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鹰-第5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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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在得到提示后，当即止住了泪水，然后带着哭腔对着政良再次磕头恳求道：“都是在下无能啊，请修理大夫大人为在下的家母主持公道啊！”随即他慢慢地将事情向政良说了出来。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在被家中众臣逼迫退位后，三云夫人就隐居在了家中的后院中了。只是在得到了就家权的那些家臣并未因此而满足，他们除了逼迫三云夫人前往博多港向罗氏家表示投降之外。他们当中几人还企图迎娶三云夫人，以此来达到吞并波多家的目的。由于此次的旱灾以及商路封锁导致家中众多人受损。所以在三云夫人被逼迫之时，只有鹤田直、有浦高所在的家族坚定地站在了波多家这一方，其余原本站在三云夫人一方的家臣不是站到了对立一方去就是保持着沉默，于是三云夫人一方此时的实力明显不是逼迫一方的对手了。
面对这些企图趁机染指波多家的家臣，三云夫人假意答允了这些人的要求（至于让她改嫁一事，她要求众家臣先行自己选出最终人选后再来跟她商量），然后在回到后院后，她就对家中进行了一番安排。最终在一个身边无人的晚上，在自己居住的屋子纵火**，甚至连一块骨头都没有剩下。
一个烈女，知道消息后的众人无不这样想道。在她**的地方，还残留着一株被烧焦了半边的梅树。未被烧到的那一面，却在一夜间开满了白色的花朵。
既然三云夫人已死，众家臣就只好让作为傀儡家督的波多隆前来向政良投降了。随后这些家臣又打上了三云夫人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的主意。但三云夫人在自杀前早就对此有所安排，她已经提前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已经臣服罗氏家日高资处，托其将她的女儿送到她在肥前的妹妹太久凌那里去。而这一次跟在波多隆身后的那个十岁的小女孩正是三云夫人的女儿了。委托日高资同时送给太久凌的，还有三云夫人的一封书信，信中如是写道：
谨奉此书。
乱世浮尘，不堪遥望；兴亡之事，终难思议。
深九丸（也就是波多隆）、莹姬（三云夫人的亲生女儿太久莹）如霜中枯叶，孤苦无依，特遣之往君处，望君照料。
乞盼他日黄泉下终能一见。
春霞灿烂日，小松已不在。
太久城砦畔，晨光依旧否？
“哎！”看罢三云夫人的这封书信，即便是政良都不由得一叹。至于旁边的太久凌则早已哭成了泪人。三云夫人临死前的这一手安排（无论傀儡家督还是亲生女儿都送到罗氏家），等于是让罗氏家掌握了波多家的全部话语权了，这将有助于罗氏家顺利掌控波多家。只是这个女人难道就不能在等上一等吗？以她的手腕，完全可以忍耐到罗氏家进入波多家的领地的。到时候只需要在她的配合下，这些企图染指她以及波多家的家臣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看来她的死，不仅仅是对这些反骨的家臣的抗争，也是对罗氏家的一种无声抗争啊。好一个战国烈女。
本来政良还满心希望见上一见这个曾经差点害死他，而且三番四次地与他作对的奇特女人的，结果现在连快骨头都见不到了。
“你的母亲生前最喜欢那里的？”沉思了一会后，政良随即对着波多隆问道。波多隆实际上并非三云夫人亲生的，而是三云夫人的侄子，是三云夫人推上台作为傀儡家督才成为了三云夫人的儿子的。也正是因为做贯了傀儡，他竟然在本家受到众家臣、分家的逼宫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母亲生前最喜欢去的是岸岳山城外的常照院。”波多隆想了一会后，当即说道。常照院原本是岸岳山城外的一间寺庙，但是却在当初罗氏家与波多家在岸岳山城外激战时被烧毁了。只留下几处荒废了的院子。不过政良倒是知道几处荒废院子中是种着许多白梅的。估计三云夫人是喜欢白梅的，难怪在壹岐她的住处也会有白梅树。
“既然如此，我会派人将那里重新修缮一番，然后把你的母亲葬回那里去吧。她日后的法号就改为白梅夫人吧。”政良当即决定道。
“多谢修理大夫大人。”波多隆当即说道。
“这个就是白梅夫人的女儿？”安顿好白梅夫人的身后事以后，政良随即看向怯生生地躲在波多隆身后的那个小女孩，出言道。
“正是舍妹！”
于是在波多隆与日高资的示意下，小女孩有点胆怯地来到了政良的面前行礼道：
“小女子阿莹，拜见修理大夫大人。”声音细小，却如黄莺样悦耳，但是样子却很刻板，显然是有人事先教过她这样做的。
“哎，可怜的小家伙。以后就做我的养女吧，姓氏无须改变，以后她就交给你了。”政良有点怜惜地看了看小女孩子，随后又对着一旁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太久凌说道。
“妾身谢过夫君大人。”太久凌当即满怀感激地说道。姐姐白梅夫人已死，她决定将对姐姐的爱全部倾注于姐姐留下的这个亲生骨肉身上，就当自己的女儿一样抚养。
在接受了波多隆一行人的投降以后，随后政良立即派遣李华梅所在的第一常备水军番队进入壹岐一一将波多家的领地接收下来。至此，壹岐岛也成为了罗氏家的领地。而政良随即将这个岛屿赏赐给了李华梅作为她的封地。家中擅长于经商的她，正好能够帮助罗氏家内政阁进一步经营好壹岐岛上的商业产业。
在随后的一两年里，政良又用各种手段，逐一将当初逼宫白梅夫人的一众家臣逐一铲除，彻底得到了波多隆等波多家众人的效忠。至此，曾经是罗氏家刚刚崛起之时最强大的敌人，并且与罗氏家对抗了十数年的波多家，终于融入了罗氏家的统治体系中，成为了罗氏家的一员，为罗氏家的大业发光发热。（未完待续。。）
。。。
第792章 以死相谏（）
就在政良在九州忙于接收壹岐岛波多家领地以及密锣紧鼓地准备一统北九州地区之际，在遥远的尾张国，织田信长又将迎来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转折点。
这一日，织田信长的师范平手政秀前往万松寺拜访大云和尚。大云和尚一见政秀，便先笑道：“您脸色欠佳，是否为主公后事忧心？”
“不错。”
平手政秀不忧心才怪呢。自从织田信秀的葬礼结束后，柴田权六与佐久间右卫门便频繁往来于织田家老臣之间，将织田信长在葬礼当日的荒诞行径当作新的口实。权六和佐久间如此行事，并非出自私心，他们实为织田家的未来着想。他们认为，若让信长执掌织田家，必将给尾张带来灭顶之灾。相类之事史上不乏先例。甲斐武田信虎之子信玄和女婿今川义元考虑到各自利益，曾密谋并最终将粗暴的信虎幽禁于骏府。权六、佐久间和林佐渡一致以为，信长的粗暴比信虎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他们的攻击甚是激烈。他们相信，自己才是织田家真正的“忠臣”。照此态势发展，不久后他们便会急迫地将逼信长隐退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而信长这一边，自从拉拢了佐佐成政、河尻秀隆等人后，势力也是不小。而且以平手政秀对信长的了解，信长绝非是坐以待毙之人。况且他内心也是支持信长的，只是他家中的儿子最近似乎也跟柴田权六、佐久间右卫门等反信长的势力走得颇为亲近。一想到这些，他就感到心情烦躁，不禁为织田家以及自家的前途担忧起来。
和尚含笑。亲自沏好茶。呈给政秀。“但老衲以为，让您忧心的时候早已过去了。”
“这么说，大师也认为嗣位非信行莫属？”
“他的器量和上总介大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大云轻轻摇了摇头。
政秀不禁紧紧盯住大云和尚，“大师是说，还有好戏看？”
“不愧是政秀大人，果然目光犀利。但这位公子，非俗世之人能参透。”
“师也认为公子乃器量非凡之人？”
大云斥责道：“到这种时候还怀疑犹豫，便是对主公不忠。”
“主公？”
“刚刚升天的万松院（也就是是织田信秀）大人。”政秀默然不语。原来这里也有一知己……他胸中涌上一股暖流。
“上总介大人是看到了道外之道啊。”
“道外之道？”
“他一只脚已跨入诸事无碍的佛界。在父亲的牌位前所显的气概。才真正是大智大勇。承认新的一切，便要破坏旧的一切……”说到这里，大云和尚露出笑意，“因此，辅佐者也应誓死追随。若辅佐者行动迟缓，上总介大人也难有作为。您可明白？”
平手政秀恍然大悟。“多谢赐教！”他郑重地致过谢，便告辞了。回到府邸后，政秀取出纸墨笔砚，在书桌前静静地坐了下来。
“若辅佐者行动迟缓，上总介大人也难有作为。”大云和尚的话紧紧攫住了平手政秀的心。大云不仅说“辅佐者也应誓死追随”还说“到这种时候还怀疑犹豫。便是对主公不忠”。
论俗世血缘，大云和尚乃是信秀的伯父。他言行举止面上虽柔和委婉。实际上却锐气逼人，其气魄绝不逊于信秀。他在织田氏的地位与雪斋禅师在今川氏的地位颇为类似。不同之处在于，雪斋常于人前辅助义元，而大云和尚则只是在幕后指点。上一次，对于是否捐资修复皇宫，是否供奉伊势、热田两大神社之事，信秀始终犹豫不决，便去向大云和尚请教。因此，不论战略战术，还是为政细节，信秀和政秀都时常与大云和尚商议。
今日，大云和尚又给予政秀极具讽刺意味的当头棒喝：“你一手培养出来的信长，已经跨入像这位师父亦无法理解的境界。”虽然如此，政秀并未将大云的话仅仅当作讽刺，那不仅是对信长的充分肯定，其中还有激励政秀的意思。
平手政秀坐在桌前，紧闭双目，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他的三个儿子当中，次子与三子都未元服。而已经元服的长子监物，是对信长没有好感的。据闻当初信长曾经看中监物的一匹烈马，但监物拒绝给他。后来，监物改变主意，想要将马送给信长时，却被信长狠狠训斥了一顿。自那以后，他便对信长既畏惧又憎恨。本来他还想日后找个时间调解一下自己长子与信长的矛盾的，毕竟在他死后，家督之位还是由长子来继承的。要是长子与信长不和，那么自家就会有没落的危险了。
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柴田权六、佐久间右卫门却是趁机将自己的长子拉拢了过去。为此他曾经责骂过自己的长子，但是长子竟然为此而与他斗起嘴来了。可见自己的长子对信长已经是非常不满了。
想到了这些后，政秀再次闭上眼睛。窗外，天色渐暗。室内烛影摇曳，他的影子在窗纸上不停地晃动。
“万松院大人……”半晌，政秀口中吐出这几个字，呼唤着故去的主公。“在您所有的家臣之中，政秀是您最为信任者……”他紧闭的双眼湿润了。
“请原谅……政秀岂能辜负了您的信任，请原谅！”他哀戚地自言自语，仿佛信秀就在面前。
“我不过是在和吉法师作赌。若吉法师能够顺利嗣位，并将尾张各地及整个近畿都纳入囊中，作为他的师父，我也算尽责了……但这似有些一厢情愿……不，政秀并非因悲伤而哭泣，而是高兴……”
平手政秀纵情哭泣过后，抬起头来。此时他脸上已看不到半丝悲戚。他环顾四周，微笑着拿过砚台，慢慢研起墨来。人生自有悲喜。从初次读书习字开始，他便常常与宗牧、信秀等一起玩连歌游戏。过去的雅致时光不觉浮现到眼前。过去的一切好像都是为了今日，连那时读书习字也是在为今日写这遗书作准备，但这次能否说得上雅致？政秀情不自禁地涌上一丝苦笑。
研好墨，政秀挑了挑灯捻。周围顿时亮堂起来，那纸都似发出一股芳香。提起笔，笔尖缓缓落在纸上。家人大概都已歇息了，府内寂然无声。政秀在开头处写下“谏书”二字，全神沉入墨香。
一旦下定决心，政秀顿觉心情轻松，如同徜徉在毫无障碍的自在世界，既没有羁绊，也没有顾虑：
“屡屡进言却未被采纳，政秀自觉无能，决意一死。若主公以为在下赴死实乃拙劣之下策，则恳请主公从此广开圣听，若主公此后果能从谏如流，则在下于九泉之下，亦当深感宽慰。”
“首先，请主公务必终止怪诞不经之为。若仍以草绳束腰，披头散发，在下将甚是难过。不穿袴服即出行之事自不消说，赤身**之为必将令尾张国人深深叹息。”写到这里，政秀又轻轻地合上双眼。昨日，他的确还在为信长头疼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