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6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慕容萱随手把玩着一只镂空的和阗玉圆球,微笑道:“虽说两家离这不远,可你着实是稀客。”
女子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这里我不能来?细细算起来,我还该称呼你一声堂姐。”
慕容萱放下手中的圆球,摇头道:“不是不能来,而是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来。”
女子反问道:“那该什么时候来?”
慕容萱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我知道你的来意,可这事是秋叶亲自定下的,说到底,道门还是他当家,他才是掌教真人,我说了不算。”
女子沉默片刻,轻声开口道:“可秋叶会听你的。”
慕容萱轻笑一声,摇头道:“那你也太高估我了,也太低估秋叶,他这些年来是不想处理这些俗务,所以才将道门的大权交到了我的手中,可如今是什么时候?他这位掌教真人又怎么能继续置身事外?再者说了,江南摆明了已是死局,我也不会去劝他。”
女子脸上露出几分凄然彷徨之色。
慕容萱望着她,轻叹一声,道:“萧瑾这些年来对你不闻不问,亏你还这么替他着想,你与其来求我,倒不如去求你那位兄长,他可是堂堂后建国主,又是玄教教主,若是他肯帮忙,那局势便又不一样。”
女子正是完颜北月的胞妹,萧瑾的发妻,完颜英祝。
完颜英祝幽幽道:“既然我嫁给了他,是结发夫妻,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方才你让我去求兄长,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兄长一向不喜萧瑾,又与大齐朝廷来往甚密,怎么会助他?再者说了,还有嫂子……”
慕容萱轻声笑道:“那你想过没有,就算你帮萧瑾保住了魏国基业,将来继承魏国大统的,可是那个孟姓女子的儿子。”
见完颜英祝脸色茫然,慕容萱在心底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萧瑾已经让那个女子的儿子认祖归宗,并取名萧殊,这就是定下了名分。”
完颜英祝脸色骤然苍白,显然她先前并不知道此事,以至于嘴唇微微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说那个名叫孟东翡的女子从未在魏王宫中出现,但宫里上下还是多少有些传闻,完颜英祝也曾有所耳闻,只是没有往心里去。
可她却是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家,早已是支离破碎,如今看来,她这个没有子嗣的发妻,倒是成了多余之人。
完颜英祝猛地摇晃一下,心气全无,原本想好说服慕容萱的说辞全都抛到脑后,脚步踉跄地转身离去。
慕容萱仍是坐在书案后,未曾起身,只是不知何时,一扇扇窗户自行开启,可以看到外面的青翠竹林。
八面来风,吹动慕容萱的鬓角,她伸手一撩发丝,长长叹息一声。
第五百一十七章 囚牛观中再交手()
碧游岛,莲花峰下,囚牛观。
自东北之事后,尘叶被冰尘追杀,一路逃至此地,尘叶借助观内由剑宗前人布下的大阵,硬是阻住气势汹汹的冰尘,然后在此地压制体内的诛仙剑气。
正所谓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外头已是过去数月的光景,但在此地却不过两三日一般,在此期间,冰尘止步于剑三十三,再也不得寸进半步,而尘叶也趁此勉强压制住了体内的诛仙剑气,大概恢复了巅峰时的八成修为。
尘叶虽然在徐北游的手中一败再败,但不可否认,他的境界修为之高绝,哪怕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是屈指可数,秋叶对他评价极高,认为他有望在百年之内成功飞升,所以在此时对上冰尘,他并不认为自己真就是陷入绝境了。
虽然现在他的只有巅峰时的八成修为,但冰尘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座大阵中的剑三十六,每一剑都是臻至圆满之境界,而冰尘却是一路连战不休,此时也是气机大损,不复巅峰之态。
而且他也不是剑修武夫,所谓心境破绽,对于一味清修的道佛儒三家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他们归根结底求的还是超脱二字,只要没有太多争胜之心,哪怕败上百次千次又如何?可剑修和武修却是不同,他们讲究的是以战磨砺自身境界,以人为磨刀石,最终将自身境界趋于圆满,使他人成为自己的踏脚石,登高望远,再上一重楼。虽然这等修士的战力要强出同境修行者,但也有隐忧,若是败了或者不战而退,都会给自己的心境留下破绽,如同道家的看不开,佛家的放不下,境界再难前进一步。
所以先前的战败,并未让尘叶道心蒙尘,因为尘叶争的不是一时胜负,而是天道大势。
尘叶从道祖像旁缓缓起身,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虽然冰尘止步于剑三十三,但这座大阵本就不是拒敌之阵,冰尘走到这里,已经与他不过数尺之隔,完全可以出手。
冰尘手持断贪嗔,一身剑意开始节节攀升。
尘叶感受到冰尘的气势如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平心而论,他极不喜欢与剑宗之人交手,除了因为剑修战力强横的缘故,还因为他们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换命手段,越境而战只是等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出一个要命的“惊喜”,让喜欢算计在心的尘叶很难做到了然于心。
尤其是在他与公孙仲谋和徐北游师徒两人交手之后,就更坚定了如此想法。
不过对于冰尘,尘叶倒是可以稍微松上一口气,不管冰尘境界如何高绝,手中终究是没有那把号称可以诛杀仙人的仙剑,这便不会让尘叶生出生死在于一线之间的大恐惧之感。
就在此时,蓄意完毕的冰尘终于悍然出剑,一剑如横雷。
一人一剑之威,便是一道天雷。
剑二十七,御天雷一剑。
尘叶向前踏出一步,站在道祖像前,轻描淡写地一拂大袖。
袖里藏乾坤,大袖有千钧之重。
袖剑相交,大袖出现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
尘叶的袖口被硬生生撕裂开来,然后整只袖子一点点粉碎。
断贪嗔的剑尖刺在尘叶的眉心上,血光四射。
下一刻,尘叶的眉心处绽裂出一条血痕,骇人无比。
不过与此同时,二十八颗雷珠也从已经碎裂的袖口依次飞出,随着尘叶身形猛然上掠,在天空中布出一方雷池。
雷电森然,云雾缭绕。
断贪嗔的去势不止,气势如虹。
浩荡剑光与雷池相撞,炸开一道璀璨光彩。
雷池只是微微震荡,剑光没入其中不可见。
站在原地不动的冰尘默念道:“海潮生明月。”
剑势再起,雷池如如东海大潮,在大潮之中,一道圆月剑光升起,如沧海明月。
二十八颗布阵雷珠剧烈震荡,摇晃不安。
尘叶摊开五指,一方小印旋转着飞起,一印落下,砸烂了剑光。
冰尘伸出剑指轻轻一抹,平波入旧年。
陷入雷池之中的断贪嗔随之一剑横斩。
雷池在刹那间凝滞。
这一剑已经有剑二十三的几分神韵。
冰尘本尊立于原地不动,一道似虚似幻的冰尘身影出现在雷池之中,伸手握住断贪嗔,于刹那间跨过偌大雷池,来到尘叶面前,一剑递出。
这一剑没有半点声响发出,可这此方小天地之间却仿佛有大风吹起,呼啸不止。
尘叶的道袍和发丝瞬间向后飘拂,猎猎作响。
这一刻,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退,只能硬抗。
尘叶一手负后,另外那只完好的大袖轻轻抖袖,在断贪嗔距离自己还有半尺之邀的时候,剑身上猛然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紫色气机,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使得这一剑的前进愈发艰难缓慢。
立于原地的冰尘重重冷哼一声,振臂出袖,以剑指遥遥点向断贪嗔。
刹那之间,断贪嗔剑鸣之声大作,瞬间将密密麻麻缠绕于剑身之上的紫色“藤蔓”震碎为齑粉,然后一剑刺在尘叶的胸膛上,使他轰然撞在身后的道祖像上,声响好似天崩地裂,使得整座小天地都在微微颤动。
不过看似占尽先机的冰尘脸上并没有太多自得之色,在她的视线中,那位道门黑衣掌教仍是衣衫完整,身上的玄黑道袍未曾有半点损伤,要知道他方才硬抗了自己的剑二十四一剑,这边意味着自己的一剑根本没能破开此人的护体气机。当然,冰尘也远没有到倾力而为的地步,双方还都是颇为谨慎,既然没有一击制胜的把握,那就互相试探,就如同世俗中的拳师交手,常常是互相绕来绕去兜圈子,不敢轻易出手,其实两位十八楼大地仙的斗剑斗法也是如此,双方都在等,等到其中一方露出破绽之时,再行雷霆一击。之时以两人的高绝境界,仅仅是试探之举,也足以让寻常修士视为惊世骇俗的神通手段了。
尘叶悠悠吐出一口浊气,一气呈一线,徐徐升天。
冰尘面无表情,抬起手臂,原本握剑的冰尘虚影消失不见,断贪嗔重新回到她的手中,以另外一手的两指在剑身上轻轻抹过,然后一剑前指。
剑气迸发,气贯长虹。
一抹雄壮如蛟龙的剑气直冲尘叶面门。
后者五指伸张,二十八颗雷珠骤然缩小,竟是在他的手掌周围结成一座微小雷池,挡住气势汹汹的剑气,任由无数剑气在他的掌心炸开,绚烂无比。
第五百一十八章 寒冬风雪夜归人()
今年的天时气候异常,草原、东北、后建等地早早落雪,气候严寒,可帝都城却是一反常态,虽然气候仍旧酷寒,但入冬之后便再未落雪,让不少心系天下国事的有识之士忍不住在心底嘀咕念叨,这雪落得太多,成了白灾,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可如果一冬无雪,明年准定是虫蝗大作,饥馑临头,人心于是惶惶,民间传言如风,用老百姓的话来说,便是老天爷要收人了。
如果一个处理不慎,引起民变,那可是泼天的祸事。毕竟如今的朝廷不比前几年,若是放在前几年,有些饥民也无妨,派个户部主事郎中,由当地县令协同赈灾就是了,可如今的朝廷刚刚经历了三藩大乱,纵使想要赈灾,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里没有钱粮,这可不是满腔书生意气就能解决的问题,自古以来,只有架起锅来煮白米,没有架起锅来煮道理的。正如当年的大郑第一相张江陵所言,圣人的书和道理,都是给人看的,给人读的,拿来办事,百无一用。
承平二十四年,腊月初一,傍晚时分,天色终于阴沉下来,这让心心念念盼望着落雪的满城文武,终于松了一口气,祈盼着不要是一场空欢喜才好。
大概酉时三刻的时候,该掌灯了,两名宦官抬着一个木质方台,上头摆放着密密麻麻早已点好的灯烛,每到一处,便将灯笼、宫灯、佛龛中已经燃尽的蜡烛取出,然后将方台上正燃着的新蜡烛再换进去,此时天色已暗,大齐又崇尚玄色,使得人影幢幢,看不真切,不过若是登高而望,便会看到各处殿宇的屋檐下一盏盏灯笼次第点亮,渐渐粘连成一片片连绵红云,映衬着漆黑深沉的天空,仿佛是朝廷官员身着的公服,上黑下红,黑衣红裳。
两名在宫中辈分极低的小宦官终于换完灯烛之后,两人将那木质方台还了回去,走在回去的道路上,其中一人不断搓手,往手心呵气,低声抱怨道:“贼老天,贼冷贼冷的,咱们这些在宫里的,蒙公主殿下的恩典,能有件棉衣穿,宫外的百姓,这个冬天可就难过了。”
两人都是因为家中生计艰难,这才早早断了子孙根,入宫当差,谋求一个活路,另外一人听到他的这番言语之后,自是感同身受,面有戚戚之色。
他也往自己被冻得有些麻木的双手上呵了一口热气,正要开口话说,鼻尖处猛地一凉。
他整个人随之僵住,过了许久之后,用僵硬的手指在自己的鼻尖上轻轻一抹,然后抬头望去。
玄黑色的夜空中,一片一片鹅毛般的雪花从天上落了下来。
“下雪了!”小宦官以独有的尖细嗓音喊了一声,嗓音里满是惊喜。
“是啊,下雪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从不远处随之响起,让两名小宦官猛地一惊,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盏大红灯笼的偏殿宫檐下,立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刚才开口说话之人,便是其中的男子。
两名小宦官见这两人气态不凡,一时不敢说话了。
就在此时,男子身旁的“女子”将一只手掌伸出屋檐外,接了一片纷纷飘落的雪花,又抬头看了眼上方的夜空,轻笑道:“凡事两面,就拿这下雪一事来说,放在帝都,是天大的好事,可放在关外等地,那就是要人命的坏事了。”
此人的嗓音轻柔平和,却又不完全像是女子嗓音,让两名小宦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