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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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众多宗门在首徒上倒是没有太多要求,素有“宗主看修为,首徒重根骨”的说法,也正因如此,世间才多有传言说道门掌教秋叶要将谪仙大材齐仙云立为首徒。
至于再上一层的“三教”之列,宗主的要求就更为苛刻,必须要有地仙十八楼的境界,因为此等缘故,玄教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教主大位空悬,儒门也是如此,四位大先生有望登上儒门魁首之位,但前提也是要踏足地仙十八楼才行。
若是上代宗主定下的接班人在短时间内达不到地仙十八楼的境界,多半就会指定一位“顾命大臣”,比如当年秋叶接掌道门时,无论威望德行,还是境界修为,皆是不足以胜任掌教,所以才有了主事峰主天尘大权独揽,代行掌教权柄,所以现在很多道门中人都在猜测,掌教真人若是真要立齐仙云为首徒,那么多半就要重现当年的主事峰主之事,出身于天权峰一脉的尘叶八成会升座天权峰峰主,继而出任主事峰主一职。
当然,现在徐北游的当务之急还是如何离开此地,毕竟只有离开此地,徐北游才能去谈升座剑宗宗主之事,若是离不开此地,那就万事皆休,地仙十二楼境界也好,地仙十八楼境界也罢,终究都是外头一堆枯骨的下场。
徐北游刚刚踏足地仙十二楼境界,没有急着再去吸纳殊归,以免贪多嚼不烂致使自身境界不稳。他将殊归握在手中,望着这处静室书房,生出些许感慨,当年祖师之所以开辟此地,想来就是当作休憩清修之地,却没想到当年剑道之争后引来佛道两家高人无数,使此地成了一方杀戮场,如今人去楼空,又成了后来人的绝境。
徐北游又将视线转向手中宛如一件寻常死物的殊归,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师祖上官仙尘曾经来过此地,而师祖最后却是死在了大江之畔,所以师祖一定离开了此地。
既然师祖离开了此地,那就说明一定有离开的方法,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而已。
到底是什么方法?
以力破巧?
如果被门挡住,应该如何出去?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把门打破,也就是徐北游最开始的念头,凭借诛仙之利和地仙十八楼的雄浑境界,一寸一寸地凿出去,把石门凿穿,自然就离开了这处绝地。
只是如何踏足地仙十八楼境界?
他现在是地仙十二楼境界,距离十八楼境界还剩下六重楼的境界。
登楼如登山,一步一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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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青霜在此,凑齐剑宗十二剑,使十二剑骨为之圆满,徐北游觉得还有几分可能,若仅仅凭借手中一把殊归就想直接跨过六重天,徐北游没这个信心。
而且从师祖上官仙尘还有闲情逸致题字留剑来看,他有很大的可能并非是以蛮力离开此地。
到底是什么方法?
徐北游骤起眉头,下意识地摩挲手中殊归。
此事他忽然有些想念萧知南,并非完全因为两人的夫妻关系,也因为她极为聪慧,最是擅长这类机巧心思,徐北游谈不上笨,但对于此类心思却是与擅长二字彻底无缘。
徐北游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眉目,干脆将书架上的所有竹简都搬下来,分别摊开放在眼前,哪怕不认识其中的字符,也硬着头皮开始逐字逐句地去“读”。
……
朝廷有三府。
所谓三府,是指大都督府、暗卫府和天策府,其中以天策府最为神秘,但天策府的衙门位置并不神秘,位于皇城之内,与内阁、天机阁都能勉强算是半个邻居。
如今朝廷改制,天策府换了主官,新桃换旧符,所以天策府也有些新气象,多年不曾整修的小楼被翻新一遍,只是不知为何,阴森之气反倒是更重了。
天策府的新任都督是魏无忌,有个人猫绰号,早年时也曾是沙场上的名将,只是这些年来居于庙堂之上,做了许多阴私之事,沾染了许多阴气,愈发不像一个曾经领兵征战四方的将领,倒像是个久居深宫的大宦,于是许多厌恶这只人猫的人又给他取了一个新的绰号,魏公公。
当然,很少有人敢在当面喊这个绰号,不过今天这位来客却是个例外,笑着喊了好几声魏公公,而魏无忌仅仅面无表情,没有半分恼怒之色。
因为早在十年逐鹿时,两人就是并肩而战的袍泽,不是兄弟而胜似兄弟,哪怕这些年来关系疏远不少,也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翻脸。
来人,病虎张无病。
张无病这次返回帝都是因为皇帝陛下下旨宣召,刚刚君臣奏对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去大都督府述职,就顺路先来了魏无忌的这座衙门。
两人互相寒暄之后落座,魏无忌犹豫了一下,问道:“冒昧问一句,这次陛下宣你回京,是因为什么?”
魏无忌本不该如此开门见山地询问这种军机要事,因为不符合官场规矩,只是因为眼前之人是张无病,所以他才去问。
张无忌正了正神色,语气略显沉重道:“因为西北战事,自入夏以来,西北的局势就一日紧过一日,草原大军不断集结,已经渐成压境之势,陛下赶在这个时候宣我回京,也是想真正做到心中有数,好让大都督府、兵部、户部在粮草和调兵上早作准备,毕竟真要打起来,我这位主将注定不能离开中都半步。”
魏无忌脸色微沉,轻声道:“如此说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张无忌点头道:“已无其他退路余地。”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说西北再言天下()
张无病一句话简单八个字,却是泄露太多天机了。
张无病一直都是个武将,未曾做过文官,也没有涉足过武官中极为特殊的“侍卫”体系,他作为一个纯粹的武将,关心的仅仅是战事本身,而魏无忌与张无病不同,他曾辗转于六部之中,又相继出任隶属于“侍卫”体系的暗卫府和天策府主官,哪怕当年在大都督府供职时,他也是偏向于谋略的谋士型将领,所以在听到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之后,他思虑更多的并非是西北战场本身,而是由此而牵动的整个庙堂格局和天下大势。
面对张无病,魏无忌没有过多掩饰自己的想法,坦诚道:“陛下总揽全局,自有其考量权衡,不过作为臣子,我也有些许想法,如今仅仅是乱象初显,若是一个不慎,局势彻底糜烂,那便是四面皆敌的局面,西北草原,蜀州南疆,江南魏国,东北牧王,其中南疆几经大都督征伐之后,无力再战,不足为虑,江南和西北沦为战场已成定居,唯有东北局势最为复杂,此地除了要抵御后建之外,还有牧王驻扎于此地,若是后建形势有变,再与牧王里应外合,顷刻之间东北三州就不再是我大齐抵御外虏的盾,而是变成刺向己身的矛。”
张无病点头道:“此言有理。”
魏无忌轻声道:“老张,你还记得咱们当初为什么要起事吗?”
张无病低声道:“因为实在活不下去,所以才入了白莲教,又参加了三千红巾军。”
魏无忌平静道:“是啊,活不下去,可是我们参加三千红巾军之后,饿殍遍野,伏尸百万,我们是能活下去了,那些寻常百姓可曾活下去?所以有些战事,能不打还是不打为好。”
张无病略有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魏无忌语气凝重道:“西北一战必须要胜,而且还要是大胜,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之辈,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张无病未置可否,平静道:“谈何容易。”
魏无忌毕竟也曾是领兵多年的沙场宿将,自然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张无病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对于这件理所当然的分内之事早有答案,立刻答复道:“若是稳扎稳打,我有八成把握让战事局限在陕州一州境内,甚至等到来年开春之际,草原大军后继乏力,还可以率军反攻,将小丘岭以北至多伦河一线的草原重新收归我西北军手中,可如果想要追求一场大胜,势必要行险,一个险字如剑双刃,伤人亦可伤己,历史上许多经典战事就是如此,一步之差,大败可变大胜,大胜亦可变大败。”
张无病看着魏无忌,缓缓说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敢说必胜二字,若是败了,整个西北局势一片糜烂,草原大军可从陕州一线长驱直入,然后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进军中原豫州,继而进军齐州,与魏王萧瑾的大军会师一处,然后直逼帝都。另外一条则是由陕入蜀,配合南疆蛮族,对孙少堂的前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此时魏王大军就不会选择在齐州登陆,而是要改为江州,以江州为立足所在,沿大江一路直上,将南北天下彻底两分。”
“不管是哪条路,都足以将整个天下拖入战争的泥潭,就算我们能收拾残局,这个锦绣天下也已变得千疮百孔,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说道这里,张无病突然自嘲一笑,“如此一来,我张无病就成了千古罪人,不过我是个武人,不像文人那般重视身后之名,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不过一死而已,至于死后如何被评说,都与我无关了,只是天下百姓何其无辜,又如何能对得起那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魏无忌轻声道:“你说的这一切有个前提。”
张无病点头道:“前提是西北军战败,若是西北战胜,那就是截然不同的结局,这就像一场豪赌,胜败之间天差地别,不过赌不赌,我们说了不算,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魏无忌问道:“那么陛下想不想赌呢?”
张无病骤然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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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忌略感诧异道:“难道陛下动了这个心思?”
张无病只是摇头,却没有说话。
魏无忌轻叹一声,“天心难测。”
张无病喃喃道:“虽然现在是刚刚入夏不久,但再过些时日,草原上就要飘雪了,燕山雪花大如席啊。”
剩下的话,张无病没有说尽,该懂的自然都懂,张无病此番入京,来也匆匆,却也匆匆,却是不好久留,一盏茶饮尽之后就起身告辞。
魏无忌起身相送,一直送到天策府小楼的门外,轻声道:“你身上的担子比我更重,今日一别,前路不知几何,珍重。”
张无病洒然笑道:“你也是。”
魏无忌目送着身着一品武官麒麟公服的张无忌孤身一人缓缓离开宫城。
直到张无病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魏无忌才返身回到天策府的小院,独自一人站在院中。院中有一口井,这口井与道门镇魔殿中的镇魔井一样,不是用来喝水的,而是镇压着某些东西。
这座宫城历经后建、大郑、大齐三代王朝,而这口井的历史比这座雄伟宫城还要久远,传闻其中镇压着一条真龙,不知是真是假,倒是这口井深不见底是真的,宫廷之间多是阴私之事,历朝历代都会有许多人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死去,其中有许多人就是被投到了这口深不可测的井中。
魏无忌伸手扶在井沿上,朝井口中望去。
井口深不见底,只有一条不知几许长的铁锁向下延伸,似是一座深渊,仿佛要将人的灵魂也吸纳进去。
魏无忌眼神晦暗。
镇魔殿,镇魔殿之所以名为镇魔殿,是因为在大殿深处有一口名为镇魔井的井。
镇魔殿共有九层,地上四层,地下五层。镇魔井作为镇魔殿的核心之地,位于最深处的第九层,机关森严,阵法重重,就是地仙十八楼的大修士也轻易硬闯不得。
镇魔殿第九层,占地广阔,约有数百亩之大,高有近十丈,四周墙壁嵌有夜明珠无数,使得整个第九层大放光明,在其最中心位置有一口古井,大小与寻常人家打水的水井相差无几,但笼罩着一层玄黄之气,井壁四周贴满黄色符篆,井口之上则是镇压着一座宝塔,宝塔极高,贯穿整个镇魔殿九层,正是大名鼎鼎的镇妖塔,而古井便是当年道宗祖师张祖所开辟的镇魔井。
镇魔井名为井,实则是别有洞天,在这座洞天中镇压着道门历代祖师所缉拿的诸多“邪魔外道”,除了佛门、儒门、玄教中人之外,更不乏道门死对头剑宗中的剑仙人物,这也算是历代剑宗高手往往不得善终的又一有力例证。
此时在镇魔井前站着一位老道,身着宽大的黑色广袖道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他同样是望向井口。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封书信天下动()
李冯古向道门正式提出挑战之后,道门由素有“黑衣掌教”之称的镇魔殿殿主尘叶作出回应,或者说提出了两点要求,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