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第5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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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这些人却都是身居高位的大将、出生名门的军功贵族。
而且,张越和他们也不熟。
找他们还不如找任安呢!
“算了,不想了,桥到船头自然直!”张越摇晃了一下脑子,就返身回家,继续昨日未完的奏疏大业,结果才刚刚写完,还没来得及检查和润色,田苗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主公,驸马都尉金公命人送来了请帖……”
“嗯?”张越微微皱眉,道:“拿来我看看……”
田苗于是恭身入内,将一张鎏金请帖,呈递给张越,张越打开来一看,就忍不住乐了起来,就见着帖子上写着:驸马都尉走牛马金日磾,顿首再拜侍中建文君张君讳毅:恰逢孟春之际,闻君将欲远行,仆实难舍,乃与友人略备薄酒,扫榻以待,具帷帐于昏时,愿君不弃,大驾光临!
谨再拜!
“我这位大兄,还真有些意思……”张越放下请帖,对田苗吩咐道:“转告使者:蒙兄厚爱,敢不往之,必具时而至!”
“诺!”田苗领命而去。
…………………………
黄昏之时,张越驱车来到了金日磾府邸。
车还未至,金府上下,就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连府前的巷子,都被打扫了一次,还洒了些水。
张越见着,也是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地位真的是变了啊。
上次来金府时,虽然金日磾全家也都欢迎,但那里有这样的阵仗?
而这样的阵仗,在汉室贵族交往之中,一旦摆出来,等于告诉客人:区区不才,有事相求。
张越自然能猜到,金日磾有何图谋?
其请帖上就已经讲得明白了——仆与友人。
仆是汉代贵族行文时的自谦之语,也就是金日磾自己。
而友人是谁?
已是呼之欲出了。。。
果然,张越一下车,就见到了——霍光!
“劳烦两位大兄久候,此毅之罪也!”下车后,张越首先就免冠拜道。
“贤弟言重了……”金日磾连忙回礼拜道:“贤弟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此乃吾之幸也!”
霍光也拜道:“确如金兄所言,况贤弟守信,吾等也未候多时!”
便上前扶起张越与金日磾。
三人笑着,在金府众人簇拥下,步入府中。
“贤弟,今日酒宴,有几位故友之后,闻说贤弟将至,纷纷恳求上宴,与贤弟一会……”金日磾领着张越一边走向客厅,一边笑道。
“既然是兄长故友之后,想必必是俊才人杰!”张越答道:“能与之相识,此毅之幸也!”
这是真话!
历史上的霍光集团,真的是将星云集,名臣如雨。
张越身为穿越者,拼命开挂,提前截胡,又拿着刘进的名头,狐假虎威,也才募集到胡建、贡禹、王吉、赵过、丁缓等人。
其中,贡禹、王吉等太学生,还是充q币送的,而且,还都是幼苗,想要成熟起来,成长到巅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这四个好基友,却笼络了无数人才,光芒四射,耀的张越眼睛都睁不开!
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未来的九卿、三公。
宣帝功臣中,十个里有八个是这四人目前的马仔、小弟。
金日磾和霍光闻言,却都是非常开心。
因为张越给面子啊,而且依然认他们是大兄。
特别是霍光,越看张越越顺眼了,甚至认真考虑起金日磾的提议了——十余日前,金日磾曾与他商议,将这个张子重,引入他们的这个圈子,成为核心之一。
只是金日磾觉得,张子重未必会同意,毕竟他一个人单玩这么久,看起来也很爽。
恐怕未必看得上他和几个老朋友一起搞的小圈子。
但现在,霍光发现,这个小兄弟并未膨胀,依旧和过去一般尊重和礼敬自己。
这就很不一般了!
这样想着,霍光就道:“贤弟自谦了,如今长安城中,人人皆以与贤弟为友而荣,那二三子更是仰慕贤弟许久了……”
第八百三十四节 马仔(2)()
说话间,一行人便来到了金府的客厅门口。
金日磾走到门侧,恭身做邀请状:“贤弟请入内!”
张越忙道:“不敢,主人先请……”
金日磾再道:“贤弟贵客,理当先入!”
张越这才道:“兄长厚爱,吾实铭感五内!”
于是,便与霍光联袂进入其中。
此时,已是夜幕之时,厅中连枝灯闪耀,恍如白昼一般。
两侧坐席之中,安坐数位羽冠长袍的年轻官员。
这些人,见得张越入内,连忙纷纷起身,恭身拜道:“下官等见过侍中公!奉车都尉!”
张越与霍光立刻回礼,拜道:“不才南陵张毅见过诸君……”
跟在身后的金日磾,立刻笑着上前,为张越介绍起来。
“此乃故御史大夫杜公讳周之子延年……”
听着金日磾之语,一个年纪至多二十四五的儒雅贵族,微微恭身,对张越拱手拜道:“不才南阳杜延年,见过侍中公!”
一上来就是王炸!
令张越都忍不住侧目,仔细打量眼前之人。
即使不是穿越者,张越都会为其家世而震惊。
其父杜周可是汉家有名的酷吏!
杜周生平最出名的事情,还是当初那句‘三尺安出哉!前主所是,着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当时为是,何古之法乎!’
一句话就将汉家到底是法大,还是律大,说的通透入骨!
当然了,若只是这样,张越也不至于如此。
毕竟,老子英雄儿混账的例子,在汉室见多了。
譬如杜周的那两个嫡子,就很好的印证了这一点——他们现在州郡为官,但张越在兰台所见,地方上对这两个家伙怨气很大。
倒不是贪,这年头,贪官比狗身上的虱子还多。
关键是他们贪了不做事!
这就影响很坏了!
汉家很讲公平交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更是官场上的潜规则。
拿钱不做事,是会被人画小圈圈诅咒的。
然而,杜延年却不同。
他很有能力,而且才学渊博。
在历史上,堪称霍光门下第一恶犬,扳倒上官桀、桑弘羊,废刘贺,立宣帝,他都是冲锋在前,陷阵在后。
史书上说‘赖其力良多’。
只是……
张越却对杜延年,没有太多好感。
原因在于,此人是一个十足的唯利是图的小人。
特别是反感他在盐铁会议上,上跳下蹿,为了攻仵政敌,连原则和节草都丢去喂狗的事情。
不过……
小孩子才会在乎人品,大人只看利弊。
要做大事,就要容人之量。
像杜延年这样的人,其实是每一个权臣都需要的利剑和快刀。
所以,张越也只是微微皱眉,就立刻换上笑脸,还礼道:“久闻大名,今日相会,幸甚!”
“不敢!”杜延年微微一拜,有些矜持的道:“侍中威名,仆仰慕许久,今日有幸,三生不忘!”
金日磾笑呵呵的在旁看着张越和杜延年的交流。。。
待两人认识之后,才引着张越,到另一人面前,介绍道:“此乃郑县田广明,如今官拜河南尉……”
田广明立刻就躬身道:“下官拜见侍中公!”
说着就屈膝在地,顿首而拜:“侍中明察秋毫,洞悉奸贼,为下官父老除害,父老久念侍中恩德,今日有幸与侍中会,请侍中受下官一拜!”
对田广明来说,张越不仅仅是重臣、权贵。
更是他的恩人!
去岁,张蚩尤行缴关中,一路查奸惩罪,狠狠的清洗了一把关中地方。
虽是杀得人头滚滚,让贵族权贵,暗恨至今。
但,那些家乡在当地的年轻士大夫和官员,却都将张越视为恩人。
田广明尤其如此!
郑县权贵和豪强之害,他是亲眼见过的。
有心铲除,却无能为力。
对汉人来说,重乡党是本能,对乡党有恩就是对自己有恩,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张越见着,却是连忙扶起对方,道:“不敢当足下大礼,吾当日所为,只是奉命行事……”
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手却拉着田广明不肯放开了。
概因,此人乃是张越垂涎已久的人才。
张越麾下,现在基本什么样的人都具备了。
就缺一种人——酷吏!
当然不是王温舒那种,只记得杀杀杀的酷吏。
而是类似义纵、咸宣这样,有原则的酷吏,知道杀戮是手段,而治理和发展才是目的的酷吏,真正的法家能臣。
胡建,只是执法官,遵守法律,严明法纪,他或许在行。
在宣明法令,震慑上下,厘清关节,却不是胡建的特长了。
而田广明,正好就是这样的人。
能杀人,敢杀人,但不乱杀,也不嗜杀,而是根据实际情况从事。
能宽也能严。
可惜啊……
田广明如今已是河南尉,官居两千石,若张越没有记错的话,今年之后他就要去淮阳为太守了。
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恐怕已经是霍光或者金日磾的马仔了……
想到这里,张越就感觉心痛!
金日磾见着,却是笑道:“贤弟,愚兄再为贤弟引荐……”
就拉着张越,来到了一个戎装壮汉面前,介绍道:“此乃城父候续相如……”
张越听着肃然起敬。
城父候续相如,在史书上可能声名不显。
连知道的人都没有几个,但,在当代,他却是一个标准的平民偶像。
以布衣起,而至列侯,这本身就够传奇了。
其封侯的原因,就更加让人击节了。
为汉商复仇,毅然领兵,于万里外突袭敌国,斩其王,掳其民,灭其国。
只是……
续相如不是李广利的人吗?
张越眼带疑虑,嘴上却是笑道:“久闻续公当世英雄,可恨一直缘悭一面!”
续相如连忙笑着道:“不敢当侍中赞誉,相如不过粗鄙之人而已……”
一旁的霍光,适时的插入,对张越道:“今日夜宴,一者是为贤弟践行,一者也是为了相如兄……”
张越听了,奇道:“兄长此话何解?”
“不瞒贤弟……”霍光道:“续兄当初毅然为汉复仇,万里灭国,杀王掳降,天下推崇,不料却因此开罪了小人……”
“两年前,有人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言城父候续相如,在外跋扈,言语之中于陛下多有不敬,陛下甚恼之,于是夺续兄兵权,令其闲居长安……”
张越听着,心下默然。
他知道,朝廷里一直有一股暗流,在暗中影响和打压那些为国出力的武臣。
那些根基深厚的贵族、将门,他们不敢下黑手。
就专门挑像续相如这样的没有家世背景,好欺负的人下手。
譬如当年,在大宛战争中屡立奇功,阵斩了数位大宛大将的汉将军郭意,就在回京后被人玩得欲仙欲死,最后更是将其推到太常担任专责宗庙祭祀礼仪的太常丞。
让一个在前方打仗的武人,去管宗庙事务,这不是明摆着叫他去死吗?
果不其然,郭意在太始年间,因为高庙之事出了纰漏,而被下狱,最终自杀狱中。
贰师将军李广利,据说因郭意之死,回京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拿着当时的太常卿出气,拿着鞭子狠狠的抽了他三鞭。
但这又有什么用了?
讲道理,张越其实不是很难理解,朝堂里的某些人的阴暗心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敌视前线的将领,千方百计的想给他们下黑手,下绊子。
李陵败于浚稽山,就是被人下了黑手。
如今,又有续相如遭殃!
想到这里,张越就问道:“未知是何人诬陷?”
心里却是打着,明天就去天子面前,给那个家伙塞点黑材料。
你进谗言,构陷国家功臣,我也进谗言,让你去死。
很公平,对吧?!
霍光闻言,知道自己这个小兄弟怕是蚩尤脾气发作了,便笑道:“贤弟要找那人,如今怕是找不到了……”
“此人就是公孙敬声,如今已经死于执金吾船狱……”
张越听着,楞了。
公孙敬声?!
若是他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了。
因为,以张越对这个混账的了解来看,他就是那种‘我不能的事情,别人要是做成功了,那就是我得仇人’。
与乃父公孙贺,真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