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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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张越非常郑重的收起了这柄剑。
他甚至仿佛能够感受到这柄剑上承载的意志与气息。
那不仅仅是赵破奴一个人的。
还有千千万万的大汉将士,还有大司马冠军景恒侯霍去病,大将军长平烈候卫青的意志。
这代表了一个时代,承载了整整一代人的怒火与决心!
寇可往!
而我亦可往!
大漠不足险,万里不足远!
杀了我的同胞手足,凌辱了我的姐妹兄弟,血债!必须血来还!
所以,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请转告赵老将军……”张越抚摸着这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佩剑,对赵破奴派来的家臣说道:“晚辈明白老将军的意思……”
锵!
他拔剑而立,面向北方,说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在天涯海角,亦必诛之!”
长剑深深刺入地面的土壤中,张越握着剑柄,他知道,一个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和义务。
在上一代,大将军卫青,大司马霍去病,率领汉军,率领被匈奴欺压和侮辱了六七十年的诸夏男儿,向匈奴复仇。
他们成功的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漠南无王庭,匈奴远遁。
匈奴帝国也付出了代价。
而在现在,在如今,这一代人,也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前辈,已经将基础打好了。
后辈应该接过他们的旗帜,将中国,将汉室,将诸夏民族,带到一个更高的高度去。
这一次不仅为复仇,也为了天下!
我们当主宰世界!
中国人生来就要当球长的!
自古以来,在中国人的思维里,也只有两个世界——中国与外国。
恰在这时,刘进带着桑钧、胡建、赵过、贡禹等人来到了建章宫里,刚好听到了张越的宣言。
胡建、贡禹等人自是心潮澎湃。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就连刘进,都是感觉热血澎湃。
“似乎……若能有一个那样的国家,也不错……”他在心里想着。
与张越相处的这些时间,耳闻目濡,天天听着张越灌输的诸夏民族主义和诸夏民族至上论。
他也差不多被成为了一个鹰派,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且,立场比较温和而已。
没有像公羊学派的一些热血士大夫以及边塞的将军们一般,将夷狄看成两条腿走路的禽兽。
而是承认,对方也属于人。
他们站在门口,一直等到赵破奴的家臣离去,才在刘进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张侍中,孤与诸卿,来送送卿……”刘进当然也带了礼物来了。
大汉长孙,出手自是不凡。
足足一百个金饼,两百匹绸缎。
张越知道他有钱,所以也没有跟他客气,全部收了下来。
至于其他下属官员的礼物,他则只留下了那些书籍、土特产,而将贵重之物,统统退回去。
然后,在宦官们和诸下属的帮忙下,张越载着满满的四车礼物,在一队刘进委派的禁军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出了建章宫。
刘进等人,一直将张越送到了灞桥。
这期间,自然引来了无数人围观和羡慕。
几乎大半个长安,都被张越的回家省亲之旅所惊动了。
实在是,自当年冠军侯霍去病后,国家再也没有出现过像张越这样年纪轻轻就已经威权自用的年轻人了。
于是,灞桥附近的交通,顿时瘫痪。
至少有两三千人,将此地包围的水泄不通。
幸好,汉室在灞桥附近,屯有两个司马的禁军。
发现了此地的情况后,这些汉军立刻出动,维持秩序,疏导交通,才没有让局面变坏。
但人们的好奇心和围观欲望,却没有因此减弱。
反而,更加来劲了。
这也是国人的特性,你越不让我看,我偏要看!
…………………………………………
张越在灞桥桥口,下了马车,来到刘进面前,拜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况殿下身系国家社稷之重,如此厚爱于臣,已经让臣非常惭愧了!殿下,请回吧!”
刘进也知道,是时候道别了。
但他真有些舍不得。
这些日子,他与张越相处很愉快也很舒服。
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人都自由了。
不再像过去那样,仿佛被什么东西约束着。
“看来,孤得帮张侍中在长安城里选个宅子了……”刘进在心里想着,日后,若是张越时不时的溜回去,那自己就太无聊了。
张越抬头,看着围观的人群,又看着桑钧、胡建、贡禹等人,忽然心里一动,拱手道:“临别之时,臣讲个故事与殿下听吧……”
“诸君也听听……”
“事先声明,只是一个故事啊……完全子虚乌有,不存在……”
“据说当年,孔子诛少正卯……”张越清了清嗓子,特意大声的说,好让周围围观群众也能听到。
而围观群众也不负张越的期望,纷纷竖起耳朵。
孔子诛少正卯?
这可是很新鲜的事情呢!
虽然,儒生们一直在讲孔子诛少正卯如何正确,如何光明,但……世人所知依然很少。
只知道,孔子当年杀了一个大坏蛋!
但这个坏蛋那里坏了?却没有几个人讲得清楚。
就听着张越道:“据说,少正卯临刑前,忽然对孔子说道:孔仲尼,你今日杀我,只是胜了一时,而我将最终取胜!”
“孔子笑道:莫要巧舌如簧,乱我视听!”
“少正卯忽然笑了起来,对孔子说道:孔仲尼你不信?”
“少正卯说:今日我虽死,但我的弟子门徒们都还活着,而你,总有一天会死!”
“在你死后,这世间的正邪善恶,就没有人能辨别真伪!”
“到那个时候,我叫我的门徒们,进入你的门下,穿你的儒袍,着你的儒冠,篡改你的典籍,修改你的文字,曲解你的道理,破坏你定下的法度,叫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来信奉和读我的书,用我的道理,做我今日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而一切罪孽都将加于你身!”
“孔子听完少正卯的话,哭着流下了血泪,子贡见了,就问道:老师为何哭泣,奸贼少正卯不是已经被诛了吗?”
“孔子抽泣答道:人间的少正卯易诛,但心里的少正卯难诛……”
故事讲完,全场寂静,无人出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家(1)()
长安城的八卦党们,最喜欢的就是故事了。
各种稀奇古怪,甚至犯忌讳的故事。
想当年,某个作大死的家伙,就将宫廷里的绝密消息,当成八卦满世界宣扬。
搞得整个长安都知道了,粟妃在宫里骂了皇帝‘老狗’。
也譬如,当初,当今天子刚刚被立为太子,瞬间,整个长安都流传了这位储君殿下的种种不凡之事。
什么王夫人日梦太阳入怀,什么梦到一个白头翁在跟自己说话,于是醒而有孕,诞下皇子。
而与这些故事相比,张越在灞桥所讲的那个故事,无疑就更有震撼性,也更具传播性。
孔子与少正卯的故事?
多稀奇?
更别提故事里蕴含的哲学思想,让很多人心里面痒痒的难受,不把这个故事说给其他人听就浑身不舒服。
于是,转瞬之间,这个故事在长安传得街知巷闻。
就连三岁的孩童们,也都知道了。
许多熊孩子,开始玩起了角色扮演。
太子太傅石德回家休沐,就恰巧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孙子,在庭院里玩cos。
他的长孙趴在地上,看着他的一个孙子,似模似样的说着:“到那个时候,我就叫我的门徒们,入你的门下,穿你的儒袍,着你的儒冠,篡改你的经典,修改你的文字,破坏你定下的法度,叫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来信奉我的道理,读我的书,做我今日想做而做不成的事情,而所有的罪孽都将归于你身……”
小小的人儿,说起话来,也是抑扬顿挫,感情丰富。
石德看的,眼皮子乱跳。
“怎么回事?”他随手召来一个下人问道。
“回禀主公,这是今日侍中领新丰令张子重回南陵省亲前,在灞桥讲的一个故事,说的是孔子诛少正卯,少正卯临刑前与孔子说的话……”
说着这个下人就绘声绘色的将他所听到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告知石德。
石德听完,整个脸都拉了下来。
“太狠了!”石德握着拳头,脸都有些抽搐。
他知道,这个张侍中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其意岂非不就是公开说:有些人是少正卯的门徒,现在混入了儒门,穿着儒袍,着了儒冠,篡改孔子的经典,修改孔子的文字,曲解孔子的道理,破坏孔子定下的法度,做少正卯当年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
但偏偏,没有人能反驳,也没有人敢反驳。
谁反驳,谁就等于做贼心虚,对号入座。
更麻烦的是……
这个故事的传播性太强了!
石德保证,要不了几年,全天下都将知道这个故事。
然后呢……
有心人只要查一查这位张侍中在讲故事之前做过的事情,就都会知道,其剑锋所指。
换而言之,谷梁学派,现在是躺着也中枪,站着也是个靶子。
就算没有人煽风点火,舆论也会很被动。
而公羊学派,不会煽风点火?
开什么玩笑?
哪怕是董仲舒这样的君子,在当官十几年后,不也学会了许多手段?
石德已经能预料到未来,配合这个故事,公羊学派的学者们会不断的爆谷梁的黑材料。
这可如何是好?
他也一时有些慌乱了起来。
…………………………………………
而在太学中,董越现在已经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
“叫人多传点……不要怕浪费钱……”董越对着自己的管家吩咐着:“再多雇点人,造造声势,争取让宫里面也有这个故事……”
那个故事一传到他耳朵里,董越马上就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正是抓住谷梁学派痛揍的最佳时机!
他马上就让自己的家奴和家臣们,装扮成市井之人,到处宣扬。
又拿了钱出来,雇佣了上百个游侠,鼓噪声势。
目的就是要搞臭谷梁。
最好激怒谷梁学派的那几个巨头出面反驳。
只要他们没有忍住,站出来反驳,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
即使谷梁能忍住,但这个故事,也将严重挫败他们的名声。
而作为一个在野学派,名声就是谷梁的生命。
若没有名声,他们恐怕就要沦为鲁儒一般的衰亡学派了。
事实上,在历史上,公羊学派曾有一次绝佳的绝杀谷梁学派的机会。
那一次,谷梁学派的巨头,博士狄山君前狂言,激怒了当今,被丢去一个障塞当守吏,不过一个月就被匈奴人斩下了头颅。
谷梁学派的主张和迂腐的形象,瞬间溢满天下。
更彻底的激怒了汉军的高层。
可惜,当时,他的父亲董仲舒认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没有乘胜追击,落井下石,让谷梁学派得以喘过气来,最终竟然搭上了储君的船。
从此成为了公羊学派的心腹大患!
如今,董越可是吸取了乃父的教训。
敌人落难,就要往死里踩!
绝不能有妇人之仁!
更不能学宋襄公,纵敌害己!
………………………………
在长安城里,到处都在流传着张越的故事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南陵县的范围。
一别多日,霸上的风景依旧。
道路两侧,都是翠翠葱葱的松柏。
远方的乡村,鸡犬之声相闻。
一入南陵境内,就有一支长水骑兵,加入了护送张越的队列。
这支百人规模的骑兵小队的加入,使得张越的回家之旅,变得无比隆重。
所过之处,所有乡亭百姓,都被惊动了。
无数人纷纷出门,在路边、田间和山坡上围观。
“甲亭的张家,如今可真是发达了啊……”许多人议论纷纷,年轻人更是满脸憧憬和骄傲。
张越的成功,对于整个南陵县来说都是荣誉。
这些日子来,有关他的传说,在整个南陵县,都传的无比神奇。
事实也佐证了这位南陵子弟本身的威权。
就在他入京后不久,南陵县县令薄容被执金吾逮捕,县尉杨望之被诏去执金吾衙门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