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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那年那蝉那把剑-第4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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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禁来到之后,韩瑄屏退众人,使内阁中只剩下两人。

    韩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门见山说道:“想必大都督已经知道,东北的牧棠之终于还是反了,而陛下却正在闭关,不肯见任何人,也包括我这个内阁首辅,只是东北的局势不能不管,不能放任查擎的二十万大军入关南下。”

    魏禁骤起眉头:“这些年来内阁和大都督府屡次找借口压缩东北右军的总兵力,可东北右军仍是有二十万之众,如今之计,只能派遣中军前往布防,只是一旦如此,帝都必然空虚”

    韩瑄咳嗽了一声,“只要挡住了东北大军,西北有张无病,江南有禹匡,就算帝都防守空虚,也无人能兵临帝都城下,帝都自然无忧。”

    魏禁是善于行险之人,当年他的成名之战就是偷越阴平,直取锦城,此时以为将者而言,想得更多,只是他也没有太好办法,而局势又是刻不容缓,所以只能同意韩瑄的提议,“如此也只能让赵无极的中军移驻山海城。”

    韩瑄点头道:“我待会儿就让兵部发文,也让内阁票拟,准许赵无极总领齐州等地军政大权。”

    魏禁起身道:“既然如此,魏某先行告辞。”

    韩瑄拱手道:“有劳大都督。”

    待到魏禁离开之后,韩瑄毕竟是个八十岁的老人了,难掩自己的疲惫之色。

    李士奇快步走进内阁,轻声道:“阁老。”

    韩瑄以手撑额,问道:“南归他们走到哪里了?”

    李士奇道:“回禀阁老,小阁老前不久来信,已经抵达湖州,如今按照行程来算,差不多应该快到陕州了。”

    韩瑄轻轻点头,然后呢喃一声,“陕州。”

    一支数百人的骑兵护送着一支车队来到陕中城外,领兵的骑兵统领与西北军碰头交接之后,率军返回湖州,这支车队则是被一位西北将领接手,带领车队入城,直奔早年时陕中行营掌印官的行辕。

    从马车上走下一名女子和三名男子,这名将领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恭敬行礼道:“末将参见公主殿下、平安先生、次辅大人、小阁老。”

    说来这名将领还算是徐北游的熟人,姓李名嵩,早年时与徐北游有过一面之缘,徐北游从江南去往帝都途径陕州时,也跟他打过不少交道。

    萧知南望向李嵩,“李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当初萧知南去往丹霞寨的古战场,随行人中除了端木玉和那条地头蛇外,再有就是以李嵩为首的三名李氏子弟了。

    天下说大也大,说小很小,李嵩本以为与公主殿下一别之后,此生再无可能目睹天颜,没曾想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又一次见到了公主殿下。

    只是与上次不同,物是人非,曾经有望迎娶公主的端木公子已经在诏狱中自尽身亡,反而是那个曾经给他们领路的年轻人,已经是堂堂帝婿,满朝上下尽称小阁老。

    人世无常,不过如此。

    萧知南笑了笑,“起来吧。”

    李嵩起身,恭敬道:“启禀公主殿下,都督大人忙于战事,无法脱身,特命末将前来,还望公主殿下见谅。”

    萧知南不以为意,平静道:“国事为重。”

    徐北游背着大大的剑匣,环顾左右。

    修士中有善于望气之人,而到了地仙十八楼的境界之后,一法通则万法皆通,徐北游已是临近地仙十八楼境界,此时他不去望气,以鼻“嗅”之,便可闻出隐隐的杀伐之气。

    西北的战事,不好打啊。

    韩瑄之所以要在大半夜起身前往内阁,是因为西北的战事极为胶着。

    这次草原的攻势之猛烈,要远远超出预计,都说草原不足以抗衡大齐,此言不错,毕竟大齐坐拥天下,人力物力都远非草原可比,但有一个前提,是大齐以举国之力来对抗草原。韩瑄给萧白的进言中已经说过,要先平定江南之乱,然后再以举国之力战于草原,草原自然知难而退。可如今战于草原的仅仅是西北一军和西北一地,其他地方尚且自顾不暇,自然无法分出精力去驰援西北,所以就变成了以西北一己之力抗衡草原各部举族之力的局面。

    哪怕西北左军是大齐最精锐的一支大军,哪怕张无病是当世名将,此战仍是打得极为艰苦,也极为惨烈,在短短的十余天时间中,双方围绕林绵一地,陆续投入兵力达十余万之巨,展开数次主力决战,各自死伤惨重。

    有不通兵事大臣曾在内阁议事上问过,为何张病虎不据城而守,而是要在城外与草原骑军野战,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其实平心而论,拥有重骑的西北军在骑战方面,丝毫不输于草原骑军,而所谓堡寨体系,必须要有一支敢于野战的骑军,如果说一个个寨堡是一个个珠子,那么这支骑军就是串联起一颗颗珠子的线,只有这样才能连城一张珠帘,若是不敢出城野战,只敢龟缩与寨堡之中,结局就只能是被人各个击破,所以张无病不得不战。

    既要战,则必须要胜。

    张无病此时已经不在中都,而是亲自领军,驻扎于林绵城外三十里处,与之随行的,还有西北军各级将领。

    各大禁军各自有自己的谍报系统,一般挂名于斥候之下,所以张无病很快就收到了徐北游等人抵达陕中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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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不发的张无病怔怔望向帝都,流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

    陛下驾崩,新君登基,帝都局势不明,朝局不稳,又有江南之乱,东北之变,似乎所有的局面都不利于大齐。至于西北这边的战局,林术和林寒已经分兵,由林寒主力攻打林绵,而林术则是率领精骑三万余人奔赴凉州,直指凉州门户乌鞘岭一线,所以林绵这边不容有失,若是保不住林绵,导致西北门户洞开,使得林寒和林术得以在凉州境内形成前后夹击之势,那么西北军就只能放弃凉州,困守陕州一地,再无辗转腾挪之地。

    若是江南那边再有变故,失去了凉州粮仓的西北军就只能坐困愁城,战死或是等死,万事皆休。

    张无病伸出一只手掌,紧紧握拳,轻声道:“林绵不能丢,帝都更不能乱。”

第一百七十六章 正人心而靖浮言() 
    徐北游一行没去中都,在陕中略作停顿休整之后,选择从陕中横穿西河原,前往豫州。

    上次徐北游去帝都时,之所以途径中都,是因为他还要去塞外小丘岭,然后从塞外转道燕州,这次不一样,必须要以最快时间返回帝都,所以他选了一条更近的路线。

    比起人心惶惶的湖州和升起狼烟的陕州,豫州的情形稍好一些,最起码没有百姓逃难,也没有闭门闭城,最多就是谈起江南和西北的战事时忧心叹息几句,总得来说还算太平无事。

    虽然这支数百人的队伍已经竭力赶路,但终究不是无牵无挂的轻骑,拉着皇帝陛下的灵枢,速度始终提不起来,而且人可以不歇,马却要歇,一路走走停停,最快也要半月功夫才能返回帝都。

    暮色黄昏之中,在距离汝南府三十里外的一处驿站,队伍就地休整,十余名暗卫四下散开,各自隐蔽,以作暗哨。自从端木睿晟叛乱之后,皇帝陛下就加大了对暗卫府的掌控力度,先前裁撤三位堂官看似没了以前的三足鼎立,剩下的一人愈发大权在握,实则却是暗中将司礼监置于暗卫府和天策府之上,张百岁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调动暗卫府的人手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驿站中寂静一片,只有偶尔响起马的响鼻声,虽然已经是人困马乏,但休整时间只有一个时辰,然后他们还要连夜赶路,直到下一个驿站才能安心休息。

    趁着这个空当,徐北游和萧知南两人悄然离开驿站,往天中山漫步行去,徐北游上次去汝南府,被暗卫府在此地伏击,偌大一座北禅寺化作炼狱火海,以至于徐北游匆匆而过,这次再来,虽说也是来去匆匆,但好歹要比上次那种围追堵截的境地要好上许多。

    天中山,名头很大,实则很小,两人来到山脚,一眼便可望到山顶,结果就发现此时天中山竟然有人,手中拄着一根文人雅士登山时惯用的拄杖,一身锦衣华服,标准的世家公子做派。萧知南先是稍微紧张以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不说两人距离驿站并不算远,以平安先生张百岁的修为转瞬就到,就是她身旁的徐北游,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剑仙,若不是地仙十八楼境界的人物亲自出手,还真占不到什么便宜。

    萧知南放下了心,原本以为是道门中人在此拦截,现在细细看去,此人倒是位地仙修士不假,可也就是初入地仙境界,不用徐北游出手,她自己就可以轻松应付。

    徐北游望向来人,略微迟疑了一下,“霍公子?”

    来人笑道:“可是徐公子?霍溪沉在此久候多时了。”

    在萧知南的微微惊讶中,霍溪沉从天中山上缓缓走下,来到两人面前,行礼道:“霍某先前得知徐公子和公主殿下要返回帝都之后,特意在此等候,今天终于等到了。”

    徐北游感慨道:“倒是难为你了。”

    霍溪沉诚心诚意道:“若非韩阁老的威名在前,霍某也不可能成为霍家的家主,大恩不言谢,铭记于内。”

    徐北游笑着摇头道:“这算什么大恩,我连霍家都没去过,不过是请老爷子说了句话而已,若非你本身就有这个本事资格,任凭老爷子再多说几句,你也做不了霍家的家主。”

    霍溪沉轻声道:“可是有些人一辈子就差了这一点,一点有时候就是天差地别。”

    徐北游叹息一声,转而说道:“这次天下乱起,魏王、镇北王、再加上一个辽王,三藩作乱,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就不复赘言,也许日后的豫州也不再是一方清静之地,希望你能早作准备。”

    霍溪沉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徐北游抬头望着夜色,又是轻叹一声。不知何时起,他也渐渐变成了大齐朝廷的一员,也许是在韩瑄重回庙堂的时候,也或许是在与萧知南成亲之后,甚至更早,总之如今的徐北游已经切切实实地与大齐朝廷绑在一起,都说读书人是肩挑风月山河,两袖藏有清风,他却是肩挑剑宗朝廷,两袖无有清风,这是二十岁前的徐北游如何也没有想到,更没有想过的事情。

    虽说重担非是他一人来挑,但对于一个及冠岁数的年轻人而言,还是太过沉重了。

    霍溪沉犹豫了一下,问道:“徐公子,公主殿下,在下冒昧问上一句,帝都城中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徐北游收回视线,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老爷子的几次回信中都是语焉不详,只说回帝都后面谈。”

    霍溪沉有些讶异地哦了一声,点头道:“如此说来,帝都城中必有什么变故了。”

    说到这里,萧知南眯起眼,脸色略显晦暗。

    徐北游握住她的手,既像是对霍溪沉说话,也像是说给她听,“帝都城外的变故,无外乎是新君萧白,这位陛下是我的大舅哥,先前与我也多有来往,以我对他的观感而言,既非昏聩之人,也非无能之人,但是,自古以来就不乏有人登上帝位之后性情大变之人,炀帝玄宗,不胜枚举,皇帝这位置,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旦坐上去了,难免不会生出许多平时不会有的想法,自然就会做出许多不该做的事情。”

    霍溪沉看了萧知南一眼,见她并无异样,这才问道:“徐公子的意思是,当今陛下有不当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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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北游面无表情道:“仅仅是我个人猜测之言。”

    一直未曾言语的萧知南忽然开口道:“我最了解萧白,一定是在他这里出了问题,从他当初不等父皇灵柩返回帝都就登基称帝一事可以看出,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齐王萧白,人心似水,多有涟漪,此言果真不假。”

    霍溪沉不敢再多言语。

    徐北游望向夜色中天中山,用听不真切的细微声音喃喃道:“人心似水多翻覆,天底下最难把握的还是人心,若是当初我接过师父的衣钵之后,心生惧意,将诛仙双手奉于道门,或是生出了别的私心,以整个剑宗为投名状,献媚于朝廷,如此种种,师父的一番心血岂不是付之东流?一念之差,天差地别。”

    霍溪沉可能没听清,萧知南却是听清了,她深深看了徐北游一眼,说道:“霍公子远在豫州都能知晓帝都有所变故,可见帝都城中的事态已然不受控制,说句不好听的,时值天下动荡之际,天下诽议汹汹,正可谓浮言四起,可萧白身为一国之君,却是毫无作为,本宫此番入京,除了将父皇灵柩送回帝都之外,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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