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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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
张合伸手磋磨颌下短须,问道:“如此说来,大郎行商制罐肉,又募了乞儿教习武艺,全是为那女直蛮酋日后破袭俺大宋准备?”
胡仁则拍手道:“原来如此……大郎之所以自称懈怠,竟是为了这般大事!”
孙立苦笑道:“也不敢说大郎懈怠,俺倒是知道,一清道长去时说过,短则三月,长则一年,如今算来一年之期将至,也不见传来刺那女直蛮酋得手消息,大郎他……唉!”
第一百九六章 【先修路】()
“是了!”
朱高拍手道:“俺大宋虽然贪官污吏横行,那赵官家骄奢淫逸,不知民间疾苦,弄这花石纲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便是俺也想反了它娘的……可大宋再是不好,却也不是女直蛮子可以轻辱的,十年之后灭俺大宋?嘿嘿!只要那时朱爷爷还在,定不叫他如意便是!”
张合与胡仁都是出声附和,却听嘎吱一声,众人一看却是杨宗保将手上喝水的铜杯捏扁了,都知他这人隐不住脾性,向来不是拍桌子就是打板凳,如今激忿之下却拿杯子出气,张合便笑着与他接腔道:“宗保,你道如何?”
杨宗保咬牙道:“宗保定随了众家哥哥杀蛮子保大宋!”
张合笑道:“杀蛮子保大宋是好,却不该拿了铜杯出气,这可是大郎专为俺等制的那啥野战之物,不可白费了大郎心思。”
“此物唤作野战装备!”孙立接腔笑道:“张合兄弟说的是,如今既然说透了,便指望大伙儿能帮衬着大郎,行了此事!”
众人都道一声好,可杨宗保却是面色有疑,问道:“孙大兄,宗保有一事不明,若是此等大事是真,为何还要俺们私下准备,何不报与朝廷知道?”
他这话一说,朱高、张合还有胡仁都是一呆,脑中也是闪过了种种思索,倒是孙新道:“此等事情,你宗保信得,赵官家便也信得?只怕到时真要不信也还好说,若是治一个妖言惑众之罪又当如何?”
几人一想也是,虽然如今的赵官家笃信道法,可若是真对他言什么将来会有女直蛮酋要灭大宋,他信还好,他要不信却会如何?便是自己都不敢担了这般风险,黄杰如今还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更是轻易不能乱来。
张合一拍大腿道:“可惜俺等只在这江南江北行走,不知辽东消息,听孙兄弟说这一清道长近年都未转回,只怕行刺之事多有波折啊。”
胡仁也道:“如今之计,却只有等了,不知孙兄弟这下一步该当如何打算?”
孙立道:“自然是去庐江或是桐城,瞧一瞧官军阵容,暗中偷瞧这破石军与官军作战,学些行军作战的手段。倒也不瞒各位,俺孙家虽是西军出身,但俺兄弟却未曾经历过战阵搏杀,兵书战策虽然读了不少,如今却也只能算是纸上谈兵而已。”
“哈哈!孙兄这是哪里,你在家中教授孩童们习文学武时间,俺可是看在眼里,哪能算是纸上谈兵。”张合听了哈哈大笑,便比着自己道:“俺老张只是私塾发蒙,朱家哥哥至多比俺多读了两本经书而已,胡兄弟你如何?可曾看过兵书?”
胡仁也是赔笑,道:“哥哥们莫要羞杀了小弟,蒙学读过几年,酸文俺倒是写过几篇发卖,却哪有机缘能瞧见兵书。这宗保乃是杨氏后人,怕是也读过兵书吧?”
杨宗保闻言脸色一红,道:“家父喜武鄙文,俺虽然读过六年私塾,却不是读书的料,兵书倒是看过几本,如今却大致都不记得了。”
张合便道:“如此算来,还是孙兄弟家学最是渊博,即便如此都还要去瞧看官军斗阵学些手段,俺等又岂敢托辞,自然同去!”
孙立点头道:“如此,今日便就地歇息一日,明日二弟返回黄州与大郎报备此间事了,俺与朱高哥哥、张合哥哥、胡仁兄弟、宗保兄弟取道庐江便是。”
说定了之后,众人自行休息,翌日一早便分了两路,孙新自然打马转回黄州。
这安庆府至黄州,官道路途不足五百里,若是六百里加急军驿自然用不了一日,孙新虽然一路打马急赶,却也免不了日行夜宿,歇马用食,因此足足走了两日半才到黄州。
因早就在黄州城内置产且落了户,自然不受阻拦入了城内,却寻不见黄杰,问过之后才知道他跟姚政请了督促路政的差事,如今领着四千人的队伍正在修葺拓宽黄州北上光州的官道。
孙新也不歇气,回家换了马后便沿路寻了过去,果然在离城六十余里处,已近麻城的官道上寻着了黄杰。
此时麻城距黄州不过八十里之遥,治所为唐武德三年(公元620年)所置阳城县旧址。后世县城所在乃是元朝末年,邑人姜铭等所筑新城。
且县城因战乱经过多次迁移,如南宋绍兴年间(公元1131~1162年),麻城为南宋北界。理宗端平三年(公元1236年)避兵乱,县城曾一度迁至什子山(今县城东80里),元至元年间,县治又从什子山迁回古城畈。
孙新抵达时,正巧见到黄杰正领着百十人将一块巨大的山冈石(青岩石)从路旁用原木做足平移至路旁,只见七八十人牵引索子在拉,三、四十人则合抱半尺直径的原木铺在石前地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平移了数十丈远。
大路远处,果然是数千人出工做活,只见近处全在夯土平整地面,稍远些的在路边挖沟种树,更远便瞧不见了。
待巨石抵达了选址之处,就瞧见黄杰提着木桶来到石前,从桶中提起一把沾了乌黑墨汁的笤帚便在石上写字,一勾一画之间,就瞧他写下了六个大字:要想富,先修路!
待他写好,便有石匠拿了錾子开始凿刻,而方才牵引巨石的众人也不休息,各自解了索子工具便也散开做活去了。
孙新忙牵着马来到一旁,对黄杰道:“大郎,这要想富先修路却是何意?”
“二兄转回了?”黄杰丢了笤帚,忙来与孙新招呼,见他发问,便笑道:“二兄从黄州过来,可觉着脚下的官道与之前有甚不同之处?”
孙新一想,道:“倒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就是觉得宽敞了许多,路上尘土也少了些,俺还想着问大郎,为何将路修得如此宽?”
黄杰笑道:“这人、马能行的路,叫做马路。这牛车、驴车和马车所行的路,叫车道。原先的官道能并行两辆马车,二兄说说这两车可行的道路该叫做什么?”
孙新偏头想想,摇头道:“俺说不出。”
黄杰便笑答道:“叫双车道!如今俺修得这条新路可以并行四辆马车,二兄想想这又该叫什么呢?”
孙新浑然不觉有什么难想,张口就答道:“莫非……唤作四车道?”
“着啊!”黄杰大笑指着地面解说道:“其实俺们与光州往来的贸易并不少,除了每年两税押运、夏秋官粮接济、常平仓调剂之外,百姓商贾更要依靠这条道路南北来往,行商走货,这道路修得好了,行车走马便捷了,百姓商贾要致富岂不更易么?”
第一百九七章 【秦驰道】()
孙新与他大哥不同,思维要活络得多,听了黄杰解说又回头看看,便也恍然大悟,但还是带了疑问道:“大郎说得不错,这路修宽了的确是好事,只是为何朝廷从前不修?”
黄杰便也笑道:“可知道这等大道何人始修?乃是秦始皇帝,《汉书·贾山传》中言,秦驰道在平坦之处,道宽五十步(约今69米),隔三丈(约今7米)栽树一棵。只因修筑驰道劳民伤财,因此历代皇帝皆不敢效仿也。”
孙新咂舌道:“嘶!五十步宽?怕只有汴梁城中的御街可比了。”
黄杰却是大笑起来,指着孙新道:“二兄不曾去过汴梁吧?御街可是有两百步宽,长十二里半。”
孙新听了脸色稍红,却也不太在意,问道:“俺在城中打听时,听说大郎准备要将这……四车道,一路修去光州?”
黄杰点点头,看看左右无人便道:“自从大兄二兄去往安庆行事之后,俺便谋划着为十年之变做些什么。人手方面,大龙、石头他们筑基未成,此时寻来儿郎少年不好调教,至少也得他们大致成材之后方可放手施为。这财力方面,明面上有罐肉这等财源掩人耳目,暗地里有雪盐雪糖赚取钱财,未来五年之内应该够用,物力则有你家铁坊做掩护……对了,前几日俺拿了三千贯与孙七叔,让他去盘下黄州、麻城和光州城内的三家车行,前日才去光州,如今也该转回了,俺下一步还准备盘下些各行产业,到时不少还要挂在你家名下。”
孙新点点头,这等事情自然不需废话什么,便也等着听下文。
黄杰接着说道:“俺做了人力、财力和物力的打算后,又想了若日后这完颜阿骨打真若来了,又该如何敌他。俺就想,想要敌他,一是手里必须有一支强军,且这强军万不能让朝廷知道。等完颜阿骨打杀来,俺们便领着强军前去与他打战便是。可又一想,这辽国强在铁骑,既然辽国铁骑都被完颜阿骨打杀败,那么完颜阿骨打手下的铁骑自然比辽国铁骑更强,这铁骑之强,便是强在来去如风。可俺虽然知道他要来,却不知道究竟何时来,因此只有等他来了,才可作出应对,那么……摆在眼前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快速的领军去往汴梁城下。”
孙新脑子不笨,将黄杰的话在脑中一转,便也明白了大半:“大郎的意思……莫非是要将这四车道一路修到汴梁城下?”
“不错!”黄杰将身上的直裰下摆一撩,便蹲在地上,随手在笤帚上摘了根竹枝就在地上画了起来,道:“二兄且看,要从往黄州去往汴梁,可说是一路向北直行,途经光州、蔡州、颍昌府,足足一千多里地。若是按步军操典日行六十里计,从黄州出发直赴汴梁也需要二十日。”
孙新听了眉头一皱,道一句:“日行六十里乃是禁军规制,且还是不携辎重才可倍道兼行,却还须行三歇一,否则急行了千里抵达汴梁城下,只怕军卒就算不溃也是无力作战了。”
这所谓的宋军操典规定了凡军行在道,十里齐整休息,三十里会乾粮(吃午饭),六十里食宿。可实际上这等行军速度对于普通的厢军或者杂军而言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就算是禁军也不可能长期按这个速度行军。
所以孙新对黄杰提出日行六十里的行军速度嗤之以鼻,因为对于如今大宋的军队而言,正常的行军速度最多也就是日行三十里,精锐一些的部队能勉强保持一段时间的日行四十里,而日行六十里这般的速度正常情况下需要士兵在不携带辎重的情况下经行强行军,且走上三天还必须休息一天才行。
当然,千万不要用后世人随便就敢去跑全马(近百里)或半马(近五十里)来做比较,倒不是说古人的身体素质不如后人,而是古代的军队行军并非空手上路,锅碗瓢盆和铺盖不说,就是一身甲胄和趁手兵器就是很大的分量了。
黄杰听了觉得有理,便点头问道:“若全是骑兵,又需要几日?”
孙新道:“若携辎重,骑军日行也不宜超过百里,且马力还需蓄养,行五歇一也是必然,作战前三日还需加饲精料,如此算来一千里至少也需要行十五日。”
黄杰点头道:“如此平算下来,至少也得是日行七十里前后,所以俺就想了,这人力马力有穷尽,何不如在这道路之上懂点脑筋。”
孙新却道:“叫俺看来,路修宽了又有何用,却还不是要人去走?”
黄杰反问:“若是不用走呢?”
孙新便也奇道:“如何不用走?却是要在肋下插了翅膀飞过去?”
黄杰却笑道:“若是将人、辎重、装备甚至马匹都装在大车里,用驷马、六马,甚至八马拖着,沿着这四车道飞奔而去呢?”
孙新想了想,倒也计算了一番:“便是行车,也不过存留了人力,马力还不是同样的折耗,时日也不见得能节省多少。”
黄杰双手一拍,赞了一句孙新,又道:“若是俺有法子造出一条轨路,可使马车日行五百里,夜行三百里,将人马装备都放在大车里拖去,又如何?”
孙新挠头道:“马车一昼夜可行八百里?这轨路却是什么路?”
黄杰道:“这所谓轨路,便是秦驰道!真正的秦驰道!”
孙新瞪大眼睛,虽然表情是难以置信,但还是强要自己相信,因为说出这话的可不是山野村夫,而是黄杰黄子英,当即他着急的搓了搓手,道:“大郎快与俺说说,如今朝廷的军驿最快也不过六百里加急,这轨路是个什么道理,竟能让马车一昼夜行八百里?”
黄杰却是招手与孙新,让他也蹲下来,这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