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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那年那蝉那把剑-第5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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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次,林寒差点就要身死于锦城的乱军之中,在林寒从锦城逃回剑阁之后,果断兴兵镇压,一日之内重新夺回锦城,群龙无首的叛军仓皇弃城而逃,剑阁行营的大军浩浩荡荡开驻锦城,城内凡与叛军有所勾连者,尽数斩杀,一时间血流成河。继而剑阁大军扫平四府,然后林寒颁下剑阁行营缴逆令。”

    “那道缴令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蜀州十六府内,凡参与叛乱者,立斩不赦。凡缉拿逆贼首领者,赏银百两,官升一级。’一时间整个蜀州中揭发、污蔑、攻讦,比比皆是,整个蜀州一派乌烟瘴气。接着,林寒大军又直逼南中。蛮族虽然悍勇,但却不通军阵,十人百人交战,则蛮人胜算较大,可若千人以上,面对战阵森严的剑阁大军,蛮人就再无得胜可能。”

    “于是林寒大军一路南下,遇寨即灭,遇蛮即杀,一路行来,剿杀了不下二十个大小南中蛮族部落,经常是大军过后,只剩下不足车轮高的孩子和一群老弱妇孺,成年男子尽数死绝,而敢于反抗的部落下场更是惨烈,常常是无论男女老幼,尽数被杀,寨子则被付之一炬。一时间整个南中乃至蜀州都是风声鹤唳,而南中蛮族更是将林寒称作修罗将军。”

    禹匡叹气道:“直至多年后,修罗将军四字在南疆仍可止小儿夜啼,可见当时林寒在南中的血腥手段是何等的酷烈深刻。也正因为如此,南中蛮族屡屡反叛,乃至于到了承平年间,危及大半个蜀州,这才让文帅不得不领军亲征。”

    徐北游沉默许久,说道:“过些时日,我会去蜀州一行。”

第二百九二十五章 白帝城下说短长() 
    南疆这地方,屡屡反叛,确如禹匡所言,有林寒当年血腥镇压的缘故,但究其根本,却不是这等原因,如果南疆蛮族真是顺民,林寒也不会拿此事去要挟蜀州各大世家,如果南疆蛮族真是顺民,各大世家也不会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去勾结蛮族反对林寒,如果南疆蛮族真是顺民,他们就不会与里应外合的蜀州世家一起出兵攻打锦城。

    往上追溯千年,南疆等地一向如此,中原王朝强大时,归顺,中原王朝衰弱时,反叛。屡屡归顺又屡屡反叛,郑末齐初之间的几十年中,南疆蛮族有过两次反叛,分别由林寒和魏禁镇压,若是大齐王朝一直太平昌盛,在未来的百余年间,南疆与蜀州都会相安无事,毕竟南疆不是年年闹白灾的草原,还不到生死存亡的地步。

    只是如今大齐战乱四起,难保南疆蛮族不会蠢蠢欲动。如果在这个时候蜀军贸然出蜀,造成蜀州内部空虚,那么便给了南疆可乘之机,这份蠢蠢欲动恐怕立时就会变为实实在在的行动。

    一旦南疆兵发南中七府,蜀州震动,谁也不敢保证到底会发生什么。正如当年萧煜第一次南征蜀州,再出蜀战于湖州,大军陷于两襄,迟迟不能克敌,致使西北内防空虚,被辽王牧人起和查莽亲率大军攻入西河原腹地,兵临中都城下,若不是萧瑾出使江南,说服陆谦退兵,使蓝玉的江陵行营和林寒的剑阁行营得以陆续回师,今日到底是谁家的天下还真不好说。

    这就是孙少堂屯兵于白帝城却迟迟没有出兵的缘故,不是他孙少堂怀有私心,想要保存实力而见死不救,委实是此乃大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得不慎而又慎。

    徐北游在与禹匡深谈一番之后,与赵青和钱牧斋一行人离开两襄,往白帝城而去,而冰尘则是留在了襄阳城,准备在事不可为之时,带着应该离开的人离开此地,以她十八楼境界的修为而言,这不算什么难事,也能让徐北游安心。

    至于徐北游自己,他自付同样是十八楼的剑仙修为,就算东南巫教的祝九阴仍有巅峰修为,他也不惧分毫。

    春风又过玉门关,直入天下大地。

    一路上徐北游与大儒钱牧斋交谈颇多,两人谈起了此行的第一站白帝城,徐北游终究是年纪尚轻,读书不多,才疏学浅,谈论起各地风土人情,远不及这等当世大儒,大多数时候只能洗耳恭听。

    细细说起来,此城还与当年的公孙氏大有关系。

    白帝城三面环水,一面傍山,易守难攻,此地原名紫阳城,千余年前,公孙氏占蜀为王,入主此地,城内有一白鹤井,井中常有白气涌出,宛若白龙,公孙氏便借此号为白帝,并将此城改名为白帝城。

    当年的公孙氏和慕容氏并列齐名,一南一北,南有白帝公孙氏,北有龙城慕容氏,只是后来两家双双势微,不得不离开中原前往魏国,一同前往魏国的叶、张、上官三家也都各有际遇,也都有各自难念的经,此五家一起在魏国扎根,远离中原战乱,传承不绝,被誉为天下五大世家,远胜各大江南世家高阀。

    不过如今五家也都已经物是人非,龙城慕容今犹在,不见当年蜀州王。

    三天后,一行人由陆路改为乘船临近白帝城。

    自十年逐鹿以来,白帝城的战略地位远不如从前,直到江南战事爆发,执掌蜀州军政大权的孙少堂才开始着手重新修缮白帝城,并在此屯兵八万余人,虽然迟迟没有挥师南下,但也在某种程度上震慑了萧瑾,使其有所忌惮。

    徐北游走到船板上,心底一片冷然。这两日消息不断传来,有鹰隼传书,也有飞剑传书,谈不上好坏,一个是西北战事,张无病在佩征虏大将军印之后,又与林寒大战一场,仍是不肯退入城内据城而守,势要保住出城而战的野战之权,此一战的结果不甚乐观,双方损伤大概在五五之数,张无病率部退回敦煌成休整。

    另外一个是豫州饥荒,有饥民起事,不过旋即被地方三司强自镇压下去,暗卫府派人去查,结果是有白莲教余孽暗中作祟,此白莲教非唐圣月的白莲教,这是拒不归顺而分裂出去的那部分白莲教,在天下乱起的时候,这些白莲教余孽又从西域返回中原,开始肆意妄为。

    天下风雨飘摇,各路牛鬼蛇神纷至沓来,如今一肩挑剑宗,一肩扛天下的徐北游,又该如何自处?

    说实话,徐北游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至于接下来会如何,天下会不会大乱,大齐朝廷能不能延续下去,道门和魏王会不会夺得天下,那就只能去听天命了。

    渡船距离白帝城越来越近,徐北游已经可以遥遥看到白帝城最高处的永宁宫。

    靠近码头,众人下船,于暮色中往白帝城行去,赵青似有心事而走在最后,徐北游和钱牧斋并肩而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钱牧斋眯起眼指了指近在咫尺的白帝城,轻声说道:“这就是白帝城了,当年那位雄踞蜀州的公孙氏家主就是病逝在城内的永安宫中,在这位家主故去之后,公孙氏江河日下,最终不但丢了蜀州,甚至就连中原也难以立足,不得已只能远去魏国。”

    徐北游沉沉应了一声。

    钱牧斋缓行着继续说道:“公孙氏退出蜀州之后,蜀州群龙无首,直到数百年后蜀州本土豪族唐氏击败端木氏,才成为蜀州的的新主人,再后来端木氏流落中州,到本朝太祖皇帝发迹崛起,唐氏和端木氏又都先后归顺本朝。”

    徐北游嗯了一声。

    钱牧斋轻轻说道:“蓝相如今就在蜀州,他毕竟是跟随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不会坐视自己一手建立起的大齐朝廷……”

    老人的话没有继续说完,但是徐北游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徐北游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众老少儒生,又将目光重新转回钱牧斋,语调平淡道:“请钱先生给蓝相带一句话,徐北游会择日亲自登门拜访。”

    钱牧斋点了点头。

    徐北游冲他拱手一礼,然后望向身后的读书人们,众多读书人面对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身佩大将军印的小阁老有几分难言的敬畏。毕竟不是谁都能在这个年纪就能支撑东南半壁,甚至是左右天下大势。

    徐北游看着这些或是敬畏或是复杂的眼神和面容,忽然笑道:“公孙氏也好,慕容氏也罢,终究都是过往云烟,士族高阀的时代已经过去,他们要逆势而为只能是自求灭亡,我相信日后的天下会是诸位读书人的天下。”

    “今日在白帝城,我们就此别过,不过临别前,我想送诸位一句话。”

    “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

    “山高水长,日后江湖再会。”

第二百九十六章 身在局中不自由() 
    徐北游与钱牧斋一行人分开之后,还未进白帝城时,遇到了一拨不自量力的刺杀,然后被徐北游未曾出剑就屠戮殆尽。道门立于世间巍巍数千年,不仅会培养飞升证道的仙人,也会如诸多高阀世家那般豢养心腹死士,即使明知徐北游是十八楼境界的剑仙,仍是在徐北游前往蜀州的必经路上发起了一次刺杀,这次刺杀动用了诸多珍贵无比的奇毒,若是不防之下,就是十六楼境界的大地仙也难逃一劫,当初明尘之所以栽在了萧知南的手中,便是因为遭了奇毒暗算,致使修为大损,最终命丧晚辈萧知南的手中。

    不过这次奇毒没能出奇制胜,用毒之人未能近到徐北游身周三丈之内,就已经悉数被徐北游身周环绕的剑气断去生机,无一人得以幸免。

    其实就算徐北游中了毒,也不见得会如何,毕竟现在的他远非一个明尘可比,十八楼的通天修为足以让他傲视人间,道门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在接连失利之下,他们已经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用这种明知胜算极小到近乎不可能的手段来搏一把,万一成功了,哪怕只是伤到徐北游,也足以让道门接下来的布局从容许多。

    可惜,世上的万一之事从来都是万中无一,道门的这次袭杀只能以失败来收尾。

    以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些死士颇有春秋侠义之风,而道门的养士手段也的确不错,只是如今徐北游身处局内,更是站在这些死士和道门的对立面,就不好说是对还是不对。

    徐北游蹲下身,扯下一名刺客的面巾,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这名老人已经死去,双眼大大地睁着,望向头顶天空。想来正是因为他年老体衰,不能再有进益可能,所以才会被道门当作弃子。

    徐北游谈不上什么恻隐之心,只是随手将他的双眼合上,然后起身往城内走去。

    未到城门口,孙少堂已经迎出城来。

    这是徐北游第一次见这位前军左都督,孙少堂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声名远播的小阁老。

    不过这次初见谈不上愉快,徐北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一地伏尸,倒不是有意苛责什么,算是给孙少堂提一个醒,多少有点敲打的意味。

    孙少堂面对这位平虏大将军,没有故意拿捏架子,作清高之态,也没有卑躬屈膝,诚惶诚恐,只是以寻常上司下级的相处态度坦然面对,令人将这些尸体处理掉的同时,又向徐北游表明自己失职,请上官降罪。

    徐北游名义上有辖制孙少堂的权柄不假,但在这个时候,又是一位手握兵权的大将,不好太过认真,再说徐北游本也无意苛责孙少堂,此事一笔带过之后,两人一起入城。

    孙少堂的都督行辕设在白帝城的永安宫中,此地位于白帝城中地势最高的永安山上,在此可以轻易眺望城外情况,极为适合督战指挥。

    来到永安宫的正堂,两人没有过多客套寒暄,孙少堂直接开始为徐北游介绍南疆局势,然后就由徐北游出面亲往南疆,力求解决南疆之事。

    南疆问题素来是历代中原王朝的一大难题,无论是那位五月渡泸深入不毛的千古名相,还是曾经盘踞蜀州的公孙氏和后来的唐氏,都不曾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

    对于徐北游而言,他不奢望自己能做到前人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就算他一人一剑杀入南疆,杀一个伏尸遍野,杀一个血流成河,那也只是第二个林寒而已,根本于事无补,更何况南疆还有一个巫教,虽然如今的巫教已经大不如从前,但巫教屹立世间时间之长,更甚于道门,历来高人辈出,若是还有第二个祝九阴这样的大高手,加上巫教在南疆经营数千年的地利之便,就算徐北游想要做什么,恐怕也是难如登天。徐北游深信以自己的修为可以从南疆安然脱身,真正的难处在于如何让南疆不参与到这场天下大乱之中,然后使蜀军得以兵发江南,解开大齐朝廷的困局。

    徐北游反复思量了几遍,没有什么头绪,哪怕他与孙少堂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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