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秋-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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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东阳长公主将手掌放在脖子上,笑吟吟地做了一个横切的标志,紧跟着自说自话地弯腰拉了他的小指勾了勾,念了念拉钩上吊之类的话,越千秋顿时呆若木鸡。
那天才欺负了英小胖,现在就报应了,他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可就在他郁闷到极点的时候,东阳长公主又笑了起来。
“今天苏姑娘正好来了,我也想到一件事。那一日余家赔出来的剩下四百亩地,我做主,分了武德司二百亩。有了这个人情,你以后有事可以尽管让阿诩去武德司找知事韩昱。至于剩下的二百亩,我反正也用不着,都挂在阿诩名下了,毕竟就算分给你,你也不能置私产,阿诩那性子,他的就是你的,绝不会贪墨。”
说到这里,长公主竟是对越千秋眨了眨眼睛。
“既然武德司的地和苏姑娘的地,你的地连成一片,你说区区佃户闹事的小事,韩昱拿了那么大好处,会不会一块顺手解决了?”
尽管越千秋今天只是拿这当个借口跑来见东阳长公主的,仍是觉得无地自容。
和这些高段位的老谋深算者相比,他真是弱鸡一只!
第81章 越小四的一封信()
一老一小两个人回到水云天后,东阳长公主表现出了最善解人意的一面,三言两语就把苏十柒给忽悠得留在了公主府。于是,当越千秋离开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今天这讨好卖乖就如同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可谁让他眼下在越府根本就打探不到高层次的消息,只要严诩被老爷子给唬得三缄其口,他就两眼一抹黑呢?
思来想去,他就决定另外开辟一条渠道。既然今日成功出了门,中午他干脆跑去严诩前损友齐南天家里蹭饭,对着齐夫人卖萌耍嘴皮子,成功把之前足有七分的好感度刷到了九分。
厮混了一下午回程的时候,他除了捎带了两大盒点心,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亟待甄选的传闻。
其中有两条很重要。一是他再次听到了关于英小胖的传闻,齐夫人说漏嘴,道是有人传过,说死小胖子不但不是冯贵妃亲生,甚至不是皇帝亲生……当然这条就连齐夫人都说是有人故意抹黑皇室。
至于另外一条,那同样是他喜闻乐见的,余泽云去武德司要徐浩,结果被轰出来了!
当马车终于在越府大门口停下的时候,越千秋刚伸懒腰打了个呵欠,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出门去了?这是又去了哪回来?”
自从开始预备挪院子的事,越千秋大多数时候不是在清芬馆看着落霞等人清理东西,就是去正在收拾的新居查看进度,又或者去大太太的衡水居请教一些自立门户以后需要的东西……总而言之,越老太爷每日早出晚归,他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和爷爷交心说话了。
所以,此时听到越老太爷的声音,他从车门探出头去,随即敏捷地跳了下来,三两步冲到了越老太爷的轿子边,先是作揖叫了声爷爷,旋即就理直气壮地说:“早上我请示大伯母后出门,先去了东阳长公主府,又去了师父好友齐家吃了午饭,坐了一会,这才回来的。”
越老太爷见越千秋答得爽利,忍不住一招手,等到越千秋上前一步,他直接一把将小家伙拽进了轿子里,这才在别人那呆愣的目光中径直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轿子抬进二门去?否则让我走进去不成?”
见越千秋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老老实实在轿厢里站好,目光却滴溜溜直转,把他这小小的二人抬轿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越老太爷就没好气地说:“看什么?嫌这轿子不够气派?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是我坐这轿子把你抱回来的,那时候你脸才巴掌大,差点养不活!”
我知道,那会儿影叔还站在您后头,我一直都很佩服那两位轿夫大哥的力气!
越千秋暗自腹诽,可他一直都很好奇,老爷子到底有没有打探过自己的身世,此时逮着机会就立刻问道:“那爷爷后来坐这轿子出去之后,还捡过孩子吗?”
小兔崽子,你以为我老这么滥好心吗?
老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话到嘴边却淡淡地说,“自从那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微服坐着二人小轿在外头乱晃过,那地方也再没有去过,别人恐怕只当那个所谓的老塾师是病死了,又或者老死了。反正不过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他们肯定早忘了这个人。”
越千秋这才想起,他自从能走路,能乱逛之后,在府里四处乱走,确实再也没有见过那天将他抱给越老太爷的那个严二。论理能跟着越老太爷出去微服散心的,怎么也该是心腹,可这些年却再不见此人,那么这代表什么?
他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可紧跟着眉心就被越老太爷粗鲁地按了按。
“小小年纪,没事皱什么眉头!没听到我那天对你二伯父三伯父说的话吗?你爹生了你又不负责任,我这才抱了你回来,说你是我路上捡来的,那不过是为了看看家里这几个家伙的成色!你居然还当真了!”
是……要不是我不是一般的小孩,真就被您蒙混过去了!
越千秋干咳一声,正打算试探一下严二的事,却没想到轿子突然慢了下来。他算着距离还不到二门,正奇怪时,他却只听旁边传来了越影的叫声。和平日的沉稳相比,那呼吸声竟是少有的急促,仿佛人是用最快速度冲过来的。
“老太爷,四老爷的信。”
那一瞬间,越千秋就发现越老太爷整个人都僵住了。吓了一跳的他忍不住合起双手压在越老太爷的手背上,生怕老爷子因为太过激动而有什么好歹。
可紧跟着,他就听到了老爷子尖利的骂声:“这孽障也知道送信?我呸,给我烧了,有本事他就一辈子别回来!”
骂完之后,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叫道:“停下干嘛?快走,我还要回去歇着呢!”
话虽如此,越千秋看到老爷子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扶手,甚至在微微颤抖,就知道那不过是爷爷在死撑。
尽管他丝毫不认为越影会随随便便把信给烧了,可他的身体还是先于头脑做出了反应。他突然敏捷地撞开轿帘,仗着人矮小,擦着一旁轿杆一个翻滚,最终稳稳起身,却是正好站在越影跟前。
当越老太爷反应过来时,他只听到外间传来了越千秋的声音:“影叔,爷爷不想看,我想看。好歹是我爹的信,你给我念念好不好?”
老爷子顿时七窍生烟,这次猛地一跺脚示意轿子停下,随即还不等轿杆放稳,他就气急败坏地下了轿子,撩着衣裳前摆匆匆跨过轿杆,三两步冲到了越影跟前,劈手就把信夺了过去。就在他把心一横打算撕了的时候,却听见越千秋一声大喝。
“爷爷,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万一和之前一样又是有人耍你呢?撕了就没证据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越老太爷眼下就分明是这一状况。如果越影第一时间给他,他直接撕了就撕了,可越千秋先下轿子去抢信,紧跟着又在他追下来要撕的时候再拦了一拦,他那满腹火气终于只剩下了三分。捏着那薄薄的信函,他最终狠狠瞪了越千秋一眼。
“你影叔会那么笨?假的东西能送到我面前来?”
越千秋干脆傻笑,眼睛盯着越老太爷当场拆开信封看信。他对自己名义上的便宜老爹写了什么很感兴趣,但他更怕的是那个不孝子和严诩似的,没事气老爷子玩儿,那就真的是够头疼了。毕竟,他应付严诩这个各种神思路的师父已经有些头疼,不想再多个老爹伤脑筋。
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就只见越老太爷目光飞一般地扫过总共三张信笺,最终那表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因为那不是他最怕的生气暴怒,也不是他盼望的欣慰惊喜,甚至也不是失望、惘然、怔忡、憋屈等等各种各样他设想过的情绪。
那种表情十分的微妙,如果要具体来说,大概就是老爷子想骂小兔崽子,小兔崽子却很给他长脸的那种感觉!
他刚刚联想完毕,就只听老爷子嘿了一声,随即把刚刚这封说是要烧掉撕掉的信直接揣进了怀里,又看着越影说:“你安排一下,这几天要是有人送孩子过来,让门上给我直接送千秋那儿去。”
越千秋顿时瞠目结舌,可紧跟着,他就看到老爷子对自己大有深意地笑了笑。
“你爹说,我既然能把你抱回来养,那么麻烦把他其他的孩子一块养一养。第一批两个,算是千秋你弟弟妹妹,你这个当哥哥的就负起责任来吧。”
见越老太爷撂下这话就扬长而去,越千秋差点没咬到舌头。
他连什么情况还没搞明白呢,这竟然就要给便宜老爹带孩子?世上哪有这样坑儿子的爹!
最重要的是,信里写的是什么,老爷子竟然不告诉他!
第82章 师父爆了()
一天之内,连续在东阳长公主和越老太爷那儿遭遇重挫,越千秋着实憋屈极了。
顶着个小孩子的身体确实不方便……可最讨厌的是他要面对的是两个天大的老狐狸!
而且严诩又神神秘秘出去一天,不知道干嘛去了!
因此,晚上睡了个囫囵觉,次日一大清早,越千秋就再次视察了自己即将完成的新居。落霞和追星逐月正在清芬馆忙着把各种东西装箱,都没有跟出来,他就带了周霁月。这会儿看看粉刷过的院墙,看看屋子里新搬进来半新不旧的家具,再算算面积,他突然笑了一声。
“我现在才知道,家里这些屋宅,名字大多都是师父当年取的,可这次我这院子,我倒想自己取个名字。霁月,你说这里叫坑爹居怎么样?”
周霁月连日发奋苦读,只希望弥补儿时只练武不读书的那点短板,小小年纪差点没熬出黑眼圈来,所以听到给院子取名,她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这些天死记硬背的那些诗词,可当听到坑爹居三个字,她就愣住了,转瞬间笑得乐不可支。
“谁让他七年没音讯,一送信回来就坑我,居然让我帮他看孩子!”
昨儿个越老太爷收到越四老爷捎回来的信,一时府里全都在疯传,尤其是越老太爷只露出一丁点口风,说是这两天会有孩子送回来这一茬,更是无数人都在议论,周霁月也从落霞和追星逐月那儿听说了。所以,她忍不住歪着头问道:“那你不愿意?”
“我自己才多大,哪有那能耐帮他看孩子!”
这一次,越千秋理直气壮地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看待,只可惜越老太爷不是周霁月,昨晚上他窜过去软磨硬泡,摆事实讲道理,老爷子根本不吃这一套,一副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的架势。而最可气的是,他还是不知道便宜老爹那封信到底写的是什么。
就在他站在院子中央气得直哼哼的时候,突然只听到背后传来了周霁月的一声轻咦。他扭头一看,就只见严诩不走寻常路,轻飘飘地从高墙上飘落了下来,那姿势煞是潇洒好看。
他不等严诩落地站稳,立时窜了上去,一打量其形色就开口问道:“师父一晚上没回来?”
彻夜未归竟然被小徒弟看了出来,严诩顿时有些尴尬,可看到周霁月也在,他就立时眉飞色舞了起来,笑吟吟地说道:“那是,这几天我替老太爷跑腿,去办了一件大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霁月,你家七叔很快能放出来,说不定就连白莲宗也能重见天日。”
闻听此言,周霁月浑身巨震,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严诩,突然死死捂住了嘴,可终究还是忍不住溢出了惊喜的欢呼。她先是后退了两步,随即却又突然冲上前来,直接屈膝朝严诩跪了下去。可还不等她磕头,眼疾手快的严诩就把她一把拽了起来。
“跪什么跪,我最讨厌磕头虫!除了敬天法地,还有祖宗,平常时候膝盖该硬就得硬!”
话虽如此,看到小丫头已经泣不成声,严诩还是有些手忙脚乱,连忙用求救的目光去看越千秋。然而,越千秋同样最头疼劝慰女孩子,再加上心里还对严诩瞒着自己有些纠结,干脆很不讲义气地躲在了严诩身后。
于是,哪怕从前最讨厌小孩子哭,严诩却还不得不勉为其难上阵。毕竟,他自己一直以复兴玄刀堂为己任,对周霁月的遭遇颇有些同病相怜,故而对小丫头也就格外不同。不知道怎么应付小女孩子的他索性清清嗓子,把周梅东拿了出来挡灾。
“霁月,你七叔当初听了你爷爷的话,屈身从贼,忍辱负重,这才能够在你之外,给白莲宗又保存了一分元气,你应该高兴,怎么能哭呢?就你们爷俩,以后还有的是艰难险阻要克服,你有掉眼泪的功夫,应该去好好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