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江湖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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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重中之重,那玉族与严世蕃先有勾连到昨夜不知所踪再到今日严世蕃打杀上门,参照赵舵主的情报,以及方才紧盯严世蕃的弟子回报。白某认为玉族高层应该是直接在与严嵩联络,与严世蕃不过是与小子戏的障眼法罢了。玉族对由朝廷控制的某些事情有着不小的野心呢。”
李成梁有些疑惑:“师父,这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朝廷控制的事情怎么会公然让江湖人插手。”
白墨生回答道:“成梁此问确有道理,但是仔细一想便可析知。而今朝廷除去农课商税等等收入外,有一个极大的进项便是东南织造与瓷器贩售西洋,虽然收到倭寇袭扰,但是在水师护送下仍能不时出海贸易,每年能有百万两。玉族既然已经和朝廷户部在银票货币上有所勾连基础,尝到了官家利益的甜头,自然眼红这海商贸易的红利,想要搀和一脚,以其埋下的人脉资源,搭上严嵩的线不难。
“玉族构陷我墨阁弟子里通倭寇便是要打压我墨阁在东南的势力,意欲把握东南出海口岸,为掺脚海商贸易埋下伏笔。也唯有玉族,这个过去十余年表面与我墨阁联合抗倭的所谓盟友才会知晓我墨阁对于倭寇的憎恶,明了我墨阁弟子入京不止是参与今月楼会,还存着劫狱救人的心思,况且我等踪迹并未深藏,如果留心深挖也会发现行踪。只是还不知晓那锦衣卫头目陈寅前倨后恭的缘由,这些肚子里倒弄坏水的,一举一动都没那么简单。”
宋驰压了压内脏伤势传来的痛意,点头称是道:“不错,这也是老夫觉得奇怪的地方,不知这陈寅片刻前还破口骂人,转刻便赠予路凭可保送离去。”
白墨生接口说道:“陈寅昨夜的举动可以放下暂且不论。单讲今日厂卫一齐跟随严世蕃行事,便可知晓这陈寅是存了让严世蕃冲到台前代其驱逐江湖人士,讨好皇帝的心思,偏生以严世藩昨夜的挫折境遇不得不接下这份活计。陈寅非善辈。
“而严世蕃借势而为,逐走雪城等派,借收人众威逼背叛其的徽玉钱庄,据密随的弟子回报说还有火器交射与血斗的动静,是陈寅与东厂鹰首李纯德到后才压下了争端,不过依照观察到的陈寅等的神色,应是从徽玉钱庄敲了不少银子出来。
“而严世蕃则是被严守一唤回了严府,应该是严嵩对于严世蕃的擅自行动有所反应了。唉,这里面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只能任凭瞎猜了。”
赵乘风适时发言道:“白阁使无需忧,标下近期会加派人手刺探严府情报,不教白阁使难做。”
“嗯,那就拜托赵舵主了。”白墨生抿了一口茶水,淡然地说道,明显对赵乘风的那些可以预见的底层小厮的口传情报不抱有希望。
李成梁把茶杯一拍,说道:“师父咱们是不是接下来要在这四九城和姓严的一决雌雄?何时动手,成梁的剑已经磨好了!”
“哈哈哈~”众人被李成梁的这一阵抢白逗得哄堂大笑。
“还呆在这京师?你就不想去分水,去墨阁总舵看看?那可是你少时魂萦梦绕的地方。”楚伯颐开口打趣道。
“楚伯,您这个提议好,咱们就去分水吧!听楚伯吹嘘了这许多年的墨阁总舵,也要一见真面目才是!”李成梁似乎很是认同楚伯颐的这个提议。
白墨生微笑地看着李成梁的回答,略作沉吟,开口道:“好,就回分水!十六年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一瞬间,屋内的空气有些凝滞,一股凄凉的惆怅仿若从屋梁弥漫而下。
楚伯颐沉默片刻,说道:“也好,爹好久没有见你了,回去看看他也好。”
李成梁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面容悲伤的白墨生与楚伯颐,憨憨地挠了挠头。
牧战大手一拍桌子:“老子也去,分水的黄酒可比绍兴的好喝,这次老子要喝个够!”
被牧战适时的一打断,屋内的氛围有些回暖,谢怀远也颇有兴致地说道:“谢某虽不甚好酒,但是对这江东地界的吃食还是颇有几分兴趣,到时还请楚兄、白兄领见。”
白墨生友善地回答:“好说好说。”
宋驰一挥手道:“宋某也想早些回分水,贱内临别撕着老夫的耳朵要把儿子完整无缺的带回去,吩咐已经办到,可以安心回家了。”
“哈哈哈~”宋驰的一番自嘲又将大家逗弄得忍俊不禁。
楚伯颐拍板道:“好,赵舵主,传本座巨子令,墨阁此行京师完满顺利,整备行装,今日即刻回返分水总舵!”
“标下遵命!”赵乘风领命而去。
宋驰感叹道:“此时到还真要感谢陈寅了,授予老夫官凭路引与锦衣卫办差驾帖,我等在这戒严时可以安心出城。”
白墨生也叹道:“不错,不论如何这份恩情不能忘,日后当思回报。”
第七回 议河治夏言出手 谈修葺世蕃求人(1)()
墨阁诸人很快集结,不过半个时辰便置办妥当,从崇文门凭着路引和驾帖,以锦衣卫办差的名义出了京城,一路过了永定河朝南去了。
就在京城内多方势力纷乱登场,暗中角力的时候,紫禁城东麓文渊阁,夏言在文渊阁正厅中住步瞻看厅内供奉的至圣先师——孔夫子的塑像,夫子双手合执,作垂拱状,面容肃穆,嘴角又勾起一丝笑意,眉目间一股独清于天地的气质浑然而发,夏言觉得自己的心又不自觉地穿梭回到了孔夫子那个礼崩乐坏的年代,有惊天之才志于救世之事。
“阁老,批红传回来了。”一个侍官小步快走入门内,恭敬地说道,“折子已经抄传了通政司发邸报,现在都在南阁等着发各部堂了。”
夏言深邃的遥望的眼神逐渐黯淡,回到了现实,问道:“本阁老的那封奏疏可有被留中?”
“回阁老的话,您的折子在最上边,蒙皮上您的字小的一眼就识得了。”侍官忙不失迭地暗捧了一番。
夏言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温和地说道:“把折子拿来,我去西阁看看,这天气热端得毒辣。”
侍官乖巧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夏言缓步踱到西阁房,现在内阁实际在办事的就他一人,倒是显得有些孤单。不过此时的夏言必定是不会考虑孤单这个问题,他打开了批红后的奏疏,只见嘉靖亲笔批题:“忠勤可勉,仍需度时势”,后面是司礼监的批红,驳回了夏言提议整兵收复河套的建议,但是准许夏言为来年河套征战查办河竣,同时预防秋涝,需与工部、河道衙门、漕运衙门精诚合作,护堤竣河。
缓缓合上奏折,夏言的眼神锐利了不少,喃喃道:“多谢陛下慧眼,老臣此番不负陛下所托!”
沉思片刻,夏言唤来侍官铺纸研墨,快书多封信令,分遣几名小太监送去各相关的部堂衙门,而一直陪在夏言身边的侍官随着研墨的时长,愈发觉得屋内有些冷冷,心下有些纳闷:这大热的天,怎得此处如此凉爽。
殊不知,夏言心中寒冷的刀斧已经斩向了严嵩一系的众多部从,一番朝堂风雨已经在所难免……
夏言运笔写完最后一封信,封装好交给候着的小太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顿时整个房间又仿佛被暑热所包围。
夏言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水,吩咐道:“去给本阁老寻些冰,摆在南阁,再去內监讨些好茶,本阁老下午要和多位部堂会谈,做些准备,也莫要叫外人看着本阁老的文渊阁太破旧失仪。”
侍官应诺飞奔而去。
左右不过半个时辰,几位身穿盘补服,头冠乌纱帽的官员步入文渊阁南阁,身上的补子赫然绣着神色俊然的仙鹤,显是大明正一品的重臣高官。
“诸位同僚到了。”夏言听得侍官传报后立刻起身见礼道。
“夏首揆。”几位高官也都见礼道。
夏言那瘦削的面庞上浮现出几分笑意,仿然那春风和煦般扫过屋内。夏言挥手邀座,语气轻松地客气道:“几位部堂还请多多宽恕,言方接任阁职,诸事繁杂未能拜见。不过吾等也是老相识了,这些烦礼想必几位不放在心上的。
“言遍布与诸位多做寒暄,今日言请诸公来到不为其他,圣上已经圣阅言前日奏疏,予言整治河道的差遣,此事言思度许久,觉得需要与诸公一叙,议定对策。”
夏言言罢,目光扫过座下众人,观察着各人的反应。
左都御史周用(字行之),面色有些阴沉,左眼上的伤疤显得有些狠厉,长白胡须随着喘气不断抖动。夏言明白,周用曾任工部尚书担过河道总督的职,通晓里面的龌龊,可是自身又端亮有节,不与下属同流合污,此时不过是想起往事有些愤愤。
兵部尚书路迎(字宾旸),这是个在宣府带兵打过仗的爽利人,面上蓄着虬髯,很是威武,此刻似乎有些话想吐露,但是环顾了四周的同僚,又压下了。
户部尚书王杲(字景初),夏言和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不要作声,把正欲发言的王杲弄得有些疑惑,但是随着夏言的目光转到工部尚书甘为霖时,王杲恍然大悟,立时悄声,连呼吸都有些停滞。
工部尚书甘为霖(字公望)正好抬头与夏言目光交会,干咳了两声,出声打破沉默道:“阁老,为霖虽然添掌工部数载,但是对这河道的事情还是颇为生疏,却不知阁老缘何未曾请来右都御史王邦用,他这两年却是一直兼着河道总督的差事。”
夏言心中对于甘为霖的态度早有腹稿,朗声道:“司空自谦了,去岁司空与严阁老精诚合作,黄河与运河竣疏卓有成效,可是在史官册上都有书写的功绩。今日几位与竣河相关的几位部堂均在座,司空有何良策预防秋涝和黄河冬季凌汛,皆可讲来,我等都是为陛下办事,必然尽力支持。”
甘为霖面色上闪过一分警惕,但还是顺着夏言的话头接着叙说道:“阁老言重,为霖不过是承先辈经验,又有王总督不吝相助,才得有些许小成,未生灾祸已是万幸,不敢奢望。秋涝凌汛,一南一北皆是秋冬河道水患大事,天意难测,唯有预防。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疏浚河道,预备物资。”
甘为霖一番话承转言辞上下,其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讲了个不能称作办法的办法。
哪料,夏言却是一拍椅臂,说道:“司空微言深意,诚勉不贪,言佩服!既如此,便按司空的建议来吧。我等今日理下章程,来日廷议只需通过执行便是。”
甘为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却又不知何处出错,只得谦虚应承了夏言的话。
王杲适时出言接话道:“阁老所言甚妙,司空不变应万变却是微言大义。今后某如要请计,还请司空莫要藏拙了。”
“司徒说笑了。”甘为霖谦和言道。
方向划定,具体落实的策略这些大明最顶尖的官吏谋划些出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盏茶功夫,便以在夏言的主导下确定了此次河务以工部为主,兵部为辅,户部计划拨款,都察院从旁监督,只消正式廷议走过过场,报与嘉靖下旨便可。
路迎率先起身,直说兵部尚有军务处理,其余几人也都说各自部堂尚有机务,也都告辞。
夏言起身虚送众人几步到南阁外,转身与门口侍官似乎耳语几句,朝王杲说道:“司徒留步,周总宪也请留步,尚有事务要商。”
第七回 议河治夏言出手 谈修葺世蕃求人(2)()
夏言起身虚送众人几步到南阁外,转身与门口侍官似乎耳语几句,朝王杲说道:“司徒留步,周总宪也请留步,尚有事务要商。”
周用与王杲闻言都驻足与甘为霖和路迎拱手,又与夏言步入南阁中。
夏言吩咐侍官上茶,笑道:“我等都是老熟人了。却邀你们品一品今日专门为两位备下的茶水。”
周用瞥了一眼合门退出的侍官,抿了一口茶水,长叹一声:“公谨,河道的烂摊子终于有人收拾了,周某人做那工部侍郎的几年,当真是……唉!”
王杲出声宽慰道:“行之兄且宽心,前几年严嵩势大,横行贪污,那些龌龊事现在有公谨兄主持查办,行之兄莫要再气,当心伤身。”
夏言听得王杲的言语不由得苦笑道:“景初,你所想却是太简单。严嵩此刻不是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还活得很好,还有翻身的机会。如果想要朝堂清净,我等的抱负得以施展,仍要精诚合作,不与严嵩半点机会。”
周用闻言立刻接话道:“公谨,非是我多言,工部与河道,蛀虫之多超乎想像。疏浚河道?召集民工,置备工材,日常伙食等等,这些小吏小鬼捞钱的法子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如要出手,还要做到一击必杀。”
夏言沉沉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