计策,目的就是引诱甘州和肃州的归义军倾巢而出来救援鄯州。”
“我明白了,看来我们只不过是师傅的钓饵。想来父帅和师傅已经离开凉州了,是吧?”
“应该是的,三公子。”
尚破奴上前两步扶起了陀思乐,微笑着说道:“看来这一仗我们将会大获全胜,一举荡平河湟,是吧?”
陀思乐谦恭的点头说道:“是的,三公子,应该是这样。”
“你现在是什么品级?”
“回三公子,属下只是一个游击将军。”
“可惜了,以你的才干,原本可以平步青云的。”
陀思乐听明白了尚破奴话里的意思,他再次跪倒在地,言辞恳切的说道:“求三公子提拔,以后我将誓死拥护三公子。”
“真的?你不怕师傅他惩罚你?”
“三公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请三公子明鉴。”
“好,陀思乐,等这一仗打完之后,我要你当着所有文武将官的面说出师傅他老人家是如何要你暗害大哥并嫁祸于我的,你敢吗?”
“陀思乐遵命!三公子让做的事情,我无有不从!”
“好,我担保你生命无忧,而且还会向父帅举荐你担任中郎将。”
陀思乐激动万分的喊道:“多谢三公子,大恩大德,我永生不忘!”
“好了,你先写下来一份自供状,然后就赶快回去吧。无论如何你都要挡住甘州和肃州的援军,这边我会处理好的。记住,打好了这一仗你才有机会去做中郎将。”
“属下遵命!”
而在鄯州城内,张淮深在拓跋怀光的引领下再次见到了尚婢婢。此时的尚婢婢已经极其的虚弱不堪,但是见到张淮深后他仍然强打着精神坐到了象征着自己位置的椅子上。他端起一杯茶示意以茶代酒敬张淮深一杯,张淮深见状也连忙端起了茶碗一饮而尽。
放下了茶碗后尚婢婢表情凝重的说道:“淮深,多亏了你来相救。你能来老夫真的很开心,怀光已经把与议潮先生的约定都告诉我了。我已经老了,这一仗打完后就会正式把鄯州交给怀光。以后的河湟,是归复大唐还是自立为主,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张淮深躬身答道:“尚将军的功德,百年后鄯州的百姓们仍然会记在心里的。”
尚婢婢苦笑了一声,幽幽的说道:“记住记不住都无所谓,只是做了这鄯州节度使,就应该保全州百姓太太平平。淮深,怀光,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做?”
张淮深立即答道:“我已经与拓拔大哥商量好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无论如何守住鄯州。只要我们能与尚破奴鏖战下去,等待时机总有机会能够扭转乾坤的。”
尚婢婢点了点头,道:“那你和怀光怎么配合?”
“我率军驻城外,拓拔大哥继续防守城池,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互成犄角,这对于尚破奴来说也是个牵制。”
尚婢婢又转向拓跋怀光问道:“城墙已经破损不堪,你又当如何?”
“我已让人在城中征集了不少的门板和石块,用以在破损处加固。另外又有三千百姓自发上城守卫,多少也能缓解一下我们的困难。”
尚婢婢叹了口气,艰难的站起身来说道:“一切就看明日了,如若能坚守的住,我们的士气就能大涨。但尚破奴也一定知道这一点,所以你们要多保重。”
走出了尚婢婢的议事厅后,拓跋怀光低声说道:“淮深,如果明日我活不下来,你一定要把我的尸骨带回沙洲,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我与幽儿埋在一起。她是我的妻子,到了那边我一定要照顾好她。”
张淮深的鼻子一酸,忙劝慰道:“拓拔大哥,你千万别这么想。你不能有事,要不然鄯州城的百姓们交给谁来守卫?更何况明日我们面对的是尚破奴,和义公主就是死在他的手上,无论如何这个血海深仇我们都得报!”
拓拔怀光回城楼的时候正好经过自己家,他轻身下马推开了院门。走进屋子后他缓缓的坐到了床边,用手抚摸着和义公主亲自为她洗晒的被褥不知不觉便入了神。于是他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突然间他似乎看到了和义公主那绝美的脸庞靠近了自己,她那浓热的唇吻在了自己的脸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拓跋怀光把被褥整理好了塞进了一个包袱内,然后带着包袱走出了院子。院子外的街道上几名十三四岁的孩子正站在他的马前,见他出来后便说道:“将军,带我们一起去打尚恐热吧。”
拓跋怀光逐一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然后淡淡的说道:“我给你们的军令就是守护好你们的家人,明白了吗?”
孩子们一起用力的点了点头,看到他们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坚毅,拓跋怀光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本章完)
第199章()
天刚亮起来尚破奴的大军就已经列阵完毕,这一次他选择了全力攻城,所以一上来就派出了三万人。黑亮的铠甲在太阳光的映射下刺城上的鄯州军士兵们睁不开眼睛,而黑压压的士兵们更是让他们在心底里生出了一丝的恐惧。
踩着整齐的街拍,尚破奴的大军稳稳的行进到了护城河边。这时他们停住了脚步,单膝跪地并将盾牌举了起来。鄯州军士兵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一个个的都忍不住好奇的观望了起来。拓跋怀光见到后立即狂奔着喊道“躲避,躲避”。
还没等这些鄯州军的士兵们反应过来,无数块石头便从凉州军的身后直飞了过来,然后重重的砸到了城墙和城上。许多士兵们来不及躲闪被当场砸死砸伤,还有不少的士兵因为躲避的太匆忙而直接从城上跌落了下去。惨叫声和呼喊声转瞬间便弥漫了整个城楼,城里的百姓们这时也都紧张的跑到了空地上来看。
在一块又一块飞石的掩护下,凉州军的号角声响了起来。凉州军的士兵们发出了雷鸣海啸般的喊杀声,然后越过了护城河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城墙下。这时投石机也停了下来,但城上的鄯州军弓箭手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攻击时间。
无数支云梯架了起来,凉州军此时正充满着必胜的信心。每一个人都被尚破奴的豪爽给挑起了斗志:攻进鄯州后,所有的财物和女人按照进城顺序由多到少来分配。在他们的眼中,城上的鄯州军好像一个个变成了待宰的羔羊,而他们就是最残暴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