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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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车将活鱼到东京市上,将之称为“车鱼”,每斤卖价接近百文的价格,远超牛羊肉的价格。
而这一担鱼,姑且算它重一百斤,有此可以大致推算东京汴梁一天要售卖出至少十数万斤的鲜鱼,更别说身受百姓喜爱,脍炙人口的鱼鲊销量也是不低,若是有了这等技术,可以在夏秋时乘着鱼价下贱收购养殖,到了冬天便来贩卖,却不是一笔难以计算的暴利么?
当然,这等谋利的办法实际上早几百年就有人想到并且一直做到了现在,然而因为受到了技术条件的制约,此时的正常情况下,一口同样大小的鱼塘最多能养得一两千斤的鱼就顶天了,再多这鱼就会浮头翻肚,成片的死掉了。
所以,若是能得了这般手段,岂不是等于捡着了一个聚宝盆么?
哪知黄杰却是笑笑道:“陈管事,刚才俺不是说了,俺这个技术叫做‘水陆一体化养殖技术’,也就是水陆一体意思,单独的技术可不好分拆了零散来卖啊!还是稍安勿躁,待俺与诸位将这一体化养殖技术细细解说。”
其他几个也认识到这技术好处的管事原本还怕让这陈管事拔了头筹,如今听了黄杰的话,倒也冷静下来,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见识一下这水陆一体的玄妙。
黄杰便领着众人来到了鱼塘旁的房舍处,指着其中大间的房舍问道:“方才俺记得与诸位说过,这大间的房舍乃是猪舍,不知诸位当中做过渔获生意的管事家中养鱼是不是要投放米粮作为饵料,俺家鱼塘却是不需。”
懂行的管事们自然又楞了,不明白黄杰为什么指着猪舍说不用给鱼塘投放饵料,完全跟不上他这种跳跃性思维,便有管事忍不住问道:“黄秀才,据某所知,除非放养江河湖泊,否则饲养塘鱼若不投放饵料,绝难长成啊!”
黄杰笑道:“不错,所以俺家就以鸡鸭猪粪为主,配以麸糠、豆糟和草料来制成饵料喂养塘鱼。”
哪知黄杰话声才落,就听有女子突然呕的一声,更出言道:“竟……竟然用粪物喂鱼?却还敢与人食用?”
这话说得声脆,便引了众人都来围观,一看服色便也认出了此人乃是扬州府郑家的幺娘子郑月娥,不说黄杰了,便是她身边跟着的女管事都是面现诧异,伸手来扯她衣袖。黄杰倒是嬉然一笑:“郑娘子,这天下人种粮食,都会施农肥助长,可知道何为农肥?”
郑月娥听了一愣,倒是她身边的女管事怕她再出丑,便附耳与她说了,于是这娘子当即又是一声干呕,便用衣袖掩了嘴转身就逃。黄杰和众人瞧了,都是哈哈大笑起来,这农人种地用的农肥是何物,只怕也真只有这等豪门小姐才会不知,如今自然闹了个大笑话。
第二百一九章 【稀奇道理】()
这次各家来黄州的管事,大多数都是家中精英,不少更是从伙计杂役出身,对于五谷杂粮的分辨情况和农业生产的基础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虽说这等用牲畜粪便养鱼的方式他们也是首次听说,但也听得明白那与鸡鸭猪粪混合的麸糠、豆糟和草料,本身也是可以用来喂鱼的,因此也就不难理解。
至于郑月娥这等小姐,别说种地了,只怕是吃得米粮也是使人三捡两淘过的,怎么会有人告诉她粮食都是用大粪作为肥料的呢?
只说黄杰笑过之后,便领着人先去猪舍查看,只见整座猪舍骨架都是实木梁柱,可墙壁却都是篾席,且之前在远处之见着了背西的一面,此时走近一看,却是东南北三方的篾席都拆了去,倒是空旷走风。
进里一看,这木屋更像是间大通房,地面以三合土铺设硬实干净,屋内用木栅将猪只单独间隔,且走近了以后仅是闻到些个轻微的猪味,瞧那些花毛猪身子干净,更无蚊蝇,众人不由都是啧啧称奇。
黄杰倒也介绍道:“诸位也都瞧见了,俺家的养猪法可是与别家不同,俺家的猪只除每日有半天时间放风之外,还需要每日清洗,定时定量统一喂食,驱蚊除虫,若是天气太过炎热,还会与它们洒水降温。”
正说着,一个农人便提着一把铁皮做成的大壶走来,见那壶嘴上抱着一个铁皮的圆头,见他对着躺在地上的花毛猪将壶一倾,便有数十股水线从壶中洒了出来,给淋了水的猪也还舒服的哼哼着翻了个身,让水洒得更均匀一些。
一名挨得较近的管事瞧了这水壶有趣,还接过来自己耍了耍,才问:“为何不见食槽?”
黄杰道:“方才说了,定时定量统一喂食,如今的规制是一日六餐。余工头,如今瞧来快近午时了,可是要放餐了?”
那余工头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便请了众人让了路径等着,便指挥三个工人忙碌起来,只见三人很快推了一架四轮的长木车来,车上有大木桶装着糊糊状的猪食,工人们拿着斗状的食盒,每走过一个猪栏便报一个诸如一等、二等这类的名号,然后便将猪食盛到食盒中与猪食。
众人瞧见这等所谓定时定量并不是将猪食胡乱倒进食槽里让猪来抢吃,也算是开了眼界,有好奇的管事还上来查看猪食,竟也瞧出些端倪来:“也是豆粕、酒糟还有麸糠,只是这些黄绿色的,却是青草料么?”
黄杰摇头笑道:“那黄绿色的乃是羊粪!羊儿吃草,产出的粪球也多是未曾消烂的草茎,原先猪羊混养时发现这猪儿喜欢去食羊粪,后来便也就使人收集了与猪食一道混煮,细算起来倒也能省不少物料。”
“呕!”
黄杰这话说完,又听一声干呕,扭头看去果然还是那郑月娥,想来刚才恶心完了又跟着来了,如今听着这猪粪喂鱼,而羊粪喂猪的勾当,便也还是忍不住。
这笑话瞧了一次也就行了,第二次便不好意思再笑,于是黄杰又领着众人随意瞧了瞧鸡鸭舍,大致讲解一下这鸡鸭舍的分层喂养,和什么空间利用率,还有什么羽禽疾控、产蛋控制、猪羊粪便的可循环再利用之类的稀奇道理也头头是道的说了一大堆,这才将人往万家庄子领了去。
这如今却是日正中天,该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如今已经是七月的天时,可淮南一代仍属热区,虽说方才一路参观也没晒着什么日头,但众人还是汗流浃背,哪有什么胃口吃喝,所以黄杰对此也是早有准备。首先便是备好了冰凉的井水与众人盥洗,还备好了大量的冰鱼子和灌装的酸梅汤,待众人洗好了出来,便现场开罐加入冰鱼,将罐子随意摇晃几下便能有冰爽甘甜的酸梅汤入喉,顿时暑气渐消。
而后黄杰便引了众人来到院中,只见此时院中却是拉上了一张用黑色布索织成大网将阳光遮挡,虽然依旧有斑斑点点的阳光洒落,可站在网下却仅能感觉轻微的热度,不似直射那般熬人,而院中更是以长桌摆满了各种美食,林林总总不下上百味之多。
可众人却瞧出,这院子虽大,却没有摆出用餐的桌案,只在四周屋檐下和几处凉棚里铺设了地席,正不知该如何入席用餐时,还是黄杰击掌道:“诸位远来是客,唯恐招呼不周。所以今日餐制,便效仿了古风不设桌案,由君自取,丰简随心。”
说着黄杰便拿起了摆在餐桌上的一面漆器餐盘,餐盘里有纵横数道,将盘子分成了六个区块,其中靠右手边的一个长方形小块里摆着一双竹筷、一支银勺,还有一方折成花型的绢巾,随后便瞧着黄杰拿着餐盘在餐桌旁游走,不时用菜肴餐盘里的小夹子弄些食物到自己的盘子里。
有他做了示范,众人也是不笨,便也有样学样,很快便也开动起来。只是四家来了女宾的却是站在一角,冷眼观望着,黄杰瞧了也知道强要她们这等有身份的女眷与男人一道混餐有些不妥,便也起身请了她们入凉棚歇息,让下人布置了小案,不过食物还是需要去长桌上自取。
也就在几个女宾们让自家丫鬟取去食物的时候,那江南邹家的管事娘子邹容却是借机与黄杰说话,道:“三月之前,家父故友从东京带来一罐东坡肉,家父尝后赞不绝口。哪知半月前黄秀才托人前来传信,起初家父还浑然不信,倒是送来的罐肉其味如故,老身便也大胆,亲自前来,今日一见庄中种种事物,果真开了眼界。”
黄杰听了,谦虚一笑,不过还是刻意的套了近乎道:“在夫人面前不敢称秀才,行前俺家岳父大人有言,称夫人乃是与岳父大人同辈,若夫人不弃,便唤俺一声大郎便好。”
邹容乃是邹家太爷的长女,如今年过四旬却还是个寡妇,算起来也是黄杰的长辈,自然不敢让听她叫什么秀才。前文有述,宋朝称谓风俗庞杂,且亲疏有别,难待细表,只说此时黄杰乃是有功名的县试第一名案首,因此旁人称呼他首先可选的称谓便是尊一声黄秀才,亲近一些的才能叫他黄杰黄子英或黄大郎,如今那黄牛儿的乳名也就只有老倌和二娘还可以叫上一叫,便是黄杰的妻妾也轻易不能叫他的乳名了。
第二百二十章 【互利互惠】()
黄杰这般说话,倒也叫邹容满意,便也点头答应下来,此时正好丫鬟先呈上了些加了冰鱼的冷饮和餐点,便也用了起来。倒是这时,却听那郑月娥与身边的女管事吵闹了起来,前文如何也不知道,就她突然拔高声音放了一句嘲讽:“说了予不会用这些东西,想来都是用粪物喂养出来的,便觉得恶心。”
这话说的声音虽高,但也只有凉棚里邹、王、赵和她郑家的人听见,黄杰听了先瞧了瞧,这杭州王家和巴蜀赵家的反应,见两个三十出头的管事娘子都是抿嘴而笑,而邹容更是笑意慢慢的夹着一片凉拌手撕鸡入口,丝毫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后,便也捏着鼻子起身对郑家人道:“招呼不周,多有怠慢!那西面的兰布台上,都是万家出产的各式罐果,想来这春来花开,秋来果熟,又挂于树梢,承天地之精华,汇日月之精气,该是不曾沾了粪物才是。”
黄杰这话说出,除了郑家人外,其他三家人中有聪慧的纷纷都是掩了口鼻而笑,这没见过猪跑谁还不曾吃过猪肉,天下谁人会不知道果树也是要施肥的呢?
所以黄杰说什么果子春结秋熟,承天地精华,汇日月之精气,还不是绕了弯子说人么?
行前黄杰倒是听说了,这郑家原本是要派了主持家中商业方面的大管事来的,似乎这郑月娥不太满意家中与她安排的亲事,便借机遁了出来。不过,这等事情与他无干,就说他绕弯的话显然没被郑月娥听了出来,那郑月娥听后便点头道:“说的是,便寻些果子来罢!”
黄杰想想,便也讪讪的转身返回座位与那长一辈的邹夫人作陪,刚坐下时就听郑月娥又道:“刚才吟的那酸梅汤不错,再寻些来就是!”
黄杰脑子一抽,便出声道:“郑娘子可是喜欢饮那酸梅汤?”
郑月娥便也点头:“倒是喜欢,却比府中做得好多了!”
黄杰便道:“喜欢就好,等娘子回去时,俺定叫人多备些奉上!不过,眼下却不宜多饮,天气虽然燥热,可冷饮过度,容易伤了脾肺!”
不多时,各家的丫鬟也取了食物来,凉棚中的各家娘子们便也用餐不语,倒是院中的男管事们自己摸索出了这自助餐的精髓,纷纷走动攀谈了起来。
只听有人说道:“这等用餐,颇为出奇,不知哪位高轩能解其中含义?”
便有人答道:“这位兄台,刚才黄秀才不是说了,乃是效仿了古风,俺想着应该是前朝规制。”
还有人道:“前朝?莫非是仿了贞观时的胡人之筵,这由君自取,丰简随心倒也妥帖。”
这贞观盛世时,长安为世界中心,建有东西两市,待天下客商。那时在胡人聚集的西市中流行着一种类似狂欢节的胡筵,也就是各家各户都把自家的美食美酒摆在街上,随人任意取用。
如此一说,道理自然就通了,于是接下来便是种种有关今日参观见闻的心得体会交流,以及对万黄联庄这水陆一体化养殖技术的琢磨和即将要与众人商谈的罐肉秘方转让的推测。
这杭州万家和巴蜀赵家的管事娘子都是当家儿媳,可在辈分上却是低了邹夫人一辈,因此凉棚里的用餐自然是以邹夫人为主,她不出声旁人自然不敢造次。待她简单的用了些食物后,这才要来茶水漱口,却是看向餐盘里叠成花一般的绢巾问道:“大郎,这食盘倒也精致,不知这方绢巾何用?”
黄杰笑笑,正好他也将盘中食物吃完,便将绢巾张开抹了抹嘴做了演示。这宋人抹嘴,多用衣袖,讲些仪容的人至少也会自备了手绢布巾,便是大户人家乃至皇室贵戚,也不会在宴席上专门弄了绢巾与人抹嘴,这个微小细节旁人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