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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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和禁止造纸术、印刷术流传出外,这不仅仅是为了让欧陆和西方在中世纪的泥潭里多挣扎几百年(反正他们有信仰就可以了,难道不是吗?何必去惊醒人家的美梦?),更是为了人类这个物种!
这个地球,资源有限,空间有限。
在张越穿越而来的那个世界,因为列国纷争,相互竞争,使得地球资源被分散。
于是明明在五十年代就能登月的人类,到了新世纪,居然还被禁锢在地球上。
别说月球了,新世纪的头二十年,人类连将宇航员发射到太空的技术,也只有少数几个国家掌握。
至于曾经在科幻里,描述过无数的火星登陆,依然停留在科幻中。
以那样的发展速度和这个宇宙的浩瀚无垠,恐怕人类即使将地球资源耗尽,也飞不出太阳系……
一旦资源耗尽,人类这个物种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与其让人将资源浪费,空置。
不如,由诸夏民族承载起这个伟大的使命!
张越相信,若诸夏民族能顺利进入工业时代。
以诸夏人民的勤劳勇敢和智慧,必将飞出太阳系。
到那个时候,再将先王的智慧与仁德,教育给欧陆蛮子,教化他们,岂不是更妙?
至于自私?
谁不自私呢?!
天子听着,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公羊学派的思想,素来就是内诸夏外夷狄,内王外霸之道。
所谓夷狄,在公羊学者眼里,其实就是两条腿走路的禽兽。
对于禽兽,他们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教化这种事情。
是故,天子甚至觉得,张越真是高风亮节,一心为国,心里面更是得意万分,对神君更是佩服不已,深深觉得神君真是有灵啊!
看来下次去寿宫的时候,得与神君多唠叨几日了。
“卿所请之事,朕准了……”摸着手里的白纸,接过张越敬献的‘造纸工序’之册,翻看来一看,这位陛下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因为张越将造纸工序写在白纸上,不止写,他还画了许多示意图。
只是微微一看,天子就满意极了。
文字与图画被写在纸上,比写在帛书上还要清晰。
所以……
这白纸买卖大有可为啊!
更紧要的是……
如此轻便和好用的纸张的出世,是不是也可以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他的统治得到了某些认可?
天下士大夫们,难道不应该因为此事而来吹捧、褒扬一下他吗?
再看被记录在纸上的工序,简明意骇,即使是他,恐怕只要照着这上面的步骤去做,也能造出白纸!
这样想着,他便吩咐道:“来人,去给朕传召少府卿,命少府卿立刻来见朕!”
“诺!”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然后,他就看向张越,道:“卿献此奇术,有功社稷,卿虽自矜,但朕却不能不赏!”
见到张越似乎想要推拒,他便起身道:“卿勿要再推辞了!赏功罚过,此国家所以长治久安也,况,若卿不受赏,以后天下还有谁愿向国家尽忠、奉献?”
“子贡赎人,孔子非之,子路拯溺得牛,孔子美之!”
“卿当学子路,不要学子贡!”天子语重心长的对张越说道。
张越闻言,便顺水推舟,拜道:“臣尽唯陛下是从!”
天子却是想了想,他这个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人,素来大方无比,毫不吝啬。
而这献造纸之术的功劳,按照制度来看,至少也能拜为两千石——当年卜式献其财产,就被他提拔重用,以布衣而至三公。
只是……
若现在就将张越拔得太高,不利于将来啊。
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事情,笑着道:“这样罢!朕闻卿与卿兄感情甚密。而卿兄早亡无后,卿想必十分遗憾……朕便重赏卿兄,懋其神灵,封卿兄张安为……”
他想了想,似乎是回忆了一下关中地区的政区,然后道:“封卿兄为奉文君!卿将来若成家立业,有所子嗣,朕特许卿自诸子之中择一人,以嗣卿兄香火,承其家业!”
张越听着,立刻就俯首拜道:“陛下隆恩,臣代亡兄谢之!”
说着就重重的磕头再拜,身体甚至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这是来自原主身心的感激和感谢!
汉季士大夫,最恐惧的事情,莫过于绝后。
绝后的贵族士大夫们,在死的那日,甚至有人曾流出血泪。
汉人信奉人死而有灵,故侍死如奉生,厚葬成风。
而无后之人,下葬之后,就几乎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没有祭祀,成为孤魂野鬼,失去纪念,没有血食,最终连史书都淡忘了他。
而君王对于臣子最大的恩典,由此而生。
许其兄弟,过继一子,承其香火。
这叫兴灭国、继绝世。
春秋之大义,人主之隆恩!
当然,这只针对贵族士大夫,普通老百姓,各种收继子侄,是合法行为。
独贵族士大夫的传续,有严格的制度规定。
像是列侯要承爵必须是嫡子!
若无嫡子,则被视为亡嗣。
同样,诸侯王也是如此。
而汉兴百年,能被天子嘉恩,死后准许从子侄里挑选一人承嗣香火的列侯贵族,仅得聊聊数人。
翻开《汉书》《史记》的历代功臣公侯表,就能看到数十个被标记‘绝嗣’‘亡嗣’的列侯。
而被或许从子侄中过继的人,只有几个。
霍光一生辛苦,最大的追求,只是想将自己的儿子过继一个给霍去病,让其承嗣亡兄香火。
他努力了数十年,才在宣帝时,因为有拥立、定策之功,而终于实现心愿。
由此可想而知,这样的赏赐有多重!多么的稀有!
一代天子也未必会赐下一次这样的诏命!
更别提追赐爵位了!
对于汉人而言,这意味着,死去的先人的灵魂,从无穷苦痛和折磨之中得到拯救。
亡故之人身上的耻辱,被清洗。
他重新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始祖。
从此子子孙孙无穷尽。
对于张越来说,再没有比这样的恩赏,更令人心动和感激的了。
尤其是对于他内心深处残留的最后几丝原主的执念来说。
这是天籁之音,是救赎之音。
他从此将了无牵挂。
随着张越的抽泣,那最后的几丝执念,化作一股温暖,沁入他的身体之中。
思维深处的黄石,因此颤动起来,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泽,似乎解锁了某个功能。
只是张越现在无暇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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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看着激动的已经泣不成声,趴在地上,哭的和孩子一样的张越,在心里也很是感触,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兄弟们。
先帝有十三子,到现在,诸兄弟皆死。其中,临江哀王、江都易王、胶西于王更是亡嗣国废。
想起当年年幼时兄长们的音容笑貌,他也有所感伤。
“手足之情,骨肉之盟,诚可感人也”他心里叹息着,感慨着。
便在心里想着:“朕或许该从诸王兄弟子嗣之中,择一二,以嗣诸王之祀……”
特别是胶西于王刘端,虽然性格乖戾,但其实他一直很心疼这个长兄,所以无论他闯了多大祸,都特别加以宽宥。
这三位兄长虽然没有儿子……
但是……
天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要忘了,他有一个兄长,儿子特别多,多到他自己都记不住的地步。
那就是中山靖王刘胜!
从胜子子孙之中选几个人,去承嗣他们的叔伯祖之封国。
这个主意或许不错!
第三百七十一节 天子的难题(1)()
“朕招卿来,除了执金吾欲向卿介绍公孙柔一案外,还有另外一事,想要征求爱卿的意见……”
天子忽然对张越说道:“朕闻贰师将军上书说,卿有奇才,知西域事,曾与之画楼兰之事,未知可有此事?”
张越抹了把眼泪,略带哽咽的拜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天子听着,心里一喜,道:“却是不幸为卿言中了……”
“前日玉门关急报,楼兰老王安糜病重将死,以遣其国相、大都尉等文武大臣来长安迎接质子安循回国即位……”
说到这里,天子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可卿也知道,朕是送不出质子的……”
送一个被汉家切了小勾勾的人回国即位?
那天下人,还不得笑死他?
张越听着内心震动,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楼兰老王病重将死的消息,恐怕现在不止汉室知道了,匈奴人也一定知道了。
汉匈在西域的下一次角力,立刻拉开帷幕。
但偏偏,现在汉家手里的筹码是一个废品!
这可真是太尴尬了!
天子也是无奈,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
因为汉室实在送不出质子,是故,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匈奴人的质子将回国即位。
这意味着,匈奴单于将赢下这一回合,而他将输掉这一局游戏。
这对他而言,根本就是无法接受的!
输给匈奴的那个所谓的‘狐鹿姑单于’?
那个尹稚斜的孙子?
被他爹且鞮侯单于耍了,再被且鞮侯的儿子耍?
他丢不起这个人!
当年,且鞮侯单于刚刚即位,那时匈奴人刚刚结束长达数年的内讧,在汉军的兵锋下瑟瑟发抖。
这个胆小鬼被吓得夜不能寐,于是告诉被扣押在匈奴的汉使路充国:汉天子我丈人行也!
翻译成白话就是——汉天子那是我的叔伯长辈啊,我怎么敢与长辈敌对?
于是尽归所有被扣押的汉使。
这个单于甚至还学着汉家士大夫,亲自将汉使使节送出单于庭外三十里。
可惜,事实证明,这只是这个夷狄酋长的诡计。
他与整个汉室都被这个阴险小人耍了!
等他掌握大权,稳定了内部,立刻就翻脸不认人,甚至再次扣押了汉使苏武、常惠。
而更令这位天子无法接受的是——余吾水之战的时候,且鞮侯单于率领匈奴主力与李广利大军决战。
那一战的战报传回长安后,他甚至气的将自己宫里的东西砸了一遍!
因为,且鞮侯单于在余吾水之战中,照搬了当年漠北决战时尹稚斜的列阵——其将辎重、牲畜和妇女,屯于余吾水之北,亲自将兵列阵于余吾水南岸迎击汉军主力。
双方会战十余日,最终汉军只能退去。
于他而言,在看到军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被羞辱了!
汉军被羞辱了!
那时他就发誓——一定要复仇!
可惜,且鞮侯那个混账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余吾水之战后就因伤去世,叫他想找回场子都没有可能了。(更正一下293节的错误,在这个时间点,且鞮侯单于应该已死【且鞮侯单于死于天汉三年,也就是三年前】,其子壶卢孤即位,是为狐鹿姑单于,而此时匈奴的日逐王也应该是先贤惮了,抱歉读书的没有看仔细,自以为是了)
如今,若再叫狐鹿姑得逞,他的脸往那里搁?
所以……
匈奴质子回楼兰即位的选项对他来说是根本不能允许的耻辱!
但是,他又不能送一个没有了小勾勾的质子回去,更不能用李代桃僵之策。
问题就被卡住了。
这两日,他召集了无数大臣、将军商议此事,但终究都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正巧李广利推荐张越,说‘侍中张子重有奇谋妙策,于西域之事,甚为熟悉,陛下或可令侍中谋划大策’。
李广利也是没有办法了。
他在长安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在昌邑王刘髆入京之前,他就必须离开长安,返回位于九原郡、居延之间的汉军大本营,以免给人留下把柄。
但倘若朝堂不能尽快做出决断,并许可他的作战计划,那他这次入京就等于是白跑一趟。
这是无法接受的!
此番入京,他可是承载了居延、九原、朔方、北地、天水、陇右、太原、云中十余郡,数百万军民和上百万的为汉军服务的各族人民群众的殷殷期望而来的。
北方边塞郡国的士大夫贵族和将校军官、乌恒各部义从首领、月氏义从贵族、辉渠义从们,无不伸长了脖子,像渴望甘露的庄稼一样渴望他带回来自长安的命令——天子有令:出击匈奴!
所以,尽管知道,他这样做等于是给张越积累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