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6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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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冷然一笑,双手握剑,然后猛地将手中烟云乱狠狠刺入大力鬼王的手腕之中,大力鬼王哀嚎一声,再也握不住徐北游,松开了手掌。
重获自由的徐北游瞬间连斩数十道剑气,悉数激射向这头鬼物。
大力鬼王的身上顿时绽放开数十道丈余长的巨大伤口,皮肉翻开,污血横流。
对于寻常人而言,这等伤势自然是致命重伤,可对于身躯远超常人的大力鬼王而言,却不过是皮肉之伤,而且它的复原能力极强,不等黑色污血流下几分,已经是快速愈合,完好如初。
徐北游也不停手,只见他手中剑气暴涨横生十余丈,粗如长虹,气势凌人,然后如彗星拖尾,一剑扫下。
剑气顿时如大泼墨一般当头洒落而下,剑气之盛,以至于周围的阴气悉数被扫荡而空,使得阴气最为浓郁的此地,竟是出现了一小片空白。
然后剑气纵横成网,将大力鬼王的头颅和肩膀上的萧瑾悉数笼罩其中。
萧瑾不闪不避,只见他身畔的哭丧棒自行而动,带出一个浑然大圆,将激射而来的剑气悉数挡下。紧接着摄魄幡又是一摇,生出视线不可望穿的浓重雾气,将萧瑾身形彻底隐藏其中。最后,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铁索声音响起,一道乌黑铁链穿破烟瘴,直奔徐北游的面门。
徐北游没有像先前那般凭借大宝瓶身而托大,而是以手中三尺挡开这道名为缚魂锁的法器,同时手腕一旋,烟云乱如同风车搅乱周围的浓郁阴气,一起泼水似的砸向萧瑾。
萧瑾不敢硬接徐北游的一剑,以阎罗印试图挡下,只见阎罗印急速放大,转眼间已经是有小山大小,悬于萧瑾的头顶上空,不过仍是小觑了烟云乱中蕴含的磅礴气机,触碰之下,阎罗印直接被打飞出去,萧瑾也被剑锋在脸上留下了一线红痕。
萧瑾伸手一抹脸上的血迹,同样笑着说了个好字。
第五百五十五章 笔走龙蛇定生死()
鬼王一道,看似无根无源,实则也是大有来历,它本是出自上古巫教的旁支,后来巫教衰退,被道门取而代之,它又结合了佛道两家之长,最终形成了今日的鬼王一脉传承。
萧瑾此时唤出的这只大力鬼王,不是凭空生出,也不是从九幽之下召唤而来,而是缘于一具巫教的大巫遗体,当年道佛二教还未兴起时,巫教横压当世,其底蕴深厚,甚至还要超过当世第一的道门,只是如今巫教祖庭被封,其绝大部分底蕴都被封藏于祁山祖庭的最深处,萧瑾曾经多次派人进入巫教的祁山祖庭,费尽千辛万苦才从祁山山底得到了这具大巫遗蜕。
大巫一道与今日的武夫一道相同又不尽同,相同之处在于两者都是重于体魄而轻于神魂,一身横练体魄强横无比,而不同之处在于,武夫死了就是死了,更为纯粹,可大巫死后,尸体不腐,甚至还能通过某种图腾秘法,将尸体以及生前的修为保存下去,只是失去了灵智,这种大巫遗蜕便被称作巫鬼。
早在后建铁骑南下中原时,就曾有两尊巫鬼随行其中,两名放开了所有禁制的巫鬼转战豫州、齐州、徽州、江州四大州,见之活物便杀,双手染血无数,食人无数,甚至许多修士也被其生吞活剥。后建大军为了饲养这两只巫鬼而不至于反噬自身,不得不圈养无数中原百姓随军而行,称之为“菜人”,久而久之,也不乏有人吃人之事,老瘦男子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这些又统称为后世史书中流传甚广的“两脚羊”。
那两只巫鬼跟随后建大军一路作恶无数,一直跨过大江,杀至江都城下,两只食用无数心肝而修为暴增的巫鬼终于引来了道佛两家的高手,经过一场激战之后,最终将其斩杀于江都城下,不过道门和佛门两家的高手也损失惨重,有两位大真人和一位佛家的金身罗汉战死当场,让人不得不感叹巫鬼的战力之强。
萧瑾得到这尊巫鬼之后,迟迟没有动用,而是以秘法将其重新炼制,更偏向于鬼物,然后使其陷入沉睡,不为人知地随军而行,直到江南局势糜烂不堪之后,他才将其埋入江陵城内的李家大宅之下,待到徐北游到来之时,再将其放出。
徐北游脸色凝重,剑修一道杀力极强,所以在与人争斗时大占便宜,远胜佛道两家,可凡事有利就有弊,剑修强于杀人,便弱于这些鬼神之事。对付这等阴邪之物,一个佛道中人,远胜过同境界的剑修和武夫。
先前徐北游以剑气猛攻,虽然能够伤其表里,但在这等阴气浓郁的环境之下,这等鬼物便如同玄教的不死金身一般,转瞬便可复原,剑气之利,实则收效不大,可如果换成一位与徐北游相同境界的道门大真人或是佛门罗汉在此,便可先将此地阴气驱散,然后再来对付这头鬼物,可事半功倍。
不得不说,如果萧瑾以这等术法来对付秋叶这位道门高人,可能收效不大,可用来对付徐北游这个剑宗中人,却是对症下药得很。
萧瑾挥袖收起阎罗印,然后将判官笔和生死簿分别握在双手之中,生死簿无风自动,书页翻动,哗啦作响,最终在一空白书页处戛然停住,萧瑾提笔在书页上写下四个古篆大字。
“身光忽灭。”
徐北游周身所环绕的白光骤然消失无踪,朵朵莲华也骤然枯萎。
与此同时,被徐北游打退的缚魂锁再次出现,不过不再是实体,而是变得似虚似幻,仿佛只是一道残影,然后笔直地穿过徐北游的心口。
锁链为虚,可既然以缚魂为名,那便是有禁锢神魂之妙用,将神魂定住,还怕一具行尸走肉独自逃走吗?
所以这条漆黑锁链将徐北游死死钉在空中不得动弹分毫。
徐北游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惊愕之色。
现在他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比如萧林手中那本黑色秘典,比如傅中天所擅长的小天人五衰相。
不过为时已晚。
萧瑾嘴角翘起,再次提笔又落笔,在生死簿写下另外四个古篆。
“乐声不起。”
我萧瑾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早就料到你徐北游会光明正大地杀上门来,那么我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定要早作准备。
古往今来,以弱胜强者,不知凡几。
随着这位魏王殿下的落笔字成,徐北游体内原本如海潮拍岸的浩大气机骤然无声。
萧瑾又继续提笔写字,“浴水着身。”
徐北游的周身顿时有血气弥漫开来,转眼间已经是血污满身。
萧瑾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只剩下有些轻淡的冷意,笔走龙蛇,“眼目数瞬。”
徐北游的神念和气机感知竟被生生掐断,除了双眼双耳,再无感知外界的其他途径,可眼前又是一片黑气茫茫,哪里还看得到萧瑾。
当萧瑾写下最后的“着境不舍”四字之后,他手中的那本生死簿竟是不堪重负一般,开始出现裂缝,隐隐传出书页撕裂之声。
甚至就是落笔写字之人,脸上也出现了一分老态,两鬓的白发急速蔓延。
萧瑾对此毫不在意,他付出的是自身寿元和两件珍贵法器,可徐北游要付出的,就是来之不易的珍贵境界了。
这小天人五衰之道,最为要命的还是最后的“着境不舍”四字,能够削去他人境界,就好似是原本已经在面前展露出冰山一角的瑰丽画卷飞速合拢,已经跨入门槛的那只脚往后收回,甚至是通向长生大道的大门也要彻底关上。
不过萧瑾还不满足于此,若是仅仅削去徐北游的境界,仍旧不能让他彻底放心,他还要趁其病要其命,借着这个天时地利俱在的绝佳机会,将这个剑宗宗主彻底斩杀与此。
只见大力鬼王的大口张开,一股紫、黑、黄三色之气从口中疯狂弥漫喷出,顿时有一股浓郁到化解不开的刺鼻臭味充斥天地。
这等尸气,寻常人只要吸入半分,顷刻间便会骨肉消融,而且污秽至极,哪怕修士遭尸气入侵,若是不能及时化解,也会肉身腐朽化为僵尸,神魂被尸气污秽失去神智,甚至连法宝也会因秽气侵蚀而毁坏。
先前徐北游有大宝瓶身,自然无惧这等尸气。
可在当下,大宝瓶身已经被萧瑾以小天人五衰之术抑住,这尸气变成了要命之源。
第五百五十六章 剑匣存剑十二数()
生死一线之间。
徐北游扯了扯嘴角。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你萧瑾在太平时节妄启战端,使得苍生涂炭,现在又用此等炼魂恶法,伤及无辜,蒙蔽天机,颠倒阴阳,逆转生死,就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绝容不下你这种坏了天道规矩的人,你又如何能有大势在身。
只见徐北游伸出两指,在身前轻描淡写地一抹。
没有剑气纵横,唯有剑意昂扬。
一瞬之间,不但萧瑾手中的生死簿和判官笔发出剧烈颤鸣,甚至笔直穿过了他胸口的缚魂锁也是颤抖不止。
当年从碧游岛狼狈逃走,老人在临死弥留之际,对自己的徒弟说,他背了几十年的剑匣,以后就要换成你来背了。
在过去的几年时间中,无论是南下江都,还是北上帝都,徐北游都背着那方剑匣,以至于说起徐北游三字,所有人的印象都是白发和剑匣。
只是在修为大成之后,徐北游就很少再身背剑匣,因为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已经可以无视诛仙剑气的侵蚀,不必再以剑匣背负诛仙,不过换一个角度而言,又何尝不是因为徐北游带领剑宗逐步走向复兴,已经可以逐渐放下剑匣所寓意的重担。
就在此时,有一方剑匣从天而落,轰然砸入地面。
然后从剑匣激射出十二道流华,正合剑宗十二剑之数。
十二剑结成一张巨大剑网,剑气纵横,将席卷向徐北游的滚滚尸气悉数拦下。
被缚魂锁钉挂在空中的徐北游开始横向而走,虽然他此时已经被隔断了神念感知,但凭借着心头好似金风未动蝉先觉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灵犀,朝着那个算计无数的魏王萧瑾“走去”。
原本就已经颤抖不止的缚魂锁不但无法继续禁锢徐北游的行动,而且还要被徐北游生生拖曳出一个弯曲弧度,锁链之间发出激烈摩擦声音,火花四溅。
萧瑾的脸上露出一抹惊愕之色,不是惊讶于徐北游可以唤出剑匣自千里之外而来,而是愕然于徐北游在身中小天人五衰之术的情形下,竟然能准确找到他的位置所在。
这是什么道理。
胸口依旧被缚魂锁穿过的徐北游伸出右手,十二剑中的天岚自行飞入他的手掌。
握剑之后的徐北游没有丝毫犹疑,直接一剑斩出。
虽然徐北游的体内气机被暂时压制,但这一剑并无甚气机剑气,唯有剑意。
不过这一剑的剑意已经到了由虚转实的地步,就好似圣人的言出法随,以虚幻影响现实,玄妙莫测。
站在大力鬼王肩头上的萧瑾两只大袖一挥,摄魂幡和哭丧棒一左一右挡在他的身前。
下一刻,萧瑾脸色骤变,身形一闪而逝。
然后哭丧棒和摄魂幡被这一剑从中斩成两段。
紧接着,原本萧瑾所立的肩头和整只胳膊被这一剑斩断。
大力鬼王惨厉怒吼,巨大声音如层层波浪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震动整个天地。
萧瑾的身形出现在大力鬼王的另一侧肩膀上,脸色阴沉。
徐北游一剑之后,伸出未曾握剑的左手扯住胸口锁链,先是将锁链从中扯断,然后再将残余部分从自己的胸口中缓缓抽出。
离开徐北游的缚魂锁在这一瞬之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性,缓缓消散不见。
在这一刻,徐北游的体魄再次大放光明,将萧瑾先前加诸于其上的小天人五衰通通抖落。
与此同时,萧瑾手中的生死簿也终于是不堪重负,怦然碎裂,变为漫天纸屑纷飞。
如此一来,萧瑾已经接连折损了哭丧棒、摄魂幡、生死簿、缚魂锁等四件法器,只剩下判官笔和阎罗印。
萧瑾脸色不复先前的轻松写意,终于是露出几分凝重。
他先前诸般算计,不敢说是必杀之局,可最起码也该将徐北游重伤才是,怎么会变为如此境地?
萧瑾忍不住扪心自问。
难道徐北游真就是已经举世无敌?
还是说天要亡我?
萧瑾头顶传来徐北游的嗓音,“魏王,你可知你今日必死无疑?”
萧瑾顿时抬头,有了几分无法掩饰的怒意,气机而笑道:“徐北游,当真以为本王不敢与你玉石俱焚?”
徐北游平淡道:“魏王若敢,那就尽管出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