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籍-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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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知道画屏口中的赵大人是画屏。
因为苏籍称的上熟悉的两个赵大人只有赵子行和赵无舟,若是其他姓赵的,画屏应该会说名字。
而在公主府,显然赵子行更受欢迎。
这一点可以从画屏的口气里判断出来,她刚才说的赵大人,没有半分厌恶。
苏籍不由有些心态复杂,回到京城他还未见过赵子行。
因为太湖的那件事,让他对赵子行有所怀疑。
只是这次赵子行又算是救了他。
虽说苏籍也救过赵子行几次,不然赵子行也不会如此心悦臣服的叫他小师叔。
以为亲近的人渐行渐远,以为渐行渐远,忽然又救了他,此中况味,除了此刻的他自己,旁人怎能体会。
而他说这句“替我谢谢赵子行”,也体现出他内心的复杂情感。
画屏没有想那么多,说道:“喝粥怎么样?”
苏籍道:“好。”
“有皮蛋粥,山药粥,排骨粥,牛肉粥,白果粥……”画屏报上粥名。
苏籍道:“就皮蛋粥吧。”
画屏很快端来一碗,苏籍干脆当了一回老爷。
粥入口温热,还有精细的肉沫,口感极佳。
苏籍心里不觉有些感动。
他才说完,画屏就端上成品,可见这些粥是一直准备着的。
若无南康交待,画屏不会这样体贴。
吃了七分饱,不过画屏已经目瞪口呆,因为苏籍已经吃了七八个大汉的份量。其实他现在放开吃,日食一牛也不稀奇,只不过吃太多五谷对身体不好。
道家炼气之士,讲究辟谷养生,苏籍虽然不是此道大行家,可是修为到这一步,自然而然对于食物的需求大大减少。
他也像那些植物,汲取的是自然和光和热。
光和热其实就是天地元气,不过还得有一点别的玄妙之物参杂其中。
苏籍也说不清是什么。
大抵自神夏以来,恐怕也只有汉末三仙以及老头子那种人才会明白,或者之前争斗的那两个家伙。
瞧公主府安静从容的样子,想必皇城无事。
苏籍竟隐隐约约有些可惜,他不知为何很同情那股狼烟。
按理说因为南康,他该对天子亲近一点。
若是源于他的猜测,那也不太对,毕竟这事他也不能确定。
细细想来,天子对他还不错,至少没有剥夺他的爵位,更未降下旨意,对他有任何不利。
苏籍按理说该心生感激才对,可他仍旧没有。
他对天子始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
“苏如是和李凭都很担心你,我已经派人去告知他们了。你还有一位朋友想来探问你,我见他来历不明,就没有放他进来,谁知他竟私自闯入公主府,我就给了他一点教训,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对他穷追猛打。”
南康对苏籍徐徐道。
苏籍心知那人是宇文信。
宇文信果然拿他当朋友,即使有暴露他自己的风险,都要来看自己的情况。
以往他对于有没有朋友看得极淡,只是老头子一去,又被逐出罗浮,再加上沈兴国死去,苏籍心里清楚,他还是珍惜朋友的。
有的东西,有的时候不觉重要,失去之后,才会有甚深感触。
这大概就是是人性。
没什么好与不好,只是经历后,方知其中况味。
“那确实是我朋友,多谢了。”
“你不问就知道他是谁?”
“因为我本来朋友就没几个。”
南康轻叹,说道:“我们都一样。”
她要找朋友,自有无数人来讨好她,但那些都不算朋友。
即便是天潢贵胄,也有她的不如意。
何况人生不总能如意,因为人心总不足。
苏籍道:“我先回朝阳观看看。”
“好。”南康没有刻意挽留。
苏籍离去。
画屏道:“沈道子这人怎么这样,他都不多说些什么,公主可是帮了他不少忙啊。”
南康道:“难道要他说要如何教导青提,一定要将青提教的文韬武略吗?如果他这样说,本宫反倒是瞧他不起。”
画屏脑子转动了几下才明白,若苏籍说要如何回报,岂不是说他此前藏私。
南康又道:“沈道子这个人,你对他好,他会永远永远记着。”
苏籍还没出公主府,忽地顿了一下,然后又走。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他停的地方有这行字,风一吹,又没了。
出得朱门,到杨柳岸,此刻是午后。虽是冬日,也不森寒。河风拂过枯柳,似做来年春天的伏笔。
远处水面起皱,轻舟飘摇而来,舟上人是宇文信。
“你小子真的不知是倒了什么霉,受了那样重的伤。”
“其实这次是因祸得福。”
“难道那一战对你有所启发。”
苏籍上了轻舟,说道:“此事不急着说,你这么快来找我,还有什么事?”
“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嗯?”
“找一个人。”
“谁?”
宇文信取了一枚桃核。
苏籍定睛一看,只见这桃核恰好雕成一个神殿,雕栏玉砌无不惟妙惟肖,透过小窗,还能看到里面的人物,正是一身神袍,笼罩在光明里的神官。
“真的是他?”苏籍心头一震。
他如何认不出神官正是那日偶遇的少年。
宇文信微笑道:“此刻在京城谁若是找到他,便等于得了上百座城池。”
苏籍默然道:“你打算怎么做?”
宇文信道:“你说在大晋之外有多少人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千千万万吧。”苏籍道。
大神官在西方诸国的地位等于是清微掌教,他一声令下,便有无数人愿意为他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而且别说在大晋之外,便是大晋内,也有不少暗自效忠神殿的人。
“为什么要找他?”
“你难道不知道,你昏倒那天,京城出现的那场大动静就跟他有关。他被内庭那位白总管击落到了洛水里,至今都没有露出踪迹,但白总管很确信他没有逃出京城,只是以朝廷的力量,也暂时没找到他的下落。”
“这件事我不想掺合进去。”
苏籍心知肚明,这位大神官一旦被宇文信找到,便成了宇文信最大的本钱,无论宇文信是拿大神官讨好大晋,还是取悦西方神殿,都是极好的选择。
有了大神官,宇文信完全可以撇开韩国公,甚至不再考虑苏籍给他的建议。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只是苏籍也不想帮这个忙。
老实说他已经数次拒绝了宇文信,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宇文信道:“先天气功最是灵应,你不帮忙,我这事成功的希望渺茫,但你不必过意不去,你不帮我也是本分。”
苏籍道:“说实话,我也建议你不要掺合进去,大晋真正的力量你还没见识过,真惹出那些人,谁也救不了你。”
“你是说位列仙籍的那些家伙?”
“不错,他们每一个武功都不在我之下。”
宇文信按住腰间的弯刀,说道:“从我投军那一刻开始,脑袋就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我和你不同,我不要做什么孤芳自赏的玉树,哪怕是昙花一现,我也快活。”
“你也确实是宇文信。”
宇文信笑笑,说道:“你知道吗,我除了要建立不朽的功业以外,最渴望的便是有一天你能堂堂正正回罗浮,给那些人看看。”
苏籍道:“我也正向这个目标努力。”
宇文信道:“天下人都可以小瞧你,唯独你自己不可以,因为你是我宇文信这辈子唯一佩服的人。”
苏籍一笑,说道:“就算你是安慰我,我也当真了。”
宇文信确实是宇文信,他看出苏籍内心深处对于自己的定位有些低,信心不足,故而以豪言壮语激励。
宇文信道:“我是真心的。”
苏籍心道:“我确实不是真正的天才。”
苏籍道:“你现在打算去哪?”
“我打算去洛京的黑市走一遭。”
“我陪你去吧。”
“哈哈哈,难得难得。”
“我可不会帮你什么,只是睡久了,也想到处走走透透气。”
“明白。”
洛京的黑市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这地方也是最好打探一些隐秘消息的场所。
不过除却买卖消息外,黑市有两样东西卖得最火,一个是“新罗婢”,另一个就是“昆仑奴”。
自神夏终结后,历代朝廷都禁制买卖人口。
但这些人口只针对中土人,对于非中土人士,朝廷多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那些权贵总需要仆役。
宇文信对黑市极为熟悉,走进去后,带着苏籍七拐八绕,便到了一家赌坊。
赌坊的名字叫做“持盈。”
第95章 秋十三娘()
宇文信微笑道:“你可知道这座赌坊是谁开的?”
苏籍道:“当然知道。”
赌坊的主人是玉真公主,她的号是“持盈”。玉真公主是当今天子的妹妹,多年前便出家为道士。
她青春烂漫时便好道,但出家为道士却另有缘故,因为那件事,天子对她也多有纵容。
事情的主角除了玉真公主外,另一个主角是苏籍的大师兄柏阳子。
往事多少风雨,而今都到眼前。
苏籍微微沉思。
这件事也导致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和柏阳子交恶。
“多少赌徒以为持盈是好兆头,却不知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己’的道理,这是告诫他们要适可而止,不能贪得无厌,否则金玉满堂,也是守不住的。”宇文信发下感慨,道出持盈的真正含义。
只是能做到适可而止的人本没有几个,连他宇文信都不敢说自己能做到。
赌坊取了这个名字,并不能阻止赌徒们前赴后继为赌坊送钱,当然赌坊本意也是要赚他们的钱。
毕竟这个名字的最大作用就是让那些牛鬼蛇神不要来找赌坊的麻烦。
进入赌坊,便是豪华的大厅,说句金玉满堂,绝不会有丝毫不合适之处。
宇文信似已成这里的常客,对于里面的门道颇是熟练。“这边是棋牌区,可以六博、樗蒲、塞戏、弹棋、围棋、马吊、麻将、押宝、花会、字宝等,那边是斗动物的,有斗鸡、斗鹌鹑、斗画眉、斗鹪鹩、斗蟋蟀以及斗鸭、斗鹅,还有赛马、走狗等。”
赌坊很大,简直是一座庄园。
苏籍他们先去的是棋牌区。
宇文信来过多次,已经有一些赌客认得他,都知道他极厉害的人物,每次来必然赢钱,却又极有分寸,绝不贪多。
但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放在苏籍身上。
“那是沈道子。”有眼睛尖的人对周围同伴道。
“他就是沈道子?这人来这里做什么?”
“谁知道,听说他和南康公主关系不一般。”
“嘿嘿,连魏国公的爱女都为他神魂颠倒呢。”
“可不敢胡说。”
……
总之苏籍一来,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他们虽然议论纷纷,却也有点小心翼翼。若不是仗着人多嘴杂,他们却是不敢随便嚼舌头根的。
而且他们对苏籍多少有些羡慕嫉妒恨。
“先玩一会。”宇文信对苏籍附耳道。
苏籍道:“嗯?”
宇文信微笑道:“我等人。”
苏籍“哦”了一声。
宇文信便去玩牌九。
苏籍哪都没有去,只是找了个地方闭目养神。
他来时引人注目,过后众人好奇心减退,毕竟赌博比苏籍更有吸引力。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信等的人还没有来。
但宇文信已经没有玩耍的兴致,他对苏籍拍肩道:“去那边看看。”
宇文信指着的方向在玩骰子,此刻荷官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因为他这一桌,庄家已经连输了九把。
若是再输,已经不是他能不能保住饭碗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保住全家老小性命的问题。可他做了几十年荷官,从没遇见过这种事。对方明明什么动作都没有,但每次总能下对赌注。
他很清楚对方绝对出千了,否则人哪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对方每次都能压中。
可是这个人也是赌坊的常客,按理说没有这么大本事才对。
荷官正对面是个干瘦的人,尖嘴猴腮,眼睛尖尖的。他是老赌棍。
此刻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道:“开。”
荷官猛地揭开盖子。
他手在发抖,几乎不敢看这次开的点数。
但他还是鼓起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