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鹰-第8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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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木造重忠佩服不已时,突见织田信长长叹一声,说道:“眼下形势突变,皆是信玄之死的缘故,可惜天不假年,若是信玄再活几岁,这天下就是他了,如此败给他我心服口服。”
织田信长言到这里,木造重忠见织田信长竟有几分动情之色。
织田信长将手一举,说道:“好个信玄,即便是你死了,亦令我如此畏惧,不论如何,你都是织田信长一生最敬佩的对手。”
“此次信玄大丧,我织田家不可对武田动一兵一族,违令者斩。另外派人前往甲斐,代我织田信长以奠信玄,以示我尊敬之意。”
说到这里,织田信长将袖袍整起,起身走到大厅中央站立,右臂举起,将手中的折扇缓缓张开。
织田信长悠长地吟道:“人间在世五十年!”
“与天地相比,不过渺小一物。”
木造重忠与一旁的小姓听后,都是面露讶然,织田信长念得正是敦盛歌,此曲自捅狭间之后,织田信长再也没有当众念诵过。
武田信玄突然折扇向前平平地一划,腿部化圈转过身来。
“看世事,梦幻似水。”
“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
“此即为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
“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织田信长将折扇向上一举,单膝一跪,折扇已收拢至扇柄,念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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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2章 三河暗流()
三河国刈谷城的跑马场中。≥烈日之下,海风卷起滚滚尘埃,人马俱是一身尘土。
“驾!驾!”
左边是护城河,右边是一座小木屋。在烈日的照射下,一切都没精打采,河堤上的绿叶也变了颜色。
马场上,骑着四岁鹿鬃马疯狂奔驰的,乃水野家的家督水野信元。今日他接待了两位客人。在与这两位客人密谈了半个时辰后,客人旋即离去。
而自此以后,水野信元的心情就郁闷了,此前的会谈内容,令到他难以抉择,于是今天他干脆在马场上骑马狂奔。
“驾!驾!”
水野信元扬起鞭子,抽打战马,在烈日下的马场上狂奔。他全身都已湿透。若是往常,他会跑到盐滨,让海风吹干汗水,吹走内心的烦闷。但今日,他却越跑越烦躁。使者的话就像他额头上的尘埃,夹杂着让他深感不快的腻味。
使者乃今川家的家臣。他们说话时的语气让水野信元想起他的父亲水野忠政,不卑不亢,慢声细语,条理清晰。这是今川家的家风,出使不仅仅是传递一个今川家的意思,还要给对方无法抵抗的威压。听者经常弄不清到底使者是在代替主君传话,还是在表明自己的意见。
而这一次,今川家的使者到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水野家能够离开织田家转而投靠今川家。
对于今川家使者的请求,水野信元以需要与家臣商量之后再作答复为借口,打发走了使者。但心头的烦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到底应该如何是好忙呢?”
若是像数年前那般。在织田家与松平家之间选择。水野信元自然就像当初一般,定然是支持织田家的,但这一次,随着织田家此前与德川家的联军惨败于武田家以后,水野信元就要重新考虑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是武田家杀到(此时他还不知道武田信玄死亡的消息),以织田家此前的表现,自然是不会派遣援军前来支援他水野家的了。而恰在这时候,今川家使者却到来了,并且告诉他,今川家将会伸出援手。
今川家使者这一番话可是代表了两个意思的,其中一个自然就是会出兵支援水野家了,另外一个却是令到水野信元感到有点震惊了,很明显,在武田家大举进攻三河之际,今川家也将对三河国动手了,或者说。今川家要对此前在三河地区的退让作出反击了。
而正是因为织田家的败退、武田家的即将杀到以及今川家的突然介入,令到水野信元感到难以决断了。
于是。这一次的骑马,他围着马场转了六圈,正骑马从小木屋前驰过时,一个人影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他面前。
“兄长!”那人厉声叫道。水野信元被吓了一跳,猛地勒住缰绳,脚蹬离开了马腹。
“笨蛋!”水野信元差点摔落在地,跳下马时一个踉跄。
“藤九郎,你莽莽撞撞的,被马踩到怎么办?”
“不会。”对方斩钉截铁答道,“兄长,我有话与您说!”来人乃水野信元的弟弟藤九郎信近。
“有话说也得等我勒住了马。藤九,不可太任性了。”水野信元对着弟弟说道。
“不。兄长您才任性呢。您是怎么答复今川家的使者的?”
水野信元咬了咬牙。他没像往常那样大发脾气。他向下人递了个眼色,把缰绳扔给下人,“就因为这个大惊小怪地跑来?”
“当然,这可是水野家的大事。”
“不。不仅是水野家,这于德川家亦生死攸关。”水野信元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我知道。我明白你的心思。”
“听说您对使者说,要考虑之后再作答复,是吗?我想听听您的打算!”
“我当然有打算!”水野信元可不愿在弟弟面前示弱,故意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道:“这里太热了,我们到那边大樟树下说话。”他领头缓缓朝樟树走去。刚才在马上摇晃得太厉害,他还感到大地在颤抖。
藤九郎信近似乎是拿定主意要和哥哥一争高低,随水野信元到了树荫下。水野信元一屁股坐下:“真热啊!”
信近紧紧盯着哥哥,毫不示弱:“我并不害怕您去攻打家康。我只是害怕您加入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当中,以致骨肉相残,白白丧命。您为何不明确拒绝今川家的使者?我想听听兄长的想法。”
德川家康的亲生母亲於大正是藤九郎信近的妹妹,所以,水野家是德川家的亲戚,但水野家目前是投靠了织田家的。此前,也正是因为水野家是织田家的臣下,逐渐强大起来的德川家康才暂时没有对水野家出手的。
知了在兄弟二人头顶不知疲倦地叫着。水野信元心中暗笑,却道:“你说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对。”年轻气盛的藤九郎信近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认为参加这种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利益的战事,并因此加深与德川家的仇恨,简直是愚蠢之极。”
“愚蠢之极……哈哈。你这话有意思。依你看,我们应投靠织田家,还是今川家?”
“谁也不投靠!我们不是织田,也不是今川,我们是水野!”藤九郎信近一直以来都不赞成水野家投靠织田家的,如今他看出了兄长似乎有摒弃织田家而转投今川家的意思,他就更加反对了。
“话虽如此,可你看看我的名字。水野信元的‘信’取自信秀,‘元’则来自义元。虽说义元公已被信秀公的儿子织田信长所杀,但义元公的儿子今川葬零也不可小觑阿!”
“若是考虑到这些,不投靠任何一方,方是上策。”
水野信元厉声道:“幼稚!一山不容二虎。现已到了两虎相争之时,根本无法保持中立,静观其变。”他压低声音,继续道,“更何况,此时武田家已经大举入侵三河国,眼看就要杀到本家这里,这个时候若不选择靠山,更待何时?你不该不明白其中道理。”
“我丝毫也——”
“你还不懂?”水野信元压住心头的怒火,苦笑道,“我再说一次。此时咱们都该放下感情。即便是我,也根本不喜欢织田以及今川家。但一山不容二虎,你只能选择其一,现在已经到了再次抉择之时。”(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1153章 小豪族的悲哀()
藤九郎信近往水野信元身边靠近一步,大声笑道:“这便是兄长的深谋远虑?”
“怎么?”
“一山不容二虎。哈哈,的确有这样一句古言。但我也知另一句古言,便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兄长明知如此,还要主动加入这场战事?更何况,这一次并非是两虎,而是三虎,难道兄长忘记了武田家?若是当德川家真的不是武田家的对手,而令到武田家来到本家的面前之时,而今川家也于织田家一般,对本家不予支援,那本家将该当如何?”
听信近这么一说,水野信元顿时失色。若是往常,水野信元定会挥刀相向。但现在他乃一家之主,须有包容异议的器量和责任,于是他只好说道:“哦?还有这样一句古言……”
至于关于今川家不遵守约定的话,他却干脆不作回应了,根据此前今川家那两位使者所言,若是水野家愿意支持今川家,那么今川家将很快就派遣援军前来水野家的了。当然,水野信元也不是傻…子,今川家突然如此慷慨地支援水野家,其目的自然是指向德川家以及武田家的,甚至还对织田家抱着其他目的的。
而如今自己的弟弟,简直就像白…痴一样,完全看不到这样的大局,甚至还跑来嗤笑自己,这令水野信元非常不快,但他还是尽力压抑住心中愈加强烈的不快,狠劲点了点头道:“可是……藤九郎,当你事前就知哪只虎会死,哪只虎会伤时。会怎样?你还要静观其变?”
“兄长您似已知结果?”
“正是。”
“因此我们更不会投靠今川家。因为……”信近以为自己能说服兄长。他挽了挽袴裾。也坐到树下,“要是因为有我们相助,这只老虎得以轻易取胜,你以为他会怎样?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我们刈谷和尾张接壤,织田家岂会放过我们?他们要是找借口向我们出兵,又当以何应对?”
“不错……”
“因此,我们只能静观其变……老虎若伤势严重。我们也保存了实力,老虎便不会轻易攻击我们。兄长您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任何时代,小国弱藩的悲哀都是一致。或主张投靠这一方,或主张投靠那一方,或主张保持中立,三方整日争论不休。水野家自然亦不例外。
见水野信元沉默不语,年轻的信近以为兄长已经屈服。可是他怎知,言辞根本无法改变他人,有时口舌之胜反而会令对方耐性尽失。然而信近不懂此理,他在不知不觉间做了一件傻事。水野信元哪里会屈服于这个口齿伶俐的弟弟。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此事并无是与非,乃是世人的宿命。我须杀了他!”水野信元心道。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水野信元马上找到了理由:信近已丧失了正确的判断能力。如此下去,只会种下祸根,最终导致水野家走向灭亡。他却并不知,他这个决定的背后,隐藏着对这个异母弟弟的嫉妒。水野信元从小便失去了母亲,不知母爱为何物,而弟弟却是有着母亲的关爱的(水野信元与信近是同父异母兄弟)。
“哦……你的想法也有些道理。”水野信元口气软了,却暗想:我应在何处杀掉这个家伙呢?他突然心生一计。
畸形的时代造就了畸形的人品。在这个血腥的乱世,骨肉相残早已不足为怪。为了生存,需要种种谋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管是整日为柴米油盐奔波的百姓,还是养尊处优的大名,并无不同,均同时生存于这个空前的乱世之中。
在相信只有投靠今川家方能生存下去的水野信元眼中,弟弟成了他的最大威胁。若他铁心投靠今川家,信近必会挥刀相向。但他一想到要在熊邸除掉信近,以便一箭双雕,也不由得感到脊背阵阵发凉。他亦觉得骨肉相残甚是悲苦,但这个乱世绝不允许感伤。
水野信元镇静下来,道:“我或许的确有欠考虑。藤九郎,此事先莫声张。”
“为何?”
“我会告诉你我的想法,也会认真听取你的见解。但若让外人听去,就不好了。我现在很忙。稍后我们去熊若宫府上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说完,水野信元呼地立起身来。
信近点了点头。看到哥哥听从了自己的意见,他感到由衷地高兴。
“记住,切切莫要让人发现,到时熊邸的吊桥自会放下来,你暗暗进去则可。”
“什么时候?”
“月亮出来之前,戌时左右……过桥之后,到一个小门前,敲三次,每次两下,这是暗号。”
水野信元在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