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青阳-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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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青阳了解到邢国许多律法，律法核心皆为尽可能削弱各地野民聚落，或者说将野民聚落融合进国人体系。
律法规定普通国人男子可迎娶野民女子，生下的孩子也能获得国人身份，但国人女子决不许嫁给野民男子。
一旦嫁给野民男子，不仅生育的后代无法获得国人身份，甚至这名女子的家人也会受到律法的惩罚。
周围的国人也会鄙视下嫁女子的父母家人，这也是北疆各国控制野民数量的一个通用手段。
青阳觉得自家母亲不是那种有偏见的人，连自家奴隶都是北疆各国最幸福的一群，更何况一个出身于野民聚落的少年呢？
对这个疑问烈穆阳长叹道：“老主母天生至善之人，怎么可能对我这样的少年有歧视？
师父一开始发现我的修行资质大为赞叹，却也忌惮我的身份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听了老主母的建议才决心收我为徒。
当时我只有十岁母亲刚刚去世，父亲实在不忍心让我离开聚落，就让我留在聚落进行训练。
等到我十四岁那年师父本来说要带我来青氏，却不知为何有急事放弃，只匆匆交代一番，就跟随老主母离开！
他再三叮嘱，只要青氏没有遭到灭顶危险，就让我不要打扰你们，不然可能会引起一系列不好的变化！
我那几年就经常在北林城周围活动，希望进入几位大夫之家得到师父他们的消息！”
第七十二章士爵来使（）
“其实我也想知道！”
青阳忍不住插口道，对于自家母亲的情况，青阳的好奇心不亚于任何人，偏偏只能通过周围的人得到只言片语。
烈穆阳点头继续道：“很可惜，在北林城那些傲慢的领主贵人眼里，我只是一名身份低贱的野民少年。
哪怕那时我已有九品力士境巅峰的实力，依然没有领主愿意接纳我，即使我打出师父的旗号也没用，当时师父已经离去两三年。
有人想要招揽我，去为他们做死士，我又岂会短视答应他们？
就这样在北林城无所事事的游荡了几年，一直到三年前我父亲在跟其他聚落的冲突中受伤，我只得回聚落替他掌控赭石聚落。
后面这两年局势缓和后，我就不时到北林城呆一段时间，也利用一个假身份进入成氏混了一个食客身份！
毕竟成大夫作为城主接触的情报更多一些，可惜一直到我离开都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前段时间北林城到处在传对青氏不利的消息，我觉得情况不妙，这才主动请缨跟随成氏车队赶来！”
青阳上下打量着烈穆阳，单薄的褐色麻衣，粗糙的双手，还有身上的一道道浅浅伤痕都能看出他受了不少罪。
一直看得青年有些不安，青阳才继续问道：“既然你还是赭石聚落少族长，来青氏封土就不担心聚落安全么？”
“不怕的！”
烈穆阳微微摇头，“我父亲虽然受伤不再勇武，却还能指挥大局，另外聚落祭拜的石灵大人，会帮助我们抵御其他聚落的威胁！我日后只需要隔段时间回去几天就可以！”
“石灵？”
一说起这个称呼，青阳顿时想起之前听廉珀说的，关于野民聚落祭拜精怪、鬼神、图腾的话题，他有些好奇道，“不知道石灵是什么样的？你们也供奉血食么？”
“我们的石灵才不是那种嗜血的精怪！”烈穆阳忽然变得有些不高兴，“石灵大人已经保护我们聚落上百年，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血食，我们只需要每月供给一块晶石就足够了！”
看来石灵是一个不能触碰的话题，青阳只得转移话题，不过心中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更加感兴趣，还有那些什么晶石肯定也是好东西。
秋娘不是曾说过，晶石也是有助于修行的宝物么？不过烈穆阳终究才刚刚来到不久，也不好这就挖人家的根底。
不管怎么说，既然烈穆阳是自家知根知底的故旧后人，青阳也能放心大胆的将他划入自己人的范畴，也终于明白龙雀前几天为什么没有急着出手，感情也是认出烈穆阳是故人。
“主上，既然小穆也来封土了，他们聚落冬日经常缺少粮食，主上可以拨出十石粟米救济一把！”
趁着烈穆阳被廉珀带去洗换衣物的机会，秋娘忽然开口道，“以前老主母也多次救助赭石聚落，他们这些人恩怨分明值得交结！”
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高手不是白给！烈穆阳来投奔自家还是要好处的。
不过想想只花十石粮食，就获得一名七品下甲士作为贴身保镖，那就真的太合算了，十石粮食也才一千斤怎么够，我给二十石。
对青阳的故作大方秋娘只是轻笑小孩子的聪明，如果烈穆阳是贪图青氏的资财，直接投入叶氏门下岂不更好？
青阳也很快想到这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自嘲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钟瑞的声音：“主公，林氏、牟氏、艾氏三家领主派家臣来访！”
青阳心中一喜，看来连这二十石粮食也有人为咱买单了。
对登门拜访的三家士爵秋娘很重视。
尤其在费大夫支持吉氏各种阴谋的情况下，青氏更不能露出任何怯懦之像，这时需要的是尽可能展现出自家所有实力。
三位来访士爵家臣进入青氏封土后，沿途看到了被青阳特意安排训练军阵的少年仆兵们，手持车轮巨斧过招的廉珀，以及刻意施展出大招的烈穆阳，光是这两人都已经超过普通下士私军武力。
进入青氏家宅后，他们开始为青氏整体武力之强而感到震惊。
大家之前都知道，青氏的私兵主力早就去了北疆参战，前段时间青氏封土还接连遭到袭击应该有不少损失才对。
可现在看青氏留在封土的武力丝毫不比一般下士私军差，竟然还有一名七品下甲士青年以及一名疑似八品勇士境的黑脸少年。
青氏果然深藏不露，如是算上北疆的那个钟蛮子，岂不是至少有两名甲士？听说那钟蛮子实力还远超普通六品上甲士。
心中各怀心思，忐忑间几名家臣就在钟瑞带领下进入客厅。
对林氏、艾氏两家士爵派家臣来访，青阳早有心理准备。
这两家封土位于青氏东北方向，成氏、叶氏车队来时就路过两家封土附近，甚至那些车夫前几天，就借宿林氏封土内。
至于牟氏也派人来访，就让青阳有些意外了，因为牟氏封土位于青氏东南方向一百五十里外，跟吉氏相隔有近百里远近。
这么远的距离还不顺路，说明出发时他们还不知道成大夫的态度，此时来访足可以表明其诚意。
青阳心中颇为感慨，成大夫表态之前吉氏接连出手算计自家，北林城众领主怎可能不知道？
然而落难之时无人帮扶，现在成大夫送来那么多粟米表明支持青氏，一个个就跑来了。
当秋娘仔细耳语一番后，青阳心中也多少有了一些底细。
这几家领主在八年前，也曾受过青氏一些恩惠，甚至还一度结成守望相助的约定，只是随着母亲青鸾失踪这个约定也就成了废纸。
青阳不了解内情，也一视同仁的收下礼物然后派人回访，遵守一下来而不往非礼也的贵族礼仪。
秋娘思考片刻，很仔细的指出三家士爵派来的家臣，表明各家态度还是有分别。
林氏和艾氏两家虽然带来的礼品一点不少，但这两家的家臣只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普通管事。
送来这些礼物，只是不愿跟青氏结怨而已，并没有其他想要继续亲近的意思。
牟氏这边的态度，就有些值得揣摩，也更让青阳看重。
第七十三章意外收获（）
牟氏使者带来的礼物，不算多也不贵重，但他的身份比较重要，居然是牟氏家主的堂弟。
让青阳觉得可以拉拢一番的是，牟氏跟吉氏之间也有很深的矛盾，而且一向亲近青氏。
牟氏和吉氏的矛盾很简单，两者封土之间，是近百里大片无人烟的盐碱荒野。
跟邢国大部分领主封土类似，这些荒野多为重盐碱土壤，无法灌溉种植，却可以大量放牧耐盐碱的牛羊牲畜。
畜牧经济是邢国北部，乃至整个北荒各国的一项重要收入。
然北荒多盐泽白壤不是一句空话，超过七成土地都是白花花的盐碱地。
不要说庄稼无法生长，连长出来的草除了野牛、各属犀牛等兽群会啃食外，各家放牧的牛羊马都不喜欢吃。
这样一来，北荒只有少数淡水湖泊沿岸和一些河流、溪流经过的草场，才适合大量放牧。
为争夺这些没有确定归属的优良牧场，地方领主麾下的领民经常会发生争夺草场的冲突，若不是邢国严令禁止私斗，恐怕领主私军都要上场开战。
牟氏跟吉氏这种邻居挨着，两家领民之间自然少不了磕磕碰碰，同为下士爵位没有强硬后台支撑的牟氏，面对有费大夫声援的吉氏必然连连吃亏。
吉氏在筹谋青氏封土的同时，也没少借费大夫威名压迫牟氏，企图将更多的草场占为己有，牟氏自然不甘心。
当得知吉氏谋划青氏失败的消息后，牟氏家主思虑许久咬牙派出自家堂弟作为代表前来联系青氏。
里里外外了解到相对详尽的情况后，青阳先是收下林氏、艾氏两家送来的各十石杂粮，回礼了自家磨制的十把用牛骨磨制的小镰刀，送走了欢欢喜喜的两家家臣，这才郑重招待牟氏。
若非秋娘认识这名个头矮小的中年男子，青阳真的不敢相信牟青就是牟氏家主的堂弟。
个头矮小也就罢了还是黝黑的皮肤，一手老茧布满伤痕，看起来分明是一个饱经劳作的老农。
“牟氏家主言公，品格高义值得钦佩！”青阳其实刚刚从秋娘那里了解到牟氏的情况，这就来牟氏使者面前大发感慨。
他满脸感动道：“就凭言公曾在左师军中效命十多年的军功和资历，至少应该获封上士名爵，可惜就是人太厚道只落了一个下士爵位。
家中封土贫瘠收获不多也就罢了，领民也大多是当初北疆战死国人民壮家人，干活的不多吃饭的不少。
这些年听说言公又收养抚育了不少北林城孤幼，这样的高义之士吉单也要仗势逼迫大力欺压，实在不仁不义之极！”
“我家兄长求仁得仁，能有贵家主这么一番评论，简直不知道多么开心！”
中年男子牟青面带开心笑容道，“兄长听说青氏谷场大火，得知贵家今年秋收谷物大半被焚，命我带来二十石杂豆，略表心意！”
“杂豆？”青阳和秋娘同时惊诧一声。
秋娘惊诧，是因为杂豆几乎是粮食中最为低贱的种类，除了贫贱国人、奴隶和野民外，连一般国人都不会食用这种容易胀气的食物，甚至连领主们的战马都不会喂养这些豆类。
青阳之所以惊讶，却是因为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听说有豆类这种粮食。
他一直都想找到大豆这种作物，毕竟在目前肉食极为短缺的情况下，大豆更是一种补充营养极好的食物。
可是在封土周围一直都没有发现，现在竟然是牟氏主动送上门来。
见秋娘脸色不好，牟青有些苦笑道：“贵家莫怪，我牟氏这两年井田开始泛盐碱很难种植粟米，几乎绝大部分井田都种植的是这些耐盐碱的杂豆，虽是下贱之物却也能养活许多人！”
“我看看！”
在牟青惊讶的注视下，青阳命人打开牟氏礼品，顿时喜笑颜开，果然是许多种豆类，不仅有自己想要找的大豆，还有红豆、绿豆、黑豆等多种豆类，这下连种子都齐全了。
“好好好，都是上好的种子！给我收好了，明年找地方种起来！”青阳乐呵呵的道，“明年就有豆腐吃了！”
“主上，主上，你这是？”秋娘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公，这种只能给奴隶、野民食用的东西，怎么让领主大人如此高兴？莫不成被牟氏的礼物给气坏了心智不成？
矮瘦黝黑的牟青更是忧心忡忡，万一自己来送礼却气坏青氏幼主，结下深仇怎么办？可这些杂豆真的是自家的主要粮食啊！
青阳终于平复了心情对牟青道：“我很满意，既然你我两家乃是世交，先生又何必如此客气？
你带来的二十石杂豆我都收起来，回赠贵家粟米十石，另外敬佩贵家主德操高义，再赠送十石粟米！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怎敢如此？”矮瘦中年男子有些不可思议，“太多了也！”
“多乎哉？不多也！”青阳哈哈一笑，“既然是世交，如今我家已无缺粮之虞，既然有余力何不出手相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