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第4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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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前遭受车载床弩打击的高丽军,自方才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若是在遭受打击时直接被小儿手臂粗的弩箭直接贯穿心脑和胸腹,此时自然早已死透了,那还有救治的可能。不过这世间的宿命本就是其妙无比,便也说现在,这战场之上还真有不少仅是被弩箭擦伤或是射穿手脚,只是重伤却不致命的幸运儿。
也就听得持盾的宋军叽里呱啦说着口音别扭的高丽话喊道:“弃刃不杀,救尔性命!”
若要说两军混战之中,双方都是拼死相搏,若有一方喊出这等口号,另一方怕也不会相信,可如今这些重伤待死的幸运儿一个个都快流干了鲜血,便想不信却也难了,当即也就见得一个离得最近,左足小腿被弩箭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高丽士兵在听明白之后,便也把手中的兵器抛到了远处。
见有人带头,其余高丽士兵便也只能效仿,而宋军的白袍人也果然没有下毒手加害,反倒真的是为伤者进行了救治。
城楼上,亲眼看着这一切的金达中也是震惊无比,由衷的赞叹道:“大宋天军,果然皆是仁义之师矣!”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九八章 【太极旗飘扬】()
由于来的只有两架救护车,所以救治的速度自然不快,也就瞧着身穿白袍的宋人军医和军士两人一组,不断穿梭在城前的人肉串烧林中,将一个个尚有救治价值的高丽伤兵紧急处置后转移出来。
而所谓的紧急处置,自然也不可能给他们一个个拔了弩箭并将伤口缝合,毕竟这样的工作量也确实太大了。所以军医们能做的,也就只能是用携带的断离工具将肢体外侧的箭杆切断,并用止血带对受伤的区域进行压迫止血,然后再将人给拖出这人肉串烧地狱,对这些伤兵而言便也是施了大恩。
当然了,如此紧急救治也是有选择性的,毕竟那些胸腹遭了穿透伤的人,就算扛到如今未死,就此时的医疗技术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救治的价值。所以选择救治的对象,自然是手足受伤并且失血不多的人,因此倒也很快就从护城河上栈桥之前的区域里抬出了一百多个伤兵来。
不过就眼下来看,还是城门至栈桥一段的死者最多,因为当时宋军展开床弩打击后,慌不择路的高丽军唯一想到的逃避可能,就是转身逃回城去,结果自然也就拼命的往栈桥上挤,可偏偏宋军发射的床弩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专门人员密集的地方射来,由于遭到重点打击和人群因为恐慌而发生的践踏,栈桥这一段也是死人最多、最血腥的一段,甚至就在栈桥两边的护城河里便沉浮着密集的尸体,而河水也早就被染成了血红一片。
但也别说,幸运儿就是幸运儿,即便是在这么一个死亡地带里,竟也还有几个幸运儿避开了死神的镰刀,在看见白袍人当真在救治伤兵之后,自然也就大声的惨嚎起来。
可是,由于栈桥区域距离城前实在太近,就算有军卒持盾遮护,也难保城上的高丽人会放出冷箭,因此对于桥上伤兵的呼喊,白袍人们也只能摇头拒绝。
这一幕,倒也瞧得城上的高丽守军人人咬牙切齿,却又不知道该恨宋军的床弩打击太过残忍,还是该恨宋军的救护人员见死不救。
而城上原本被强押着上城协助防守的百姓,在看到了这一幕后也是激动起来,不少人更是一边抹泪看着城下哭喊的伤兵,一边看着身边的军卒,心意在两难之间摇摆。
秦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不知自己该是感动还是愤怒,便也拉过金达中,指着城下道:“金大人,此时不开城门,更待何时?城下的伤兵,莫非不是高丽百姓么?”
金达中满眼无言,可思来想去还是不敢答应,而且实际上就算他敢答应,也未必能指挥得动城上的守军,谁叫这些人都是崔卓的人马。
也就在金达中两难之时,楼车上用千里镜看着一切的黄杰也是脑子一转,想了想后便也对黄大龙道:“传令下去,再派一个中队过去,把栈桥上的人也拖回来救治,另外叫岳飞再去传话,就说我军再宽延一个时辰攻城!”
很快军令也就传达下去,岳飞便也亲自打着一杆太极旗领着一个中队的人马迅速来到城墙,传话之后便也亲自领人来救栈桥之上的高丽军伤兵。而城上的高丽军见着宋军一面要防着城上的冷箭,一面还在踏踏实实的救助城下的伤兵,不少人竟也良心发现,慢慢的放低了手中的弓弩。
而金达中唯一能做的,就是老泪纵横的望着城下,口中不断念着什么仁义之师,让秦桧思之不明,想之不白。
不久,大致也就在申时末刻的时候,城前的救治行动终于告一段落,一共从人肉串烧地狱抢救出来大约二百出头的高丽伤兵,其中超过六成都是腿部中箭,余下三成则是上肢,还有近一成则都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全是仅遭受擦伤却没能跑回城内,因此便躲在死人堆里装死的聪明蛋儿。
而宋军的救护队在将这近两百人都救助出来后,便将他们排排座的安放在两架救护车前搭建的遮阳帐篷里,并且都做了简单的处置后,便也按照规制回撤。
于是乎在平壤城下也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但见得宋军在城下严阵以待威胁攻城,高丽守军在城上如受惊之鸟颤颤而栗,可偏偏在二者中间,却是有两百来个受伤的高丽士兵坐在城前由宋人搭建的遮阳棚里,喝着宋人军医留下的咸甜水(盐糖补充液),望着城头面面而窥。
楼车上,黄杰瞧着这般情况,也是有些纳闷,不由道:“嘿!这帮高丽人……还真是打死不开城,难道说自己的伤兵都不要了?”
种萱便也道:“如此一来,只怕今日攻城之事,怕是不成了,副帅也该早作打算才是!”
黄杰反问:“此话何意?为何攻不得城了?”
种萱指着城前一脸懵逼的高丽伤兵道:“若是攻城,这些伤兵杀是不杀?”
黄杰撇了撇嘴,道:“兵书有云,杀俘不祥!”
种萱道:“不过敌军伤患,并非俘虏,杀之如何不祥?”
黄杰便也答道:“一损我军士气,自废仁义之师的武功,二激高丽人同仇敌忾之气,于我大宋经营高丽有百害而无一利,如何?”
种萱当即无话可说,抱拳道:“如此,末将却有一计,愿献与副帅。”
黄杰翻翻白眼,很是无奈道:“可是收拢俘虏,使其为我所用?只是……如此,本王言出如山的招牌,今日岂不是要砸了?”
种萱当即笑而不言,黄杰可是一早就说了要攻城的,如今都已经是申时末,若真是再收拢俘虏的话,当真天要黑了,还攻什么城?
最终,黄杰还是倔不过种萱,只能叹气道:“也罢!天都要黑了,招牌砸便砸吧!收拢俘虏,清理战场之事,便由你全权处置就是!”
种萱忙也抱拳道:“末将得令!”
随后,城上的高丽人也就见得大宋战阵突然旌旗一转,开始缓缓向后退却,与此同时阵中却是又跑出了十余辆车来,但见这些车来到了之前救护车搭建的遮阳棚前停下后,便也开始往车上搬运伤兵,虽然最终还是有五六十个不愿意上车,但宋人也并未强迫。
但紧接着,这些车将伤兵运走后复又转来,从车上下来许多白袍人开始回收地上的弩箭,并将死去的高丽士兵尸身上的甲胄兵器剥去后,用白布包裹后,整整齐齐的摆放了起来。
待天色将黑时,却也见得平壤城头一片肃杀,而城下却仅见得高高飘扬的白红黑三色太极旗,迎着晚风猎猎飘扬。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九九章 【损己利人】()
猎猎晚风之中,黄杰让人把楼车降到了两丈的高度,又命人拿来一把大椅,便靠在上面闲看平壤城。
一旁的黄大龙倒是弄来一个小书桌,正在跪坐在书桌后面奋笔疾书着什么,至于说整个宋军营中此时倒也安静,只有炊事营中不时传来的锅碗瓢盆碰击声,提醒着人们晚饭快开了。
瞧着救护营的军医们差不多要收工了,黄杰没来由的一乐,嘴里便也哼哼起来:“老黄发兵去东北……打了,高丽将军耍流氓……跑了,留下一地高丽人,断手断脚没人管,惨了!啊呀呀呀!老黄请他们吃顿饭,喝得少了他不干,他们说……俺们这嘎达都是高丽人,俺们这嘎达特产高丽参,俺们这嘎达猪肉炖粉条,你们宋人都是活雷锋!”
黄杰正哼着乐呵的时候,冷不防黄大龙突然抬头问道:“少主,啥叫活雷锋?”
黄杰一愣,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便也忽悠道:“俺在奇梦中瞧见,后世有些个善人,专做些损己利人的好事儿,于是人们就夸这些个人叫做活雷锋。”
黄大龙听来噗嗤一笑,便也道:“少主,这世上多是些损人利己之辈,哪有什么损己利人的人,只怕这些所谓的善人都是别有所图吧?”
黄杰听来白眼一翻,随手指指城下道:“今日叫人去救下城前的高丽伤兵,是不是损己利人的好事儿?”
黄大龙听了却是嗤笑道:“便算是利人,何来损己?”
黄杰便也斜眼看他,道:“不费医药?不与食宿?这医药和食宿,不费银钱?”
黄大龙一想,只得点头道:“这倒也是……对也,战报统计出来了,今日一战,攻歼敌一千一百七十六人,伤二百五十三人,我军弓发射弩矢十五轮合计九百枚,命中率该也是百分之一百五十八……少主,怎么算起来有些不对啊!”
黄杰听来也是好笑,九百枚弩矢杀伤了差不多一千四百余人,这何止是听起来有些不对,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了。对于黄大龙报上来的数据他也不细看,便也起身笑道:“此番战报,若是我黄州卫老兵报上来的,一人脊杖二十,禁食两餐。如今距离夜食还有半个时辰,你若到时报不出准确的数据,也禁食一餐。”
说着,黄杰便也哼哼着“老黄发兵去东北”的调子下了楼车,便领着轮值的亲卫队直往伤兵营行去,留下愁眉苦脸的黄大龙看着案上的战报百思不得其解。
这本来,宋军也没打算过迅速攻占平壤,因此在营造方面也是用了心,虽然今日下午时的确对高丽军发动了一次单方面的进攻……或者说是屠杀,但对于军营的建造也丝毫没有怠慢,莫约也是下午时分,除二百余辆战车、辎重车混编而成,面对平壤城的车垒未有任何移动,背面早就用伐来的原木建成了一个方圆二里有余的军寨,并且根据各自的功能进行了严格的建造。
伤兵营的主营附属的重要功能区,不论是否有伤兵,在黄杰军中每次筑营时,伤兵营的建筑必须优于主帅卧帐,而又仅次与中军大帐,而且用料和所需各种物资都是最高的优先级别,不过这一次能够享受这些物资的却并非是宋军的士兵,而是一百八十来个高丽军士兵。
黄杰入得伤病营时,倒也瞧见营中灯光大亮,营火腾腾,就在营地正中间的位置,一个巨幅的遮阴棚下,正有十几个身穿太极白袍的军医在给高丽伤兵做着外科手术。比较起当年第一次在东京城中,黄杰将军中战地外科手术展示给赵佶等人时,如今的条件可是好了太多,首先就是手术器械全部换成了银制品,缝合线也换成了更为精致的羊肠线,不再用什么头发凑数,便是手术用药也多了许多种类……这些东西若是折算银钱,倒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黄杰来时,正好瞧见手术棚内正在同时进行着八台手术,六台是大腿取箭缝合,一台是左肩撕裂伤缝合,还有一台是右足脚掌截肢。黄杰看了一会,见主刀的军医虽然都是人人额头见汗,但出手都是极稳,手术流程的规范程度几无挑剔,不由心中很是快慰,便也出得营来,又往边上的炊事营行去。
来到炊事营中,便也瞧着营中虽然一片忙碌,却也井井有条,熟食区内的炊饼、馒头、卷饼堆积如山,大蒸子中的糙米饭和粟米饭也是热气腾腾,用现成的罐肉加工烧制的炖菜和鲜炖马肉香气四溢,而来了高丽后临时加餐的海味和本地时蔬也正在烹制当中,就等着初更时分便可以放饭了。
黄杰来了之后也不客气,直接从堆放餐具大框里拿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木钵和木勺,便也自顾自的打了半钵粟米饭,舀了满满一大勺肥瘦炖肉,还拿了两块新鲜海鱼鲊,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黄杰这般形象,对于炊事营中的老伙头军们而言倒也见怪不怪,自然没人上来叨扰,还有相熟的老军捧着刚刚做好的高丽时蔬过来时,还热络的给黄杰添上一些。黄杰吃得半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也唤来几个老军便也问道:“听说高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