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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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在这儿的萧知南起身相迎,“见过牧王兄。”
牧棠之笑道:“我说徐贤弟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原来是佳人相伴。”
萧知南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分而落座之后,牧棠之说道:“上次与你们二人相见,还是在我府上,转眼之间已经两年匆匆而过,当时的情景还仿若昨日一般。”
萧知南笑道:“上次去东北,还要多谢牧王兄的盛情款待,这次王兄来帝都,也要小妹略尽地主之宜才是。”
牧棠之看了徐北游一眼,打趣道:“心意我领了,不过君子当成人之美,齐阳妹妹还是多陪陪徐贤弟吧。”
平日里一向沉稳有静气的萧知南脸色微红,低下头去。
徐北游轻咳一声,帮她解围道:“殿下怎么与燕王起了争执?”
牧棠之淡笑道:“都说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我与萧隶互不相让,都不愿退让一步,自然就闹到了这般田地,说到底不过是意气之争罢了。徐贤弟你不也是如此?我刚刚入城不久,可就听说了你在秋台的事情。”
徐北游一笑置之。
牧棠之轻笑道:“上次分别时,我告诉南归,知南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当今的齐阳公主,还问南归想不想抱得美人归,南归当时回答我说天家贵女,不敢奢求,如今你们俩却是好事将近,可是瞒得我好苦。”
其实牧棠之心底也颇为唏嘘慨然,早就知道世事无常多变,却没想到如此出乎意料之外,在公孙仲谋身死之后,他本以为徐北游这年轻人要淹死在深不见底的江湖之中,没想到他不但在江湖里活了下来,而且还成长为一条翻江大蛟。
牧棠之看了眼这个已经让他看不太透的徐北游,虽然不确定徐北游最终能走到哪一步,但就目前而言,马上成为帝婿的他已经有了拿起公孙仲谋留下的香火情分的资格,更何况在他身后还牵扯到一位可以左右庙堂局势的韩阁老,若是能通过徐北游这条线来交好于韩瑄,对于他这个处境日渐艰难的异姓王来说,无疑是一桩大大的意外之喜。
如今看来,此事大有可为。
徐北游笑了笑,说道:“当初先生还未起复为当朝次辅,门不当,户不对,自然不敢奢求,再者说了,当时我就是个无名小卒,一穷二白,连聘礼都付不起,怎么敢想着迎娶知南,娶回家来让她跟着我吃苦不成?”
萧知南作势欲打,“难道我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子?”
徐北游赶忙亡羊补牢,“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算你愿意跟我吃苦,我也于心不忍,总要在外头混出个人样来,要不怎么好意思登门求亲,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会认可。”
牧棠之趁机起哄,提议让徐北游自罚三杯。
徐北游也不扭捏,干脆利落地斟满三只酒杯,一饮而尽。
有了酒之后,桌上的气氛就热烈起来,牧棠之有意交好,徐北游也乐得与这位辽王殿下续上师父结下的香火情分,再加上萧知南有意无意地在两人之间穿针引线,一顿饭算是吃的其乐融融。
牧棠之告辞离去之后,萧知南轻声道:“这次行事冲动了。”
徐北游平静道:“是啊。”
“也是我看走了眼,人生如戏,到底是小觑了这位王兄和那位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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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算有得有失,张召奴的尸体还在江都,我跟燕王之间注定难以和解,倒不如趁着此事交好辽王。”
第二十九章 杯茶之间论得失()
深秋入初冬。
立冬时节,大约是今年的第一场细雪,飘洒而落。
细碎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地面上、屋檐上、树上、墙头上,使整个帝都都铺挂了一层淡淡的素白,如披丧服,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帝都城外的驿路上,积雪已经扫净,整条驿路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发黑,直直通向东江大运河的码头。
春秋末年,吴国为北伐齐国争霸中原,在江都附近开凿了一条引大江之水的运河,史称邗沟,以后历朝历代在此基础上不断向北向南发展、延长,尤其经大楚和后建二次大规模的扩展和整治,到大郑朝时,基本连通江都和东都,故称东江大运河,到了大齐朝时,虽然东都被改名为帝都,但运河仍是保留旧名。
东江大运河横穿两都、四州、十一府、二十三县,长约三千六百余里,江南产粮占天下的三分之二,全仰仗此河才能将粮食运往帝都,所以此河堪称是整个帝国的命脉。
四州之中,自然也包括齐州,所以此番齐王入京,就是走了水路,由东江大运河乘船北上。
帝都城内风传齐王萧白将于今天入城,一时间将诸王入京之事推向了顶峰,尤其是传闻萧白此番入京就要彻底坐实皇储身份,更是让帝都城内的气氛有些云波诡谲的意思。
无论是文臣武将,还是宗室勋贵,都在等着这位诸王第一人,或者说未来的太子殿下抵达京城。
落雪即是蝉尽,可在这个初冬时节,帝都城内却一反常态地想起了无数蝉鸣。
寒蝉凄切。
东江大运河码头,一支浩大船队缓缓靠岸。
船上一杆杆黑色的“齐”字王旗在飞雪中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当年定鼎一战之后,还是齐王的萧煜和异母兄弟萧瑾就是从这儿登岸,亲自扶着其父武萧烈的灵柩返回东都。
当年也是落雪,也是白茫茫一片。
当那个消息传来时,整个东都尽皆缟素,在这个本该庆祝齐王殿下凯旋的日子里,东都城不见半分喜色,处处挂白幡,与白雪相映,格外凄凉。
风雪如晦,以蓝玉和徐林为首的满城权贵身着白衣出城三十里,尽数立在码头前,对着灵柩三拜九叩首。
转眼间五十余年匆匆而过,又是一位齐王乘船到此。
此时的甲板上有两人凭栏而望,其中一位大概不惑年纪的中年人身着青色儒衫,头戴方巾,胸前三绺长须,相貌清奇,神态儒雅。另一人应该只是而立之年,身着一身玄黑蟒袍,腰束墨色玉带,满头黑发以一支墨玉簪子束起,整个人威武不凡,不用多言,能如此穿着打扮的,唯有这支船队的主人,齐王萧白。
萧白双手负在身后,轻声问道:“先生,在承平二十一年我去江都的时候,你曾给我说过得失,今日入京,可还要再论一论得失?”
中年儒生说道:“若是殿下愿意听,那我就说上一说。”
萧白笑道:“洗耳恭听。”
中年儒生手中凭空出现一个茶杯,杯中又凭空生出满满茶水,热气升腾。
“第一得,自然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皇储之位,有了正统的皇储名号,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储君,哪怕是其他藩王,见到你后也要自称为臣,如此有了君臣之别,早早定下君臣名分,日后你要登临大宝,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第二得,则是在于韩瑄,这是陛下给殿下做的选择,世人皆知将齐阳公主是殿下的同胞妹妹,陛下将公主殿下嫁给韩瑄的养子,那便是将殿下放在了韩党的大船上,日后殿下登临大宝,今日的韩党中人就是殿下的庙堂砥柱。”
“第三得,在于那个名叫徐北游的年轻人,此子年纪轻轻就能有今日之成就,只要不中途夭折,那么注定前途无量,今日他与齐阳公主结为秦晋之好,先天与殿下亲近,只要殿下多加拉拢亲近,那么日后他便是殿下的左膀右臂。”
中年儒生顿了一下,说道:“第一得是名分,得利于眼下,第二得是人心,得利于后十年,至于第三得,恐怕要等到殿下真正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才能显现成效。”
萧白未置可否,问道:“说完了得,那么失呢?”
中年儒生将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倾倒许多,说道:“第一失,储君也是君,都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朝廷里有了两个君,自然要引起陛下的些许忌惮和提防,想来殿下也听过二龙不相见的说法,殿下得了这个储君之位,却失了陛下的信任,正如前朝张江陵所言,如入火聚,得清凉门,其中冷暖,只有殿下自知。”
萧白点了点头,“天家无亲,情理之中的事情。”
儒生又将茶杯中的茶水倾倒少许,然后继续说道:“第二失,在于齐州,殿下经营齐州多年,根深蒂固,若是陛下将殿下封为太子,那么殿下就要离开齐州入京,虽说殿下入主东宫之后仍旧能遥领齐州,但终究还是比不了亲自坐镇齐州,齐州一地看似被殿下经营得固若金汤,可世上哪有什么牢不可破的金汤,只要陛下略施手腕,整个齐王府便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儒生将最后一点残茶喝尽,“第一失是情,父子之情,第二失是地,齐州之地,其实第二失还好,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倒是第一失,若是处理不好,怕是要埋下隐忧。”
萧白叹息一声,望向滚滚江面,喃喃道:“父为子纲,君为臣纲,我是儿臣,又岂敢忤逆于父皇?唯有尽心竭力,报效皇父之恩。”
父皇,皇父,看似相差无多,实则大不相同。
儒生平静道:“三得两失,总的来说还是得大于失,毕竟殿下是陛下的嫡长子,也是先帝的长子长孙,身份尊贵无比,若无大错,陛下也不会轻动殿下。”
萧白忽然问道:“先生去不去帝都?”
儒生摇头道:“我就不去帝都了,除非是殿下坐上了那个位置。”
萧白一笑置之。
儒生笑道:“此次入京,殿下仅需牢记一点,其他人皆是虚妄,唯有陛下才是真。”
萧白皱了皱眉头,正要发问,回头望去时,儒生已然是消失不见。
萧白吐出一口浊气,走下船去。
早在码头上恭候多时的礼部尚书快步来到萧白面前,行礼之后轻声问道:“殿下是去行驿,还是直接入宫?”
萧白吩咐道:“打发人去宫中通传一声,问问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意思,本王先去公主府一趟。”
礼部尚书低头道:“诺。”
第三十章 皇储齐王入帝都()
公主府。
当齐王殿下登府时,所有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哪怕那位帝婿已经在秋台出手过一次,可对于公主府中的众人来说,还是比不过已经庇护公主府多年的齐王殿下,只要有齐王殿下在帝都,就没人敢对公主府怎么样。
虽然齐王和齐阳公主的名字中都有一个“齐”字,但两者的含义却是大不一样,齐王位列“秦、晋、齐、楚”四王,又与国号相同,被视为诸王第一,端木睿晟等人可以不将一位齐阳公主放在眼中,但绝不敢对堂堂齐王有半分不敬,更何况如今的齐王就要被正式立为皇储,君臣名分定下,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披着大氅的萧知南站在台阶上,望着这个身着玄色蟒袍的英武男子,笑意温柔真诚。从小到大,父皇忙于国事,无暇顾及她,母后又不喜欢她,只有这位兄长是真心实意地疼爱她,在帝都这座是非名利场中,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深厚远甚于其他普通兄妹。
在她将要成婚之际,这位兄长终于是赶到了帝都。
兄妹两人相对而立,萧白首先开口问道:“回到帝都之后可好?有无宵小生事?”
萧知南摇了摇头,轻声道:“一切安好。”
萧白微笑道:“那就好。”
萧知南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问道:“瞧你这身打扮,应该还没入宫吧?”
萧白也头看了眼自身衣着,是一套春秋常服,的确不适合入宫觐见时所穿,不由得有点佩服自家妹子的心细如发,干脆是笑着承认道:“已经让人去传信了。”
萧知南打趣道:“如果让母后知道你先来我这儿,她不会生你的气,可是要生我的气了。”
萧白微微一怔,继而皱起眉头,“母后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萧知南自知失言,转开话题道:“我们先进屋说话。”
既然是兄妹,萧白的心思也不会比萧知南差多少,甚至是犹有过之,他仍是立在小雪中,挥手屏退其他人,缓缓说道:“知南,你把话说明白。”
萧知南顾左右而言他,“太白,你见过南归吗?如今他就在韩阁老的府上,你要是有空,我让他来见见你。”
萧白一字一句道:“这些年来,我也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说你与母后不和,起先我只当是无稽之谈,没想到竟是真的。”
萧知南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萧白走到萧知南的面前,轻声问道:“你们是母女,又为何闹到如今这般地步。”
萧知南撇过头去,“我怎么知道。”