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3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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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脸上的神情稍缓,不过还是重重哼了一声。
儒生将面前的面碗推到一旁,笑道:“当然,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草原上的白灾还要持续个十几年,然后才有转暖的可能,所以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先不说我们有没有那么多的银钱,就算是有,如此大的动作,时日一久也必然会惊动大齐朝廷。”
来人沉声问道:“你的谋划到底还需要多久?”
中年儒生眯起眼眸,“快则一年,慢则三年。”
来人沉默许久,缓缓道:“也罢,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儒生伸出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笃笃笃笃。
第三十八章 雪中两女子而言()
立冬之后不久,又是一场鹅毛大雪,给帝都城裹上一层银装,如最顶尖的华贵白狐裘,愈发显现雍容之态。
立冬之后的大事,便是韩阁老正式行纳采之礼,按照百姓们的话来说,就是定下了这门亲事,若无意外,那位徐公子成为第三位帝婿的事情不再是捕风捉影,而是已经板上钉钉,最晚今年年底,两人就要成婚,按照大齐律制,公主爵位等同于亲王,帝婿则大致相当于侯爵,不过因为前两位帝婿的身份太过特殊,所以也从未有人把这个放在心上,直到徐北游这里,帝婿的各种规格品级才被礼部官员重新提起。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几位年轻俊彦陆续进京,有“卧虎”赵廷湖,也有“潜龙”齐仙云,还有道门掌教真人的第十一位弟子凌云,先前凌云与“幼麒”徐北游大战一场,连破三境,踏足地仙三重楼的境界,被人视作不亚于齐仙云的道门扛鼎大材,一时间名声大噪,所以这次掌教真人的两名亲徒入京尤为引人注目。
当两人并肩行走在帝都御道上时,凡是见到他们的人,都要赞声好一对神仙眷侣,男子有侠气,女子有仙气,相得益彰,以至于众人都忽视了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小道姑,小道姑应该是第一次到帝都城,有些怯生生的,当她听到那个铺天盖地的消息时,轻轻垂下了眼帘,神情黯然。
在这三位之后,又陆续有佛门弟子金蝉和玄教弟子颜如玉入京,俱是登上了天机榜的俊秀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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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在看热闹的时候,也暗自期盼着那位江都徐公子露面,听说他只是在秋台与一些官家子弟斗了一场,对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来说,那怎么能够过瘾,还要与这些真正的宗门俊秀斗法一通,这才够精彩过瘾。
可惜那位徐公子似乎因为忙于婚事的缘故,始终没有露面。
因为皇帝陛下对于这次婚事极为重视的缘故,所以各衙门都应声而动,男方这边自然也不能清闲,即便上头有韩瑄顶着,徐北游这两天也被诸般琐事缠身,一直往返于各大衙门中,先去礼部,在一位右侍郎的陪同下熟悉各种规矩并且演礼,又到宗人府听赵王萧奇的面授机宜,再到司礼监面见掌印太监张百岁和首席秉笔张保,在秉笔太监陈知锦的陪同下去了巾帽局,再从巾帽局去了针工局,直到今日才算告一段落。
徐北游走出那座巍巍皇城,然后在白玉广场上见到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他停下脚步,轻轻叹息一声。
齐仙云和知云。
他虽然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齐仙云,但是从她的神态和装容上能推测出来其身份,对于这位传言中是谪仙大材的道门骄女,他也算是闻名已久,且久仰大名。
其实徐北游一直都对这名女子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不但与萧知南并肩齐名,被誉为道门中的“公主”,甚至还传出了女子掌教的传言。
不过从第一眼所见的面相上来看,这位女子似乎不是功名之心很重之人。
就在徐北游打量萧知南的时候,齐仙云和知云也在打量徐北游。
锦袍玉带,皂靴金冠。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若不是那一头扎眼的白发和腰间的佩剑,那便是一个典型的帝都公子。
与当初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时截然不同的徐北游。
齐仙云脸色冷漠,知云却是眼神复杂。
徐北游双手交叠相握,置于身前,脸上浮现起淡淡笑容,望向知云,“好久不见。”
知云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齐仙云伸手拦住。
知云脸色黯然,双手下意识地捏着衣角,退回到齐仙云的身后。
没有太多心机城府的小道姑,还不太会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齐仙云冷冷道:“徐北游。”
徐北游嗯了一声,视线转到眼前女子身上,“齐仙云。”
齐仙云向前走出几步,在距离徐北游大约丈余距离的地方停下,脸色愈发冷漠,“徐北游,你还记得我这位师妹吗?”
徐北游抿了抿嘴唇,比起以前不再那么清瘦的脸庞上,既没有身为江都徐公子的阴沉,也没有马上就要成婚的意气风发,更没有杀人时的冷厉,很平静,如水一般,然后他说了两个字,“记得。”
齐仙云冷笑一声,“亏你还记得,我还当你真是绝情绝性之人呢。”
徐北游望向站在齐仙云身后只露出半张面孔的知云,平静道:“我就是个普通人,会哭会笑,遇到不能战胜之强敌会怕,遇到仇人会恨,遇到长辈先贤会敬,遇到相亲之人也会心生欢喜。”
“心生欢喜?”齐仙云扬了扬下巴,“以前知云跟我说你如何如何好,我还当你有几分赤子心性,可今日来看,别说什么赤子心性,就连一点良心都欠奉。”
知云满脸惶恐地拉了拉齐仙云,不想让这位师姐继续说下去,先前齐仙云带她过来,可没跟她说能在此处见到徐北游,她本不想再见那个曾经与她一起走过西北的男子,只是没想到今日还是见了,而且还是这般剑拔弩张的景象。
徐北游未置可否,无动于衷。
齐仙云忽然生起一股无名之火,今天她特意从凌云的手中借来了大德雷音和太乙混元伞,再加上她本身就有的飞龙簪和水龙吟,真要动手,她也不惧这位已经隐隐成为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徐公子。
一直注视着知云的徐北游终于是收回视线,望向齐仙云,“你是道门中人,掌教真人秋叶的亲传弟子,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向心境平和的齐仙云终于忍不住动了一丝真怒,“你是谁?当朝次辅韩瑄的儿子?还是皇帝陛下的女婿?”
徐北游摇了摇头,平静道:“都不是,我是剑宗宗主公孙仲谋的弟子,我是剑宗首徒。”
齐仙云微微一怔,然后沉默不语。
徐北游一字一句道:“如果没有师父,就没有今日的徐北游,我如何也不能忘了,我的师父就是死在道门掌教的手中。”
齐仙云的脸色微变。
徐北游面无表情道:“碧游岛莲花峰一战,除了九大地仙观战之外,其实我也在场,就在剑气凌空堂中,看着师父如何一剑三十六,瞧着道门掌教真人如何神威盖世。”
知云低着头,眼泪涌出眼眶。
即是难过,也是愧疚。
她当然记得那位背着剑匣的老人,如果不是那位老人,她早已死在了崇龙观中。
虽然拜堂堂掌教真人为师并非出自她的本意,但她仍是心怀愧疚之心。
徐北游轻声道:“让开。”
齐仙云没有动。
徐北游绕开她,深深看了知云一眼后,大步离去。
第三十九章 晚来落雪一声谢()
徐北游没回韩瑄的府邸,而是去了距离韩府不远的一座府邸。
这是两人的“婚房”。
虽然公主成亲被称为“下嫁”,但终究还是嫁人,徐北游不是做上门女婿,自然不能住到公主府上,所以皇帝陛下赐下一座府邸,原本是前朝陵安公主的府邸,与正在改建的齐王府相去不远,待到两人成亲之后,徐北游便要从韩瑄的府中搬入此地,算是另立门户,成家立业。
萧知南对自己的新家兴趣极大,这几天一直在这儿亲自监督改建事宜,当徐北游过来的时候,面上没有露出什么端倪,可心思细腻的萧知南还是一眼看出些许不寻常意味,不过她没有多此一举地开口相问,而是带着徐北游在新家中悠悠漫步。
两人绕过影壁,过了月亮门,往后府行去,萧知南稍稍走在前头,轻声慢语地给他介绍这座府邸,徐北游跟在后头,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走到后府,这里不出意外也有一方人工开凿的湖泊,萧知南停下脚步,驻足望着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泊,道:“南归,你知道陵安公主是谁吗?她是前朝大郑神宗皇帝的妹妹,后来又嫁给了安国公为继室,再后来,她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萧瑾。”
徐北游问道:“魏王萧瑾?”
萧知南点头道:“大郑朝的安国公就是我大齐的武祖皇帝,萧瑾是皇祖父的异母兄弟,也是我的叔祖,他这个人,被人说是生而知之的谪仙人,前知五百载,后知五百载,我不知是真是假,我只知道他是个被皇祖和父皇两代人视作心腹大患的人。”
徐北游好奇道:“陛下把魏王母亲的旧邸赐给我们,难道有什么说法不成?”
萧知南摇头道:“也许有,但是我没看出来。”
徐北游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初见你时,你跟我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当时不解其意,后来我开始读书,一直到现在也是,不求甚解,只求皆有涉及,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将各大经史典籍读了一遍,受益良多。”
萧知南笑道:“读书使人明志,这话说的一点不错,不管是纯粹文人也好,还是赳赳武夫也罢,多读一些书,无论是史书,还是圣人典籍,哪怕是杂家,都没有坏处。”
徐北游嗯了一声。
将整个府邸走马观花地大致走了一遍后,天色已经昏暗,徐北游轻声道:“我送你回去。”
萧知南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不再遮掩的温柔。
徐北游伸手握住她的手,脸上终是有了点笑意。
从偏门出来,早有马车等在这儿,两人相携同上了马车。
刚才一直走着还不觉如何,进了马车之后就觉得有些寒意,披着披风的萧知南捧起一只小小的手炉,呵出一口淡淡白气。
徐北游坐在一旁,双手置于膝上,缓缓说道:“知南,我今天见到齐仙云了。”
萧知南并不意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位道门骄女”徐北游犹豫了一下,“行事的确有些霸道。”
萧知南笑道:“我去齐州的时候,刚好她在齐州道门养伤,那时候我们两人也见过一面,没什么实质结果。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我是河中的鲤鱼,逃不出水的樊笼,她是天上的飞鸟,也注定不能入水,我们两人就算偶有交集,也注定难成好友,说到底,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徐北游笑了笑,“就像我与凌云一般,我在豫州见到了这位掌教亲传弟子,有过一番交手,谈不上惺惺相惜,但最起码不让我讨厌,可惜也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谋。”
萧知南问道:“既非同道之人,齐仙云找你什么事?”
徐北游犹豫了一下,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道:“是知云的事情。”
萧知南轻轻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更没有再在此事上多言什么。
她也相信徐北游可以处理好此事,让彼此双方都不留芥蒂。
两人各自无言,各自想着心事。
马车在公主府门前停下,徐北游扶着萧知南走下马车。
“端木睿晟找过你了?”萧知南轻声问道。
“嗯。”徐北游点点头道,没有否认。
“他开出什么价码?”萧知南直截了当地问道,没有半分讶异,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她生在帝王家,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她本就天资聪颖,对于这些事情看得远比常人透彻,端木玉即是端木睿晟的老来得子,又是独子,端木睿晟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那么舍下老脸相求于徐北游也在情理之中。
徐北游摇头道:“我拒绝了。”
萧知南从披风中伸出双手,替徐北游整了整衣襟,柔声道:“南归,我不在意端木玉的死活,也不在意那些想要我命的人,我在意的是眼前之人,如果能用端木玉的一条性命换来你想要的东西,那就是赚到了,你尽管放手去做,不用太过在意我的想法。”
徐北游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萧知南缩回手,问道:“肯定是萧白说什么了吧?”
徐北游摇了摇头,笑道:“没有。”
萧知南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说道:“如今的局势不比当年乱世,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