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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北唐天下-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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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孙儒乃残暴之人,又非江南之人,很难在江南立足,仅以残暴戾气之能,离死不远矣,实乃冢中之骨,不提也罢。”

    裴贽想了想,微微点头,自秦汉以来,江南的确非天下雄主之地。

    裴贽张嘴说道:“西川王建如何?”

    李思钰想也没想,摇头说道:“川道之难难于天,虽有‘天下未乱,川已乱;天下已平,川未平’之说,但这是因为川道艰难之故,自成一国。”

    “同样,想要出川也非易事!”

    李思钰手指轻击小几,轻声说道:“王建本为一无赖子,其后贩卖私盐,继而从军,为忠武八都都头,为禁军神策军都将,按理说他应与我义父最为亲近才是,可其人身居忠武八都,却拜入田令孜门下,之后被踢出忠武八都,跟随田令孜入川为将。”

    听着李思钰话语,裴贽轻轻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水,继续听李思钰说道:“王建能从贩卖私盐,继而担任忠武八都都头,自有其能,否则大伯也不会让其身居如此高位,但是之后又拜入田令孜门下,可见此人乃背主叛离之人,后来王建夺了西川,也算是验证了此人品性。”

    “此等品性之人与朱温差不多,可威霸一时,死后必然致使属地动荡!”

    李思钰也不用裴贽评论各节度使了,自言自语起来。

    “王建虽与朱温一般狡诈,可毕竟身居西川险地,为害不过一地,终非天下霸主。”

    “徐泗节度使时溥,南有残暴孙儒,北有更加强大的朱温,夹在其中的徐州终将为他人所夺。”

    “山东三镇皆为一家,原为淄青平卢节度使,其后一分为三,王师范年幼,又是朱家兄弟旧主之子,若无强大的宣武军,三镇或许会相互厮杀,最终合为一个强藩,但是现在么西面有宣武军,北有横海军,能勉强偏居一地就不错了,想要逐鹿天下,呵呵”

    李思钰说到这里,轻笑了起来。

    “河北现今有幽州节度使马仲安,横海节度使李存孝、义武节度使王处存、成德节度使王镕、魏博节度使罗弘信,至于还有一些其他的杂鱼不说也罢,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想要逐鹿天下很难!”

    裴贽皱眉道:“以李飞虎之悍勇也不可吗?”

    李思钰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李飞虎悍勇之名堪比楚汉霸王,但争夺天下,终究非武勇即可,李飞虎或可称霸一时,但绝非天下之主!”

    历史上这种勇霸天下之人历朝历代都有,但都非天下之主,可为良将,非人主之人。这种人都有一个显著的缺陷,就是不懂政治妥协和暂时的退让,或许这种人都有一种勇往直前的勇气,这才成就了勇武天下的英名,但终究还只是将军罢了。

    从李思钰与李存孝的交往来看,李存孝的确就是这种品性,河北诸镇哪个不是滑头一个,要说河北诸镇当中,谁或可成就一番霸业,李思钰或许会选择马仲安这个匹夫。

    但是马仲安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李思钰不确定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裴贽想了想河北诸镇情况,慢慢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李思钰说辞。

    李思钰又说道:“关中藩镇现今也只剩下了王行瑜三兄弟和李茂贞、李茂庄两兄弟,这是小子需要今后解决的,不提也罢。”

    “环顾天下诸多节度使,也就只有河南的朱温和河东的李克用有称雄天下之资!”

    裴贽听到这话,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为自己低头倒酒的李思钰,心中暗道:“应该还有你李悍虎吧!”

第403章 满意否() 
“李克用和朱温都是从黄巢之祸崛起的,河东西有黄河、吕梁山,北有长城、东有太行山,南有太行与中条山,境内又有胡人杂居其中,其地之人性坚而悍勇,居高临下,可谓天下之资。”

    “河南地处中原,虽为四战之地,但素来钱粮、人口众多,周围藩镇皆为弱藩,唯有北地河东强敌。”

    “李克用、朱温之下良将众多,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只能静等其后争夺。”

    李思钰叹了口气,说道:“我军若不入关,河东、河南必会有其一得天下!”

    “小子说这些与裴相,就是想告诉裴相,关中之地虽为天下王霸之地,但这也只是地利!”

    “称霸天下者,天时,地利,人和!关中先天占据称霸之地,近些年一年冷一年,旱灾、蝗灾一年比一年频繁,关中雨水较少,除却京畿之地和河套之地,关中其余诸地皆非产粮之地,如今又战乱频繁,粮食更加稀少,天时不在我啊!”

    “至于人和”

    李思钰提起“人和”就忍不住叹息了起来,说道:“自安禄山叛乱之后,禁军将领挟持玄宗,朝中就不再以武将统兵,其后文臣白志贞丢下德宗,带着神策军独自逃跑,自此德宗不再信任文臣,文官武将不可信,这才最终确立了宦官统领禁军之职。”

    李思钰抬头看了看张嘴想要辩解的裴贽,可最后裴贽也未说出一个字来,只是深深叹息一声。

    李思钰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宦官虽恶,在朝中时有欺辱大臣之事,甚至杀帝废帝也非难事,可裴相想过没,若无这些可恶的宦官,大唐或许早就不存在了”

    “这这唉”

    裴贽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反反复复几次,最后只能无奈叹息。正如李思钰所说,宦官这个特殊的群体数次挽救了大唐,若非他们的存在,大唐或许真的早就不存在了吧。

    李思钰叹气道:“阿父是此时最大的宦官,可没了阿父,还会有其他的宦官,这是无法避免的,终究还是因为文官无能,武将背主!”

    “裴相别这么看小子,小子说的是事实,朝中那些文官大臣如何争斗,您老比小子更有体会,相互扯后腿,一个比一个厉害,可具体去做事的又有几人,就算去做了,又有几人可成事的?西川之事、河东之征讨这些还不够吗?”

    裴贽嘴里更加苦涩起来,李思钰所说都是文官去操作的,首相韦昭度主持西川,结果西川丢给了王建;次相张浚主持、次相孔玮支持的河东征伐之战,十万禁军一战皆没!

    这两次征战,韦昭度丢了皇帝大臣逃跑避难之所,张浚丢了朝廷手里仅有的兵卒,再无还手之力。两次征战,不但死伤惨重,钱粮花费无数,更重要的是把朝廷变成了没有任何遮体衣物的女人。

    看到裴贽一脸灰败,李思钰觉得自己有些不妥了,是不是对这老头打击太大了点。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朝廷就像是世家大族的角斗场,放眼看去,朝廷诸相无一人是贫寒之家,四品之上无一人是贫寒之家!”

    “家国天下!家永远在国之前,这无可厚非,可国破家如何可寄身?覆巢之下岂能完卵?或许你们会把鸡卵分开,或在李克用身上,或是朱温那里,或是他们身边都有,或许这就是你们世家豪门生存之道!”

    李思钰一想到这些老妖怪、老狐狸存身之道,他就有些泄气,正因为如此,他们往往更加剧了朝廷灭亡的速度,更加剧了扯后腿的力度。

    他就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这是必然的,毕竟任何家族想要获得他人的接纳和信任,那就需要投名状,大唐再如何破落,那也是天下之主,还有那么一个遮脸布的大义在身上。

    大义有时一文不值,有时又是个大杀器!

    一个节度使击败了另一个节度使,在这个世道,会造成无数饥饿致死的百姓,会有无数官吏、兵卒需要安抚,想要很快吞掉消化,那就需要大唐的认可,需要一个“大义”的存在,否则得到了也不能安稳下来。

    而朝廷就有这么一个“不值钱”的“大义”!

    想要让朝廷承认,想从朝廷手里拿到这个“大义”,仅仅依靠武力胁迫是不够的,这个时候,那些心怀二心的文臣就显露出足够的价值来。

    成为一个世家豪族的显著标志,就是拥有大量的土地,这些土地并非仅仅只在一地,而是各地都有些,只不过是多少罢了。

    天下分崩离析在即,各地田产地契都在各节度使名下,朝廷又无力威慑天下,这些大族世家们与外藩交好也在所难免。

    李思钰知道这些,裴贽身为裴家之主,更有亲身体会,两人一时沉默了起来。

    裴贽从李思钰手里接过酒壶,与他们各自倒了一杯酒水。

    “行乾,你说这些与朱友裕又有何干?”

    李思钰看了一眼裴贽,这才饮了一口酒水,说道:“小子不想掺和你们这些世家豪族之事,但是小子要提醒你们,寄身他人门下虽可活命,可毕竟是在他人屋檐下,而当今各藩镇少有恭谦温和之人,多是暴戾残忍之人,把自己家族命运交给他人,与自己掌控自己命运相比,哪个更好?这无需小子多言吧?”

    裴贽轻轻点了点头,知道眼前这位尚还青涩的关外猛虎要进入主题了,脸色郑重了起来。

    “能够自己掌控自己家族命运自然是好事,虽陛下为天下之主,可实际如何,老夫不说行乾也知,若非无奈,老夫自然不希望朝廷就此倒下。”

    李思钰点了点头,说道:“大唐历经三百年,早已过了动辄一言屠灭大臣一族年代,这样的朝廷与士大夫共天下没区别,你们不想大唐就此结束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朝廷如今需要一个‘人和’的朝廷,一个可让文武共存的朝廷!”

    裴贽更加疑惑了,他不知道李思钰说这些究竟是何意。

    李思钰看到疑惑不解的裴贽,决定把事情再挑明些,开口说道:“武者,止戈。意为平息战乱,还国之国泰民安。此为武德!”

    “如今天下武将,多为无武德之将,忠武八都之都头鹿晏弘、晋晖、王建、韩建、张造、李师泰、庞从,此等八人如今又有几人忠心护国?”

    “所以,朝廷不信任武将,小子虽被诸位一再扯后腿,小子尽管有时恼怒异常,也未真正恼怒诸位朝臣,也未就此舍离朝廷,任大唐就此倒下,与这有很大的关系。”

    李思钰一脸郑重之色,说道:“文官不善战阵厮杀,如阿父此等宦官,虽贵为中尉,看似掌控神策军,实则一监军罢了!战阵厮杀终非宦官之能,实际上还是将领握有军卒之权!”

    “说来说去,究其根本,还是转到武将身上!还是因朝廷无武将可用,无忠于朝廷的武将!”

    “裴相,你难道就没发现,小子在河中布置吗?为何韩都、高思继手里的兵卒仅仅只是河中军卒?同州独孤战麾下也只有河东、河南俘虏军?”

    裴贽之前有过猜测,只不过从未与他人说起过,他不敢去碰触这些事情,唯恐激怒了李思钰,今日从李思钰嘴里说出这些,让他不住吃了一惊,身体也轻颤了起来。

    李思钰没有在意裴贽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这些本就给你们准备的,甚至小子不断羞辱朱友裕他们,折腾他们时也区别对待,目的也确如裴相所想,小子的确是想要收服其中几人,这些人也是为你们准备的。”

    “裴相身为朝相,久居中枢,为官一生,自是明白如何‘治人、治官’之道。”

    “治人、治官也好,治将也罢,无非是恩威并重,一支军队,说是统兵大将最重要,其实这不过是个假象,最重要不是什么统兵大将,而是最普通的军卒,而军卒又从何而来?来自最普通百姓!”

    “河中五州、陕虢、同州这七州,小子回到潼关后,就该准备征召官吏了,官吏从何而来,还不是你们掌握的文人士子?”

    “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何得民心?无非是让百姓吃饱肚子,身上有衣服可保暖,受了冤屈可有人为其伸张正义这些都是你们这些官吏需要去做的,百姓满意了,领军大将就是想造反背主,根本无需你们开口,那些有家人的军卒就会剁了将领。换个不确定的他人来治理,与现在就让自己吃饱穿暖,为自己伸张正义的好官吏相比,就是傻子也会选择眼前能看到的好官吏,谁也不能保证换一个人就能实现自己的承诺!”

    李思钰说道这里笑了起来。

    “这些地方的官吏交给了你们,获得了百姓的支持,掌握了军队物资供给,再配以一些小手段,那些领军大将自然俯首听命,等我军离开返回关外,你们自然可独立于世。”

    “这些降将无不是久经战阵之人,战阵厮杀娴熟。高思继因急功近利致使幽州战败,但此时沉稳了许多,今后未必不会成为史书名将。”

    “横海军没了,韩都也成了无主之将,稍加调教,自可成为其效忠之人。”

    “朱友裕诸人,被朱温赎回者不会超过三人,剩余者,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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