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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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请这位丘子明先生卜算一次,起码要包一百金的红包。
就这人家可能还不会答应。
想找他卜算的人,甚至可以从长安城,排队排到函谷关。
故而,张越虽然不信,但架不住其他人信啊。
像是郭穰、张安世、暴胜之,听说了此事后,都是忧心忡忡,已经找张越明里暗里,暗示过好几次了。
希望他能悠着点,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不要轻敌自大,甚至于,还有人善意的提醒他,让他暂避锋芒,换一个时机,再去与杨宣对决。
但张越如何肯如此窝囊的认怂?
一块龟甲就让他吓得缩头?开玩笑!
况且……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郭穰听着,却是叹了口气,劝道:“侍中何必与那杨宣怄气?彼辈原本不过籍籍无名,不过郡县显名,如今,却因侍中之故,获天下知名……”
“侍中若强行与之对决,胜则罢了……若败……”
“郭公请放心……”张越望着前方,摆摆手道:“在下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确实,杨宣那边也给了张越巨大的压力!
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张越清楚,现在自己是众矢之的,为了对付他,不止是左传,不止是古文学派,就连今文,乃至于公羊内部,都出了很多二五仔。
甚至还有人将《春秋邹氏传》《春秋夹氏传》的部分手抄书稿,送去给了杨宣做参考。
甚至连太史公司马迁,也派人送了点资料去给杨宣。
这倒是比较好理解。
司马迁虽然是史官,史官的职责要求其必须中立。
但是,史官也是人啊!
他本身就对《左传》很有好感,特别喜欢左传的故事,史记就参考了大量的左传文献与记录。
其次……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司马迁对于当今天子,心里未尝没有恨意。
恨屋及乌,看张越不怎么顺眼,也就顺理成章了。
由是,张越就这样躺枪了。
此番若败,指不定未来史记上,张越的形象要变成什么样了?
堂吉诃德或者范进中举,都有可能。
在这样的压力下,张越前所未有的振奋了起来。
别看他嘴上对左传不屑一顾,对于杨宣看似轻蔑至极。
实则,这是表现给别人看的,在内心深处,他无比慎重!
能成功者,当然没有侥幸!
左传能在东汉以后制霸天下,也并非是完全靠了逢迎统治者,溜须拍马。
至少,左传在故事性和文学性上,在春秋三传中独树一帜!
先秦成语共一石,左传贡献了起码四斗!
无数后世耳熟能详的成语与典故,都是出自左传。
在古中国古典文学史上,左传的地位,更是无出其右者。
与之相比,公羊枯燥,谷梁繁琐,而且都没有什么乐趣。
故而,张越也积极的行动了起来,不仅仅回溯大量资料,还暗地里派人搜集了无数简牍。
作为侍中官,他的权限极大。
可以调阅除了皇家秘档外的其他所有全部兰台文牍。
靠着惊人的阅读能力与固化能力,他现在几乎将整个兰台的数十万份秦宫残简以及更多的汉季简牍记在了脑海之中。
当然只是将它们全部固化下来,但,如此多的简牍与信息流,在脑海里,就像乱码一样,需要他一点一滴的将它们整理起来,联系到一起,并归类。
这将是一个空前繁琐和繁重的工程。
哪怕有了空间之助,张越觉得也起码需要数年时间来完成。
当然,在现在,他却也借此,得到了无数信息。
这些信息量加在一起,配合上后世的考据党的研究,将左传彻底订死,可能有些问题。
但只是战而胜之,却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没办法,人力不如神通,神通不敌天数。
大数据面前,没有什么能瞒得过计算机!
只是郭穰不知道这个事情,他望着张越,也只能叹了口气,心想:“或许,这个侍中官太过顺风顺水了……也好,吃个挫折,或许能令其成长……”
第四百六十五节 迎战(4)()
延和元年秋八月庚子(十九),时日,秋高气爽,天清气朗。
杨宣手持着一把羽扇,头戴着进贤冠,端坐在石室之中,弟子门徒们,则恭拜于石室内外。
这是公开讲义前,最后的演练。
所有人都是神色肃穆,精神振奋。
盖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深信,此番左传必胜!
无论是经义上,还是舆论上,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方面!
没办法!
现在,他们拥有的资源,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时候!
左传学派,甚至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风光的时刻。
简直就是众星捧月。
不独古文学派各系鼎力支持,连今文的谷梁,也公开站台。
更有着来自其他方方面面的支持。
杨宣微摇羽扇,端坐在垂帘后,轻声道:“吾左传一系,传自鲁之君子左丘明,左子成其书,以献孔子,孔子观而赞,由是丘明之徒授曾申,申授吴起,吴起授其子期,期授楚人铎椒,铎椒授虞卿,虞卿荀子,荀子授汉北平文候张苍,由是汉有左传之传承”
弟子们听着,虽然心里有所非议,盖因为,从前杨宣不是这么说的——以前,汉之左传学者,大都都只是打着北平文候张苍的幌子,利用张苍的名声来博取天下人的信任。
但在先秦时代,左传的传续,就有些神秘了。
至少,在今日之前,左传学者们,从未说过,自己的祖师爷中有吴起与荀子。
倒不是他们不想攀附,而是
就在二十年前,荀子最后的门徒,韩婴先生才去世。
这位韩诗学派的创始人,可是曾在浮丘伯门下听讲过的
而吴起呢?名声是大,但是却有杀妻求官的恶名,左传学者一般是避而远之。
但现在,众人听着杨宣的讲义,都是暗暗点头。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杨宣口中,左传的谱系完整了。
就连石室之中,旁听的孔安国等人也是暗自点头,心里想着:“恐怕这是太史令司马迁帮的忙”
错非这位有着丰富史料,熟谙先秦历史的史官相助,恐怕其他人打破脑袋,也无法将如此多,散落在历史各个时期的人物交织在一起,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睛!
至于,其他左传大儒,则都是精神振奋。
当世,古文学派自诩自己是‘古老的真正经义’‘唯一正确的圣贤之书’。
然而,硬伤却是不可避免,就拿左传来说吧。
在今天以前,左传学者们,只能自吹自擂,自己是张苍门徒——浑然不顾,北平文候张苍毕生都在研究黄老之术与数学的现实!
但没有办法,谁叫张丞相在民间的名声太大了呢?
太宗名臣,文景盛世的奠基人,总设计师,宰执天下十有五年,一手将汉家从凋敝的困局之中拉出来。
而其本人,更是寿至一百零四岁,为汉家最长寿的人。
无论大江南北,都有人在怀念和祭祀他。
拿他当神主牌,就可以争取和忽悠很多不明真相的人。
现在,左传谱系,总算完整了。
虽然,很多人内心都明白,这个事情,恐怕完全是在瞎扯。
旁的不说,吴起什么时候成了儒生了?
人家不是法家和兵家的大能吗?
但不要紧!
现在不管是吴起也好,荀子也罢,都已经死翘翘了。
他们难道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打自己的脸不成?
而有了这个谱系,左传的传续,就有了依据和保障。
往后,再也不用怕被人指指点点,可以昂起胸膛,告诉他们——俺们真的是左丘明先生的传人,不信,您看看这谱系
这年头,历史是统治者才能有资格阅读和观看的东西。
至于先秦历史?
托秦始皇的福,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说得清楚了。
而杨宣列出的谱系,横跨了整个春秋晚期到战国到现在,若有人真的能拿出石锤,一一否决
那么
大家也只能认了!
可惜
这是不可能的!
先秦的史料,本身就已经杂乱无序,秦始皇焚烧六国史书,更是将这些东西,彻底的变成了一团浆糊。
当年,萧何从秦国废墟之中,挖掘出数百万片竹简残片,企图通过这些残片重建先秦历史。
可惜,至死他也没有完成这个工程。
现在,那些简牍依然躺在兰台和石渠阁之中。
而唯一清楚其具体内容,并对其有所整理的太史令司马迁,又是站在大家这边的。
如此
谁还能证伪?!
杨宣却是摇着羽扇,继续说道:“自今上即位,圣主临世,我等左传学者,皆欢欣鼓舞,欲为天子效命,奈何异端阻道,邪说横行,乱陛下之圣听,伤仁义之根本,传曰:国将兴,听于民,国将亡,听于神”
“故鄙人杨宣,诚惶诚恐,定于庚寅之日,于长安尚冠里大道,公开讲义,讲我左传之正义,论君子之仁义操守,决国家之兴废存亡之根本!”
众弟子与左传儒生,听着纷纷拜道:“谨遵老师(阁下)之命,愿洗耳恭听”
只有那些旁观的古文甚至今文的大儒,闻言猛觉不对。
“国将兴,听于民;国将亡,听于神?”孔安国咀嚼着这段话,内心之中有句mmp,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盖因为,他嗅到危险了!
这杨宣竟然竟然重操旧业了!
什么旧业?
山寨、借鉴、再创作!
虽然目前看来,还不明显,但其意图,却已经呼之欲出!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随着那三世说的流行与深入人心,各大学派,不分今文、古文,都在这上面打主意,人人都想捷足先登,但又害怕枪打出头鸟。
于是,除公羊外,大家都在观望。
却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左传,暗藏如此野心!
居然趁着这个机会,踏出了第一步!
但,杨宣却是怡然不惧,望着满场士大夫,再摇羽扇,道:“今有幸得蒙诸位同门、同道及世兄不弃,吾将尝以‘左传新解’,以飨诸君”
于是,张口便讲起了一个又一个左传的故事,深入浅出,风趣无比的阐述着历史事件。
不得不承认,论故事性和传奇性,左传比起干巴巴的公羊和谷梁,胜出的不止是一点半点。
而杨宣又在这些本就已经非常精彩的故事基础上,再加创作,使之更加精炼、精彩、吸引人。
众人听着,都是如痴如醉。
杨宣看着,内心暗自得意。
左传学派,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有便宜就占,有好处就赖。
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不如此,左传传续,早已经断绝!
他们必须也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吸取养分,壮大枝叶!
至于坏处和会不会得罪人?
你能让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去挑挑拣拣吗?
孔安国等人听着,却都是一头黑线,要不是如今大敌当前,恐怕他们已然拍案而起。
第四百六十六节 祖传绝技——反复横跳()
杨宣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张越。
袁常很快就将这个事情,禀报了张越。
张越听完,呵呵一笑,心里暗道:“我的对手还真不少啊……”
左传系,现在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他的挣扎与反抗,自是在情理之中,但这么多人都选择支撑左传?
这就让张越感觉有些棘手。
“必须想个办法,分化瓦解,对方营造出来的气势……”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张越就对袁常吩咐:“继续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告诉为师……”
“对了……”张越嘱托道:“你能不能派个人混进去,将杨宣的所讲都记下来?”
“老师放心!”袁常拍着胸膛保证:“弟子已经派了数人,冒充关东大儒弟子,混在其中,有消息就会马上报告老师……”
“嗯……”张越点点头,道:“左传诸生那边,就拜托你了!”
“老师言重……”袁常恭身道:“这是弟子的本份!”
送走袁常,张越马不停蹄,立刻开始行动。
首先,他去拜见了尚书令张安世,并在后者的引荐下,前往拜谒了当代尚书系欧阳学派的扛把子——儿宽儿长卿的关门弟子欧阳高老先生。
并在其府邸停留了起码一个时辰,然后才乘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