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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三国之梦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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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老者没有直接兴师问罪,反而是开口考究,而且选用的还是这个典故,楚江嘴角不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张老先生,莫非未曾习《论语》?”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老头是哪来的,但是单单是他从老头身上所感受到的精神力,楚江就不会把这个老头当成普通人来看。至少目前为止,在楚江见过的人中间,这老头的精神力虽然比不上贾诩李儒他们,但是比之蔡邕,也只是差了一点。因此,对于眼前这个老头,楚江也是升起了一点兴趣,因此才会说出这番话。

    未曾习《论语》。

    这句话放到古代,不异于现在你指着别人的鼻子说你连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

    要知道,放在这个时代,对于读书人来说,《论语》几乎都是必学的内容。

    而楚江这句话的意思也就很简单了——你自己没学过吗你来问我?

    不过,听到楚江这么说,老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露出了一抹饶有兴趣的神色:“哈哈,小家伙倒是牙尖嘴利。那老朽问你,你既知《论语》,又为何要行这连圣人都厌恶之事?须知以子我之贤,昼寝尚且被孔圣如此斥责,莫非小家伙你自认为比子我还贤能不成?”

    老者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楚江不禁摇了摇头——你看看,同样都是来找茬的,这找的多有水平。和这个相比,前几个教书先生简直弱爆了。

    然而,楚江只是道:“子曰:‘于予与何诛?’”——关你什么事?

    这是《论语》中紧接着的一句话,全文出自《论语·公冶长第五》: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大概的意思是说,宰予大白天睡觉,孔子说:“腐烂的木头不可以雕刻,用脏土垒砌的墙面不堪涂抹!对于宰予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责备的呢?”

    而楚江说这句话的意思也就很明了了——孔圣人都表示这种事情他管不了了,现在你来管我。莫非你觉得你比孔圣人还厉害不成?

    听到楚江这么说,老者微微一愣,脸上兴趣更浓了。

    他刚刚才用宰予来揶揄了一波楚江,结果楚江转眼就用孔子来搪塞他一波,眼前这个少年,还真是才思敏捷。

    轻轻一笑,老者道:“老朽自然不敢自比孔圣,不过,少年人恃才傲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闻言,楚江也是轻轻一笑:“张先生说笑了。恃才傲物,也要有才可恃。若是无才可恃,岂不悲哀?”

    挥了挥手,老者道:“小家伙,老朽可不是来和你斗嘴的。不过,以你之才,在这学堂中的确也没什么可学的了。老朽之所以多嘴几句,只是不忍看你虚度光阴。若是你觉得在学堂里学不到有用的东西,大可游学一番,需知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当然,如果你真的无事可做的话,可以到老朽这来坐坐,老朽这里有些书你倒是可以看看。年轻人多读点书没坏处。”

    楚江只是笑笑:“张先生之言,学生铭记在心。”

    点了点头,老者也不管楚江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就这么转身离开了学堂。

    老者离开之后,贾穆忍不住压低声音道:“阿江,你可真是大胆,居然敢和张先生辩论,要知道,就算是大伯对张先生都是客客气气的。”

    “是吗?”楚江应了一声,不过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思索。

    就连贾彩都对这个老头客客气气的,看来这个老头的身份也不简单。

第24章 凉州三明() 
楚江后来才知道,那个老头的身份。

    张奂张然明。

    东汉末年,汉王朝衰落的因素有很多,统治阶级昏庸这一点自然不用说,要说其他原因的话,黄巾起义算一个,而另外一个就是西北的羌乱了。

    西北羌乱,自一八四年与黄巾起义同时爆发,持续数年,期间大汉朝廷数次派军剿灭,皆是损兵折将,无所建树,羌军强盛时期甚至一度入寇三辅,侵逼园陵,更有数位太守,甚至是刺史死于羌乱。

    可以说,西北羌乱,无疑是在摇摇欲坠的大汉身后又狠狠地推了一把。

    但是,既然羌人势力如此强大,那么为什么在之前没有爆发出来什么大的骚乱呢?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三个人,他们被称为凉州三明。

    就是这三个人威压西北数十年,使得羌人不敢动弹。

    甚至于,一八四年的羌乱,也是因为凉州三明的最后一人也在一八一年去世,所以羌人才敢叛乱,在此之前,羌人匹马不敢南下。

    而张奂张然明,便是凉州三明之一。

    这三人分别是皇甫规皇甫威明,张奂张然明,段颎段纪明。

    如果硬要打个比方,日后威震北疆的白马将军公孙瓒便是幽州版的凉州三明。换而言之,凉州三明在羌人心中的地位,每一个都不会比公孙瓒在幽州胡人心中的地位低,就连战绩,三人中的任意一人都不会比公孙瓒逊色。一汉当五胡,在这几人麾下的军队中,从来都不是虚言。

    要知道,当初贾诩辞官归乡的时候遇到了大队的马贼,因为懒的动手,所以他随口说了一句他是段颎的外孙,然后仅仅是因为这么一句根本无法证实的话,那些羌人马贼不但没敢劫掠贾诩,甚至充当起了保镖把贾诩护送回家——凉州三明在凉州的影响力,由此便可见一斑。

    因此,可想而知张奂在凉州的地位。别说其他的,现在就算是董卓见到张奂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上一声然明公。

    不过,虽然知道了张奂的身份,但是楚江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最多只是对张奂口中的书起了点兴趣,因此倒是真去张奂那里蹭了不少书看,闲暇时和张奂再引经据典斗斗嘴,而张奂本就属于那种不拘小节的豪放之人,因此不仅没有介意之前之事,反倒是对楚江颇为欣赏。

    当然,也因为张奂的缘故,楚江在贾家族学中更加肆无忌惮了。。。。。。虽然说他本来就没什么好忌惮的。

    不得不说,张奂的藏书的确配的上他的身份,至少在张奂这里楚江已经看到了不少孤本珍本,还有不少贾诩那里都没有的藏书。因此,这一次到贾家族学来,到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对于此事,贾诩虽然知道,但是也没什么。

    毕竟,在这个时代,除非是亲传,否则求学问道的老师可并不是只能有一个。

    而楚江正是他的亲传弟子,是谁都抢不走的,所以到头来占便宜的还是他,所以他有什么好介意的?

    更何况,就算他是贾诩,在张奂面前也是个晚辈,只有被训示的份。

    更别说楚江和张奂虽有师生之实,却无师生之名,两人更像是一对忘年交。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楚江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相当的悠闲。

    不过,楚江虽然日子过得悠闲,但是他却不知道,悠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一匹快马早在几日前便从大汉帝都驶出,昼夜往凉州赶来,带着一个注定要在西凉引起轩然大波的消息。

    。。。。。。。。。。。。

    楚江正躺在椅子上看书。

    不过不是在贾诩家中。

    自从张奂知道了有躺椅这种好东西之后,便让楚江帮忙找木匠做一个,然后楚江就让木匠做了两个。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

    园子另一边,张奂也躺在躺椅上,不过不是在看书,而是在晒太阳。

    相处的久了,楚江就发现,大名鼎鼎的凉州三明之一的然明公,其实就是个老无赖。

    “阿江啊,你给老夫做弟子可好?”

    正看着书,楚江就听到另一边的张奂悠悠道。

    楚江翻了个白眼。

    这句话张奂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说了。

    虽然他也已经不知道拒绝多少次了,但是张奂总是时不时来上一句。

    “然明公,先生视江如亲子,江岂有改投他人之理?”

    听到楚江这么说,张奂也不意外,他只是说说罢了。

    摇了摇头,张奂叹息道:“真不知道贾文和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唉!”

    说是叹息,然而声音却并不小,显然是故意让楚江听到的。

    对此,楚江只能表示对于这个老无赖他也很无奈。

    还有,叫贾诩小子?

    楚江嘴角抽了抽,你别说,人家还真有这个资格。

    过了一会儿,楚江又听到张奂道:“阿江啊,你说贾文和那小子会不会愿意拜老夫为师呢?若是愿意,老夫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他,这样阿江你岂不就是老夫的徒孙了?唉,人老了,心肠也软了。”

    楚江表示无言以对。

    倚老卖老也要有个限度吧?

    似乎是感觉到了楚江的无语,张奂扶着白须豪放的哈哈大笑了几声,也不再出言调戏,终于安静的晒起了太阳。

    见此,楚江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继续看起书来。

    不过,仿佛上天都在和楚江作对一般,楚江还没安静多久,就见到张奂府上的老管家匆匆忙忙从园外走了进来。

    “老爷,李主簿求见。”

    闻言,不仅躺在躺椅上的张奂缓缓睁开了眼睛,就连楚江也被老管家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皱了皱眉,张奂坐起身来,问道:“李文优?这小子来干什么?”

    老管家摇了摇头,只是道:“李主簿没说,只是说有急事找老爷。”

    “让他进来吧。”张奂随意的说道。

    “是,老爷。”

    老管家转身出去了,见状,楚江则是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张奂坐着接待李儒没什么,但是李儒可是他的师叔,他再坐着就不合适了。

    没多久,在老管家的带领下,一身黑色儒衫的李儒便从园外走了进来。

第25章 破碎的“汉”() 
“儒见过然明公。”

    进了园子,李儒对着张奂先是行了一礼。

    同时,楚江也对着李儒道:“见过师叔。”

    不知为什么,楚江觉得李儒今天神色有些不对劲。

    见过礼之后,张奂便直接道:“文优,你小子不在刺史府帮董仲颖,来老夫这里做什么?”

    李儒轻轻一叹:“然明公,请节哀。”

    看着李儒郑重的神色,张奂扶着胡须的手不由停了下来,苍老的面容上也是浮现出一丝威严。

    “出了什么事了,说。”

    楚江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张奂一眼。

    这一刻,张奂终于不再只像是一个老流氓,而是展露了属于凉州三明的气势。

    见此,李儒也不犹豫,直接道:“主公在洛阳的探子传来消息,纪明公为宦官所诬陷,不愿为阉人所辱,于狱中自杀了。”

    “你说什么?”张奂虎目圆睁,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然明公还请节哀。”李儒低头道。

    “出去!都给老夫出去!”

    张奂突然大喝道。

    李儒一愣,接着轻轻一叹,对着张奂又行了一礼,退出了园子。

    见状,楚江也对着张奂行了一礼,跟在李儒后面走了出去。

    纪明公?当朝太尉,凉州三明另外一明,段颎段纪明吗?居然就这么死了呵。

    楚江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西凉明明有董卓这头猛虎坐镇为什么还会在数年后掀起羌乱了。

    来到凉州这么久,他也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董卓,可是被段颎一手提拔起来的啊!

    在李儒和楚江都出去之后,张奂一改之前的气势,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迟暮的气息。

    他想起了当初因为政见不合他和段颎还有皇甫规经常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的日子。

    但是尽管政见不合,他们还是好朋友,生死之交。

    他已经忘了自己身上有几道疤是为了给段颎或者皇甫规挡刀子留下的了,同样,段颎身上也有很多疤都是为了给他或者皇甫规挡刀子。

    当然,他们三人中,段颎实力最强,所以更多时候是段颎给他们两个挡刀子。

    他还记得,当年匈奴,鲜卑联合羌人入寇,他们三人为了解边疆之危率千骑突袭匈奴王庭,要不是段颎临阵突破一刀斩了南匈奴王左薁鞬台耆,他们三个当初就死在那里了,日后的凉州三明也就不会出现了。

    一桩桩往事在眼前浮现,不知什么时候,须发皆白的老人已经泪流满面。

    “纪明啊,威明已经走了,你怎么也。。。。。。”

    张奂呢喃着,突然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就这么倒在了躺椅上。

    公元一七四年,皇甫规病逝,时隔五年之后的一七九年,段颎入狱身死。昔日的凉州三明,仅存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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