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鼎记-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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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风忙又辩解道:
“安伯爵不要取笑在下了,著书立说乃是萌及子孙,影响千秋万代之大事,在下何德何能,竟有此本事,更别说作《推背图》了。”
安和看他推脱,也不强求,笑着对李淳风说:
“在下也只是坊间偶闻,认不得真,不过刚才看到大人所制浑仪如此精致,实在令在下佩服之至啊!”
李淳风心想:
此推背图只有袁天师、太宗李世民与我知晓,这小子如何得知?
自己也并没有告知哪测量天体的浑仪叫什么,他如何能叫得出它的名子?
怨不得这小子能预测地震,看样子还真有点道行,断不能轻视于他。
“在下只是雕虫小计,不足于外人道也。只是安伯爵能提前预知地震,才让在下更加佩服,不知安伯爵是如何测得地震呢?”
李淳风才不相信安和说的流星坠地之说呢,因为他那几天每天都在观星台瞭望,并没有发现有所谓的流星坠地,安和所说纯属无稽之谈。
安和知道他是著名的星象学家,这些骗人的鬼把戏是瞒不过他的。
于是凑到他面前故作神秘地给他开玩笑说:
如李承议郎让在下看看你所作的《推背图》,在下便告知您我是如何得知永城县将要发生地震之事。
李淳风脸色又是一变,忙站起说:
“安伯爵,切莫玩笑,在下的确没有作过此书。”
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安和心中好笑,从刚开始他说露嘴的话来看,他定早已作出《推背图》,不知何故竟不敢承认。
于是对李淳风说:
“既然李承议郎有难言之隐,就不要说了,不过在下可以告诉您,我测得永城县地震并非是因为看到什么流星坠地,而是由师父所授知识才断定永城县将发生地震。”
李淳风本身就是研究星象,天文,历法的,对这些看似不可思议的事特别的感兴趣,忙往安和哪凑了凑问:
“仙师有何预测地震之法,能否说于在下听听?”
想到刚才安和问及《推背图》之事,自己就没有如实回答,现在反向人家打听预知地震之事,感觉有点尴尬,忙住了口。
安和好像没有感觉到他的尴尬,接着说:
经家师多年的总结与观察,地震前将会有如下反常情况。
震前动物有前兆,发现异常要知道。
牛马骡羊不进圈,猪不吃食狗乱咬。
鸭不下水岸上闹,鸡飞上树高声叫。
冰天雪地蛇出动,老鼠痴呆搬家逃。
兔子竖耳蹦又撞,鱼儿惊慌水面跳。
蜜蜂群迁闹轰轰,鸽子惊飞不回巢。
如果发生以上情况,就说明马上就要发生地震了。
李淳风一听大惊,忙问:
“不知安承议郎的仙师是哪位,家居何地,竟对地震前兆总结得如此详细?”
安和说:
“仙师平时云游四海,现在瀛州求道,我也是好几年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至于仙师姓名,他老人家从没有告知于我,平时我们都是师徒相称。”
李淳风虽然不太相信安和说的话,但他马上就看出了这篇打油诗的价值。
如果真如安和所说,这首打油诗就太重要了,
众所周知,唐朝是个多发地震的朝代。
贞元四年正月庚戌朔夜,京师地震。辛亥、壬子、丁卯、戊辰、庚午、癸酉、甲戌、乙亥,皆震。二月壬午,京师又震。甲申、乙酉、丙申、,三月甲寅、乙未、庚午、辛未,五月丙寅、丁卯,皆震。八月甲午,又震。有声如雷,甲辰又震。余震频繁,老百姓苦也!
贞元九年,四月辛酉,又震,有声如雷,河中、关辅尤甚,坏城壁卢舍,地裂水涌。
贞元十年,四月戊申,京师地震,癸丑又震。
贞元十三年,七月乙未,又震。
永徽元年,新皇李治继位,晋州与永城就同时发生地震。
从太宗到李治发现的地震竟多达十多次。
如把反映地震前兆的打油诗誊写下来,以朝庭的名义每个州县下发一份,别说每次都能提前预知地震,就是有一两次提前预知,也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此,李淳风忙说:
“安伯爵,自唐以来,地震频乃,你这首诗所写内容既是地震前兆,何不誊写下来,发至州县,让他们平地注意这些异兆,一旦有上属情况发生,及早做好预防地震准备,这也不失为一件利国利民的善事啊。”
安和心想:
既然这唐朝地震频发,李淳风所提倒的确可行。
于是对李淳风说:
“李承议郎既有此意,想来也是一件好事,至于如何誊写,怎么往州县下发,还请李承议郎多多费心。”
安和说这话并非自歉,他个人刚入仕途,的确不知道官场上的办事程序。
李淳风听得安和此言,正好他意,自从上次在皇上面前说世上从没有人能预测地震后,没两天,晋州与永城县的地震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搞得自己现在连皇上的面也不敢再见。
正好,这次是个表现在机会,如果将这首打油诗发到州县,能有一两个县提前测得地震,虽然这首诗不是自己写的,但自己也是主要参于者,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把以前自己说的哪番话给忘了。
说干就干,由安和口述,李淳风亲自执笔,先写下来一份,然后交给哪些将仕郎们誊写去了。
太史局不像吏部、太常寺、户部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衙门整天门庭若市,这帮子将仕郎们平时一个个闲的蛋疼。
不知道是哪个将仕郎从家中带来了一个砖头大的茶砖,没事几个人就聚在一起,敲下一块煮着喝,不过茶味还行,喝得五十多岁的老承议郎赵瑞中午都不想回家了。
这次手里有了活干,大伙儿倒也没有怨言,一个个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路见不平()
太史局将仕郎们各忙各的去了,安和随手翻了翻李淳风放在博古架上的书籍,在《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孙子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缀术》、《五曹算经》、《五经算术》、《缉古算术》几本古代的优秀算经上面,李淳风都用笔作了详细的批注。
在一本《乙已占》上面,安和发现李淳风竟然给风力定了级。
一级动叶,二级鸣条,三级摇枝,四级坠叶,五级折小枝,六级折大枝,七级折木,飞沙石,八级拔大树及根”。这八级风,再加上“无风”、“和风”(风来时清凉,温和,尘埃不起,叫和风)两个级,可合十级。
安和心想:这估计是世界上最早的风力定级吧,这李淳风被誉为与袁天罡齐名的星象学和天文学家,今日看来,绝非浪得虚名。
李淳风也是诧异安和小小少年,对天文、算学,星象皆知晓一二,有些理论竟已超出了自己所认知的范围。
比如大家都认为地球是最大的天体,月亮、太阳,围绕着地球运转。
而这小子竟然说,地球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天体,甚至还没有太阳大,不是太阳围绕地球转,而是地球围绕太阳转。
又说地球上板块与板块之间相互挤压碰撞,造成板块边沿及板块内部产生错动和破裂,是引起地震的主要原因,与人事其实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些理论,让李淳风感觉很是新奇。
一番讨论后,两人竟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意,又探讨了一阵关于天文、历法、星象、数学方面的知识。连那些将仕郎们也很诧异,这自视才比天高,对谁都爱理不理,鼻孔朝天的李淳风这次怎么和一个少年聊得这么起劲。
和李淳风一直谈到午时,安和才从太史局里出来,安和想到东市转转,正好太史局离东市也不太远,中间经太平、光禄、兴道、务本、平康五坊就到了。
身临东市,安和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冠盖如云、挥汗如雨”。周围人流,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沿街的商铺、酒楼、茶肆、客栈比比皆是,建筑多高大宏伟,令他叹为观止。
前行了数十米,安和掉头向左,沿着另外一条东西向、同样宽阔的大街随意而行。
突然,密集的人流往街道两边退开,一个布衣少女惊惶失色地奔跑过来,后面有一个骑马的男子,后面跟着四五个人,边喊边追赶。
骑马的是个白衣锦袍的男子,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面色倒也白净,就是哪双眼睛,一看就充满了霸道与戾气。
他赶了上来,马鞭一挥,少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黑袍男翻身下马,满脸怒气,狠狠地向地上的少女踢去,口中斥道:
“卑贱的奴才,让你不识抬举!”
接着,挥动马鞭,连连向少女抽去,少女身上的布衣裙被抽裂开了,隐约看见白皙的皮肤上隆起的红色鞭痕。
少女惨叫着,呻吟着。
围观者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唉,这就是有名的长安小霸王长孙润,开国元勋、当朝的太尉长孙无忌的第十二子,也是最小的儿子。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女子,准是不从他,才被如此痛打凌辱。”
旁边有人接话,“开国元勋的后代怎么了?我大唐律法森严,此等欺男霸女的花花公子应该交有司治罪才是!”
“别天真了。长孙无忌三朝元老,顾命大臣,又是皇上的亲舅舅,就算是皇上也让他三分,谁敢动他的儿子?”
“唉,那就没有王法了?”
“王法?那是管制平民的,王公贵族不受制约。”
长孙无忌其人,安和是熟悉的,在永城县时常翻《资治通鉴》,知他与唐太宗是布衣之交,后又结为姻亲。唐高祖起兵后,公孙无忌前往投奔,并随太宗征战,成为其心腹谋臣,后参与策划玄武门事变。
贞观年间,公孙无忌历任左武侯大将军、吏部尚书、尚书右仆射、司空、司徒、侍中、中书令,封赵国公,在凌烟阁功臣中位列第一。
他在立储之争时支持李治,后被任为顾命大臣,授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
这样的权贵,自己还是别惹他为好。
眼看着柔弱的少女当街被痛打得奄奄一息,周围无一人出来吱声。
安和不由感叹,冷漠的“看客”看来不仅是现代社会有,古代也很多啊。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惹是生非。但看着在地上滚动惨叫的少女,安和忍不住挤出人群,高喝一声:
“住手!”
一个家奴恶狠狠地看了安和一眼。
“滚蛋,敢管我家长孙少爷的事情,不想活了?”
“你们再打,她就没命了。”
安和看也不看他,俯身查看少女的情况。
“啪”
长孙润的马鞭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背上,一阵刺痛,安和皱眉霍然挺直身躯。
“你怎么乱打人!”
“打你怎么了,狗奴才。”长孙润又是一鞭挥去。
怒火渐起,安和手一伸,死死地抓住了马鞭的鞭梢,轻轻一带,长孙润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你们几个眼瞎了,把这个小子往死里打!”倒在地上的长孙润又惊又怒,朝着身后的家仆大声吼叫着。
几个家仆蠢蠢欲动听到主人的命令,立马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挥拳朝着安和面部打来,有了上次在永城县的经验,安和知道,一般的人根本就是不是自己的对手。
安和也不躲闪,伸手将对方的拳头抓在手心,用力一捏,只听得手心处传来“咔嚓”一声骨碎的声音。
哪家奴“哎哟”一声,疼得晕死过去。
剩下的三位大惊,不敢上前,长孙润大骂:
“你们这些狗才,平是白养活你们了,还不快点动手,打断这小子的一只胳膊,本少爷赏金十两!”
众家奴一听,来了精神,恶狼一样向安和扑来。
安和眼见六路,耳听八方,朝着离自己左侧的家奴一脚踹去,只听一声骨裂的声音刺耳地在耳边响起,然后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叫,那家奴已经涕泪交加地抱着自己的腿滚做一团。
另外两个家奴心中惧怕,动作慢了下来,安和趁机抓住一个家奴的衣领,轻轻一甩,就扔出一丈多远,那家奴满脸是血,爬不起来。
另一个家奴吓得窜出老远,任长孙润如何谩骂,再不敢向前。
长孙润看安和文弱书生模样,竟有这般身手,刚才嚣张的气焰登时熄了一半,不敢再和安和交手,只是站在远处底气不足的骂道:
“你个狗才,有……。有种报上名来!”
安和被他骂得性兴起,脱口而出:
“我乃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