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云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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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从大网中爬出来,背着云圣浩那烧焦的尸体,满眼都是泪水,走出客栈的时候,他在不远处的烧了一半的楼宇外扯下一块破布包着自己的下半身。
眼目所及之处,尽是被大火烧掉的黑炭废墟,泽海的阴风吹着满地的灰烬染黑了这一片昆仑池水。他背着那焦尸来到池水旁,慢慢走向昆仑池中,将云圣浩的尸体安放到昆仑池最东面,顺着池水缓缓流向泽海。
上官君千跪在池边,悲痛欲绝,望着顺流而下的尸体。他虽然不知道是谁要杀他们,但此刻已下定决心,要用自己余生来报仇,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护着他而死的云圣浩。
他跪在池边,向远去的尸体连磕了三下,愤然起身,向山下走去。
第七章:是人是鬼()
“这人是。。。。”一老头停下脚步,望着他全身都是大火灼伤的疤痕,还有血渍在不停的渗出来。
“鬼呀。。。”一位女子正在春熙街肆上的小摊上为身旁的孩子挑选小布偶,忽然听到孩子那吓哭的尖叫声。
一位粗衣男子看到上官君千那吓人的样子,急忙用右手捂住怀中男孩的双眼,低声道,“别看。。。”
“快回来!”一名在街上行乞的小孩,被身后的老头喊住,那乞丐蹲在药铺外,嘴角微动,望着那后背没有一块好的皮肤,满是铁链烙印,嘴里不停的低声念道,“怎么烧成这样。。。。这得忍受多大的痛苦。”
上官君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在龙城最繁华、人潮涌动的春熙街上,这是通往上官府的必经之路。春熙街由南向北,南边直抵皇城,北面尽头则是龙城的尚德门。
他停下脚步,望着周围的众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满眼都是惊恐和害怕的神色。这一切在他拨开昆仑池水上那一层灰烬时便已知道,上官君千透过水面的倒影看到自己的相貌时,甚至想过和云圣浩一同坠入泽海,但在最后一刻他还是坚持下来。
他要报仇,虽然他不知究竟是何人想要他们的性命,但可以在龙城发起如此大规模的袭击,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那么简单。
艳阳照着大地,上官君千后背的那一条长长的刀伤被炙热的阳光穿透,脓血顺着铁链的烙痕流满整个背部。他紧紧握着双手,艰难的走在青石道路上,身后的每一个脚印都带着一丝血迹。
春熙街左边最大的一座府邸,两个巨大石狮子盘坐在八尺高的石墩上,俯视着街肆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上官君千支撑着最后的一点气息,双手死死扶住南面的石墩,眼中最后一点意识,瞥了一眼府门前的汉白玉堆砌的石阶。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一名身材魁梧,略显稍胖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将身前这个满身烧伤,只穿了半块破布的面目可憎的少年用手掰开。
上官君千双手紧紧抓住那石墩,那中年男子见竟然掰不开,转过头向府门口的侍卫喊道,“还不上来帮忙,要是让小少爷发现了,有乞丐在府门外瞎胡闹,又要责罚我们了。”
“扶辰!你这家伙,竟然认不出我了?我就是君千。”上官君千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那声音嘶哑的完全分不出来。他拼尽力气喊了一声,整个身体向后倒去,双手从那汉白玉石墩上缓缓松开。
宫扶辰是上官府前院的侍卫统领,负责整个府邸前院的保卫,经常陪上官君千出城打猎,自是认识的,他愣了一下,望着面前这个烧得不成人形的少年,呆住了,嘴中挤出三个字“小少爷?”
他急忙将只有半块破布遮身的上官君千扶住,向身后赶过来的侍卫急声吼道,“是君千小少爷,快!快!快去禀报老爷。”
一名侍卫急忙冲进府中去禀报,另外几名侍卫帮着将上官君千放到宫扶辰背上,众人护着两人疾步飞奔进府中。“轰”得一声,上官府的大门禁闭,众侍卫看到如此情形自知是有大事发生,前院的护卫统统列队站在汉白玉砌成的碎石道两侧。
“咣!咣!咣!”上官府前院的“淬龙钟”忽然响起,府内前、北、西、南四院的护卫如临大敌,急匆匆列队在庭院之中。上官府每逢大敌当前定会敲响“淬龙钟”,钟声一旦响起,府内必有大事发生,上一次钟声响起时已是百年前。
此刻,北院的护卫统统跪在青石地板上,每个人都将头死死地叩在地上,整个庭院内听不到半点声音。庭院荷花池畔的小楼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给老夫查!查!一定要找到真凶!”一个老头瘫坐在朱漆镂雕的太师椅上,他拼力扶住椅子,向房内望去,双目尽是血丝。
上官孤作为龙城四大世家的上官家的家主,上官家第三代的掌权者,他本以为上官家在他这一代将绝后,不曾想在六十寿辰的时候喜得一子。他对上官君千自小便喜爱有加,作为上官家的独苗,更是受到众人呵护,不曾想现在竟然被烧成这副模样。
“老爷,昨夜龙城只有一处有大火。”宫扶辰跪在地上,低声回道。
“昆仑池?”上官孤迟疑了下,他昨夜看到东山大火便知有大事发生,但不曾想此事会落到自家身上,还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是的。”宫扶辰点了点头,忐忑地回道,虽然前院不是上官君千的贴身护卫,但少主如今沦落到这般境地,所有人都难逃罪责。
“即刻派人去查,我的儿子,绝不能这么不明不白被。。。”上官孤右手紧紧握成拳头,“砰”得一声将身旁的木椅震得粉碎。
“是,我亲自带人去查”宫扶辰拱了下手,正欲退出房门。
“等等。。。”上官孤喊住刚刚走到门口的宫扶辰,他想了片刻,上官君千是个要强的人,他现在这副样子,绝不能让他人知道,调查凶手之事只能私下进行,不能闹得满城皆知。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宫扶辰仍有点不安,他无法猜透上官孤的心意,淬龙钟已响,府中所有侍卫都将面临不可预知的下场,是生是死一切都掌控在上官孤手中。
“悄悄查,君千。。。。是我上官府唯一的继任者,绝不能。。。。”上官孤双眼微闭,右手一摆示意他退下。
“属下明白。”宫扶辰急忙点头领命,他走到门口,望着庭院中跪在地上的北院侍卫,忍不住转身,忐忑地问道,“不知。。。”
“你还有何事?”上官孤淡淡道。
“北院的侍卫们该如何处置?”宫扶辰急忙跪在地上,当他问出此事便知会引来雷霆之怒,但又不得不问,上百条性命就在一念之间。
“杀,他们是九儿的贴身侍卫,这件事他们难辞其咎。”上官孤眼中此时充满了杀怒,心中只有杀人,报仇,为他唯一的儿子报仇。
“。。。。遵命”宫扶辰拱了下手,慢慢退了下去。他长吁一口气,北院的侍卫难逃一死,不过上官孤并未提及其他各院侍卫。
第八章:百草阁()
龙城所有的名医都被请到上官府,但凡有点名气的医者全部挤在屏风后面,除了几个年过花甲的老医者还敢上前,其余的全部站在屏风旁。
“这烧得也太重了,根本没办法医。。。”
“唉,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
房中的医者们望了一眼上官君千满身烧伤,私下议论,不少人都当场吐了一地,被一旁的侍者急匆匆拖了出去。
“啊!”房外的庭院中持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北院的侍卫一个一个倒了下去,斧刀“唰”得一下,鲜血溅在地上。众侍卫的惨叫声吓得房内众多医者瑟瑟发抖,有的人被惊吓得瘫坐在地上,双腿直打哆嗦。
“都别说话,”一位白发老头,右手紧紧掐着上官君千的人中穴,用尽那把老骨头的所有力气,仍不见他有半点起色。
站在床头的另一名医者,则从腰间拿出一排雪白的银针,刺入上官君千十指和脚心的几处要穴,只见他眼角抽搐了一下,之后没有半点变化。
当众人都放弃的时候,连站在床头的两名年事已高的老医者都束手无策。上官君千忽然吐了一口污血,“啊!”得叫了出来。
“太好了,醒了。。。醒了。。。”众人长吁一口气,一脸开心的彼此相视一眼,向那两名老医者点了头,表示敬意。
听到儿子撕心的那一喊,上官孤在侍女的搀扶下急忙冲到屏风旁,急声问道,“大夫,九儿他。。。。”
“上官大人,老夫已经尽力了,可公子烧伤实在太严重了。。。。老夫无能为力。。。”那两名老医者低头杵在床头,上官君千虽然回光返照般的喊了一声,但仍旧昏死在床上,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庸医!”上官孤站在床头,看到儿子满身的烧伤被包扎起来,但一身的银针却刺入了每一处穴位,他便怒气冲天,厉声道“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
“上官大人饶命呀!”房中众人急忙跪地求饶,大家都不想枉死在这里。虽然他们知道来到上官府都是九死一生,但上官世家是龙城中最有权势的四大家族之一,任何一家医馆都不敢得罪,众人连忙磕头求饶。
房门外府中的侍卫听到命令之后疾步冲了进来,将靠近门口的几名医者全部提拎起来,向外拖去。
在人群中一名中年医者,一头短发,面相清瘦,右臂上系着一条绿绸巾,他一脸镇定的轻松道,“等一下,我还有个办法!”
“等等!”上官孤急忙喝止住侍卫,双目紧紧盯着那中年医者,似乎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到这个医者身上,他焦急地问道,“什么办法,快说!”
“皐东子正在百草阁做客,上官大人不妨请他前来一试。”那名清瘦的中年医者淡淡回了一句,众人面带惊慌,他却神色轻松。
众人听到皋东子三个字,纷纷眼前一亮。金鼎山中药王谷的医仙早就名噪罗浮,药王皇玉寒更是被世人尊为医皇,世上没有他治不好的病。自皇玉寒仙逝以后,药王谷内乱骤起,作为他的嫡传弟子皋东子则选择游历山河,寄情山水间。
“皋东子?你说的是药王皇玉寒的弟子?”上官孤上前数步,来到那名清瘦的中年医者身前,双目直视他的眼睛,冷冷问道。
“是,是,是,他正是药王的弟子。”那名中年医者负手而立,露出衣袖上的一片刺绣,隐约可见“百草”两字。
站在床头前的几位老医者向他看来,似乎怀疑那名中年医者的话,但当大家看到百草两个图纹之际,便点了下头,确定他是百草阁的医者。
“据传闻,这皋东子深受皇玉寒喜爱,已得其真传并习得紫气诀。”上官孤也注意那中年医者衣袖上的百草两字,他转头向门外的侍卫急声喊道,“来人,快去蓥华街的百草阁请皋东子。”
“遵命。”门外的侍者应了一声,踩着满园的鲜血尸体,向庭院外跑去。
上官孤回到床头,望着满身银针刺穴的儿子,眼中落下几滴泪珠,右手一挥,门口的侍卫将房中的医者全部拖出去。众人以为是要被拉出去砍头,急忙都跪在地上求饶,“上官大人,求上官大人留我们一命。”
“拖出去,不要影响到君千休息。”上官孤右手抚摸着儿子那被包扎的面容,冷冷道。
“上官大人饶命。”除了那名百草阁的医者站立在房间中,其余众人纷纷在那里苦苦哀求。
※※※※※
蓥华街上,城中买不起药草治病的百姓纷纷在百草阁外排着长龙般的队伍,四名药阁弟子穿着青衫长袍站在百草阁左边的草棚下向大家施药。从阁楼正门出来一名老汉,手中拿着一副药方,药阁弟子照着方子抓药。
“多谢小哥,多谢小哥。”老汉从药阁弟子手中接过药,感激地连躬了数下。
一旁的弟子急忙将他扶起来,笑道,“老伯,不用谢,您走好。”他扶着老汉缓缓走到人群外,一脸微笑的挥了挥手。
蓥华街位于龙城的西城,顾名思义住着全罗浮最富有的人,也有不少朝中大臣。但百草阁偏偏在这里施药救人。使得一派华贵的街肆上涌入了不少破衣穷苦人,使得那些达官贵人恨不得命人拆掉百草阁,但阁主医术精湛,又使得众人不敢妄动。
“哎呦,我的阁主老兄,你这样忙下去迟早会累倒。”一名年轻男子,身材修长,身上透着一股酒气,一头长发披肩,满是酒味的在蒲团上晃着身子。
一位蒙面的老者从面前这个老汉身上收回诊病的银线,端坐在案前,寥寥数笔写下了一副药方,粗声道,“拿去门口领药即可。”
“多谢神医。”那名老汉拱了下手,捂着自己的腰,一瘸一拐地走向正门。
那位老头并未理会身旁的年轻男子,向一旁的一排木椅上的人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