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第7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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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请说,越洗耳恭听!”董越点点头,自然知道,张越请他在今夜过府,肯定是有大事,而且可能关乎的是太学甚至公羊学派未来的发展。
张越斟酌了一下用词后,对董越道:“吾闻,太学如今扩招到了八百人?”
“然也!”董越点头,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道:“只是其中有许多皆是官宦权贵子弟……”
过去的半年,长安最大的新闻,除了新丰亩产七石外,就是太学扩招了。
从原本的五十人,一下子增加到五百,最后更是超过了八百人!
太学学生的数量,一下子就膨胀了十几倍。
对于太学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幸福而又痛苦的事情。
人多了,经费也就多了。
有了钱,想做的事情,自然也做的起来了。
这半年,太学大兴土木,先后开工了包括辟雍在内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工程,太学面积也扩大了一倍不止。
还在太学周围,建起了配套的师生住宅区。
更舍得砸下重金,从少府大量采购纸张,准备将太学藏书与师生用书,甚至是学生平时练习、学习的工具,也全部白纸化!
但,这学生一多,太学的声誉,就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过去,太学的逼格何等高?
能进太学的,必定是郡国的佼佼者,精英中的精英!
相貌、人品、学识、修养,全部突出!
但凡有点黑料,或者名声上稍微有点问题的人,连太学的边都摸不到!
故而,过去,太学和太学生就是天下文人敬仰和羡慕的对象。
现在好了,太学扩招,大量关系户,靠着背景或者钱、权挤入太学。
其中良莠不齐,鱼龙混杂。
更有着藩属、异域的留学生,也纷纷加入。
什么西南夷啊、真番、扶余啊,甚至楼兰、大宛、乌孙等国的贵族据说也可能加入……
太学逼格瞬间狂掉,作为执掌太学的董越,自然没少被人诟病过。
董越自己也觉得,这样似乎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有些惭愧,有些内疚,感觉对不起已故的亡父与其他太学前辈的努力与奋斗。
张越看着董越的神色,心里面也猜到了缘故。
说起来,这始作俑者还是他呢!
不过,张越对此却是非常骄傲!
过去,太学每三年,最多招五十人,逼格是有了,生源也确实很强!
但那有什么用?
靠着那每三年五十个的太学生,又能成什么事?
现在就好多,虽然很多文人觉得膈应、别扭。
但太学的架子和基础,却打下来了。
更妙的是,国家从其中赚到钱,太学博士们也有了一份稳定丰厚的收入。
这可比过去单纯的用爱发电好多了。
也靠谱多了!
用爱发电的事情,是不可能长久的,也无法长久!
当然了,张越现在不会傻到去提这个事情,更不会拿这个事情给自己涂脂抹粉。
“董先生,是这样的,吾打算请示陛下后,在太学之中,别立一个附学,以为汉家武将之培养、教育之用……”
“其生源主要自汉军现役各部的有功将士之中招录……”
张越将他的计划,详细的和董越说了一下。
董越听着,慢慢的严肃起来。
在如今这个时代,文武是不分家的。
不想当武将的文官不是好官员!
同样的道理,不愿意从政的武将必定是没前途的!
连司马相如这等平时吟诗作赋的清流,关键时刻,都可以持节走进西南群山,跋山涉水,与猛兽毒虫为伴,登堂入殿,与西南诸国国君、大臣角力。
当代的大儒,儒服之下,多半藏着的强壮的腹肌和健硕的肱二头肌。
诸夏民族自古以来的传统,也是要求知识分子做到文武双全!
知识分子们也必须文武双全——否则,根本不会有人看重!
故而,其实太学的太学生们,除了学习经义,平素也会阅读兵书、讨论兵法。
所以,在太学里面增开一个附属的军事院校,在程序和舆论上不存在问题。
董越知道,这样对太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因为,汉家迄今为止,依然没有一个专业的军事将领培养基地。
大部分的武将,都是靠自学或者依靠经验、历练成长起来。
一旦有了这样一个基地或者说学校……
那么……
董越难耐自己内心的悸动!
将公羊思想,灌输到军方,影响军方,这是董仲舒以来,无数公羊学者的美梦!
现在,这个梦似乎打开了一扇窗户的缝隙。
让董越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只是……
董越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鹰杨将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未知鹰扬需要太学如何配合?”
董越虽然是文人,但同时也身在正坛,故他知道,这天下从来没有掉下来的馅饼!
哪怕这位鹰杨将军乃是公羊的自己人!他的‘师弟’!
但在这样的大事上,其必然有所图谋!
若连这点心机都没有,那么这位鹰杨将军,根本到不了现在的这个位置!
“太学只需要届时上表赞同,并联合其他诸位先生,向朝野请求就可以了……”张越笑眯眯的说道。
董越闻言有些不太相信:“鹰扬,这样就可以了吗?”
“差不多了吧!”张越理了理衣襟,道:“吾会联络朝臣,共同上表,再有先生与诸生配合,天子不会拒绝,如此,太学之中便会多出一个专门对接培养有功将士,令其脱胎换骨的地方,国家也将多良将!”
此事只要一成,对张越的好处,简直不要太多。
旁的不说,单单就从此以后,天下的年轻将官,都要到太学镀金这一点,对张越来说,便是一个无法用文字描述的巨大好处。
因为太学是公羊学派控制,公羊思想横行的地方。
而百分之八十的太学生,都是张越的死忠!
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所有进入太学的年轻将官们,都将被一个亲张的氛围所包围、笼罩,并不断的重复洗脑——张蚩尤多么nb,张子重多么伟大。
这将直接确立张越未来数十年的地位!
董越却终究还是文人,思维一时间没办法转过弯来。
他看着张越,满是钦佩的道:“鹰扬真君子也!”
内心之中,更是无比欣慰。
公羊学派有张子重,必定会强盛!
……………………………………
送走董越,张越站在门口,望着夜色下的长安城,矗立良久后,终于转身回府。
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他看着那被他摊在案几上的书册,嘴角露出笑容,然后提起笔来,继续书写。
他现在在写的东西,是他在崖原之战后,就一直在坚持写的《张子重操典》。
这是他仿照回溯的《莫里斯操典》的结构,动笔开始撰写的一部军事操典。
涵盖了步兵、骑兵、弓弩兵、辎重、隧营,涉及组织、训练、编组、进军、行军、进攻、撤退等方方面面。
而且,涉及细节的方面,基本都是图文并茂。
写到现在,才将将完成了三分之一不到。
但……
张越相信,自己在长安剩下的时间里,一定可以完本。
然后……这部书,就会进入太学那个新设立的军事院校,成为教科书。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等它被推广,并为很多人所拜读、传播开来后,再将之喂给空间的瑾瑜木。
张越很期待,它会产生怎样的效应?
会不会出现什么出乎意料的变化?
第一千零三十三节 硝烟起时()
八月将至,河西走廊之中,连绵的粟米田,一片接一片的成熟了。
百姓纷纷拿起了镰刀,投入到收割工作之中。
过去的一年里,老天爷保佑,河西地方风调雨顺,连病虫灾害也没有多少。
粟米长的又快又好!
百姓的脸上,全都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河西四郡,不比内郡,因为多数人口,皆是移民,或者从军而来的家属。
所以,这里的徭役赋税负担都比较轻。
而且,也没有什么大地主剥削、压迫,大部分人都有着自己的家庭、土地,而且是标准的一夫狭五口而治百田!
只是,河西地区的开发力度不够,水利设施欠缺,灌溉条件不足,土地肥力也比较有限。
所以粮食产量一直提不上去。
哪怕是上田亩产也才两石多一点,下田的话,亩产可能只有一石,甚至更少。
而且,还经常需要休耕,以恢复地力。
不过,诸夏人民素来勤劳、有智慧。
河西人民,经过长期实践发现,在休耕的土地上可以适当的种植大豆、绿豆或者葵菜,这样的话,不仅仅会加快土地肥力恢复的速度,而且还可以额外得到一些粮食或者钱财。
郑二家就是这样。
他家的一百三十多亩地,今年休耕的六十亩,全部种上了大豆。
粟米收获完就可以收大豆。
六十亩的豆子,完全可以制成豆腐和豆腐脑、豆腐皮等各种食品(这是去年从长安那边传来的制作方法)。
不仅仅可以给家人作为菜肴,还能拿去卖钱,给妻儿买些布料,缝制一套新衣裳。
想到这里,郑二就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他埋着头,一声不吭的努力收割粟米,完全无视了尖锐的粟禾与秸秆伤到自己的脸和身体造成的痛觉。
但……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铜锣声,从远方传来。
接着,铃响了!
铛铛铛!
郑二抬起头,循声看去,只见村寨方向,有一骑疾驰而出,骑士背上插着所有在这个时节百姓最恐惧的代表着紧急的赤红色的令旗。
“警!警!警!”骑士沿着道路,高声呼喊着:“边墙有警,边墙有警!奉海西候贰师将军之命,传警河西四郡:西羌贱婢阴与月氏贼子勾结,阴谋犯我桑梓,河西丈夫,凡年十八以上,五十以下,无残疾者,皆当应募为卒!”
郑二听着,手里的镰刀,不由自主的掉了下去。
然后,他握紧了拳头,鼻腔里喘出了粗气。
“西羌贱婢!”他大骂出声:“月氏贼子!”
然后,他走上田埂,而这时,广阔的原野上,无数和郑二一样的男子,赤膊走出了粟米田。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和心理,都郁积着浓浓怒火。
秋收!
每一个诸夏百姓心里最紧要,最重要的大事!
关乎一家人未来一岁是吃饱还是饿肚子的事情!
但……
却有贼子,偏偏选择这样的时刻来犯!
这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赤裸裸的挑衅、侮辱与蔑视!
更是对他们的家庭与妻女的最大威胁!
生活在边塞,处于河西,在这里的移民们,绝大部分对战争一点都不陌生。
他们清楚,战争是何等残酷的事情。
故而,他们明白,那些意图入寇的羌人与月氏人是来干嘛的?
答案就是——来抢他们的老婆孩子,来杀他们的兄弟姐妹,来夺他们的衣食口粮,来毁灭他们的家园桑梓的!
“细君我妻!”郑二大声喊着,将自己的妻子叫到面前,道:“边墙有警,我当应募入伍,汝快快回去为我准备衣甲,将马喂饱!”
河西移民,特别是边墙附近的移民,其土地、屋舍、种子、农具,都是少府提供。
其徭役赋税,也被降到了理论上的最低。
但有一个条件——所有壮男,都必须自备武器、马匹,每年都要为国家服役两个月。
故而,每一个边墙后的移民村寨,就是一个预备的军营!
李广利能在河西,先后发动天山会战与余吾水会战,就是靠着这些高素质的民兵。
郑二的妻子闻言,却是有些犹豫,又有些害怕。
因为,在河西的人都知道,丈夫上战场的危险性有多大!
余吾水会战后,河西四郡,几乎处处戴孝。
但,她却没有犹豫多久,就咬着牙齿,点头道:“夫君,我知道了!”
过去三十几年,牺牲的不仅仅是河西的男儿,河西的妇女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不知道有多少人,失去了她们的父亲、丈夫,然后辛辛苦苦将自己的儿子拉扯大,再含着泪将他们送上战场!
一代又一代,她们的苦只有她们自己明白。
但,很少有人逃离这里。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