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第3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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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嘛事都没有发生。
事后朝廷才知道,匈奴骑兵当时确实越过了浚稽山,但总数不过三万,只是沿着居延和轮台的汉军边墙绕了一圈就又回去了。
但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因为天子一直是李广利最大的靠山
所以
暴胜之连忙扶起张越,道“贤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快快起来”
暴胜之敢打赌,要不了半个时辰,建章宫就会知道张子重去了兰台因为某事找他暴胜之帮忙。
到了晚上,天子就会派人来问他暴中丞,今日张子重来找汝所为何事啊
到那个时候,他要是给不出满意答复,天子能把他骂个半死
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了那位陛下。
当初,义纵担任右内史,就因为道路没修好,恶了这位陛下,直接从宠臣变成罪臣
所以呢,暴胜之对任何涉及当今喜好的事情,从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他的好朋友,好贤弟
张越却是长拜不起,道“请兄长为新丰做主,京兆伊放纵治下官吏,打着效仿新丰之治的旗号,行敛财之实,若被其得逞,新丰事业危矣,故而小弟不得不来向兄长求援愿请兄长秉公执法”
暴胜之一听,睁着眼睛,看着左右。
京兆伊于己衍,敢来得罪张毅张蚩尤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
于己衍跟他又不熟,暴胜之才懒得去管这里面的弯弯绕呢
他只知道一个事实现在,新丰的建小康事业,是天子的重点关注对象,更是无数士大夫们的焦点。
此事的成败,严重一点,甚至能与社稷未来,江山稳固和天下兴衰挂钩的。
任何涉及新丰建小康事业的问题,再小都是大问题
更何况,还是这位贤弟亲自来告状
必须查
必须严查
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手软
至于,这里面的其他问题
关他屁事
他是御史中丞,掌握的就是弹劾、纠核公卿大臣不轨行为的职责。
当下,暴胜之立刻就义正言辞的道“侍御史何在”
马上便有一个御史官员,提着绶带,急急忙忙的从兰台中出来,拜道“下官侍御史郑惠恭问令谕”
“马上传本官的命令去京兆伊,问京兆伊建小康,兴太平,此天子之夙愿,齐三代,配唐虞,此天下之共愿也,京兆伊身为大众之司,何故阻扰着京兆伊立刻答复,不然我将亲表弹劾京兆伊祸乱国家,扰乱天子圣意之罪”
这话可真是杀气腾腾,连张越听了,都为于己衍捏了一把汗,心里面琢磨着是不是有些过于苛责了。
但,暴胜之却丝毫也不以为意。
于己衍,谁不知道,忠厚老实,胆小如鼠,只是一个合格的官吏而已。
而在汉室,忠厚老实就是好欺负的同义词。
胆小怯懦,更是等于在额头上贴了一个字条我很好欺负的,不会反抗的。
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有事没事去踩一脚的。
于己衍则完美的表达了这些设定。
这些年来,三公九卿,但凡有点能耐的,谁不是拿着于己衍当出气筒
要不是于己衍是太子的人,他早就坐不稳京兆尹的位置了。
京兆尹于己衍,最近的日子不是太好过。
因为太子系,几乎全面崩溃,连带头大哥太子太傅石德,也被天子严厉训斥,据说还打了三十鞭子,革掉了太子太傅之职。
大哥都这么惨了,小弟们更是凄惨无比。
无数同僚,转眼之间,就被太常和执金吾带走了。
听说还有人连小勾勾都没保住。
这让他这个京兆尹,真是一日三惊。
他本来就胆子小,现在更是彻底变成了惊弓之鸟。
对长安城的贵族们的要求,他现在已经不敢拒绝了。
生怕惹恼了谁,惹来大祸。
可即使如此,还是祸从天降
此刻,他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封公文,和那位气势汹汹的侍御史,有些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对方却压根不管不顾,恶狠狠的道“暴中丞震怒非常,誓言必将追查到底京兆伊好自为之吧”
丢下这句狠话,那位侍御史就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于己衍。
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公文,然后看向左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京兆伊怎么就得罪了新丰”
左右都是面面相觑,吞吞吐吐。
于己衍见了,终于忍不住一拍案几,道“都给吾说清楚了不然,本官就去向陛下请辞,尔等自己去承受张侍中的怒火吧”
被他这么一吓,其他官吏,才终于将事情说了出来。
于己衍听完,好险没被吓死。
连手都发抖了
好嘛,长安公卿权贵们,想要发财,所以就指使下面几个县,打起学习新丰的旗号,打算玩公田抵押。
好趁机发财,顺便将国家的公田,变成自己的。
这事情,却被那位张蚩尤知道。
于是
自己莫名其妙,又成了夹心饼干
“尔等真是好胆”于己衍提起绶带,怒道“这是自取灭亡啊”
对下面的人的心思,于己衍也明白。
他们对新丰早就不满了。
主要是,新丰的事情,他们怎么都插不上手,整个京兆尹上上下下,都没有从新丰获得半点好处,相反,还要受到来自新丰方面的强大压力。
各县百姓和豪强贵族们,私底下都在议论说“京兆伊全是酒囊饭袋,看看人家新丰巴拉巴拉”
就连配给制,别人也要拿新丰来对比,总之,在舆论口中,京兆伊不是废物就是混蛋。
新丰周围的蓝田、渭南、万年、临潼各县,情况更加激烈。
不止百姓腹诽,连地方上的官吏,也都是满嘴怨言。
京兆伊有司每次下去,都会被人当面质问甚至非议。
所以呢,京兆伊有怨气,而且是很大的怨气。
这些渣渣,恐怕未尝没有想要趁机给新丰一点点见面礼或者下马威的念头。
但
于己衍扫射着他的属官们,他知道,现在骂是没用的。
得赶紧做出决断。
他必须选择,自己跟谁站队。
选那一边当大哥。
只思考了大约零点零一秒,他就做出了选择当然是张蚩尤
除了这位张蚩尤,他还能选别人吗
天子、太子、长孙会准他去选别人吗
所以,于己衍立刻就道“还不快给本官备车,本官要去张府负荆请罪”
“明府”左右官员立刻激动起来“不至于斯吧”
有人道“明府何必如此慌张,如今贵戚与那张子重,胜负未知,我京兆伊坐壁上观即可”
“蠢货”于己衍骂道“尔等是天子之臣,还是贵戚之臣”
在他眼里,这些渣渣,简直蠢出了境界了。
贵戚们想要浑水摸鱼,他们就开方便之门
傻啊
没看到当今天子,磨刀霍霍,早就想杀人了吗
上次他宰了丞相后,就已经宰上瘾了。
这次借太子之事,清洗了太子系,却无奈没能抄家砍头,这位陛下心里面早就憋着气了。
现在这些渣渣蠢到去选择和贵戚站队
这是把刀子送给天子啊
他老人家恐怕正愁没借口
再说了
那张子重什么时候输过
傻子都知道,这条大腿最粗
也就这些笨蛋,傻到放弃大腿不抱,反而有怨气
不过,这样也好
于己衍深知自己的劣势,他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才能和靠山的循吏,靠着大将军提拔,才有今天,靠着太子信任才能当这个京兆尹。
若能借这个机会,抱上那位张蚩尤的大腿,那以后的日子或许就好过多了。
打狗也要看主人嘛
若主人是睚眦必报张子重,以后谁还敢随便欺负自己这个老实人
众人却都是被忽然振作起来,有了脾气的于己衍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了,于己衍还是第一次如此有脾气。而且,于己衍说的话,有些道理。
但很多人,还是念头不通达。
特别是,一些拿了别人好处的官吏,还想要挣扎。
于己衍见了,叹了口气,道“尔等不给本官备车,本官就不去了吗本官自己走着去”
说着他就摔门而出。
他是胆小,是老实。
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他总能在危险来临前,察觉到危机。
这一次也不例外,直觉告诉他,要抱大腿就要趁早
晚了,就是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第五百四十七节 蚩尤之怒(2)()
站在崭新的张府门口,于己衍望着那门口的人山人海,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最少有数百人拥挤于此,以至于整个张府前方的道路,都有些堵塞。
“江夏方真,恭献策文,愿侍中点阅……”
“淮阳贾允,恭献诗赋,愿侍中点评……”
一个又一个,戴着进贤冠的士子,簇拥在一起,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毫无士大夫风度的拥挤在一起。
人人手中,都拿着一份或者好几份的简牍,争相恐后的向前挤过去,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都别急,都别急……”几个下人打扮的男子,拿着手里的刀剑,大声喊着:“凡欲投递文章之士子,请先去田家宰处令号排队,按号次入府登记名讳、住址、籍贯及策文名称!”
“若有不按次序,不受号令者,休怪吾等无情!”
喧哗之间,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在人群前方出现,将一块块木牌,发放给那些挤在前头的士子。
于己衍看着这个情况,微微一楞,便叫来自己的家臣,嘱咐道:“汝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侍中不是去未央宫告状了?
这张府门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己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
没多久,他派去询问的家臣就回来禀报道:“回禀主公,据说是张侍中昨日看了数十篇士子投递的策文,然后一一给了点评和回复,甚至还有一位士子,因策文写得好,而被张侍中请入府邸当面谈话,故而……”
对方不用说,于己衍就已经明白了。
在京士子,数以千计,他们在这长安城最大的追求就是希望自己的文章能被贵人看中,举荐给国家。
从而像前辈朱买臣、主父偃般,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实现人生的理想与抱负。
故而在过去,这些人无时无刻的寻找机会,将自己的策文、诗赋投递到长安城的列侯公卿之家。
为了成功,这些人甚至愿意省吃俭用,将所有的钱都省下来,只为了在某一天可以将自己的策文、诗赋抄录数百份甚至上千份,然后投递到他们能投递的每一家公卿贵族之府。
就像渭河上的渔夫一样,人人都指望着这一网撒下去,能捞到鱼,哪怕只是一只虾米。
然而,通常情况下,平均每年只有三五个幸运儿如意。
有些年份,甚至连一个幸运儿也没有出现。
但这些士子,却是前仆后继,络绎不绝。
一个人失望而去的同时,三个甚至更多的新人从关东风尘仆仆,来到长安。
尤其是,函谷关东移后,每年从枫林渡和蒲津渡跟着各地上计吏与商旅入关的士子,都在千人以上!
对这些人,于己衍非常熟悉。
因为,他的本职工作之一,就是专门对口管理和约束这些士子。
不让他们在长安城搞一个大新闻。
故而,于己衍很清楚,在这个斗城里,别说向这个张子重这样亲自回复士子策文还点评的人了,任何有点位置的人,哪怕是个商人,只要表露出哪怕一丝丝‘求贤若渴’‘不耻下问’的姿态,立刻就能让这些家伙前仆后继,蜂拥而至。
只是……
于己衍有些不清楚,这张侍中为什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在京士子,良莠不齐,鱼龙混杂。
长安城里的公卿们,人人都避之不及,生怕被他们缠上。
“难道这张子重自满起来了?”于己衍在心里揣测着:“大约就是如此了!”
想想也能知道,这个侍中官,崛起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崛起的过程又是如此的顺利。
几乎可以说,连老天爷都在帮着他。
而他却年轻的很,据说连二十岁都没有!
比贾谊贾长沙第一次入京的时候还要年轻!
年纪轻轻,骤然新贵,难免膨胀。
只是……
仔细想了想,于己衍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
他见过那位侍中官,也亲眼见过对方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