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第7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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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朝野上下,都是震惊不已!
因为,张越通过这一手操作,成功的将少府、大司农原本以为‘根本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恐怕得甩卖给乌恒、辉渠’的羌胡战俘,卖了一个高价!
大奴卖到了六千,小奴三千,虽然依然不及中国奴婢价格。
但却是过去羌胡奴婢价格的三倍,匈奴奴婢价格的两倍。
此外,河湟的土地,也是闭着眼睛,卖掉了上百万亩。
虽然价格很低,平均亩价几十钱,百来钱。
但问题是,那些土地在现在根本就不存在,无论是大司农还是丞相府的账薄上,它们都没有名字。
甚至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而张越就敢拿着卖钱,还卖掉了!
这手操作,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几乎看不明白。
只能说,张蚩尤三个字的品牌价值太大了。
而河湟的政策,也确实很强,强的让许多曾经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舍得拿出真金白银来陪朝堂玩这一局。
然而,无论如何,不管怎样,张越都是成功的将河湟给卖掉了,而且卖了一个好价钱。
天子满意无比,朝野上下也很舒坦,就连丞相刘屈氂也没有话说。
没办法,如今的汉室,什么都不缺,就缺钱!
特别是封赏的钱!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而为善之利也!
换而言之,赏赐拖拖拉拉是会出事的。
这是血的教训!
后世的包工头们,对此是有深刻体会的——欠薪的话,是会被人上访讨薪的。
而西元前的军队要是上访讨薪……
所以,张越也算是给朝堂解除了一个定时boom。
在横门外,辞别同僚与天子、太孙、皇后派来送行的使者,张越便跨上战马,带着自己的鹰扬旅,护送着数百辆马车,踏上了远行的路程。
这些马车里,坐着的自然都是此番受命前往河湟开拓的各家投资人的代表。
有的是其家族子嗣,也有的是其心腹家臣。
他们还带着大量的家奴、家兵。
与张越不同,这些人坐在马车中,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对他们来说,这次被派往河湟,其实与流放无异。
因而,一个个都是心事重重。
张越却不在乎这些事情,率军一路向前,回首南望时,长安的轮廓已经渐渐不可见了。
张越忍不住叹了口气。
“将军何故叹息?”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
张越回头一看,却见是一身男装打扮的韩央,还真别说,韩央穿上男装后,竟有几分英气。
这小妮子,跟在张越身边也好几个月了,从一开始的谨小慎微,到得如今变得有些古灵精怪,不过张越挺喜欢的,因为她很聪明,尤其是在绘图和文书方面的才能,非常强悍,所以张越也时常提点和灌输知识给她,而她学的也非常快。
如今,不仅仅学会了表格,还懂了字母表,甚至连张越回溯的许多书籍也能看得懂了。
错非是女儿身,张越毫不怀疑她很可能会成为未来汉家正坛的一颗新星。
“没什么……”张越笑道:“我只是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哦……”韩央低下头来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拿着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看着张越问道:“将军可是担忧此去河湟,贰师将军会有意见?”
“哈哈……”张越听着笑了起来:“贰师将军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罢,与我何干呢?”
如今的情况,已经明了。
哪怕李广利能打赢轮台战役,他的地位与权力也肯定不如张越!
这和战绩无关,纯粹是年龄的优势。
李广利还能打几年呢?
五年?十年?
五年后,张越才二十余岁,十年后甚至未满三十,李广利凭什么与他争?
不夸张的说,一到河西,河西还姓不姓李都是一个问题。
而在长安朝堂里,除了那些李广利的亲信死党,其他人则都已经差不多因河湟之事而被绑上了张越的战车。
于是,朝堂上李广利打不过,朝堂外也打不过。
“走吧!”张越扬起马鞭道:“我们尽快赶到固原,与续相如、辛武灵汇合!”
“诺!”韩央欢快的应了一声,策马跟上,晚秋的天空下,大军逶迤向北,在驰道上卷起无数烟尘。
第一千零六十八节 大战之前(1)()
李广利中军大帐中,军事会议在继续进行。
李哆等人,指挥着士兵,将一个巨大无比的沙盘,抬到了账内。
这是王莽从长安带来的技术,据说是那位鹰杨将军的首创。
贰师系虽然如今已经对那位鹰杨将军有着敌意了。
但,汉家连夷狄蛮子的东西,只要有用,但可以毫不介意拿来自己用,顺便擦擦灰尘,帮对方改进一下,换个名字变成自己的作品。
区区政敌的作品,只要有用,没有人会拒绝。
就像那位张鹰扬曾经的诸多发明创造一般。
马蹄铁、马镫、马鞍,现在风行河西骑兵,而算盘、珠算口诀更是上下辎重均输官,人人都背的滚瓜烂熟!
如今这沙盘也差不多,一出现立刻就引发震动,然后就成为了河西诸将日常用品。
校尉以上的军官,若不懂堆沙盘,在现在是会被人耻笑的。
李广利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这沙盘前,然后看向众人,道:“俺这些日子来,一直在琢磨一个事情……”
他拿起一根小棍子,指向沙盘中的一角,那尉黎国所在的位置,道:“自古,中国与夷狄不同!”
“无论文化、习俗、传统,皆是格格不入,但有一点,夷狄与中国都是相同的——要吃饭!”
“若无吃食,休说作战,便是走路都会没有力气!”
“这吃的东西,可不止是宿麦、奶酪、肉食,还得有盐巴!”
“大量的盐巴!”李广利抬起头来,问出了一个问题:“那匈奴的盐巴是从哪里来的?”
此问一出,在场诸将,人人侧目!
大家纷纷开始顺着李广利的思路,来思考这个问题。
要知道,汉军早非当年刚刚出塞,啥都不懂的小白。
数十年的战争,培养了一大批熟知匈奴与西域实情的部将,更招降、臣服和接纳了无数异国人才、贵族。
如今的汉军校尉、都尉序列里,父祖是匈奴、月氏、乌恒、辉渠甚至西域贵族的比比皆是。
于是,一个常识得以为汉军上下所熟知——盐是匈奴的命脉!
因为,这种在中原大量存在的商品,在西域和漠北草原,非常罕见,产量稀少。
而偏偏无论是人畜,都需要大量盐巴。
特别是战马,得喝大量掺盐的水,其草料里也得定量添加盐巴。
否则,战马根本没有力气进行高强度的作战。
人,也是一般。
没有足够的盐分补充,士兵就会虚弱,生病,丧失作战能力。
但盐这个东西,可不像草料、奶酪、肉干,可以拥有大量来源。
在整个西域,产盐的地区就那么几个。
而靠近本地区的产盐区,更是只得一个——白龙堆以南,尉黎以北的盐泽区。
于是,李哆立刻就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当前汉军的位置,在计示水的南河中断,距离楼兰大约七百里,与轮台相距三百余里,与尉黎国都渠犁相距大约四百里,与白龙堆直线相距在六百里左右。
处于为计示水南河流入蒲昌海的三角洲地带。
刚好与白龙堆、天山北麓的焉奢,形成一个三角形。
李广利这些日子来,自然没有闲着。
他日日夜夜在沙盘前琢磨、思考,用尽了全部精力和智慧,自然多少有些东西。
他摇摇头,道:“非也!”
“欲断白龙堆,一校尉足矣!”
匈奴可不像汉室,有着庞大的辎重部队保护后勤。
匈奴人的辎重,素来就等于老弱病残。所以,在过去卫青霍去病出征,第一目标永远是那些匈奴最孱弱的辎重部队的位置。
被卫青和霍去病教训久了,匈奴人也学乖了。
每次大战,其辎重与妇孺、牲畜都会被放到一个可以保护其免遭汉军轻骑突袭的地方。
而其他不得不出动的辎重,则尽量减少人员,以防被汉军抓到,连老婆带孩子一起赔掉。
故而,李广利知道,只抓匈奴的盐巴供给路线,作用不大,因为匈奴人必然存储了足够的盐巴。
他看向众人,道:“只抓其盐巴供给路线有什么好的……”
他微微的笑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残忍:“顺藤摸瓜,抓到其辎重所在,才是吾之所欲也!”
李广利有些亢奋的挥舞起手里的木棍,激动的道:“匈奴人自漠北决战后,便尤重其辎重牲畜,常将之后置数百里,或者屯于某个易守难攻之所!”
“正常情况下,我军即使知道,也很难在其主力反应过来前,端掉其后勤辎重所在!”
“然而,如今却不一样!”
李广利松开衣襟,自信满满的道:“如今我军有两万以上的精骑,皆以换装马蹄铁、马鞍、马镫,以环首刀为器,拥有了比过去更强更快的突袭与攻击力!”
这是李广利的底牌,亦是他敢赌这一局的底气所在!
两万换装了马蹄铁、马鞍、马镫的骑兵,其中至少有着三千玄甲骑。
其突击和攻击能力,在整个世界都是无可比拟!
换而言之,只要能发现匈奴人的辎重所在。
汉军精骑立刻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沿途一切障碍,直指匈奴人的命脉,并完成凿穿。
那么,匈奴主力就会在这天山脚下面临缺衣少粮的尴尬的境地。
到时候他们唯一的选择,便只有决战而死,或者被汉军掩杀而死的命运!
只是想着,一战而灭匈奴西域主力,将整个西域都纳入囊中,献给天子,李广利便激动的说不话来。
而其他汉军将领,则被彻底说服了。
因为……
匈奴辎重,这四个字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自汉匈开战以来,汉室每次大获全胜,都有一个标准——汉军夺匈奴辎重!
而匈奴人的辎重,可全是宝贝啊!
通常,匈奴人为了方便作战,会携带大量牲畜、草料、奶酪随军行动。
而为了照顾这些牲畜,同时也为了输送大军给养。
其辎重部队之中,会有着大量的奴隶、牧民和孩子。
这些人多数是女人以及西域各国的奴隶。
以当前匈奴军队的数量,大家可以轻易推算出,这支辎重部队所可以拥有的牲畜和奴婢数字——要维系差不多十万大军,匈奴人起码需要百万规模的牲畜以及两三万之多的妇孺奴婢。
换而言之,只要打掉其辎重基地,那么这些牲畜、奴婢、妇孺就全部成为大家的囊中之物。
河西边军可不像内地的军队,河西荒凉,人烟稀少,许多军人从内郡过来,就是孑然一身。
别说老婆孩子了,在河西这里连逛个窑子,都没有地方。
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
在河西边郡,许多汉军士兵,都是靠着娶一个夷狄婆娘来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的。
可问题是,由于天汉之后,汉军就再未取得什么像样的大胜,夷狄婆娘都变得稀少了。
如今,出现了一个可以帮部下解决人生大事的机会,谁不上心?
更不提,那些牲畜的价值,足可让在坐的每一个人都赚个盘满钵满,真正的实现名利双收!
李广利看着众将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终于轻松起来。
他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大将们和他较真,非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王莽的话。
现在看来,比起对朝廷制度的尊重,将军们还是更喜欢军功。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李广利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然后下令:“立刻命人挑选最精干的斥候,前往白龙堆与尉黎之间,侦查、跟踪匈奴的运盐部队!”
“诺!”众将齐声应诺,信心满满。
只要能发现匈奴的辎重位置,确定其方位。
那么……
汉军的骑兵,立刻就会如雷霆一般出击。
装备了马蹄铁、马鞍与马镫的骑兵,将会告诉匈奴人——谁才是真正的骑兵之王!
………………………………………………
天山北麓的脚下,一条小道,蜿蜒而出。
这里就是尉黎与焉奢之间的通道了。
而匈奴日逐王先贤惮,则站在了这条小道的出口,神色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