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第7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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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事情,过去在匈奴是秘而不宣,看破不说破。
但如今,李陵却不管不顾的直接捅出来。
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教育王远,更是为了借这个机会,让匈奴人知道,目前情况与局势危险和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以此逼迫先贤惮,将更多权力与兵马交给他指挥。
让他在这天山北麓脚下,与李广利展开一对一的生死竞赛!
赢的人赢得一切,输的人葬送所有!
故而,李陵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他对王远道:“除此之外,我匈奴还有乌孙、大宛于一旁虎视眈眈!”
“且夫,去岁单于亲征,与屠奢对峙于天山南北,西域各部在当时便已筋疲力尽,不过数月便又集结西域诸国之力,倾巢而出而击汉轮台塞……”
“如今之西域,已是强弩之末……”
“若是现在不能击退汉军,那么到明年开春,就更没有机会了!”
“此曹秽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意!”
这是事实!
不止是先贤惮,整个匈奴帝国,现在都是这么个情况。
从去年开始的对峙,将帝国的元气与积蓄消耗的差不多。
还没有回气呢,漠北就被人打穿,连龙城与圣山都成为了汉军耀武扬威的阅兵场,最后更是不得不拿出无数黄金、皮毛与牲畜、人口,来赎回被俘贵族,顺便恭送汉朝大兵出境。
更因此导致了王庭内乱与所谓‘屠奢萨满’的崛起。
王庭如此,西域这边也差不多。
原本,先贤惮和他的日逐王部族,应该安安静静的蜷缩身子来舔舐伤口,休养生息。
哪成想,因漠北之故,狐鹿姑地位一落千丈,单于宝座摇摇欲坠,匈奴更是出现了内乱的影子。
于是,为了单于之位,也为了震慑漠北各部,先贤惮孤注一掷,联络羌人和月氏人,一起发动了这场战争。
虽然现在看来是达到了战前目的,以比较小的代价,攻陷了轮台,拔掉了汉人在西域的最大钉子。
但是……
战术上的胜利,无法掩盖战略上的失败。
为了一个小小的轮台,先贤惮不顾疲惫不堪的部族与怨声载道的西域诸国,强行出兵。
轮台是打下来了,看上去也赢得很漂亮。
但,汉军主力一动,先前营造的一切漂亮光环就像泡沫一般瞬间原形毕露。
十余万汉军,猬集在一起平推过来。
面对这样的汉军主力,匈奴人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与可能。
只好夹着尾巴,在汉军抵达前撤出轮台——甚至没有人敢去阻拦和迟滞汉军斥候的侦查。
让汉人的斥候将匈奴的主力动向,看的明明白白。
如今,若不能在冬天来临之前,击退汉军的来犯。
那么……
匈奴人只能夹着尾巴,丢下尉黎,丢下龟兹,顺便将一小半的焉奢与危须以及白龙堆都送给汉人当点心吃。
等到春天,看清楚情势的西域诸国,便会用脚投票。
乌孙、大宛等国,更是会趁机落井下石,举起‘协助汉军’的旗号,一边攻击匈奴,一边趁机扩大地盘。
王远听着,忍不住低下头来,沮丧无比的道:“事情已经败坏到如斯局面了吗?”
“就没有办法挽回了?”
“办法是有的!”李陵抬起头,望向南方:“但,得先击退汉军!”
“击退之后,无论汉军的损失有多少,马上派人去长安,向汉主求和!”
“待与汉议和达成,便请开榷市,以西域、漠北之牛羊马匹而易汉之兵家器械、粮食布帛!”
“然后……”李陵看向西方:“挥师乌孙,灭之,再灭大宛,一统西域,绝腹背之敌,再十年生息,十年教训,方具备与汉争霸之资本!”
“若是以现在的局面,与汉争霸,哪怕可以胜一次、两次、三次,最终只要败一次就会一败涂地,输掉所有!”
说到这里,李陵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向在王远身后的那两个人,那两个先贤惮派来的人,李陵问道:“两位以为呢?”
那两人早已经被李陵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和详细的分析所震慑,立刻低头拜道:“大王英明神武,实乃吾匈奴第一智者!”
李陵听着,呵呵一笑:“匈奴第一智者?……也对,还有一个张鹰扬呢!”
第一千零六十七节 再出京()
寒风呼啸中,李广利召集起了他的全部都尉、校尉。
整个帐中,瞬间坐满了人,密密麻麻,几乎有六七十人之多。
除了李广利的嫡系,更有着河西四郡的郡兵都尉、校尉以及从五原、朔方、北地、陇西驰援而来的援军将帅。
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入帐中,立刻就忍不住窃窃私语,互相打探起消息来。
议论的焦点,当然是如今已经结束的令居战事。
“赵新弟可真是运气好啊……”许多人唏嘘着。
对在坐的大部分人来说,战争不管怎么赢的,能赢就是好事。
至少,一场大胜,足可让很多人升官。
最起码比打不赢强!
而李广利的嫡系,则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们自然已经知道了,李广利下令将天子钦使,故执金吾、西域都护王莽‘请去休息’的事情。
这可不是小事!
一旦事情被捅出来,休说李广利了,便是他们也全部要被牵连。
旁的不说,一个知情不报、附逆作乱的罪名,就足可让他们死全家!
若有人抓住做文章,说不定可以按上‘大不敬’乃至于‘谋逆’的罪名,而这种罪名一旦坐实了,不仅仅死全家,还会连累已故的祖先。
便连李哆等人,现在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没办法,事关重大,哪个不担心?
但没办法,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一条道走到黑了。
好在,大汉帝国素来有着‘胜利者不受任何指责’的传统!
矫诏、抗旨什么的,那是失败者的罪名。
胜利的话,这些都只是旁枝末节,不足为道,乃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甚至可能变成佳话、典故,连天子也不会放在心里。
就像当初,吴楚七国叛乱,条候周亚夫领兵平叛。
其于昌邑设防,坚壁清野,连续赶跑和拒绝了长安来的使者十几次,最终的结果是条候率军一击毙命,叛军灰飞烟灭。
而先帝和满朝文武,马上就给条候的这些行为,做出了种种安排,连史官都拼命洗地。
搞得好像,在出京前先帝就已经和条候商量好了一起坑梁王与窦太后一般。
二十余年前,冠军景恒侯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亦是抗旨、矫诏小能手。
出塞之后,长安的命令对他来说就和擦屁股的草一样,听都懒得听。
甚至连天子派去赏赐的酒肉都可以因为嫌弃不新鲜而丢掉。
结果是,连半个敢指责与弹劾的人也没有。
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全部都在吹捧霍骠姚‘有气敢为’实乃‘真丈夫也’。
至于他做的那些事情,在长安君臣与天下百姓眼中,简直可爱的不得了,乃是耿直与敢担当的本色演出。
这就是能打胜仗的大将在汉室的地位!
只要能打赢,没有人会去追究在这个过程中的作为。
赢了就是赢了!
封赏、权力、美女和地位,源源不断,连绵不绝。
然而,一旦没有打赢,甚至只是没有赢得很漂亮,那么,之前的所作所为,立刻就会孽力反馈。
而且,反弹的力度会超乎想象。
没有几个人hold住那种反弹的打击!
至少他们是hold不住的,所以一个个忧心忡忡。
他们只能在内心祈祷,这一次赢一把大的!
就在这时,李广利从帐外走了进来。
他提着宝剑,一屁股坐到上首的主帅之位,其他将官立刻纷纷起身出列拜道:“末将等拜见将军!”
“诸位请起!”李广利挥手道:“大军之中,外面的俗礼就免了!”
他说道:“俺这次召集诸公,乃是要与诸公商议一下战事!”
众将闻言,立刻拿起眼睛,搜寻起持节而来的天子钦使、都护王莽来了。
可惜,找了许久,也没有见到王莽的影子,甚至连王莽的部下也没有露面的。
于是,北地东部都尉袁野忍不住问道:“既是战事,敢问将军,都护何在?”
五原、朔方等地的都尉校尉们立刻跟着问道:“将军,都护呢?”
便是李广利的部将,也都疑神疑鬼的思虑起来。
没办法,王莽在军中时间虽然不长,但他这些天来拼命刷脸,让全军上下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位持节使者,西域都护奉天子诏命而来的事情。
对汉军来说,服从天子是本能。
特别是当今天子在位数十年,积威日久,在军中威望极高,尤其是对于这些边塞大将而言,更是如此——因为几乎所有汉军的边塞领兵的校尉、都尉,都曾在长安光禄勋或者卫尉任职,许多人更是有过宿卫天子左右的经历。
故而,对大部分边关的高级将官而言,当今天子不仅仅是他们的君主,还是与他们有着直接关系的恩主。
双重羁绊之下,在这个封建社会,联系和牵绊自然极深。
许多人都会自己脑补自己是天子鹰犬,汉家爪牙,并将这个脑补结果反应到现实中,于是情况就变成了在很多时候,边塞大将们遇到与天子相关的事情的时候,会自动维护和维系君王权力与威严。
这亦是刘氏可以统治天下的奥秘所在。
李广利听着这些议论声,微微一笑,解释道:“诸公不必找寻了,王都护近日积劳成疾,如今正卧床休息,俺刚从王都护那里来,与王都护商议了战事……”
听到李广利的解释,众人方才平静下来,虽然心里依然有着疑问,但没有人会傻的公开说出来了。
就听李广利道:“王都护与俺现在都已经一致认为,为了阻止匈奴之敌北遁,俺们得加快行军速度了……不然,叫这些贱奴跑回天山以西,就不好逮了!”
“诸公也不想辛辛苦苦来一趟,却跑了个空吧?”
听到这里,诸将才慢慢的坐下来。
确实,没有任何人愿意辛辛苦苦,跋涉两三千里,却一无所获。
将军也好,士卒也罢,之所以愿意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风餐露宿,不畏艰险,千里迢迢而来,所为的都是同一个事情——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在这个前提下,只要事情不大,有的是人愿意装傻充愣。
反正,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个高的顶着吗?
即使事情搞砸了,将来上面追究,他们也可以卖一把憨憨人设。
再说了,这个事情若是没有钦使带头,他们感觉自己强出头,也不过以卵击石,平白送人头。
“那就再听听,看看贰师将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许多人这样想着,便低下头来,沉默起来。
……………………………………
长安。
张越已经收拾好了包裹与行囊,准备出京,前往令居。
一千五百名马刀骑兵,整戈待发。
雪亮锋利的马刀,被套在刀鞘中,人人身着用毛料织成的内衣,外面套着皮甲与护心镜,背上背着一柄角弓与箭囊。
来送行的文武百官贵族,数以百计。
连许多久未露面的老臣、勋臣与外戚也来了。
没办法,张越现在可不仅仅是肩负着天子的使命与河湟的希望。
他还担着大半个长安贵族勋臣外戚的光明前途——自天子诏许天下人占河湟之土,而张越趁机营销洗脑后,愿意投资河湟的贵族富商络绎不绝。
短短数日,少府内库就收到了数万万的五铢钱与两万多金的黄金。
而这些钱,皆是长安两千石、列侯、勋臣们的积蓄。
乃是他们看中了张越的金字招牌,又看到了天子开出的政策后才舍得拿出来的钱财。
其中,有许多老牌外戚勋臣,甚至将自己多年积蓄也拿出来了。
为的就是赌上一把。
赢了子孙富贵,数代不衰,输了的话,恐怕就是晚景凄凉,连陪葬品都将可怜兮兮。
但,他们还是赌了。
而这些钱,则缴到了少府,作为他们占下河湟土地,购买奴婢和农具、种子的资金。
这让朝野上下,都是震惊不已!
因为,张越通过这一手操作,成功的将少府、大司农原本以为‘根本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恐怕得甩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