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3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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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的脸上原本还有几分玩笑之态,只是听到这里的时候,笑意便慢慢敛去,只剩下一片凝重之色。
“一朝一代难过三百年大关,这是天意如此,我没那个信心去改变。”萧瑾微笑着说道:“但我还是觉得这个天下太小了,南到岭南,西到草原,东至魏国,北至后建,共是四都一十九州之地,这怎么够?跨过重洋之后还有宝竺国,还有极西之地,加上它们,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天下。”
“当年萧煜认为魏国是蕞尔小国,草原是化外蛮夷,可他的大齐终究要亡在我们两家的手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们不仅仅要用魏国和草原换取一个大齐,还要换取一个全天下。”
第二章 身前三尺分胜负()
梅山苍茫绵延近百里,一场落雪之后,如同一条俯卧在帝都之侧的苍茫白龙。
自从梅山被划归为皇家禁地之后,大部分地区都被开凿了山路,此时位于山麓西侧的一条蜿蜒山路上,一队护陵军的兵士正攀着铁锁小心翼翼前行,因为身处山地的缘故,他们都未曾身披行动不便的铁甲,而是改为棉甲,镶有铆钉,配备腰刀和轻巧手弩。
护陵军,顾名思义,乃是守卫帝陵之军,因为梅山地位特殊的缘故,即使是护陵军也不得轻易离开此地,故而一众护陵军将士就只能与这偌大的梅山打交道,日复一日,与世隔绝,枯燥且乏味,而且无论狂风暴雨还是大雪封山,都要分队进行巡山,以防有胆大包天的贼寇对三座帝陵不轨,此时这支护陵军兵士就是在执行今日的巡山任务。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嗡鸣声音,领头甲士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接着便看到了让他震撼难言的一幕。
一道身影如同天外陨石一般滑过天幕,正朝着梅山轰然落下。
其他兵士也随之抬头望去,然后都像自己的上司一样,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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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这颗“天外陨石”重重落地,整个山头剧烈晃动了一下,劲风扫过,这队兵士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顿时惊恐无比,不由在心底生出一个念头,这还是人吗?
领头士兵壮着胆子再度抬头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真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年轻人,只见他半跪于地,满头白发随风飞舞,让人分不清是天上仙人还是域外天魔。
下一刻,又有人从天而降,整个人如同一把天外巨剑,划破天幕,狠狠刺入梅山,似乎要将整座山峰劈成两半。不过在这之前,那名白发年轻人已经从一跃而起,不但躲开了这一剑,而且整个人再次冲入天上。
在他腾跃而起的片刻之后,整座山峰轰然震动。
两道身影正是从圜丘坛一路转战到此地的冰尘和徐北游,此时徐北游的气机已经显现出飘摇不定的气象,不过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怯,不退反进,倒持诛仙,反手以剑首迎敌。
天空中骤然响起一连串炸雷声响,几乎要震破心房,更使得不少山上积雪轰隆滚落。
太乙救苦天尊冰尘举起手中断贪嗔,剑尖直指。
这一剑中满是冰尘过去几十年中的不平之气。
愤恨、郁郁、悲戚,意难平。
镇魔井下二十年,生不如死,故有大不平。
当年萧皇曾言,世间疾苦千百万,我萧煜的自身之苦当然算不得什么,但是旁人可以麻木,可以忍得,我萧煜却偏偏忍不得,而且我为何要忍?!
今天冰尘把这句话送给徐北游。
她将手中断贪嗔向前递出。
漫天雷声消失不见。
徐北游的脸色骤然苍白,胸口如同绽开一朵血色莲花,迎风怒放。
不得不说,他有些小觑了太乙救苦天尊的一剑,不但被这一剑破去了自己的剑十四,还被剑气侵入体内,使得他不得不消耗本就已经开始消散的十八楼气机去化解这道剑气。
冰尘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面无表情地望向这个两次一步登天的年轻人,心中并没有太多仇怨可言,更多只是将其当作一名对手。
两人上次交手,是因为她作为太乙救苦天尊率领镇魔殿前往江都,意图从剑宗手中夺回诛仙,徐北游被逼到绝路之后不得不拼死一搏,最终她被斩断一条手臂,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下次再赢回来便是。
比如说现在这次。
方才两人一路厮杀,气机、体魄和境界都稍逊一筹的徐北游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完全是依仗了手中的诛仙之利,冰尘甚至不敢以手中断贪嗔与诛仙正面全力硬碰硬,生怕一个不慎便将手中的吕祖佩剑折断于此处。虽然此时徐北游的气机已经开始逐渐衰弱,但是诛仙的剑气却越来越重,自行激发出来的诛仙剑气似乎没有止境,没有尽头。
一剑之后,两人离开此地,继续转战于梅山各处,在一炷香的时间中又先后各自出剑交手五次,互有胜负。
两位地仙十八楼境界的剑仙厮杀,各有优劣,各有长短,既是厮杀争斗,同时也是两人互相砥砺剑道的磨刀石。
徐北游在体内气机不断衰减的情形下,之所以还要与冰尘纠缠不休,就是存了借助冰尘砥砺自身剑道的心思,毕竟徐北游这两年的境界攀升太快,根基过于虚浮,若是日后遇到生死之战,定然要吃大亏,而冰尘则是一把极佳的“锤子”,可以将他的虚浮尽数夯实。
轰隆一声,徐北游从天而落,撞入一片密林之中,将整片密林撕裂出一道近百丈之长的“伤口”,一路撞断松柏无数。
紧接着天空中又是一剑落下,快如惊虹,刺向徐北游的心口。
徐北游将诛仙立于胸前,微微侧身,在毫厘之间躲过这记直刺,手中诛仙与断贪嗔擦出一串电光火花。
诛仙剑气之盛远胜于断贪嗔,冰尘自然不会与徐北游正面硬拼,身形向后撤出一步,断贪嗔也随之一退一进,剑出如龙,徐北游手中诛仙侧转递出,两剑相交,顿时响起一阵金石之声,尖锐刺耳。
徐北游顺势向前欺近,冰尘再次后撤。
又是一进一退。
徐北游已经无力支撑一场漫长的消耗战,所以在冰尘连续后撤三次之后,他骤然紧逼,于是两人之间有了一场快到极点的较技搏杀。
徐北游率先出手,手中诛仙瞬间点出一片刺目剑芒。
冰尘一剑劈开剑芒,剑尖顺势刺向徐北游的咽喉。
徐北游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断贪嗔挑起数寸,刚好避开咽喉位置,然后诛仙顺势直斩冰尘。
冰尘身形一转,躲开这一剑,却被徐北游顺势以剑首砸在后背上,向前一个踉跄,不过徐北游也不好受,同时被冰尘一脚踩在胸膛上,脸色骤然鲜红欲滴。
两人很有默契地舍弃了浩大剑气,变为纯粹的剑术之争。
两人交手速度越来越快,脚下大地在两人的踩踏之下,斑驳不堪,支离破碎。在交手过程中,两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无论冰尘如何后撤身形,都没能再次拉开距离。
冰尘在一个刹那之间出剑三十六次,仍旧没能逼退徐北游。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唯有殊死一搏。
长剑被称作三尺青锋,大剑仙上官仙尘言称,手握诛仙时,身前三尺,便是举世无敌。
对此两人都已经是心知肚明。
一人有境界优势,一人手握诛仙。
胜负就在三尺之间。
第三章 强弩之末异象生()
徐北游和太乙救苦天尊很有默契地不闪不避,要在正面三尺之内彻底分出胜负。
徐北游此时已是接近强弩之末,他提起最后一口气,如回光返照,体内奔涌气机沸腾不休,手中出剑越来越疾,每一剑都带出一往无前之势,将冰尘周身要害笼罩在剑势之下。
冰尘的身上顿时出现无数细密血点,染红白衣,不过她也趁势一剑刺穿了徐北游的下丹田气海,使得徐北游的身形猛然一僵,体内气机有溃不成军之势。
徐北游强压下伤势,倒持诛仙向前踏出一步,顺势撞入冰尘的怀中,以剑首猛击在她的胸口气府位置。
两人各自后撤半步之后,不约而同地继续上前,分明可以打出地动山摇气势的两人,收敛了自身气焰,没有力拔山河气盖世的威武雄壮,除了出手快如惊雷,再也看不出半点神仙打架的意思,倒像是两位俗世剑客的舍命相搏,在三尺之间见处处杀机。
细数当今天下技击高手,无非是冰尘和萧慎的剑术,魏禁从沙场上磨练出的杀敌刀术,这几人之间孰强孰弱尚不好说,可在当下,徐北游和冰尘之间马上就要分出高下之别。
诛仙与断贪嗔不断相击,炸出无数金石之声。
下一刻,徐北游手中横扫而出,将冰尘手中的断贪嗔压迫出一个如同弦月的巨大弧度。
冰尘一手握住剑柄,一手贴住剑锋,以双手撑剑,死扛不退。
接着徐北游手中诛仙一转,身形再度欺近,屈膝撞在冰尘的小腹上。
冰尘的身形猛然一个震荡,双脚几乎离地而起,不过她手中的断贪嗔也骤然反守为攻,以磅礴气机强行震退徐北游的诛仙。
徐北游的脸色骤然鲜红欲滴,继而苍白无比,体内的气机飘摇而去,七窍中缓缓流出鲜血。
这一刻,徐北游感觉自己手中的诛仙仿若有万钧之重,仅仅是提起就要花费全部的力气,再也做不到出剑如雷。
徐北游以手中诛仙拄地,整个人的精气神急速溃散,好似兵败如山倒。在这场近身搏杀开始之前,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强提了一口气,现在这一口气泄了,他也就再无一战之力。
刚才的交手,仅以胜负而论,是徐北游更胜一筹。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徐北游的地仙十八楼气机却因为气海被一剑刺穿的缘故而提前结束,冰尘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直接以自身修为碾压了徐北游,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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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无理手,气机正盛的冰尘做得,强弩之末的徐北游却做不得,已经摇摇欲坠的十八楼气机不足以支撑他去硬拼冰尘,所以徐北游赢了胜负,却输了生死。
冰尘提剑指向徐北游,没有说话。
徐北游脸上并无不甘神色,平静望向冰尘,双手撑着诛仙艰难站起。
冰尘轻声问道:“还有一战之力?”
徐北游再吸一口气,体内精血开始熊熊燃烧,满头白发中的一缕乌发彻底化作雪白。
冰尘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字。
一剑前掠,奔向这个还要垂死挣扎的年轻人。
整座梅山上响起一连串轰隆声音,尘嚣四起。
徐北游横剑身前,抵住冰尘手中的断贪嗔,身形向后倒退近千丈。
冰尘挑了下眉头,原本应是古井不波的心境中泛起一丝可以称之为惊讶的涟漪,这个年轻人与道门的列位大真人半点也不像,与剑宗的上官仙尘、公孙仲谋师徒也不甚类似,倒是与萧烈和萧煜父子有些相像,骨子里都有一股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狠劲。
不过这抹无关紧要的情绪转瞬即逝,死了也好,那诛仙就理所当然地落入她的手中,也算对得起道门的列位祖师,至于杀不杀萧玄,天下大势如何,那是萧玄和萧瑾该考虑的事情,诛仙在手,我自逍遥,天下分合,与我何干?
徐北游的毛孔中渗出血珠,仍是横剑身前。
时至今日,徐北游的底细早已被人摸了个底朝天,有人说他是自小便心怀大志,其实只有自己知道自家事,谁也不是生来就是志在天下,千钧重担也不是一下子扛起来的,只是被逼到了那个地步,不得已而为之。在他离开西北之前,什么剑宗,什么天下大势,什么地仙十八楼,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偶有想过,但是从未觉得自己可以做得到。
低头走路,不知不觉间,再抬头时,已经可见山顶。
冰尘没有在意徐北游的最后殊死抵抗,又出第二剑,身形如流华,一剑如撞钟。
徐北游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再次向后退去。
这次,退去二十里。
在他所退的直线上,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响,尘埃四起,无数挡路的乱石、树木,皆被徐北游的后背直接撞破。所幸此处是人迹罕至的梅山,若是换成闹市,这一撞,不知要造就多少尸横遍野和断壁残垣的景象。
徐北游止住身形,单手拄剑,剧烈喘息不止,每次喘息都会使胸肺之间火辣辣地疼痛。
冰尘神情平静,体内气机流转,如一汪肆意汪洋,视线越过徐北游,望向他身后那座隐隐可见的巨大陵墓。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是来到了萧煜的明陵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