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第6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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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从们紧张的上前,为张越穿戴这套甲具。
不过半刻钟,整套甲具便穿戴整齐。
张越放下面甲,提起那柄曾经染血的陌刀,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嘴里轻轻的吟诵着一首当代最奇特,同时也是最流行的短诗:“望胡地,何崄惻,断胡头,哺胡臆!”
这是一首流传在居延、武威、酒泉等地的诗歌。
作者已然不可考。
但在这数十年中,这首诗歌,传颂天下,成为了天下年轻人,争相吟诵的对象。
不止是因为其唱腔豪迈,气势恢宏。
更因为其显露出的诸夏至上主义,很容易就激发起人民内心的心绪。
而这一首短诗,更在日后,开创了一个全新的诗歌题材——胡无人系列!
李白的胡无人,固然无人不知。
但陆游的《胡无人》词牌子,同样读之热血沸腾,脍炙人口。
但张越,却总觉得,还是这一首原始的短诗,更有气魄!
因为,这首短诗,只用九个字,就阐述了一个真理——夷狄蛮子,面对中国王者之师,倘若不跪下来臣服,接受天朝爸爸的熏陶与爱怜。
便只有毁灭一路可走!
举着手中陌刀,张越大步向前走去,同时高声下令:“诸君……今日,本使与诸君,将要将一个真理!”
“一个从远古至今,便一直存在,且将永远存在的真理,晓瑜这四海、六合、八荒,日月所照,星辰所临的一切王国、贵种与部族!”
“它就是——”
“胡无人!汉道昌!”
“夷狄之英雄,纵然有经天纬地之才,即使有殚精竭虑之心,亦非中国丈夫之敌手!”
“此乃天注定之事!”
“而此战,将会把这一真理,明确无误的晓瑜每一个人!”
握着手中陌刀,张越向前走去。
在他身后,四百六十余名长水校尉的重骑兵们缓缓的跟了上来,人人身披着鱼鳞甲,手持着重戟。
他们战袍赤红,衣甲鲜明,战马神俊高大。
无论是谁,见到这样一支骑兵,都要被其夺去三分颜色。
而在两翼,两百多名的随从扈从们,轻甲长剑,提着骑弩,背着角弓,列成阵列,充当着侧翼的保护。
他们跟着张越的脚步,缓缓朝着战场进发。
马蹄上钉着的马蹄铁,轻轻的践踏着地面,发出整齐的脆响。
而,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们,正在靠近战场。
这既是因为,现在战场内正在激战,没有多少人分心关注外围的情况。
更是因为,张越选择的这个出发阵地,实在是太隐蔽了。
它在侧翼,而且是东端。
完美的避开了匈奴骑兵的大部分目光。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居阅读网址:
第九百四十二节 雷霆(2)()
太阳渐渐落入天际远方的山峦之中。
夕阳最后的余晖,散落在苍茫大地上。
匈奴人已经彻底化为一头怪兽,不断的疯狂的冲击着乌恒人的阵列。
已经有方阵,开始崩溃、瓦解。
然后被匈奴骑兵的马蹄,踏成烂泥。
即使是原本还能和匈奴骑兵有来有回,甚至可以在侧翼战场上有所作为的乌恒骑兵。
现在也陷入了苦战。
卫律,志得意满的看着整个战场。
他终于放下心来,一挥手,就下达了命令:“吹号,命令中军主力,投入战场!”
“争取入夜之前,全部解决当面之敌!”
“您的意志!”立刻便有贵族领命。
接着,十几名号手,吹响了攻击的号声。
呜……呜……呜……
于是,一直作为预备队,作为压阵力量,留在后方的两千多匈奴骑兵,旋即就开始了进攻!
隆隆而起的马蹄声,就像是催命符,响在了所有的乌恒义从心中。
让他们战栗、颤抖和恐惧!
甚至已经有人,手脚颤抖,惊惧不安的哭号起来。
错非是,很多人都经历过或者亲耳目睹过呼奢部的下场。
此刻,战场上的乌恒人,恐怕早就跪地请降了。
这不能怪他们!
下午的战斗,持续至今,将近一个时辰。
他们的体力、耐力和战斗意志,都已经消耗殆尽。
虽然,纸面数据比上午的战斗要漂亮的多。
到目前为止,战损加起来,也不过几百。
反观匈奴骑兵,至少在他们的方阵前,丢下了四五百具尸体。
交换比,首次达成平衡。
但情况却已经比上午要危险数倍!
特别是当匈奴的中军主力,也将要来到战场。
乌恒义从们,终于陷入了全面崩溃的边缘。
他们就像悬崖上的碎石,差的就是一点点微风,也如步履沉重的橐他,只要最后一根稻草放上去,瞬间就会倒下!
而就在此时,鼓瑟之声,在战场的边缘响了起来。
接着便是战鼓声。
咚咚咚!
咚咚咚!
卫律闻声,脸色剧变,他循声看去。
只见在战场边缘的左端,位于夕阳下的地方。
几辆汉朝的武刚车上,十余名赤膊大汉,重重的挥起手中的鼓锤,将牛皮战鼓敲得响彻天地,声闻十余里。
而在这几辆武刚车之旁,十几个穿着便服的汉朝人,骑在马上,吹奏着手中的乐器。
弹起的瑟声悠扬,陶埙之声,低沉而和,带着昂扬之气。
摆弄着的箜篌,被人拨动着,二十五弦惊艳如雨后彩虹。
这种场景,出现在战场上,反衬着惨烈而血腥的战争,却让人毛骨悚然,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卫律更是直接尖叫起来:“敌袭!敌袭!敌袭!”
作为一个前汉朝大臣,接受了完整的中国军事、文化与政治教育的精英。
卫律太清楚,这样的情况,出现在战场,意味着什么了?
那只代表一件事情——有一支强敌,就窥伺在侧!
因为,只有汉朝的精锐部队,才有资格配备鼓吹军乐队!
且,不是随便什么部队,都有资格配备鼓吹军乐队!
整个汉朝,有资格随军带上这么一支乐队的部队,十个手指头就能数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在这支乐队身后的地平线上。
一直骑兵,缓缓的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高大的骏马,强壮而结实。
载着那些,相对于匈奴人来说,几乎就像nba球员一样的汉军骑士。
由无数甲片串联在一起,最终覆盖了全身的鱼鳞甲,更是在夕阳下,反射出知名的色泽。
他们手中握着的长戟,锋利而恐怖。
就像黄泉的使者,也如匈奴人传说中的死神眷属。
他们冷漠、无情,沉默的像雕塑一般。
而更让卫律感觉不妙的,还是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人’。
之所以要打引号,是因为卫律这辈子,都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穿着一种前所未见的甲具,浑身上下都散逸着漂亮的光泽,仿佛某种神话传说中的怪物,但却却被时间忘却的恶魔,就像噩梦里所见过,但却又被遗忘的梦魇。
夕阳落在他身上,仿佛层层光晕,在这诡异的甲具周围散开。
怪人手里拿着一柄造型夸张到令人惊惧的长刀!
仅仅是刀身,恐怕就长达数尺。
更吸引人眼球的是,那刀身上如同花纹一样生长蔓延而出的诡异纹理。
卫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立刻调集人马,全力狙击!”他大吼起来:“绝不能让这些汉骑,凿穿我们!”
他太清楚,也太了解汉军的重甲骑兵的凿穿能力了!
哪怕是在天山会战、余吾水会战那样的数十万的大兵团国战之中。
一支可能不足五百人的汉军重骑兵的迅猛凿击,也常常可以凿穿数千匈奴骑兵的阵列,并将之彻底打散、打溃。
在战场上,匈奴骑兵最惧怕的,就是这样的重骑兵突袭!
何况现在,他的部队,已经全面散开在这十余里长的战场上,兵力已经被分散,且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集结。
这样的情况,对于重骑兵来说,简直是量身打造的战场!
更麻烦的还是,匈奴骑兵的马力与体力,都已经下降了。
哪怕是作为生力军,刚刚加入战场的预备队,也已经冲刺了一轮了。
作为久经阵战的统帅,卫律现在懊悔不已。
若是早知道有一支汉军的重骑兵埋伏在侧,他怎么都不会动用预备队。
哪怕拖到明天,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可惜,这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现实就是他的预备队,已经被动用了!
而且,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组织起来。
所以,他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的亲卫队,以及那些被集中起来,定向爆破的武士们。
加起来,也不过是六七百人。
而且,体力都已经消耗严重,也就是马力还算充足。
…………………………
张越的眼睛,透过面甲的缝隙,向外观察。
视界并不开阔。
但也足够,让他将当前战场的主要情况收入眼中。
再配合之前一个时辰的不断观察和审视,一副战场的三维构图,渐渐在脑海之中成型。
这使得他知道,这战场的长度、宽度,以及匈奴骑兵的兵力分布大概。
然后逐渐的内心,勾勒出一条科学合理的攻击路径。
不过……
在入场之前,还有一个障碍!
张越抬起眼,看向前方。
数百名匈奴骑兵,已经跃马而来。
似乎想要在这里,迟滞或者说延迟张越和长水重骑的入场。
从而给匈奴主力,保留重组和应对的时间。
心中微微算了一下时间,张越便举起陌刀,然后大步向前,同时高声下令:“半刻钟,击溃当面之敌!然后随我凿入敌阵!”
重骑突袭,速度和时机,是最关键的因素。
这也是天策上将李世民,后来总结自己的战法时所说的‘以弱当强,以强胜弱’的战法关键。
至于,这眼前的那几百敌骑?
张越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
因为,哪怕是在曾经,在过去!
正面战场上的无数例子,也清楚的表明了一个事实——匈奴骑兵,根本无力阻挡汉军重骑兵的突袭!
何况,现在的长水重骑,还是一支从旧式骑兵,向骑兵全新形态演化的新式骑兵。
虽然还比不得天策上将的玄甲重骑。
但,虐一下匈奴骑兵,还是手到擒来的。
这不是靠意志或者人数就可以决定的事情。
这是巅峰王者,进了钻石鱼塘。
一挑九可能还打不过,一挑五却还是可以尝试的。
何况,还有张越本人,作为开瓶器,作为开路机!
命令一下,张越就已经高速的奔跑起来。
速度在短短的刹那,就提高到了近乎于后世短跑运动员的水平。
随即,长水骑兵也开始加速!
四百六十余匹战马,同时扬起马蹄,钉着蹄铁的马掌,践踏在草皮下的岩石与沙砾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嗒嗒嗒!
重骑在数息之内,渐渐加速,紧紧的跟随在他们的统帅身后。
两翼的轻骑兵,则在随后加速,向着左右两侧展开、包抄。
这时,在远方,随军的乐队中,浑厚的歌声,已然响起,轰鸣的战鼓声,更是犹如雷霆一般。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张越听着,忍不住一边奔跑,一边和了起来:“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
自宣王以来,多少仁人志士、英雄豪杰,都曾在这战歌声中,跃马四方,抗击和征服四夷。
这战歌,曾响彻在老马识途的故事中,曾奏响于大启群蛮的辉煌之世。
也曾跟随李牧,鞭笞胡虏于塞外。
更曾在蒙恬的军团中,响彻三千里云与路。
它是管仲低吟的宣言前奏,是楚国数代国君,筚路蓝缕,开拓进取时的隆隆而来脚步。
也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拓边塞时发出的呐喊之声。
更是李牧、蒙恬,两位大将,出塞时的战鼓。
在这战歌声中,张越感觉自己的浑身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抬起眼帘,看向那前方,已经编队,并迎上来的匈奴骑兵。
张越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不识时务!”
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