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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那年那蝉那把剑-第6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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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魏国大军中的辎重营,便是以当年的火器营为根本,重新整编而成,战力更甚于当年。

    这也是上官郯冲出辰酉谷的底气所在。

    

第五百零九章 车营对阵三千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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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郯作为上官氏的现任家主,作为上官家唯一的领兵之人,同时也是魏国大军中的砥柱人物,他与他的其他三名兄弟截然不同,上官郯自幼便不在乎虚无缥缈的飞升长生之事,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便立志要做李孝成第二人,不是向往李孝成的盖世武力,而是钦佩李孝成差一点便能挽救大楚江山的运筹帷幄。

    当年李孝成之所以功败垂成,说到底也不在于人力,只能说天数如此,人力有时而穷。

    很快,在他身后又有一名出身于鬼王宫的斥候疾驰而来,满身鲜血,后背更是被一支羽箭射穿了心口,几乎是硬吊着一口气才能坚持来到此地。

    这名濒死的鬼王宫修士七窍已经渗出血丝,伏在马背上艰难抬头,竭力说道:“启禀将军,后方山谷入口处,有一支大约三千余人的骑兵正朝我军疾驰而来。”

    说完便气绝身亡。

    虽然早有预料,但上官郯的脸色还是再度阴沉几分。

    竟是被他一语成谶,真成了进退不得的维谷境地。

    在他身旁的那名文衫老者缓缓开口道:“将军,看来是走漏风声了,只是不知是大齐那边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还是我们这边出了内鬼。”

    上官郯摇头道:“现在再去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当务之急是冲出辰酉谷。”

    文衫老者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头顶,因为深处谷地的缘故,头顶上只有一线窄窄的天空,若是此时上方两侧出现伏兵,甚至不用箭雨炮矢,只是推下巨石,便足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文衫老者心口一颤,望向身后的狭窄来路,喃喃道:“若是我们被堵在了辰酉谷中,便等同是王上也被堵在了湖州境内,待到大齐的江北大军渡江而至,我魏国大势去矣。”

    上官郯深呼吸一口气,道:“这个道理,我跟王上讲过不止一次,可王上执意要孤注一掷,最终将这条辰酉谷定为整个江南大局的胜负手所在。”

    上官郯猛然拔出腰间白刃,脸色狰狞笑道:“不过现在谈及胜负,还为时尚早,只要我们能成功冲出辰酉谷,这场豪赌我们便至少赢了一半,至少保留了王上率领大军入蜀的希望,只要大军入蜀,那大势犹有可为。”

    上官郯开始沉声下令:“传我的军令,亲卫营、铳骑营,随我一同冲阵!”

    两营的将领立时领命。

    文衫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将军要统领全局,还望三思而行。”

    上官郯轻声道:“已经到了生死一线之间,哪里还用三思。”

    辰酉谷中,面带夜叉面具的白玉一马当先。

    在她身后,同样是三千精锐骑军奔驰如雷。

    按照当初的既定计划,此时负责拦截的闵淳已经与上官郯的先锋部队交手,就像两人正面交手,而白玉要做的便是在上官郯的背后狠狠插上一刀,将他捅一个透心凉。

    临近辰酉谷的中段位置,上官郯大军中负责殿后的辎重营已经结成车阵,法度森严,在车阵之后便是当年大破红巾军的火铳三叠阵,当初徐北游主事江都的时候,也曾效仿魏国火铳军,打造了一支五千余人的私军,可那些仓促成军的私军,打击海上寇匪还行,真正与这些萧瑾精心打造的精锐之师相比起来,就很是不够看了。

    白玉出身大齐官军,对于这等车阵和火器当然不算陌生,面对此等阵势,要么以神威大将军炮覆盖轰击,直接将车阵和车阵后的敌军全部毁去,要么以人命冲破鸟铳、三眼铳、虎蹲炮组成的火力交织大网,一口气冲开车阵,此战方有取胜可能,若是心生犹豫,只有两个结果,或是枉送性命,或是贻误战机。

    已经能清晰看到魏国车阵的白玉猛然勒马而停。

    她眯眼望着对面那杆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魏字大旗,握拳抬起一臂。

    全军肃然。

    这些从军多年的江南精锐老卒们下意识夹紧马腹,屏住呼吸。

    当白玉猛地挥手落下之时,三千骑军阵列如同一线潮开始前冲。

    三千骑兵冒着火器弹丸、铁砂碎片展开了一场好似是自杀式的冲锋。

    早在白玉骑兵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魏国辎重营的将领就已经近乎声嘶力竭地大喊出声,“虎蹲炮,准备!”

    在他的喝令之下,魏国大军的二十门虎蹲炮一齐黑压压地调起炮口。

    待到白玉骑兵开始冲锋时,随着一声“放”字,一声声巨雷在平地炸起,辎重营的车阵中升腾起一股股浓厚烟雾,伴随着炮击和火箭,骑兵的行进路线上也被炸起无数烟雾,同时有数十骑兵直接连人带马被铁砂和弹丸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

    一瞬之间整个辰酉谷都是昏天地暗。

    不过很快烟雾中又浮现出隐隐约约的影子,然后伴随着猛烈的马蹄声,一骑骑冲破烟雾,仍旧奋勇向前。

    一轮炮击之后,立时有魏国士兵解开水袋,倾倒在虎蹲炮的炮管上为其降温,只见清水刚一落在炮管上,便立刻伴随着呲呲声响化作白色雾气袅袅升腾,同时手持鸟铳魏国士兵从车阵的缝隙之间伸出枪管,点燃引信,分三批次向外射击。

    在百步之内,火器弹丸更甚于弓弩,铁甲亦难抵挡。

    在密集炮矢之下,不断有骑兵坠马落地,可后续骑兵却仿佛是源源不断一般,在那名夜叉将的带领下,悍不畏死地冲至车阵之前。

    先前双方均是沉默,唯有火铳发射之声,火炮轰鸣之声,马蹄踩踏之声,甚至是尸体从马背上重重落地之声,唯独没有厮杀之声,没有呐喊之声。

    一直到要马上要接触车阵时,这支骑军才骤然爆发出一阵让人心惊肉跳的呼啸声。

    无数呼啸声音最终汇成一个字。

    “杀!”

    文人读史,总觉得史书中的杀声震天、蹄声如雷是夸大之言。可只有真正亲临其境,才会明白这八个字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这样的以人力构建出的壮观景象,甚至不亚于某种程度上的天地之威。

    此时那名为首的夜叉江陵已经身中炮矢弹丸十余记,可仍旧不退分毫,第一个跃过了车阵壁垒,顺势从背后取下长弓,在半空中弯弓如满月,未曾搭箭,而是以自身武道拳意为箭,一箭正中目瞪口呆的辎重营将领眉心位置。

    紧接着,白玉在心底默念一声至死亦是心如铁,不顾双手鲜血淋漓,再次拉弓如满月,一气呵成,又是连珠三箭破空而去。

    一箭射落了魏国大旗,一箭射死了辎重营副将,还有一箭则是直接将射穿了一尊正要发射的虎蹲炮,使得这尊虎蹲炮直接炸膛,轰然巨响。

    这样的战事,无论谁胜谁负,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一战,堪称惨烈。

    从清晨时分上官郯率军进入辰酉谷中,到大约午时时分的两军接触,然后一直厮杀到了午后。

    当厮杀声渐渐弱下去的时候,只剩下遍地残尸,血流如河。

    此战被誉为“凛凛有生气”、“江南用兵以来第一血战”。

第五百一十章 完颜老子徐小子() 
江南战事又起,三大行营的确立,让徐北游这位名义上的平虏大将军没了用武之地,不过如此也好,他正好可以再在后建停留几天,不急于返回帝都,更不急于再前往江南。

    承平二十四年,十月。从深秋步入初冬之后,虽然不曾继续落雪,但天气却愈发寒冷,再加上后建远处极北位置,就更是天寒地冻,说是滴水成冰也丝毫不算夸张。

    在这个酷寒天气之中,天海城中却有一桩温暖人心的喜事,其中当事人不是旁人,正是玄教的副教主宋青婴和十二堂堂主之一的池青奴,两人在完颜北月的做主之下,决意结为道侣。

    所谓道侣,原是道门之语,本意是一起修行修炼的伙伴,不过后来却渐渐演变为修道两人结为情侣之意,等同于俗世中的夫妻。其中极为有名的道侣,有秋叶和慕容萱,以及公孙仲谋和张雪瑶等等。

    正因如此,结成道侣的仪式便成了头等大事,如寻常人家成婚一般,要大办宴席,大宴宾朋。以这次“新人”的身份,能被发出请帖的,无一不是地位显赫之人,且都以此为荣。徐北游作为当今世间修士中的顶尖人物,又是剑宗宗主和大齐帝婿,很早就收到了宋青婴亲自送上的请帖,宋青婴毕竟是完颜北月极为器重的玄教权势人物,承了完颜北月好大人情的徐北游,自然不能扫了完颜北月和宋青婴的颜面。

    人有高下之分,这是谁也不能否认之事。

    这场喜宴也是如此,身份最为尊贵的完颜北月等人,当然不能与寻常宾客同席而坐,甚至不能与其同室而居,故而最终是徐北游、完颜北月、萧玥、慕容玄阴等寥寥几人一席,独居一室之内。

    两名新人在外面敬酒,室内的气氛却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是完颜北月和慕容玄阴这二人同居一室,两人同出一体,又敌对多年,其中的恩恩怨怨,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清,此时相对而坐,有些尴尬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徐北游这个外人还好,最为尴尬的还是萧玥,她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曾经见过完颜北月年轻相貌之人,慕容玄阴的相貌与年轻时的完颜北月相差无二,这就像是一老一少两名夫君同时站在自己的面前,其中滋味,可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除此之外,今日喜宴的酒食不可谓不用心,今日因为完颜北月和徐北游两人联袂而至的缘故,宋青婴和池青奴极为重视,夫妻两人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传自道门的素云宴,其中所用的珍稀食材,许多是世间闻所未闻之物,唯有各大宗门才有专门培育之法,还有部分多食材干脆就是以药材来替代,也就是财大气粗的玄教,才敢如此行事,换做是寻常门户,这一顿素云宴就要吃去一半家底。

    素云宴起的名字也颇为有趣,分别是灵丹入鼎、长养圣胎、七返还丹、潜龙默渊、黄芽玉英、九转还丹、勿忘勿助,再加上两个汤菜饮刀圭和长生酒,共凑够七菜两汤,“七菜”都是出自道藏中的典故,“两汤”则都是实有其物,长生酒不必多说,既是修行法门,也是道门妙药,卧虎赵廷湖面对萧元婴时就曾凭借此物续命,饮刀圭更是大名鼎鼎,葛祖曾在《抱朴子》中有言,服之三刀圭,三尸九虫皆即消坏,百病皆愈也。

    徐北游见气氛凝滞,便主动给盛了两碗“长生酒”,当然,此“长生酒”非是赵廷湖手中能活死人的长生酒,而是冰糖燕窝粥,然后将这两碗冰糖燕窝粥分别送到完颜北月和慕容玄阴的面前,笑道:“北游这次后建之行,可以说是不虚此行,说到底还是要仰赖两位前辈的不吝相助,所以北游借这次喜事,敬二位。”

    完颜北月先是望向眼观鼻鼻观心的慕容玄阴,然后又看了眼满脸诚恳笑意的徐北游,伸手端起已经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那碗冰糖燕窝粥。

    慕容玄阴见此情景,也随即端起位于自己面前的那一碗。

    完颜北月轻呷了一口,缓缓说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你与我年轻时的性子极为相似,为人偏执,当年你为了对付我,可以与萧瑾、林寒搅在一起,那时候我便已经明白,不管你以后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惊喜’,我都不会意外,所以我才要将你囚禁在摘星楼中。”

    慕容玄阴将自己的那碗冰糖燕窝粥一饮而尽,冷笑不语。

    完颜北月继续说道:“其实遍观后建和玄教上下,你无论资历、能力都丝毫不逊色于我,只是性子太过执拗,就算我将玄教和后建都交到你的手中,怕是只能鼎盛一时,非是长远之道。不过在这一点上,我做的也不算太好,我的眼中只有修行大道,虽然性子还算坚韧,但却弱于权谋,失于变通。而宋青婴又少了大气,今生成就有限。还有池青奴等人,独挡一面已是极致,想要总掌全局却是力有不逮,不提也罢。至于那些年轻一辈的弟子,也许会有未来的扛鼎之人,但还是太过年轻,若是再有甲子的时间,当能顺利接过衣钵,执掌门户,不过在如此长的时间中,玄教整体却是要呈现出青黄不接之势。”

    慕容玄阴默然不语。

    作为曾经的玄教教主,完颜北月所说的这些,他又如何不懂,只是当初为了与完颜北月相斗,无暇也不愿去深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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