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教师在大明-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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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来自临清州各府县的教谕纷纷议论道,谈及张籍的事迹,赞叹声,惊异声不断,左提学的身边也有一临清州的教谕向他介绍着张籍。
左提学听后捻须笑着对一个幕僚道:“不意临清州竟有如此才华卓异之少年,点其为今科院试案首也算名副其实。”幕僚连连向左提学道喜,恭贺他收到得意门生。
誊录完毕,前三名的试卷此时在大家的手中传阅。众人们边看文章边与人品评一番,毕竟是千里挑一的试卷,第二名和第三名虽然不能与张籍之文相比,但也有其出彩之处。
“这一篇治《诗经》的文章写的入木三分,深得圣人之意,当真不错。”
“这篇文章是东昌府叶小郎君的所做,若没有张籍之文,此篇当为第一,既生瑜何生亮,可惜了可惜了。”这是几个东昌府的本地教谕在讨论。
“这一篇治《尚书》的文章也是极佳,其行文大气且文中言及典章礼仪无一差错,仿若信手拈来,这一士子当真是博学多闻,不过文采略输于华丽,被评为第三也算是实至名归。”
“我来看看是哪个考生所做……是夏津县的郑泰,前三名中二人出自我临清州,哈哈……”这个喜出声音的是临清州的教谕。
左提学见场间讨论的差不多,出言道:“时间已晚,诸位还请在稍待片刻,等红榜书写完毕,再行离开。”刚才左提学幕僚所书的名录是誊录在小册子上的,院试放榜后由府衙留存,还需要在誊录一份到张贴的红榜上。
左提学一言既出,堂中顿时安静下来。
要知道的考试结果已经出来了也没了念想,众位教谕皆是离家多日,在考院中也呆了五六天没出去了,此刻都想着快些结束或回客栈休息,或回家与亲人团聚。
依旧是一名幕僚念名,一名幕僚执笔。
“秀才”——才之秀者也,其名号始见于《管子·小匡》。随着一个个名字被抄录至红榜的那一刻,这些上榜的士子们的身份由童生转变为秀才,他们的人生也将随之改变。
要知道这可是在大明朝,并不是扩招后的崇祯年间,也不是读书人泛滥的清朝后期,此时的秀才身份,生源功名含金量那是很高的,他们的政治地位已然是不同于一般读书人,在各地基层受到的礼遇多了起来,特权也不少。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院试放榜(上)()
大明万历十年,七月十九,东昌府院试放榜。
夏日时节天亮的格外早,这不过才清晨时候,高挂的太阳就让人们感受到几分燥热。
福来客栈大堂内,此刻人声鼎沸,来自各地的应考士子们这会儿正在客栈中吃着早饭,其中便有清渊书院的众位士子。天气炎热加之心神激荡,大家都是无心吃食,胡乱扒了几口饭,一行人便出了客栈向东昌考院奔去。
走了不远众人还未看见考院,刚到府前街就感受到了空气中激荡的浮躁之意。来自各地的考生及其家人接连而至,车马声,呼朋引伴声不绝于耳。
经过街口转过弯即到了东昌考院前的开阔地,虽然还没发榜的时候,但此刻的考院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士子云集,一行人看了看要挤到榜下还是有些难度的,于是找了个阴凉处等待放榜。
经过那天的茶楼比斗,不少临清州的考生都认识了张籍这一行出自清渊书院的士子,见到他们的到来纷纷上来打招呼。
“袁兄好,也来看榜啊……”
“张兄,今天可来的晚了些,前面挤不过去了……”
“刘兄,听说今次两府案首是咱临清州的,啊,你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二舅舅家的三姑姥家的叔父的邻居的连襟是府衙的书办,他参与了这次的阅卷呐。”
“奥,王兄消息可真灵通……”
就在众人说话间,只听一声呼喝,从考院门口出来两行兵丁,分雁子形排开,随后有两名衙役抬桌,一名衙役搬椅放在考院大门外。再听三声鼓响,门内又出来一行人,中间为首的正是左提学,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两名幕僚及各府县教谕。
左提学在桌前坐下看了看场下拥堵推搡的人群,不禁皱了皱眉头,向身旁幕僚吩咐一句,便闻见六声炮响,聚在书院门口的士子们顿时一静。又有一名书吏上前高声道:又吩咐一声,沉声道:“提学官大人有令,为免考生们看榜拥挤,今次院试先唱名再张榜,念到名者上前拜见——”
在他身后的十几名大嗓门衙役随之也高喊道::“提学官大人有令,为免考生们看榜拥挤,今次院试先唱名再张榜,念到名者上前拜见……”如是者三遍,其声隆隆,盖过了嘈杂的人声,下面的应是考生们闻言后也就安分了起来,不再向前挤了,维持秩序的兵丁们的压力也随之小了许多。
左提学见到场下考生秩序好了不少,微微点头,取出了院试录取名册亲自念道:“壬午年,临清东昌两府院试,第八十名,阳谷县任持成,书。”这句话中所言道的“书”指的是他所治的经书为尚书。
衙门中特意挑选出的十几名大嗓门衙役喊道。
“两府院试第八十名,东昌府阳谷县,任持成,书。”
“传两府院试第八十名,东昌府阳谷县,任持成,书。”
“传两府院试第八十名,东昌府阳谷县,任持成,书,参见提学大人。”
衙役们高声大喊三遍,一次比一次声调高,声音回荡在这考院门前。台下的应考士子们无不凝神静听,翘首以待。
这声音落下,只听人群中爆出一个带着哭腔的惊喜声。“我中了!我中了!苍天啊,我中了……”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激动的身形颤抖,颤颤巍巍的走向前去俯身拜见左提学道:“学生任持拜见提学大人。”
左提学见到是一名老童生,眼神就不怎么好看了,一个年级足以当自己父亲的人向自己下拜,这感觉可不好,况且自古科场白头翁不少,其志可嘉,但于国无益啊。左提学涵养功夫不错,依然是温声道:“快快起身,下去休息吧。”
这名新晋老秀才再次千恩万谢,在无数羡慕的目光中退到人群中。老秀才也是秀才,最后一名也是秀才,这个是真正的功名,不由得不让人羡慕。
左提学看向下一个继续念道:“壬午年,临清东昌两府院试,第七十九名,冠县赵开济,诗。”
随着衙役们的连续三声在次高喊,又有惊喜声传来,一个年轻士子在众考生如火的眼神中向前拜见提学官,人人恨不得以身相代。
时间慢慢推移,太阳继续升高,炎炎的夏日并未驱散人们的热情,随着一个一个的名字响起,名次也越来越靠前,考生们忐忑、急切、纠结、焦躁的心情难以用语言形容。
“传两府院试第四十名,临清州馆陶县,方泽仁,礼,参见提学大人。”忽然场中传来衙役的一声高喊。“我中了,我中了。”张籍但听到身旁一个声音呜咽道。
方泽仁是张籍的同窗,二十八九岁,今年是第二次参加院试,骤闻得中,喜极而泣。张籍等人纷纷道贺。
“方兄,恭喜恭喜……”
“贺喜方兄为我清渊书院拔得头筹。”
心神激荡的方泽仁擦拭了眼角向同窗们深深一拜,道:“谢过诸位同窗,方某先去拜见大宗师。”
“去吧,去吧。”众人纷纷道。这是念到的第一个清渊书院的士子。
唱名还在继续,又听一声高喊“传两府院试第三十一名,临清州馆陶县,袁永,易,参见提学大人。”这正是此次带队的清渊书院老大哥袁永的籍贯,袁永也是被取中了。声音落下的这一刻,只见袁永高大的身形微微一颤,似要晕倒,张籍连忙扶了一把。
“老弟,我中了,张兄,我中了!”袁永极力稳住身形,十几年的苦读总算有个交代,无数辛酸涌上心头,这一刻的他面上无语泪两行。
“袁兄,莫要哭了莫要哭了,还要去见提学大人。”一名同窗安慰道。
“好,诸位同窗,我先行一步,愿吾辈一并蟾宫折桂,榜上有名。”说罢,袁永整肃下精神端正了仪态,大步向前走去。
提学大人的唱名依旧在继续,衙役的高喊声也未停歇,考场上士子们有喜有悲,狂呼声,大笑声,极泣声不绝于耳,所有人的心都被这一言一语牵动着,呈现出一派光怪陆离的科场众生相。
第一百三十章 院试放榜(下)()
唱名袁永后,左提学又念到了不少士子的名字,其中张籍熟悉的有赵时春,位列第二十三名;还有清渊书院中同寝室的方毕、陈正他二人,分列第十七、十九名。
“两府院试,第四名……”左提学名册上念到了第四名,这是东昌府的一名士子,截止此刻本次院试只剩下前三名没有唱名了。
现场大多数没听到自己名字的士子尽皆如丧考妣,面若死灰,因为他们知道凭自己的水平是万万进不了前三的,唯一让他们留在此地的原因是寄托于奇迹之上——这万一、万一提学官大人慧眼识才,点了我案首呢……
袁永、方毕、陈正等六名清渊书院前面取中的同窗,现在都回到了这边的树荫下,等待着最后三名录取者,也即是前三名的公布。
许是左提学念的累了,他拿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道:“壬午年,临清东昌两府院试,第三名,临清州夏津县,郑泰,书。”
高喊唱名的衙役已经换了一班,任谁这大热天的喊上个一个多时辰都受不了,新换的这一班嗓门或许稍有不如,但是精气神极为高昂。只听他们齐声喊道:
“两府院试第三名,临清州夏津县,郑泰,书。”
“传两府院试第三名,临清州夏津县,郑泰,书。”
“传两府院试第三名,临清州夏津县,郑泰,书,参见提学大人。”
三声大喊,声音高亢,神完气足。
“来了,来了。”只见人群外一条大汉飞奔而至,声如洪钟,行若狂风,挤开人群瞬间而至左提学面前。好一条大汉,面孔方正粗犷,文士衫的下摆被系在了腰间方便活动,这一壮汉书生正是郑泰。
“学生郑泰,参见督学大老爷,谢大老爷朱衣点额。”郑泰一路奔来,气也不喘,鼻尖不过微微见汗,可见其身体素质是极好的。
前面七十多人不是文弱书生,就是耄耋老人,精气神俱足的士子不多,故而左提学见了郑泰不禁有眼前一亮之感,这就是今科院试的第三名吗,心下边想着边出言道:“你就是郑泰?何故来迟?”
“弟子正是郑泰,刚才来考院看榜的路上,恰逢城门口有一粮车倾覆阻了道路,学生前去搭手搬粮袋,城门疏通之后方赶来此,故而来迟。”郑泰声音洪亮的道。
“好,不错,不愧饱读圣贤书,路逢不便出手相助,是我辈读书人风范,下去休息吧。”左提学点了点头甚是高兴的道。
“谢大老爷。”郑泰依言退后。
“嗯……”左提学看向第二名,念道:“壬午年,临清东昌两府院试,第二名,东昌府,叶增,诗。”
衙役唱名声刚落,就见不远处东昌书院一行人中,走出了一位青衣少年,正是那日见到的叶增,不过他此刻并没有拿到第二名的高兴欢欣之意,在叶增的心中他是要拿案首的。依照流程,叶增前去拜见了左提学,之后重又回到了东昌书院人群中,叶增及东昌书院的士子们并没有走,他们心中打定主意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得了这两府之地的案首。
隐隐约约只间,叶增脑海中浮现出,那天茶楼中把自己驳斥的体无完肤的清渊书院少年,难道会是他?
张籍此刻无暇顾及他人,他面色虽然看起来如常,但是手心中早已满是汗水,“这只剩下最后一个,第一名了,这一定是自己吧。”“自己绝对不会落榜的吧。”……类似这些语句在张籍心中翻来覆去个不停。
“张兄莫要紧张,这今次院试案首肯定是你了。”这是袁永在为自己鼓劲。
“是啊,是啊,那叶增是第二,那日你胜过了他,这第一当之无愧啊。”
“院试案首没跑了,没跑了……”
“定要在这东昌府的醉仙楼中摆几桌啊。”
同窗们在以各种方式来安慰着着自己。
“壬午年,临清东昌两府院试,案首……”从众人这边望去,听不大清左提学的声音,只能看到他在读着什么。一旁方毕道:“嘘,噤声噤声,仔细听,大宗师唱名了。”同窗的声音随之一停。
“……临清州,张籍,春秋。”左提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