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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那年那蝉那把剑-第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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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这些死士们彻底陷入绝望,徐北游任由这些箭矢落在自己的脸上,丝毫无伤,甚至没有没能蹭破半点皮。

    这还怎么打,送上无数人命换来一次出手机会,结果连人家的皮毛都伤不到。

    不过未等他们想太多,这十余名死士就悉数被剑气刺破了眉心,穿头而过。

    尸体轰然倒地。

    一名为首的死士头领无奈苦笑,时至今日,偌大一个鬼王宫,最起码有一半是毁在了这位徐公子的手里。

    然后他做了个手势。

    剩余所有的死士们无一人逃跑,皆是视死如归,一起朝徐北游冲杀而至。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魏国人,自小就被选为鬼王宫的死士,死士死士,当死则死,若是谁敢不战而逃,那么其家人就会受到牵连,若是战死,则会受到优待抚恤。

    既然如此,这些死士们自然再无退路,只能死战到底。

    这名死士头领最先杀至徐北游的面前,然后被徐北游干净利落的一剑斩去头颅,只剩下一具还保持着冲杀姿势的无头尸体。

    然后徐北游不退反进,同样朝着那些剩余死士们杀去,周身无数剑气不断生出,只要有人靠近他身周三尺之内,就要被磅礴剑气彻底搅碎,变成一团血雾。

    其中也不乏有暗藏杀机后手之人,不过在徐北游的超然境界之前,俱是无用,几个来回之后,这些被萧瑾派来袭杀徐北游的死士们悉数死绝,没能伤到徐北游一丝一毫,倒是成了徐北游的试剑石。

    杀人之后,徐北游略微收拾残局,然后就打算离开剑冢岛。

    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返回江都,毕竟他已经离开太久,若是镇魔殿和江南道门在这段时间中重回江都,那么剑宗怕是危在旦夕,他赶回去不敢说力挽狂澜,但最起码也能尽力补救,再者说萧知南、张雪瑶等人都在江都,他也不得不回去。

    只是徐北游如何也没想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中,外面已经是天翻地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父女间临终而言() 
    这场持续了许多时日的绵绵细雨终于停歇,漫天乌云散去,终是有了几日晴朗,让人得以从连绵不断如怨妇闺怨的阴郁中摆脱出来,喘一口气,去去身上的湿意。

    江都城中迎来了久违的晴日,不过整个江都城的气氛却有些怪异,因为皇帝陛下从湖州回到了江都,就下榻在江都行宫中。

    此时随行的大臣们已经开始陆续返京,留守在皇帝陛下身边的只有张百岁和谢苏卿。

    至于皇帝陛下为何没有返回帝都,而是留在了江都,则是因为皇帝陛下“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病,司命所属,药石无可救也。

    大齐皇帝陛下萧玄,又称承平帝,是大齐的第二任皇帝,一生中历经世子、王太子、皇太子,最终做到了皇帝,本来他还想着再做一回太上皇,只是如今看来,没有那个机会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提前退位做太上皇,是因为他本身除了皇帝的身份之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地仙十八楼境界的武道修士,甚至一度越过了十八楼的门槛,超凡入圣,成就地仙十八楼之上的武圣。

    一拳击穿掌教真人的胸膛,打碎他的无垢之身,打破他的中单田气府,这是何等的霸道。

    不过很可惜,皇帝陛下没能打死掌教真人,也没能等到那最后的转机。

    常言道,世上从无百年的帝王,皇帝陛下之所以在这么多年来一直隐瞒自己的修为境界,正是因为此举为天道不容,如今他为了杀秋叶而强行出手,自然引来了天道镇压,也只有头顶上的巍巍天道,才能让一位力可拔山岳的武圣“病入膏肓”。

    此时的皇帝陛下别说搬山倒海,甚至已经无力动弹,只能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裸露在帝袍外的皮肤如同一块块干裂的树皮,向上翻起,看上去骇人无比。

    江都行宫的皇帝寝宫中,张百岁和谢苏卿沉默着立在门口,张百岁闭上双眼,面容哀切,谢苏卿双手紧紧握拳,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神情。

    从他们两人视线望去,只有一个纤弱背影坐在皇帝陛下的床边。

    皇帝陛下靠着枕垫,望着已经长大成人又嫁人的女儿,缓缓说道:“年前的时候,你母后去了,虽说是随着父皇一起去了天上,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人间之人而言,已是与死了没什么两样,在这件事上是朕对不起你们,本来朕想着,有朝一日朕也能像父皇那样霞举飞升,那么自然还能在天上再聚,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萧知南红着眼睛,双手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掌,生怕自己只要一松手,父皇就真的走了。

    “朕在来江南之前,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儿,虽说未虑胜先虑败,但朕当时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杀掉秋叶,然后如何荡平一干乱臣贼子,如何让这个天下真正得太平。朕没有低估秋叶,也没有高估自己,唯独低估了头顶上的天道规矩,于是落到了现在这步田地。”

    “现在朕快要不行了,没什么后悔的,只是还有些遗憾,没能交给太白一个太平天下,反倒是给了他一个危机四伏的天下,朕这个铺路人的路走到头了,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他自己去走了。再有就是,朕没能看到自己的外孙出世,本来朕连他的小名都想好,就叫睦南,你和南归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南字,再加上一个和睦的睦字,无论怎么想都是极好的。朕还让人给他刻了一方小印,就放在尚宝监中,等你回到帝都之后,去尚宝监中取出来,以后你们有了孩子,这就是朕这个做外公的见面礼。”

    萧知南默然无声,不过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流出,沿着脸颊一路向下,最后滴落在手背上。

    皇帝陛下兴许是因为回光返照的缘故,脸色好了许多,说话的底气也更足。

    “做了皇帝之后称孤道寡,原本只是自谦之词,意思是寡德之人,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孤家寡人的意思,这个说法倒也没错,做了皇帝的确是孤家寡人,凡事都君臣有别,哪怕是寻常夫妻子女相处,也是处处透着规矩和不自在。朕这些年来,亏欠你们良多,如今再想补偿,也已经有心无力,只能是道一声抱歉了。”

    萧知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摇头。

    皇帝陛下笑了笑,“好了,家常话说了不少,也该说些正事了,如今天下,外有魏国草原窥伺,内有道门意图不轨,攘外必先安内,所以朕原本是想着先平定道门,然后再去收拾魏国和草原,不过当下来看,这点是很难做到了,因为只要秋叶还在一日,道门就乱不了,那么咱们大齐需要面对的就是魏国、草原以及道门,若是再加上朕这位皇帝离世,像极了当年大郑的处境。”

    “大郑之所以会亡国,少不了那些世家在幕后的推波助澜和武将藩镇的拥兵割据,尤其是世家,虽然不比早些年时的势大,但仍旧不可小觑,扎根一地而根深蒂固,每逢乱世时振臂一呼,便可啸聚万余众,秋叶身边的慕容萱本就是出身于天下第一高阀慕容氏,这些年来又是多方奔走,不可不防。”

    萧知南低着头,无声啜泣,肩膀微微耸动,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皇帝陛下重重咳嗽了几声,“朕走之后,要秘不发丧,可暂时秘密停灵于江都城中,然后你带着朕的遗诏动身返回帝都,等你回到帝都之后,再公布朕的驾崩消息,帮助你的兄长登上帝位,稳定朝局。”

    “你的兄长萧白,处处学先帝,可他处处学得不像,先帝整兵经武,征伐天下,胆识胸襟无一不缺,哪怕是有仇怨在先的魏禁,先帝都能用人不疑,让他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都督,可是萧白他胆子过大,而胸襟不够,用于治兵尚可,用于治国,则必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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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本想着再给他十年的时间,让他在太子的位置上好好磨一磨,懂得谨慎,开拓胸襟,然后朕再将这天下江山交付到他的手中,可是朕现在没有时间了,不过好在还有你。说句题外戏言,若你不是女儿身,朕必定立你为太子。”

    萧知南捂住嘴巴,轻声呜咽。

    皇帝陛下褪去手上那串本该属于皇后娘娘的数珠,“知南,不要哭了,戴上这串数珠,朕把这千钧重担交付于你。朕不放心太白常常过于急躁,所以朕希望你能匡补他的过失,朕也相信你一定能够扶持你的兄长,保住先帝打下的大齐江山。”

    萧知南接过数珠,重重点头。

    皇帝陛下没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白衣帝位魏王笑() 
    月明星稀,繁星几点,一轮明月满乾坤。

    批完奏章后的萧白走出宫殿,在张保的陪侍下,漫无目的地走在重重宫廷中。

    当经过飞霜殿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凝望良久,然后才缓缓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最后一直从内廷来到外廷,已是距离承天门不远,在这儿有内阁和天策府所在。

    萧白先是看了眼仍旧亮着灯火的内阁,稍微犹豫一下之后,转身走向黑漆漆一片的天策府。

    当守在天策府前的守卫们见到太子殿下之后,恭敬行礼,不敢有半分阻拦,任由太子殿下步入等闲人不可入内的天策府衙门。

    不过萧白没有进入黑沉沉一片的天策府殿阁,而是站在院中的那座深井旁边,挥手示意张保等人退下。

    待到院中只剩下萧白一人之后,魏无忌从他身后的黑暗中缓缓走出,朝着萧白恭敬行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萧白嗯了一声,没有转身,轻声问道:“南边……的情形如何了?”

    魏无忌简明扼要道:“君岛一战,掌教真人被陛下打成重伤,已经返回玄都,不过陛下的情形也不容乐观,怕是……”

    萧白轻颤了一下,竭力平静问道:“怕是什么?”

    魏无忌抬起头来,脸色在黑暗中显得影影绰绰,轻声道:“怕是很难回到帝都了。”

    萧白猛然握拳,手背上青筋毕露,甚至指甲都要刺入手心。不过他仍旧没有转身,语气愈发平静,“父皇的伤……很重?”

    原本躬着身子的魏无忌不知何时已经直起腰来,说道:“天道反噬,救无可救。也许在微臣与太子殿下讲这些话的时候,陛下就已经龙御归天。”

    “大胆。”萧白终于转过身来,嗓音清冷,不过却听不出没什么怒意。

    魏无忌言谈无忌,平静道:“此事之后,朝廷与道门算是彻底决裂,殿下还是应当思虑一下日后的路该怎么走,毕竟一个道门动摇不了我大齐的根本,可是再加上魏国和草原,那就不好说了。”

    萧白面无表情道:“孤自然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些逆贼,父皇又怎么会涉险前往江南。”

    魏无忌说道:“殿下,您一定要立刻登基,安稳朝局。”

    萧白久久不语。

    魏无忌继续说道:“虽说您是当朝太子,有监国之权,但终究不是皇帝陛下,无法诏令各路大军,若是天下有变,难免会平生变故,所以还是提早定下君臣名分为好。”

    萧白皱眉道:“按照道理,孤要等到父皇的灵柩运回帝都,然后才能登基继位,此时父皇生死不明,孤若贸然登基称帝,既是对父皇不孝,也是授人话柄,难堵天下的悠悠众口。”

    “殿下糊涂。”魏无忌沉声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难道陛下一日不归帝都,殿下就一日不得继承大统?如今国势艰难,殿下切不可优柔寡断,给道门和魏王等人以可乘之机。”

    萧白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所佩的天子剑,轻声道:“还差父皇的遗诏和传国玺,谢苏卿和张百岁还未返回帝都,若是孤所料不错,他们会带着遗诏和传国玺一起扶灵返京。”

    魏无忌摇头道:“什么都不需要,您是太子,是储君,何为储君?即是储备之君,无论哪家的礼法,皇帝驾崩之后由太子继位都是理所当然之事,事急从权,满朝文武事后必然会体恤殿下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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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在承平二十三年的夏季,传来一个天大的噩耗。

    御宇天下二十余年的皇帝陛下,在南巡途中病逝,奉旨监国的太子殿下在帝都继位登基。

    与此同时,举朝上下尽皆缟素,偌大一座帝都城,仿佛一夜落雪,又回到了二十三年前的情景,雪白一片。

    白色的幡,白色的帷幕,白色的帐,白色的孝衣。

    在一片白色的寂静中,哭声愈发显得清晰。

    皇城中早已摘下了所有的大红灯笼,换下了所有色彩鲜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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